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休单方面心动。
与他知晓云休和崽崽宿山猫族的身份到底不同。
依镇国公夫夫对云休的在意,不会放任对云休存在的威胁在外流通,总会见此一面,或早或晚。
才过片刻,比他预想的还要在意,宋遂远心底对镇国公夫夫的敬重更深几分。
阿言下山来到人世间,遇到了最好的双亲。
第45章
宋遂远上一回来此地, 乃上一世临终前不久,那时他动了卫氏一族声望,被赐下一旁的府邸, 着人看管,路过未挂匾额的府门时, 心绪复杂地下来转了一转,心生感慨。
池枯锈绿,荣华可窥。
云休尚在西北军中战敌, 他镇国公世子的封号,在盛京却早已被人迫不及待摘下。
而今再度踏入, 镇国公府仍是他年少时记忆里的模样,只是因少有人居而显得肃杀几分, 但比之上一世荣华彻底衰败要好上太多。
走过长廊,宋遂远被人引至待客厅,屋内却不见主人, 引路之人回身道:“宋公子稍等。”
宋遂远迎着人打量的视线, 嗯了一声,四平八稳地坐下。
等着便是。
亲卫好奇瞧了瞧眼前大将军亲自点名的人,转身出门,只留他一人。
靛蓝长袍的斯文君子, 端正静坐, 眉目轻敛, 独自一人时温润亲和褪去, 疏离看不出情绪。
与平日里不太一样。
门口的云休看得稀奇, 忽地停了下来, 躲到了一旁,圆眼睛十足好奇。
方才坐下不久, 宋遂远余光察觉门口鬼鬼祟祟的视线,抬眼瞧过去,对上门边探出来的小脑袋,霎时缓了神色扬唇一笑:“为何不进来?”
“看你。”云休双眼道,双眼亮晶晶跑进来,“样貌英俊。”
宋遂远挑了下眉头,丝毫不觉意外,只是听他如此直白,嘴角还是蓄起了微笑,他展开一只手掌,握住小猫递过来的指尖:“怎么只有你单独跑来了?”
云休被人握着,转了转眼,在桌子和宋遂远的腿徘徊了一瞬,双腿试探着贴近了长腿,道:“父亲与爹爹在用早膳,我一会要入宫向皇后娘娘请安,爹爹让我回院子换衣裳,我便来找你啦。”
“如此。”宋遂远道。
他的小心思摆在了清澈圆眼睛的表面,宋遂远敛眉,眼底盈笑,把人拉到了怀中,另一掌顺势扶住了腰。
云休做猫时常常趴在宋遂远腿上,第一回 人形坐下,两双长腿交叠,不知为何有些不适应,动了动屁股。
宋遂远握腰的手靠下了些,固定住他,启唇转移他的注意:“今日只你一人去宫中?”
“是的。”云休点头,安稳不动了,“与太子表兄一道。”
替父亲看望皇后娘娘,小孩子最适宜。
“殿下近日与皇后娘娘有些摩擦。”宋遂远低声交代道,“你躲远一些,不要被误伤。”
自荣陆府回来,太子主动下放六部离开宫中,少留宫中。然而他与太子几次接触,发觉太子并未转性,躬身勤勉似乎在躲着宫内。
天子这头相安无事,父慈子孝,自然与云皇后有关,只是母子俩的摩擦不知从何而起。
得知云休与这尊贵二人处在一方,宋遂远心底着实挂念上了。
云休乖巧:“我请安之后就回来了。”
他不问宋遂远为何得知,在他心底,宋遂远无所不知。
坐怀中之故,两人靠得近,云休全然的信任在宋遂远眼中放大,他轻声道:“乖。”
云休伸胳膊搂住他的脖颈,闭眼索要奖励:“亲亲。”
他有些上瘾。
宋遂远额头顶住他的,鼻尖要触不触,声音愈发压低:“记账。光天化日要收敛一些。”
云休闻言睁开双眼,顿了下,红唇往前。
未吻到。
宋遂远适时偏过头,与他交错,不紧不慢道:“还需清心寡欲。”
云休冷哼一声,却娇里娇气。
宋遂远动了下喉结,桃花眼底深了一瞬,轻轻吻在他侧颈。
虽是逗猫,但是得不到的才会永远念想。
除过未接吻,两人着实算不上清白,宋遂远也就趁着小白猫不懂。
脖颈轻飘飘的触感传来,云休缩了下瞳孔,手指蜷缩。
这是什么呀!
