“那是什么让一个本打算安心等待救援的人前往小丑的所在地?佩蒂特?你那时候意识清醒吗?”雷耶斯打断尼诺的陈述,她质问道。
“我那时候意识还很清醒,女士。”尼诺挑挑眉。
“所以你是有意识地,完全出于理性思考后带着枪前往小丑的地点?”
“反对!”马特说,“请不要诱导我的当事人!”
雷耶斯作为一名和尼诺在纽约时多次对庭的检察官,望着马特,脸上写满了“默多克,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些什么”的无奈与烦躁。
“我在确认佩蒂特的精神状态,这对本案至关重要,法官阁下。”
“我事先需要声明,”马特站起身,面向陪审团和法官,“我的当事人拥有持枪许可,并且各位,我再次必须要强调,尼诺·佩蒂特拥有的法学学位不能让他在连环杀人犯前拥有更多的自保能力。我们在哪儿?诸位,我们在哥谭。”
他摸索着盲杖,装模作样地走了几步,那张英俊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悲伤与痛心,“这座城市,每年死于街头抢劫或者各种意外事件的人数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多——我的当事人只是带了一把枪,这不能说明他有除了防身以外是任何企图!”
“你或许没有听清我的问题,”雷耶斯微笑,“这并没有解释佩蒂特先生作为一个无助的普通市民为何要主动前往危险的地方——”
“为了罗宾。”尼诺说。
“为了罗宾,”雷耶斯又缓缓重复了一遍,“佩蒂特先生,您是在指为了一名义警,据我所知就在前几天罗宾刚刚独自把谜语人送往警局,而在此之前谜语人引发的混乱造成六十九人受伤和三十二人死亡。”
“罗宾,”尼诺缓缓说,“是一名不超过十五岁的孩子,而据我所知,检察官先生,上一任罗宾同样战果累累,我想在座的起码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瞧过罗宾扛着反派跟在蝙蝠侠身后,对吗?但这……”
尼诺咬住自己的舌尖。
他用力地呼吸,让冷空气伴随着血腥味涌进他的肺部,马特伸手握住了尼诺的胳膊。旁听席中,尼诺扭头,和坐在最前端的布鲁斯对视一眼,很快,他们就各自移开了眼神。
“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的死亡。”
这句话一旦出口,就像是洪水闸口终于松开,尼诺站起来按按桌面,他再次望了一眼旁听席,那里同样坐着迪克·格雷森和提姆·德雷克。
“这么说可能听起来很傻,但我见证了罗宾的起源,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蝙蝠侠救了我,那是我最早开始接触超级英雄,”尼诺说,“蝙蝠侠很棒,可罗宾不一样,各位——罗宾是个孩子,即使他和蝙蝠侠一样,都强壮,聪明,但他同样是个孩子。”
“当罗宾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吓坏了,我想——天啊,蝙蝠侠怎么能让这一切发生?让一个孩子陪伴在自己身边?面对什么?面对哥谭的强(奸犯,杀人犯,帮派战争和疯子?这太不可理喻了!罗宾或许都不清楚自己往后的日子会是怎样!我是说,罗宾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还是他无意识地被蝙蝠侠影响,为了追随心目中的英雄所以走上这条路?”
负责审理尼诺案件的法官,是名黑人女性,五十岁,哥谭本地人,可以说她经历了整个司法系统在蝙蝠侠到来后的变化。女人静静地注视着尼诺,她脸上看不出情绪。
“当后来,因为我的职业,因为我的监护人是正义联盟的赞助人,我更多地接触到了罗宾。我发现这些孩子的确是意识到了哥谭是什么样,他们要面对什么,或许他们当时尚且不清楚这个选择究竟会带来怎样的苦痛——”尼诺喘了口气,“他们还是这样做了,我敢说在座每一名哥谭人,只要你的人生目标不是成为阿卡姆的一员,都受过罗宾直接或者间接带来的好处——我想保护这样一个孩子,一个年纪和我死去弟弟差不多大的孩子,这个理由足够充分。”
雷耶斯不再讲话了。
马特的臂膀支撑着尼诺,这才能让他不至于在法庭上失态。
尼诺经历过许多次庭审,太多次以至于他都会对庭审程序感到麻木。这次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原来在法庭上,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剖白自己的内心是一件这么……艰难的事。
他以后会成为一个更好的律师。
“……佩蒂特先生,你怎么知道小丑在哪?”
