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的恋人竟会72变—— by小羊熊
小羊熊  发于:2023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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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声音带笑,明书扭头,对上叶榆望过来的眼睛。
也没想等明书回应,叶榆轻笑:“不用担心,我舍不得小明书死。”
即便语气轻松得如讨论天气,等看清他眼底跳动的疯狂,明书神出鬼差地张口:“……那就一起死吧。”
刹车声彻响天际。
要不是有安全带束缚,明书不难怀疑他会因惯性飞出去,他身子前移又重重回压,相互作用力令人呼吸困难。
叶榆不知何时解开了安全带,扯下头绳戴在明书的手腕,声音不容拒绝。
他张开口。
明书却不记得那句话了。
唯一有印象的,是放倒的椅背及不断晃动的天空。
“叮咚,前方到站——”
熟悉播报声响,明书睁开眼,车厢竟空了大半,时间过去近一小时。
他睡了这么久?
明书揉揉眼,发现自己半只手伸进了背包,摸到个奇怪物件。
长而细,如同布条。
想起方才的梦,明书抽出,是叶榆薄荷绿的发带,他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车厢温度不断降低,先前乘客多,感知不明显,等就剩几位时越发冷。
“师傅,怎么还开空调啊!”
开车司机提高音量:“早关了!”
“可这比外面还冷。”
说话间,乘客打开窗户,他扭头看向坐在最后面的男生。对方低着头,只能看清秀挺的鼻尖。
等乘客想进一步打量,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迷了他的眼。再回神,那男生已经下车。
绿灯起,所有人朝马路对面行,唯独男生留给世间道剪影。
而他藏蓝色的包,底部隐隐有血迹渗出蔓延,不过,大概看错了吧。
乘客收回心思。
陵园在城郊,更确切是半山腰,一进去,空气浸满烟灰气如燃烧殆尽的木头,光秃秃摆在空旷原野。
明书在入口登记时,勾画关系的笔尖顿住。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在配偶那一栏打勾。
“小姑娘?”
见面前小孩久久没有动作,管理员好奇,询问声不由得问出。
听到他用词,明书握住笔尖的手顿住,视线落在管理员脸上。
对方毫不在意,伸手点点面前的登记本:“这里,亲子关系,划一下。”
明书刚想反驳自己不是女生,忽然想起他扎在后脑勺的小辫。正巧一阵风过,推动明书落笔。
打在配偶那栏的弯钩锋利。
不是明书的字迹。
他皱眉刚想仔细打量,结果守陵人先一步收起表,示意明书上去:“静止明火,天气干,引起山火可就麻烦喽。”
叮嘱消失在身后,明书沿着干净台阶上望,他从未来过这,但按短信给的地址……应该是往前走吧?
路痴比着葫芦画瓢也画不明白,周围树木渐密,明书拉高衣领,站在一处开阔平台,实在对不上地图后他索性坐到台阶,盯着脚边石子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
“明少爷?”
略带沧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书放下手机扭头,原来是叶榆的管家。
“等很久了吗?”
管家换下那身黑西装,两人沉默,这还是明书第一次独自面对他。
之前叶榆都会陪着,说怕管家欺负明书,其实是他不想让明书离开身边。
“您在记恨先生吗?”
明书蹙眉抬头。
管家提示:“不能送他最后一程。”
明书沉默,目光落在晃动的树枝。
似乎等不到答案不罢休,管家一直背着手,静静站在覆了点青苔的台阶。
其实,明书无法回答。
说记恨吗,算不上,但又不可能完全没有芥蒂,叶榆临终前握住他的手,用气音反复强调离灵堂远些,明书也按照他的意思,躲在二层楼的露台。
他想不通叶榆这么做的原因。
沉默即为回答,管家也不再为难,擦肩而过时,望向明书背着的包。
“怎么用回了之前的包?”
“晚上去酒吧。”
“这么快。”
“那边联系我。”
“身体恢复了?”