两人未单独待太久,镇国公夫夫并肩前来,九溪怀中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尺玉,一进来便伸手要父亲抱抱。
宋遂远给小家伙一个安抚的眼神,向镇国公夫夫行了晚辈礼。
云握川面色不变:“无需多礼。”
九溪在他身前站定,带着习惯的笑意:“起来吧。”
他顺了尺玉的意,让他父亲抱着。
宋遂远自然地接过小崽子:“多谢。”
云休瞧了瞧父亲的脸色。
一副想寻人练武的表情又是为何。
他看了一眼宋遂远,身姿上佳,可想起他稀巴烂的武力,不够与父亲交手的,小猫心底打定主意要护着宋遂远免于被揍,然而落座后,爹爹朝他道:“快去更衣,莫耽误时辰。”
云休:“……”
原来这个场合,根本就没有云休的地方。
宋遂远抱着坐在身前的尺玉,大手护着他的小肚子,父子俩一道抬眼,接到不远处云休不情不愿的眼神,又目送他磨蹭地离开。
宋遂远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尺玉则是扬起脑袋:“啊?”
爹爹又离开了哦。
宋遂远低头,温声道:“爹爹有事要做。”
“哦——”小奶音仿佛听懂了似的,不过尺玉也确实未再问,靠着父亲咬手指,圆眼睛四处观察。
今日来的地方,尺玉从未见过,正觉新鲜。
自踏入这道门始,云握川与九溪就一直在打量着宋遂远,虽心怀担忧,仍沉住气。
将云休与宋遂远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也将宋遂远与尺玉的互动纳入眼中,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夫夫短暂交流后,九溪出声问宋遂远:“你何时知晓尺玉会变人?”
抱尺玉的动作之流畅,并非一日之功。
宋遂远对上两道颇有压力的视线,神色不动,淡声道:“尺玉一月之时。”
眼前两人与什么都不懂的云休不同,逗猫是一回事,宋遂远却未想过欺瞒两位长辈。
他知晓二人所忧,唯有真诚以待才能打消二人的顾虑。
他带来了那本记有以宿山猫族血入药的书,不等二人问,主动将他的发现之路和盘托出。
何时知晓阿言会化人,何时知晓阿言乃云休,何时知乃阿言诞下的尺玉……
此言也并非只为打消前辈顾虑,宋遂远所求乃云休,镇国公世子。
故此他并非三言两语所述,而是详述了不少细节,更像是在讲述与云休的相识相知历程。
不仅镇国公夫夫二人侧耳倾听,他怀里的尺玉也不再四处张望,竖起小耳朵认真听。
捧一个人场。
九溪听到眼前的年轻人说起薄雾是自己时,诧异了一瞬,神色逐渐放松,云握川垂眼高深莫测,面色始终未变。
云休换好衣裳,又远远瞧了双亲与宋遂远一眼,并未有打起来的迹象,于是小世子暂且安心去皇宫,早去早回。
云休与太子殿下汇合。
他这段时日与太子殿下见得不算少,反应自然平淡,然而对太子来说,两人上一回相见已是六年前,不免激动。
周明晏稍作冷静:“你这反应是不想见我?”