“我知道了小丑绑架罗宾的消息,他告诉了整个哥谭,”尼诺呼出一口气,“所以我带着枪,开车,一路上有人告诉我消息……但那时候太混乱了,我没法认清所有人,所以请原谅我无法找到证人。”
实际上,尼诺可以找到“证人”,只不过目前哥谭的司法系统还不允许鬼魂出庭作证。
“我走到那儿,瞧见小丑躺在地上,手边是一把枪,罗宾伤得很重但他还是和夜翼一起对小丑做着急救……我,”尼诺咽了咽唾沫,他苦笑,“我站着没动,直到我瞧见他又动了起来,拿着枪口对准罗宾!我当时没经历过任何思考,就——砰!”
“他死了,”尼诺说,“我该有罪吗?法官?”
马特略微拔高声音:“这是我的当事人出于保护他人的目的,在紧急情况下做出的选择——我们不能去赌小丑的枪口里是否装着子弹,不能拿一个孩子的生命去赌。我们提出无罪辩护,因为尼诺·佩蒂特不能为试图保护他人的行为付出代价——各位!我需要提醒你们,小丑手上沾满的鲜血足够染红整个哥谭湾。”
陪审团在窃窃私语,马特捏了捏尼诺的手,朝尼诺点了一下头。
“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法官说。
陪审团和法官移步到内庭,尼诺无力地坐回椅子上他的腿直发软,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马特一下下抚着尼诺的脊背,旁听席上,布鲁斯朝尼诺的方向下意识快走两步,又停在原地。
尼诺扯动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容来:“怎么样?”
“我想一切和我们设想的一样。”马特轻声说,这下尼诺彻底瘫软在椅子上,他深呼吸,低下头假意整理西装来掩饰崩溃的情绪外露。马特站在他身旁,脸上的表情让尼诺一瞧就知道马特一定在专心听着动静。
旁听席上有人从起身离开——
马特猛得扭头,尼诺心里一紧,他压低声音:“怎么了?”
“不,只是……”马特皱起眉头,“我可能听错了,那个走路习惯像是……算了。”
法官和陪审团陆续走了进来,马特露出个安抚的笑容:“准备好重新开始你的律师生活了吗?”
“完全没有,”尼诺翻了个白眼,“我依旧打算没有案子就转行经营我的onlyfans账号。”
“嗯……往好处想,”马特拿盲杖敲了一下尼诺的小腿,“你一直很漂亮。”
“闭嘴,默多克。”
法槌敲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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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清晨始于马特的呕吐声。
尼诺身旁的人以一种不符合正常伤病人类的速度奔进厕所,在尼诺尚且没张开眼的时候就把头埋进了马桶里。
“……马特?”尼诺把自己从枕头上拔起来,他顶着一头乱发,时钟正指着早上六点,这甚至没到上班族的起床时间,更别提缺乏睡眠的义警了。
“你还好吗?”尼诺朝着厕所又问了一句。
回答他的是马桶冲水的声音和新一轮的呕吐。
尼诺无声叹了口气,他拿起床头的防噪耳塞,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睡裤套上,去救那个脑震荡的傻子。马特正跪在马桶前,看起来可怜极了,脸色苍白,眼圈红红的,一点也没昨晚不听尼诺劝告的自大模样。尼诺冷哼着把防噪耳塞挂在男人头上,伴随着声音的隔绝,马特脸色瞧上去好了不少。
尼诺拿起一条毛巾,打湿后又拧干,递给马特让他擦擦头脸上遍布的冷汗。夜魔侠堪称乖巧地接过毛巾,从嗓子眼里沙哑地憋出一句谢谢——尼诺靠着墙,从他的角度能看见马特赤(裸后背上新添的伤疤,在尼诺离开的这半年,显然,夜魔侠也过得并不顺心。
马特拉下耳塞,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贴着尼诺在洗漱台前漱口。在纽约的清晨,两位成年男性摆着如出一辙的沮丧表情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工作,尼诺本不情愿和人挤在狭小的卫生间一块洗漱,等他瞧见夜魔侠那张写满困倦和不想工作的脸后,他叼着牙刷,含着满嘴牙膏沫,露出今早的第一个笑容。
“止疼药?”他含糊地问道。
“不……”马特含着牙刷,“我一会喝点咖啡就好。”
“我们没有咖啡豆了。”尼诺指出。
“我们有。”
“没有,你昨天忘记买了。”
尼诺的眉毛逐渐挑高,然而马特傻笑着笃定道:“在餐柜上,亲爱的。”
“你输定了,默多克,”尼诺翻了个白眼,他吐出牙膏沫,挤开马特漱口,“你今天什么安排?”