“……”
管家是为数不多知情人之一,明书无法选择隐瞒:“剩下是老毛病。”
见他不想说,管家也没法。
短短几天,明书消瘦好几圈。
略长的发,过于单薄的身躯,怪不得守陵人看错他性别,完全不具备成年男性的身材,消瘦得更像高中生。
尤其穿着先生的外套,边缘盖到大腿,好在敞开拉链,不会显得太滑稽。
管家的视线从明书脖间扫过。
两人一前一后,脚跟踩在落叶,带起无数吱呀碎声。今天工作日,来扫墓的人极少。
直到走近叶榆长眠的位置,明书也没见几个人,他拐过了一个大弯,又向前走了百十步。
一座无名墓碑竖在眼前。
管家解释:“先生说,如果他迁去祖坟,百年后无法与您共眠……”
明书心一颤,他放缓呼吸,慢慢蹲在墓前,上面干干净净,连张照片都没有。
可里面睡着叶榆。
明书垂眼,视线落在手边背包,管家好奇,询问里面的东西,明书并不避讳地打开,取出来那条发带。
等看清后,管家猛地后退一步,声音有些发颤。
“您…回去了?”
“什么?”
明书茫然,听不懂管家的话。
对方如见鬼般,手捂在胸口,靠在歪脖子树杆大口呼吸,山风吹乱了他梳到后脑的发丝。
手忙脚乱中,管家看明书回头,将发带一圈圈慢慢缠绕在手腕。他刚想开口,碑旁边小树突然静止,在周围晃动枝丫的树木中,显得格外诡异。
紧接着,明书身边的背包下压,像有人暗中操控,露出蓝白病号服。
管家大脑一片空白。
本应火化成灰的东西,又怎么到明书手上的?
想起下葬的异象,管家眼珠转动,希望只是他多想,但在发现发带尾端血迹时,管家闭上眼。
果然,先生还是放不下明书。

临走时,管家沉默快步离开陵园,明书倒无所谓,微微掂了下背包,慢悠悠晃在后面。
从刚才开始,他便觉得背后发沉,回头张望时,又空荡荡,见不到人影。
或许是太累,才会产生了幻觉。
并非心大,而是明书潜意识里,希望能再次见到叶榆。
哪怕是鬼也好。
他有点想他。
越往山下走,空气渐变燥热。明书大概计算抵达酒吧的时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打车。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
明书上车后没吭声,靠坐在右边,凝视远去的陵园。
“来扫墓?”
语气试探,明书扫了眼后视镜,意识到人没有恶意,他含糊不清嗯了声。
“节哀。”
明书却不知如何回应陌生人递来的善意,他无法迈过去这个坎儿,无论何时,仿佛明书一抬头,便能看到叶榆坐在对面。
长发披肩,眼睛盛满笑,无论明书在忙什么,叶榆都会将他拉到身边,落下夹杂苦药的吻。
发带依旧绕在手腕,却没了床上的顺滑,连叶榆的味道,明书也记不得。
“……”
他攥紧手指,声音喑哑。
开车的司机愣住:“客人?”
“停车!”明书捂嘴重复,晕眩感令他字眼含糊不清,司机以为他要吐,赶忙打了转向灯。
等开了车门,凉气透来,司机却闻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如果非要给个比喻,类似腐烂在血里的花。
他以为青年缓和后会上车,结果对方站在路边掏出手机,下一秒,订单结束的提示传来。
“这里还是外城!距目的地开车至少二十分钟!喂,孩子!”
青年背着包走远,秋风鼓起他的衣摆,小辫本应随行走晃动,直到人消失在拐角,都一动不动卡在半空。
就跟……刻意被揪住那样。
明书摸摸后脑勺。
叶榆提过几次,想要明书留长发做结发夫夫,但由于驻唱酒吧的规定,明书不得不再三拒绝。
却没想对方离开后,又按他意愿行事,要是被叶榆看到,指不定怎么笑他口是心非。
明书竖起衣领,稍微深嗅。
下秒,他愣了。
虞美人的淡香混合深秋阳光,这是叶榆的味道,让明书的灵魂都在发颤。
“诶,今天那人回来。”
“谁?”正忙着准备开业,店员一时没反应过来:“咱们歌手不都满了?”