云休无语又冷漠:“不想。”
他似乎有一些懂得宋遂远曾无意中所说,太子殿下天真率直。
往常总是被人毕恭毕敬对待的周明晏看着他,默了默:“你与一人很像,过两日我介绍你二人认识。”
拢共只有二人如此。
云休不懂他为何说到这里,但他对除宋遂远外的盛京贵公子无甚兴趣,只道:“我们快些去拜见皇姑母。”
太子摸摸他的脑袋,面色渐渐严肃:“走吧。”
云休见状圆眼睛转动,宋遂远果真没说错。
皇后居清宁宫。
宫内规矩比在外繁复,在何处止步等候,何时方能入内皆有章程。
小猫不耐烦这些,抛弃脑子,亦步亦趋跟在太子殿下身后数他衣袍上的蟒纹。
终于得见云皇后时,云休脑子早想到了宋遂远,被雍容华贵的皇后服饰闪了下眼,顿了顿,才想起行礼。
到底做了十来年小世子,礼仪被爹爹亲自教导过,撑得起场面。
云皇后对兄长独子很是爱护,笑着道免礼,让他起来入座。此一面乃家人相见,云皇后让人将七皇子也留了下来。
云休一抬头便看到了皇后腿边的小团子,明显比尺玉大,能独自乖巧地站在母后身边。
他不自觉地走了神,幻想尺玉未来如此大的模样,应当比眼前这个小皇子更加可爱。
小皇子好奇看了看他,欢快地跑到了太子哥哥怀里。
太子伸手抱住小跑不太稳、险些摔倒的七皇子。
云休眼睛一亮,尺玉猫形走不稳时也可爱!往后会更可爱叭!
他本性并不喜欢小孩子,但是当了爹爹自然有变化,仍不喜欢其他小孩子,但是脑中总是不自觉想到小尺玉。
“……休儿在西北可安好?”
云皇后的问话入耳,云休忙回神,眨巴着圆眼睛道:“安好。”
他道:“父亲也安好,爹爹医术乃大楚翘楚,平日里总会熬补身体的汤药。”
重要之事自可传信,再加上宫中耳目众多,云休这回入宫只是说一些体己话。
聊了些西北军营日常,云皇后与太子问起今岁这一仗时,当时人在盛京的云休只能胡诌,一半不知一半将以往之役挪了过来。
阴差阳错,倒与他恶劣威名相符合。
“休儿有心仪之人否?”皇后又起一话题。
云休顿了下,观察了一番情况。
有归有,但、但不好在此说……
云皇后见他不答,笑问道:“如今你业已十八,翻过年十九,兄长还未与你说亲么?”
“未有。”云休道,这倒是真的。
云皇后道:“正好,再过些日子长公主邀盛京城少年游园题诗,届时与太子一起去玩一玩,结识一番。”
云休:“……”
小眼神瞧太子,皇姑母与表兄不愧是亲母子。
欸?表兄握拳了耶。
第46章
“尺玉化人一事, 阿言费力隐瞒,晚辈唯恐惊着他,只作不知。”宋遂远不卑不亢道, “对您二位,晚辈丝毫不敢妄言。”
云握川自鼻息溢出冷笑。
此言换之, 既逗哄了云休,又来朝他卖乖。
小子算计,厚颜无耻。
宋遂远毕竟经事, 心底对镇国公恭敬有之,却并不发憷, 只坦诚道:“至于长生一事……晚辈以为,孤身苟活于世, 悲戚寂寥。”
最后四字,他咬得极轻。
对面的云握川心底微微一动,这一瞬, 他竟在一个锦衣玉食长大的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沧桑。刻入魂魄的疲乏与平静, 绝非少年人能有。
深邃眼底升起探究,宋遂远远非所查到的那么简单。
宋遂远详述近几月之事后,云握川与九溪就宿山猫族一事对他暂且放下了戒备,不过都明白了宋遂远不是云休所能掌控。
身为父亲爹爹不免担忧, 然而宋遂远的确展示了最大的诚意, 两个小的称得上情投意合。
当年夫夫两人在一起, 自然得到过来自长辈的阻拦, 念及以往, 他们不乐意成为自家自家的阻碍, 纠结之下,选择置之不理, 继续观望。
年轻人不定性。
此外,让云休怀崽这回事,云握川说着要揍人,也讲究一个时机,这时只想着眼不见为净。
夫夫俩对视一眼,该送客了。
宋遂远观察细致,瞧出二位意思,低下头看向怀中尺玉。
第一关已过,他要离开了。只是小崽子长这么大,从未曾过与自己长时间分开过,不知会否想念他。
“呀……”尺玉毫无所觉,蹙着小眉头,伸小手要倒在父亲怀中,他不耐烦坐着。
宋遂远换成抱襁褓的姿势,让他躺在了臂弯,忽地想起来:“尺玉的猫形仍是一月余的模样,不知是否有异。”
语气都轻快下来。
“无碍,阿言几岁时也是幼猫模样。”九溪抬眼看向尺玉,道,“尺玉眼下才五月大,可比六七月的婴孩,你喂养得不错。”
宋遂远回了轻轻一笑,垂眼温柔看着小胖崽,他方才还皱着小眉头,与父亲对视上,露出一个奶乎乎的咧嘴笑。
宋遂远心下一软。
九溪视线从两人身上移至屋外,望了一眼天边,朝宋遂远道:“这雨还要再下,现下雨停,正好方便你回府。”
宋遂远只好起身道:“初次拜访,晚辈失礼,明日再前来告罪。”
话落,他将尺玉送入九溪怀中。
小崽子和爹爹回“娘家”住,来日方长。
“晚辈告退。”宋遂远道。
尺玉听懂了这句话,皱起小眉头,小眼神委屈:“啊……”
父亲也要走。
宋遂远刚有离开的动作,尺玉探出小身体伸手手:“啊!”