“我上午九点有个开庭,”马特再次挤上牙膏,夜魔侠容不得一点异味的残留,他又把尼诺挤回去,“我前天和你说过,有关那个保险的案件——”
“你刚刚才把脑子吐出来,马特,你会在质证的时候吐在自己的鞋上!”尼诺假笑着重新占领回镜子前的领地,“你还记得你今天是原告还是被告吗?”
夜魔侠面无表情地进行今早第三次漱口,他把漱口杯往旁边重重一磕,“我能搞定,我过去一直这么干的。”
“当然,当然,”尼诺举起双手,“我什么也没说——”
“尼诺。”马特垂下肩膀。
尼诺没有搭理男人故意摆出的表情,他走出主卧的卫生间——他没想到重回纽约后真的有间这么合心意的公寓在等着他,或者说,等着他俩,于是和夜魔侠重回同居室友关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尼诺弯下腰,他捡起地板上的脏衣服,马特逐步跟在尼诺身后,在尼诺直起腰的那一刻把洗衣篮挪了过来。
“今天有什么安排?”马特凑过来,带着牙膏的味道亲了亲尼诺的嘴角,“如果你不加班,我们可以去吃泰国菜。”
“这要得看我今天的日程安排,我很忙,”尼诺矜持道,“你今天不在律所——这很好,我刚好可以用你的办公室见见客户。”
“我们的办公室,”马特纠正,随后转身去整理床单,“很多客户?出色的开端,佩蒂特律师——什么案子?”
衣柜里,尼诺的西装再次霸道地挤占了马特百分之七十的空间,他眯着眼犹豫了一会,决定在早餐之后再套上西装。即使他和马特再次同居的时间不过数周,但在这之前的几年交往也足以让尼诺迅速回归到熟悉的生活状态。
在外,尼诺一年四季每天穿着笔挺的西装,差不多把领带焊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等回到这间小公寓,尼诺就彻底堕落了。他最爱的家居服是从马特衣柜里偷的一件领口松垮的变形棉质短袖,上面印着哥伦比亚大学的校徽,裤子是一条画满了蝙蝠标志的花哨睡裤——这是会被阿尔弗雷德阴阳怪气半小时的程度。
“一些……刑事案件,”尼诺迟疑道,“娜塔莎介绍给我的。”
“刑事案件。”马特重复。
尼诺皱皱鼻子,“你知道,神盾局之前差不多是九头蛇的地盘——队长重新清理了架构,但还有一些人,他们……算不上无辜,但也的确沾染了不少坏事。”
马特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扶着额头,“你才刚刚回到纽约……两个月?为什么就能和间谍扯上关系?”
“天赋异禀吧,大概,我一直擅长这个,”尼诺耸耸肩,那件受他喜爱的短袖遗留在了客厅,好在新公寓的保暖措施相当不错,尼诺即使赤着上半身也丝毫不觉得寒冷,“嘿,我们说好的互不干涉彼此的案件——除非遇上麻烦!”
“你得清楚并不是所有九头蛇的人都——等等!”
尼诺猛得拉开卧室门。
“操。”他说。
他缓慢地合上,像是关闭了穿越时空的大门那样谨慎,尼诺难以置信地扭头望着马特,默默挪动脚步重新回到衣柜前,翻找衣服让自己瞧上去像是个能正经谈话的体面人。马特也沉默地接过尼诺递给他的西装,并对尼诺的选择不发表一句意见——
再次拉开门,需要深呼吸和真诚地祈祷。
尼诺使劲睁着眼睛,以求眼前见到的都是幻觉,很可惜上帝从不怜悯他。马特那张旧沙发床上,躺着三名年龄相仿的青少年,或者说三个孩子。三人挤作一团,提姆·德雷克在最中间,堂而皇之地睡在夜魔侠的沙发上,旁边是两位年轻的女孩,黑色的金色的头发杂糅在一起。
面对尼诺脸色不善,这孩子揉了揉浮肿的黑眼圈,露出个笑容来。
“我给你们带了新咖啡豆。”
尼诺转向马特:“你认真的?你现在才告诉我?”