“哎呀,不是晚上,白天清吧。”
对方鬼鬼祟祟:“他可是老板的心头好,被星探挖了也没除名,今天回来。”
“这么抠门的老板还……”
话音未落,店员的疑问被打断,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道清冷声线。
“你好。”
店员下意识地回头,正当她看清来人的脸时,楼梯处传来脚步,一位身穿开衫男人趴在栏杆,见到明书仰头微推眼镜,询问声犹豫又夹杂不可置信。
“明书?”
似乎看出老板的错愕,明书难得松懈紧绷神经眯起眼:“嗯。”
看着男生被老板虚揽着上楼,两位店员匪夷所思:这还是那位龟毛老板?
她满头问号,身边的同事也一脸茫然:“这……”
楼上办公室内。
“还都是老样子。”
看清屋内摆设,明书脱口而出。
“嗯,懒得装修。”老板示意明书坐下,还拿了个坐垫放好。
明书挑眉。
“凉。”老板指向新风系统:“好像坏了,没来得及修,今天店里格外冷。”
可明书不这么认为,他有些燥热。
不过看对方加衣服的手,他犹豫几秒,最后还是停下动作,两人之间的氛围有暂时的静默。
“……你最近,还好吗?”
叶榆死了的这件事,已经传遍整个城市,明书没有在公众场合露过面,不过有心人一打听,也能猜到他的存在。
不过这些安宁,都是暂时性的。
尤其回到先前工作的地方,不可避免面对流言风语。或许还要解释,签了公司为什么还要回来。
看出他的担忧,老板率先安慰:“打点过了,而且你只下午来,跟那些人错开。”
老板喝了口热茶暖和身子:“不过你们都是同所学校,肯定还会撞到,想好怎么解释了么,再也不唱歌?”
明书沉默以对。
短暂闲谈结束,跟老板商量好时间与薪资,明书准备起身离开,等开门时又被叫住。
老板坐在办公桌后,望过来的目光复杂:“没事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可明书明白。
“能有什么。”
明书握住把手的指尖一紧,尽量在外人面前保持淡定,老板还想问,但见明书这模样,又咽回剩下的话。
不等老板表示,明书开门离开。
在他出办公室的瞬间,阴冷的房间瞬间回温,老板蹙眉看向温度计,解开了开衫毛衣扣。
忽冷忽热的,该不会撞了邪吧?
为了适应清吧的氛围,明书准备先弹几首练手,他目光从珍珠白的按键扫过,先前确实羡慕坐在这弹琴的人。
直到自己处于这个位置,他却觉得有些不舒服,总感觉肩膀沉重,仿佛在阻止他弹。
明书稍微活动下肩膀,屏幕已经出现客人点的歌。
他能弹,可眼下状态……算了。
硬着头皮上吧,总比傻坐在这强。
苍白手指落下——
尖声彻响。
店员惊魂未定,望向高台:“什么情况?”
好在店里没多少客人,她切换歌单伪造成一个小小意外。
“难道是刚才那位男生?”店员跟同事猜测:“大概太久没有演奏,所以才会因紧张发生意外吧。”
她这么想着。
——不是意外。
洗手间的光线明亮,照得人更显苍白,明书撑住身体,死死盯住手腕。
刚才突然传来一股牵引力,力度大到明书几乎掌控不住。
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明书猛地拽住发带。
他在害怕、恐惧再次坐在钢琴前,毕竟叶榆住院的前一个晚上,明书心血来潮要给他弹新编的曲子。
等最后的尾音停歇,明书侧目,却对上叶榆溢满嘴角的鲜血,滴滴答答,隔着发带,热意源源不断传来。
烫得,像那晚叶榆握住他的手。
从那以后,明书恐惧的乐器,除了小提琴外,又多了钢琴。

素色条带沾了血,先前叶榆戴时,有仙人之清美,眼下末端红迹斑斑,隐约点点诡异。
明书深呼吸,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不急不缓。
这时也会来人?
他一抬头,正好从镜子里看到推门而入的身影,个高偏瘦、寸头。
好在手腕灼热感褪去,明书刚想回到前面,结果身边落下阴影。
紧接胸口传来的痛感,差点令他站不住脚。
硬生生接下这个拳头,明书踉跄后退,撞到洗手台才站稳身子,泪眼朦胧间他又落入对方怀抱。
“你崽子!!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来人哭腔,明书错愕,拉开两人之间距离,看清对方的脸。
“王圭?”