初至新居处,云休尚能抱着尺玉与宋遂远分开。眼下爹爹不在,父亲也要离开,哪怕熟悉大父的气息,小崽子仍心生害怕。
他出生以来第一回 哭,圆眼睛里挤出两行泪,粉嫩的小嘴巴瘪起。
宋遂远脚步硬生生止住,心疼占上风,上前抱回小崽子,唇贴了下他的脑袋,低声哄:“不哭了。”
尺玉崽眼里掉下一滴泪,不妨碍他的小胖手凶巴巴打父亲。
“……你是气哭了么?”宋遂远垂眼无奈,心疼戛然而止。小崽子只柔软了一瞬,甫一被抱入怀中,可怜兮兮立刻变成奶凶。
奶凶的小宝宝拍了两下,黏糊地贴在了父亲身上。
尺玉如此,宋遂远得以留了下来。
另一头宫城内。
云休喝了两盏茶,旧也叙完,起身告退,太子紧跟在他身后离开,甚至没看追着跑了几步的七皇子。
出了清宁宫,云休只觉浑身自在,行了一截路,侧头朝着太子好奇道:“你跟着我作何。”
“只是同路。”周明晏道,“我出宫寻人。”
寻宋遂远去消解烦愁。
云休:“哦。”
他步子迈大,猜想着宋遂远还在不在他家府中。
周明晏跟上他:“不若我与你一同回府,先拜访舅舅与舅夫。”
今日得闲,午后再寻宋遂远。
“随你。”云休轻功都快使了出来。
二人到府中之时,宋遂远刚哄睡尺玉,抱着他在屋内转看。
之所以抱着小胖崽,是因为他放不到床上,一离开他身体就醒。
此间屋子是云休寝屋,尺玉与云休同住,小世子屋内一应摆件价值连城,华贵万分。不似云休风格,也无他幼时所用,宋遂远并未有太多兴致,潦草转了一周。
屋外传来人声,宋遂远回头一看,缓缓走到门口等着。
只可能是云休回来,镇国公至军营练兵,镇国公夫人采购草药,都暂且回不来。
然而门开,对上了意料之外的一张脸。
“殿下。”
“遂远?!”
因之太子的音量,尺玉不安稳地动了动,宋遂远拍了拍他小身体。
满头疑问,思路错根复杂的太子殿下看一眼宋遂远,看一眼他怀中崽:“你有孩子了?!”
与他一脸恍惚相比,宋遂远抱着崽淡定问道:“云世子在何处?”
周明晏直愣愣看着崽,下意识答:“他言至待客厅一趟,我先来院中等……”
“嗯。”宋遂远颔首,“进来坐。”
周明晏未动,立在门外瞧着宋遂远,不解几乎化为实质。
这主人语气是何意?
宋遂远为何在云休院中?
哪来的崽?都这么大了!与宋遂远几乎一模一样,他何时当爹了!!