“我脑震荡了,”昨天被人敲了个闷棍的男人轻巧地去倒吧台上的咖啡,马特咕哝道,“虽然我知道布鲁斯一直有收集孩子的毛病,但一次三个?”
夜魔侠摇着头吸入咖啡,“布鲁斯提前透支了他未来三年的圣诞礼物。”
沙发上的青少年们笑作一团,尼诺用力地翻了今早第三个白眼,他忍住怒气,冲着沙发上的孩子们,“听着,我不知道你们找我什么事,但你们不能就这样不打招呼闯进别人的家门。”
“我以为你们复合了,”提姆小声说,“而且在夜魔侠的沙发上过夜难道不是什么罗宾的传统吗?”
“布鲁斯该给我伙食费。”马特倒了他今早第二杯咖啡。
“我们还没有复合,”尼诺板起脸,“所以这不是种礼貌的行为,罗宾。”
夜魔侠举着咖啡杯冲尼诺挑眉,尼诺视而不见,提姆望望马特,又望望尼诺,欲言又止了半分钟。
“但你刚刚从那位帅哥的卧室走出来啊,兄弟,”那个金发女孩,似乎叫史蒂芬妮的,在沙发上舒展胳膊,“这儿到处都是你的东西,说真的,你俩在一块工作,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吃早饭,睡在同一张床上还用着对方的领带——你俩离结婚还差什么?合并贷款吗?”
“我不赞成婚后合并贷款——”马特咕哝道。
尼诺咬牙夺过夜魔侠的杯子,沙发上三个毛绒绒的脑袋像向日葵一样转动,“别喝第三杯,你要是真的头疼就去吃止疼药,”尼诺冲着这三朵向日葵,“在我给阿福打电话前告诉我你们闯了什么祸?”
“其实我们并没有……”
“我们来这儿是……”
两朵向日葵吞吞吐吐,那个最安静的黑发女孩向前两步,尼诺只知道她的名字是卡珊德拉,以前被忍者养大,是布鲁斯新捡回家的小鸟。对于这个瘦小文静的女孩,尼诺的容忍底线也高了不少,他耐心地问道:“找我什么事?卡珊德拉?”
女孩用力比划着双手。
尼诺皱着眉,他对手语的掌握程度和近身肉搏一样,约等于零。
“他……什么?”
“他想见你,”马特打开冰箱门,“她说,布鲁斯想要你回去。”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手语?”
“嗯……”马特拿起一个碗,“我的一名前女友,她听力不太好。”
“哈。”尼诺说。
旁边两名青少年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一时间,这间公寓里只能听见马特磕开鸡蛋的声音。尼诺和黑发的女孩静静对视,女孩固执地用手比划着同一串动作,尼诺抱着马特的咖啡杯无声叹气。
“不。”
女孩瞪着尼诺,她继续比划道:“为什么?”
“这是……很复杂的一件事。”尼诺缓慢地说。
因为杰森,因为小丑,因为布鲁斯横跨十余年的对尼诺的警惕,因为尼诺违背了当初对布鲁斯的誓言。生活很复杂,命运很复杂,尼诺还没能从命运的洪流中再次掌握生活的节奏,布鲁斯还没拿定主意该以怎样的面目对待这个他饱含愧疚的养子。
他们又重回几年前,双方都小心绕着对方打转的时刻。
只是这次,并不是一次圣诞邀请就能解决的事了。
尼诺摇头:“我得走了。”
卡珊德拉还停在尼诺面前,她只站在那里,就封锁了尼诺逃走了全部可能。这个瘦小的亚裔少女体内蕴藏着力量,眼神天真又倔强。尼诺歉意地望着女孩,他不想用这种方法败坏自己的形象,但——
“听着,卡丝,”尼诺温柔地笑道,“你知道我今天打算干什么吗?”
“尼诺。”马特叹气。
“我今天有十个当事人在等着我,你拖住我的每一秒,他们的麻烦就要被解决得慢一点,”女孩迟疑地挪动脚步,“而我要告诉你,他们真的真的需要我尽快的帮助,不然他们可能要面临很多年的刑期,或者更糟——他们会被暗杀。”
卡珊德拉后退两步,她握紧拳头直视尼诺。
“被暗杀的也可能是他们的家人,朋友,”尼诺问道,“你打算强行带走我吗?”