听出不确定,男生嗓门提高:“什么什么,这才多长时间没见,你就不记得我啦?!”
他聒噪声如鸭子,明书别开脸。
“早知道你这么冷漠无情,我就不跟大部队搬走了呜呜呜!”
环住身体的手臂愈来愈紧,明书差点喘不上来气,手肘后捣勉强挣脱。
“嘿嘿。”见明书总算正眼看他,王圭咧嘴:“要是不习惯,我还可以再搬回去哦。”
王圭越说越兴奋,甚至手舞足蹈,后背却猛得一凉。
“奇怪,店里暖气总是坏……明书?”
见人一直不吭声,王圭伸手在青年面前晃晃:“签约唱片公司的事,怎么样了,还习惯里面的宿舍吗?”
什么宿舍。
公司似乎说过住宿问题,不过明书那时被叶榆牵着,分不出来精力听。
“还行吧。”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这样。”王圭点点头,倒也没过度追问,他双手插兜站了会儿,就在明书刚想转身离开时:“今儿社团聚会,过段时间还有联谊。”
“虽然邀请你过于唐突,不过看在过往份上,就不要跟成江哥计较了。”
很显然,王圭说这句话时,底气并没有他想象中足,甚至有些心虚意味。
“毕竟,他也是为了你好。”
王圭踌躇,在明书脸上扫而过:“成江哥真的很喜欢你。”
明书默不作声,别过头,略显苍白的下巴隐藏在暗影里,看出他抗拒,王圭渐渐止住话头。
虽然他性格有些虎,但在乐队混多少是有眼力见的。总站这也不是办法,更何况明书有兼职在身。
而且,不知是否为王圭的错觉。
他总觉得,洗手间温度越来越低。
明书坐在钢琴前,手指一直垂在膝盖。店员将新的歌单送来,顺带还有一杯饮料。
可男生的脸色比先前更差,明明刚才还没这么憔悴,店员刚想安慰,却看清从远处走过来的青年。
面色冷淡,眼里喷火,脚步方向,正是坐在钢琴前的明书。
完蛋,是不是要喊老板来?
店员默想,刚想拦住,谁知道被隔空伸来的手限制动作,紧接着,青年将她拉开。
“明书。”
杜成江声音冷得如冰。
明书无视,抬手落在琴键,起初还有些生涩,等几秒后显然回到专业第一的水准。
旁人没听出来,作为玩乐队的杜成江,瞬间察觉到瑕疵。明书还没弹到下个小节,左边落了只手。
他偏头,对上正单手插兜,食指与无名指慢慢游走的杜成江:“来一曲?”
“……”
明书收手。
他从不跟人合奏,叶榆除外。
杜成江冷脸:“你故意气我是吧。”
不给明书开口机会,他一别下巴,示意人跟过来。
酒吧拐角,一处不起眼的落地窗首次迎来顾客。
明书被拉得踉跄,不得不扶住墙壁才能站稳身子,而杜成江按住他肩膀,力气大的挣脱不得。
“放开!”
明书声音浸满冷意,不知为什么,他觉得空气越来越凉。
“整学年你都在玩失踪。”杜成江声音压抑,眼底怒气翻涌:“连演唱会都没去。”
演唱会。
明书回神,他搬去跟叶榆同住前,确实有过这么回事,不过那晚叶榆想让他当油画的模特,所以他失约了。
他的沉默便是对过去的否认,这让杜成江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几乎不给明书开口的时间:“你知不知道,那天我等你多久?”
杜成江的语气接近咬牙切齿,明书不动声色后退半步,结果后腰传来一股力,让他站不住身子。
几个深呼吸起落,明书发丝凌乱,露出比常人更苍白的肌肤。
见此,杜成江犹豫几秒,刚想上前扶住他,结果却被人挥开了手,三番五次的被拒绝,他也恼羞成怒。
“你怎么还是这倔脾气!”
杜成江气不过,刚才明书低头时,他这才看清对方比先前还要瘦削的背。
“那么大公司,都不给人饭吃?”
话格外刺耳,明书不想纠缠,他早对杜成江没了好感,尤其明书办理休学手续,他的态度都能称得上恶劣。
风吹开明书遮住眼的发丝,露出他这几天睡眠不足,越发憔悴的眼。
杜成江对上明书发黑的印堂,他眉心紧蹙,转身打量周围环境,窗户上的冰霜扎眼。
抛开现在只是深秋,大白天不可能会出现这种东西。家里人从事的职业,让杜成江提起些许警觉。
更何况,他感觉明书失去先前精气神,好比被精怪吸走全部阳气。
杜成江眼皮一跳,这种事可不能胡乱揣测。
“你……”他张张口刚想上前,结果明书为了躲他,胳膊横在杜成江面前,露出沾有血滴的发带。
阴森气更明显了。
旁人或许看不见,但杜成江家里有人做些驱鬼驱邪的生意,他自小对灵体一类比常人敏感。
自然也便看清了,站在明书身后,一双血眼暴戾,正怨毒望来的……鬼?

杜成江直接抓住人的手腕!还没等下步动作,明书挥开他:“别碰我。”
“又从哪捡的,跟宝贝一样戴着。”
这句话太伤人了,尤其建立在发带的主人去世的前提。
“你烦不烦!”
丝毫不给杜成江面子,明书抽手转身,眼底的厌恶化作实质蔓延,懒得跟杜成江掰扯。
一阵风迎面吹来,五脏六腑似乎都被冻结,明书下意识屏住呼吸,结果风声仅是一瞬,周围大量新鲜空气涌入。
他直接扭头离开。
等人走远,僵在原地的杜成江恍惚回神,方才那非人般的眼神,导致他脚跟隐隐发软。
好不容易扶住墙站稳,他又被墙壁冰激得一个哆嗦,杜成江晃晃脑袋,试图将脑海中的猜测甩出去。
他不想往明书撞邪那方面想,可眼下又无法确定,他拿不准主意,脖间重量微松,似乎有碎片顺着滑下去。
他慌忙扯开领子,取出挂在脖上的玉石,原本光滑如水面的宝石宛若被子弹打穿的玻璃,蜘蛛网状纹路顺着中心散开,直到密布整块玉。
等他抬头,哪里还有明书身影。
这个小插曲明书并未上心,等结束工作离开前,店长叫住了他。
有点难以启口,男人犹豫片刻:“那位神秘股东,除唱歌以外,他还对你……有什么要求?”
无论怎样,明书是个男人,听明白店长的意思,但没有表态。
店长当下点头,侧身拉开门,示意明书不必将这次对话放心上。
不过在明书走下台阶的时,他问出了杜成江一直没说出口的话。
“今晚你们乐队主唱,要不要当个暖场嘉宾?”
回应店长的,关门铃铛的叮咚声。
酒吧离学校不算远,骑车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还会经过不少商场,明书毫无心情闲逛。
他来这座城市念书起,除去打工兼职,明书基本很少出校。尤其跟叶榆住一起后,明书都很少出别墅区。
他站在路口,隔着人群望向对面,戴帽子也遮不住的清冷气质,让明书格外显眼。
感应到有人对他竖起手机,明书直接看向对方所在位置。
似乎没想到明书会回头,那人慌忙别开视线,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收起手机没入人群。
明书攥紧手指,指尖抵住手心,疼痛传遍四肢百骸。
不是错觉。
还有另一道侵略目光。
红绿灯跳转,人群裹挟着明书往马路对面,直到站在台阶,他才松口气。
估计太累所导致的幻觉。
除这理由,明书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来解释他的怪异举动。
直到回宿舍,明书放下书包拿出病号服,他胸口这才感觉轻松。
这种轻松,令明书想起了与叶榆的傍晚。
先前,叶榆喜欢在二楼的躺椅上往下望,打量夜晚中的小花园。
明书对这些不兴趣,连接露台的房间里,有一架足有百年历史的钢琴。每当夏夜,他都会坐在那弹上几首曲子。
有明书喜欢的,也有叶榆喜欢的,还有几首纯粹即兴演奏的爵士。
每当这时,叶榆都会起身来到明书身边,慢慢俯下身子,随着明书的弹奏弹奏。
而搭在明书肩膀的重量,正是病号服落下的力度。
“……”
明书缓缓睁开眼。
他用手背擦去眼角湿润,深呼吸几秒坐起,将东西叠整齐放在枕头旁。
刚巧不巧,他注意发带最边缘的位置,似乎也有类似血迹,可明书从未将这两者联系到一起。
宿舍单薄的门板不隔音。
在喧嚣中,明书慢慢解开纽扣。
刚想凑在一起时,冥冥之中,他原本四平八稳的心忽然加速。
明书想起叶榆最后一次吐血,几乎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也就说,根本不会在病号服残留污渍。
那么这块血痕,又是何时出现的?