“嘿!混蛋!”史蒂芬妮大声喊道,“我知道你想走!但没必要这么刻薄地对待卡丝!她想帮你和你有情感问题的老爹沟通!她在帮忙!”
卡珊德拉咬住嘴唇,她对着史蒂芬妮和提姆比出一连串手势,马特不赞成地冲尼诺皱眉。尼诺咬住舌尖,他停顿了很久,才逼迫自己承认:“我不该这样,我道歉。”
“没关系。”女孩慢慢比划道。
然后她张了张口,像是幼儿学习发声,雏鸟学习振翅那样笨拙地张开口,“你,”她说,“你去,帮助别人。”
操,布鲁斯的这些孩子。
尼诺真的恨他自己。
作者有话说:
今天健完身也坚持写了更新!(夸我jpg 整点甜甜日常过度一下 *感谢在2022-12-04 21:02:45~2022-12-06 23:0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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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受过训练的脚步。
这种训练痕迹或许很难被旁人察觉到,但在马特的耳中,这并不是难事。自大他尚未成立自己的律所起,他就在和拥有这种步伐的人打交道。这么多年来,受过蝙蝠侠训练的小鸟长期霸占了他的沙发,从他的旧公寓到现在——即使是尼诺,蝙蝠侠也成功在他娇生惯养的举止中根植了一些属于蝙蝠的痕迹。
脚步声的主人一定和蝙蝠有关。
马特握紧盲杖,神盾局这儿人声嘈杂,武器和凯夫拉纤维的味道到处都是。他起身,不经意地朝脚步的方向走去,有人冲他发出不解的询问,但大部分人没有在意他——一个盲人律师试图走动走动总会让人放松警惕。
出乎马特意料,脚步声猛然加快,那个偷偷跟在他们后面的神秘人物在马特起身的那一刻就做好的逃跑准备。等马特快步走到窗口那儿,神秘人物早已逃得远远的,马特粗略估计,此刻那人已经到了他藏匿摩托车的地方。
这太奇怪了。
神盾局并不是什么敞开门自由进出的商场,显然,神秘人物受过良好的训练,有足够的警惕心,一个答案在马特心中徘徊许久,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下去。尼诺重回马特生活后,他们并没有谈起过去,尤其没有谈及尼诺失踪的那半年和原因。
杰森·陶德的死亡是横跨两人心头的一道伤疤。
马特觉得他没有资格,或者说不像尼诺那样有资格表现得如此悲痛——他不是那孩子的家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牵绊关系。尼诺对待杰森的方式几乎下意识照搬了布鲁斯对待他的态度,他们是兄弟,是朋友,是拥有共同秘密的战友,也是年长者对待自己的孩子。
但这都并不妨碍马特真心怀念那个睡在他破旧沙发上的小男孩。
又或者,马特只是更怀念杰森在的那段时光。
过去他和尼诺都还青涩鲁莽,他笨拙地探索适合自己的道路,尼诺则雄心勃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他们那时都天真地渴望改变世界,而世界也对他们尚未亮出屠刀。马特还记得那段时光,他和尼诺为他的小公寓添置了一台电视,当马特因为肩负的压力彻夜未眠,或者又有伤心小鸟造访他们夜晚,他们会挤在那张沙发上,让电视播放无聊的电影。
尼诺和他依靠在一起,卷发扫过马特的脖颈,一切都像是浸入温水那样的舒适。狭小的空间里呼吸是柔软的,尼诺皮肤的触感是柔软的,就连地狱厨房的夜晚也会变得可爱起来。电视上播放的画面被尼诺和其他的小鸟带着不屑和讽刺描述出来,时不时加上几句辛辣的点评。
有时候他们会太过刻薄,但马特总会被逗得用笑声引起邻居们的不满。那些温柔的夜晚都会止于他和尼诺的亲吻,尼诺湿润的嘴唇像是能被吞吃入腹的果冻。被晾在一旁那些孩子会扫兴地发出鼻音,尖声祈求他们赶紧滚进卧室。
生活总是对马特很残忍。
“我不能,”马特试图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尼诺身上,有人说道,“我……我不能带上这个。”
金属的气味。
尼诺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依旧甜美,但马特清楚尼诺每次不耐烦的时候都会这么干,“我必须要告诉你,这是我为你争取到的最大的宽限了,凯文。想想你的妻子和孩子,你本来要面临数十年的刑期,谁替你争取到了这个?是我。”
“他们要把炸弹放在我的脖子上!”男人低声叫道。
尼诺讽刺地笑出声:“哦,你还想杀了美国队长呢!”