他将两件衣物摊开,分开来看,根本看不出任何关联。
浸在蓝白布料的血痕,已经干涸,颜色偏向晒干的泥,发带的红却如刚印上般。
明书打量自己的手腕,根本没任何伤,唯一的线索,不过是杜成江握过来的手。
一阵风乱了他的发,迷了他的眼。
明书揉眼,结果余光瞥见两件衣服重合在一起,那两块血迹也完整拼接。
那是一个小小的图案。
而明书的名字里,也有个“书”字。
他猛地抬头,顾不得旁边衣服,没了先前镇定,开始翻相册的老照片。
明书并不是一位摄影爱好者。
只不过叶榆偶尔借用过明书手机,拍过很多零碎的东西,不过都是天空或是夕阳。
明书手指不断滑动,快速抛开风景照不说,还有落在水槽的樱桃,摆在台阶的冰西瓜。
他竟想不到叶榆何时拍的。
直到照片见底,明书也没察觉任何有用信息。
这不是叶榆的风格。
按照他的性子,在得知大限将至,肯定会想方设法留下简讯。
明书指尖点在最开头的照片,或许停留时间过长,原本空荡荡的界面,忽然弹出来菜单键。
“私密相册?”
明书摸不着头脑,抱着好奇态度,明书将照片移动到相册里,结果在放进去的瞬间,又出现输入密码的文本框。
四位数的密码。
没有字母。
明书率先想到的是叶榆的生日。
“0213。”
[密码错误。]
明书咬住手,又输入了他的生日。
“1214。”
[密码错误。]
他停下动作,若漫无目试下去,定然毫无结果,如果是叶榆,会设置怎样的密码?
明书落手犹豫。
进度条转动缓慢,几乎耗净明书的耐心,等空白淡去,出现近几十页的记录。
在看清最近的照片后,明书平静的大脑瞬间空白,差点压不住喉咙里翻涌的寒意。

对医院的记忆,明书只能回忆起空气中混合花香的消毒水味,叶榆的气息变得模糊不清,如果非要给个界定,明书觉得像一种无法形容的死亡味道。
他早该有心理准备的。
从进门开始,见到坐在正中央的叶榆,当对方朝他露出笑容的那一瞬间。
明书收回思绪,盯着摊开的笔记没吭声,白纸上留有印记,与其说课堂手记,更像漫无目的一位男人外貌涂鸦。
他刚想将笔记翻页,结果不知从哪伸来的手,将成果轻轻收走。
明书错愕,正巧对上老师略微有责备的面孔,他下压帽檐,遮住周围望过来的视线。
这节课的老师除了以严格著称,更重要的一点……明书默默叹气,老师是叶榆的堂哥。
自然知道他跟叶榆的关系,以及叶榆去世后,宁愿不入祖坟,也要百年后同明书共墓穴的决定。
办公室人不多,好在老师的位置在最角落,没有视线注意到他们,也能给明书稍微喘息的空间。
他拒绝坐在椅子,双手插兜,站在距老师半米处,两人相对无言。
即便抛出去师生关系,还有亲戚这一层摆在这,让明书有些不自在,他不喜欢跟叶榆的家人牵扯联系。
先前结婚是没办法,硬着头皮跟叶榆应酬三天,婚礼结束后,叶榆立马带明书搬出老宅,在市区买了套房。
“你最近……”
到最后,还是老师先开口。
听出对方声音的不自然,明书视线落在窗外枯败的树枝。
“最近还好么,叶榆……离开后,我就没收到过你的消息。”
明书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知是回答先前问题,还是对后者的试探做回应。好在老师无视这点,他展开没收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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