“九头蛇,听着,他们——”
“他们用你的妻儿当人质,我很抱歉,”尼诺说,“我真的很抱歉,这是件特别糟糕的事——但这和美国队长无关,这和托尼·史塔克无关,不是他们让你的妻儿落入危险的,凯文,是你自己,你选择了这份职业你就要面临后果。”
“你,你们,”尼诺把文件放在桌上,“如果你们能但凡聪明一点,就在这份文件上签字吧,你们把枪口对准了英雄的后背!各位,你们还指望什么?国家给你们发一笔奖金?九头蛇给你们升官加爵——你们还在上中学吗?因为哪怕是哥谭的孩子也知道,没人会对叛徒仁慈!”
一直钢笔骨碌碌地滚过桌面,尼诺起身理理西装,“签字吧,先生们,这是我最后的忠告了,你们真得感谢复仇者联盟的宽容大量。在哥谭,据我所知,我们一般会把叛徒丢进下水道喂鳄鱼。”
钢笔在纸面上摩擦,有人最先动摇,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最后是那个叫凯文的男人,他抖着手签完字,吐出一口长气。
“或许我活该,我只能值得这个。”他笑着说,声音里藏不住苦涩。
尼诺握上门把手,“只要你表现好,凯文,我会尽力帮你争取减刑,但你要是动点什么歪心思——”
“杀手鳄最近应该还没吃饱过,”尼诺和善地点点头,“当然,你要是不喜欢淡水,我可以向你引荐纳纳赛,我想鲨鱼王应该最近正在纽约。”
“你的幽默感真他妈诡异,佩蒂特,”凯文顿了顿,尼诺冷淡地哼了一声,于是冷汗遍布了这位特工的脊背,他干笑着迟疑道,“你在开玩笑对吧?”
“我要走了,我下午还有些合同要改。”尼诺朝楼下望去,马特在他转头的时候朝尼诺挥了挥手。
“你在开玩笑对吧?”凯文又重复一遍。
“回见,”尼诺说,他的脸转向马特,语气不带一丝起伏,“下次见面我会按照时薪收费,没有折扣。”
他们在回程的路途中很长一段时间都一言不发。
尼诺的打开音响,让音乐流淌在车厢内,这样好让气氛不那么沉重。马特坐在副驾,窗外的声音表明他们已经驶入闹事,纽约糟糕的交通让尼诺速度慢下来,尼诺放下车窗,他的手摸到了烟盒,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
“你生气了。”马特说。
“我没有,”尼诺把手重新搭回方向盘,“中午我们点外卖好吗?”
“你生气了,”马特说,他把头向后靠,“我只是担心——”
“你只是担心我,这很好,马特,我很高兴你能来接我,只是下次提前告诉我好吗?我不是什么需要男朋友接送的高中女生。”
“尼诺。”马特叹气道,他感觉有一股怒火在灼烧他的胸膛。周边很吵,有人因为拥挤的交通在车内大声骂起了脏话,音响里的阿黛尔唱着分手的痛苦,远处有人吃了洋葱和大蒜,那味道让马特直恶心。
他伸手关掉了音乐,尼诺猛得朝他扭头,牙齿紧咬在一起。
“我想帮你,”马特用重音强调,“你知不知道你的当事人中有人一直在撒谎?”
“那个印度裔?第三个签字的人?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马特声音高了起来,他极力克制住自己,压低声音,“你打算当诱饵把九头蛇剩下的人引出来?谁的计划?这对你太危险了!你应该告诉我,尼诺。”
尼诺笑了一声,他重重一踩油门,“马特,这是我的案子!我的案子!我知道你总是控制不住向人伸出援手的冲动——艾丽卡?可怜的忍者姑娘。娜塔莎?女间谍需要你的拯救对吧?还有伤寒玛丽——老天!她是个想杀你的疯子!但管她呢,你就是想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