他恍惚关上了门。
如此不对,他不应当想参观云休院中。
宋遂远闭了下眼,无奈地皱起了眉心。
云休回到院中时,太子殿下已然进屋了,桌旁,他与宋遂远相对而坐,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沉睡的尺玉。
云休进来后,桌旁呈三足鼎立之势。
云休眨着圆眼睛,在桌下悄悄触到宋遂远双脚,碰了两下:这怎么回事啊……
脚背触碰,宋遂远敛目,居然听懂了小猫要说的话,回应地碰了一下。
在他设想中,未与镇国公夫夫商量出在何时如何让尺玉宝宝不着痕迹地存在之前,会尽量避开人。
此番意外始料不及。
既然被太子殿下看到尺玉,自是需要一个合理解释,宋遂远道:“我替云世子养阿言养了数月,作为回礼,他替我养几日儿子。那日我夜观天象,我儿乃武曲星下凡,若成神将,还需自幼时起练体,此番我为他寻师父。”
周明晏:“……”
云休:“。”
周明晏转头寻:“阿言在何处,尺玉应当也在?”
宋遂远打断:“在我家。拜师后归还。”
周明晏:“……”
养的是猫质。
听了一耳朵歪门邪论,周明晏揉了揉脑袋,被如此一打岔,他的愁绪都淡了。
这话他如何能信。
总归他给了宋遂远无与伦比的信任,想起有阿言这条关系在后,便无意追问,只道:“嗯,孤瞧小家伙日后乃我大楚将星。”
宋遂远垂眼道:“多谢殿下赞赏。”
着实有恃无恐。
周明晏张了张口,最终只叹口气。
太傅所教为君之道,在宋遂远这里,总能背道而驰。
唯有状况外的云休皱脸挠了挠下巴。
猫为何没听懂。
用过午膳,由于宋遂远与云世子需要探讨回礼与拜师事宜,太子殿下孤零零先行离开,与宋遂远约了另一日。
宋遂远叮嘱:“下回备好见面礼。”
周明晏微笑,未发一言才能维持住皇家礼仪。
太子殿下离开,云休趴到了宋遂远背上,目光看向他怀中的崽:“吓到我了。”
方才事情发生太过突然,他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太子表兄若是像宋遂远一样猜出许多事实,云休与尺玉与云家,可能都会变得危险。
宋遂远握住他垂下的一只手,稍稍转头就能触到云休侧脸,他挨得极近,未触上,嗓音低缓:“无事,殿下是聪明人。”
云休枕在他的肩上,嗯了一声。
很神奇,只要接触到宋遂远的体温,心底的不好通通消失。
宋遂远转回头,拉起掌心手亲了一下:“方才情急,认了我与尺玉的干系,不能说我们云休是尺玉爹爹。”
如今尺玉在外不能是他与云休的崽,天子眼线遍布,易生疑。
太子恰好看到他抱着尺玉的模样,凭着他与尺玉眉眼的相似,也不能否认。
云休自然知其中利害,他正想点头,蓦然坏心眼地道:“没关系,云休仍可以赴宴结识盛京少年才俊。”
宋遂远闻言一顿,眯起双眸,桃花眼危险:“方才我未听清,你说了何。”
“说与不说我都是尺玉的爹爹。”云休笑嘻嘻道。
宋遂远松开他的手,抱住奶香柔软的尺玉,淡声道:“不说的话,既可当爹爹,又可赴宴,结识少年才俊。”
云休忙搂住他的脖子,乖乖道:“不结识,我有心悦之人。”
宋遂远手下拍了拍宝宝,冷着他:“总归旁人不知。”
“旁人知不知与我何干,我就喜欢你。”云休轻哼,急了,“不要这么小气嘛。”
小猫向来直白,宋遂远眼底缓了情绪,仍沉声:“谁小气?”
今日便让他知晓何为祸从口出。
云休顿了下,小声:“你。”
不过他紧接着搂紧了脖颈,脸颊亲密相蹭:“我就喜欢小气的你。”
宋遂远被此言气笑:“松开。”
云休怀抱更紧:“我不!”
宋遂远道:“你让我放下尺玉,我们掰扯掰扯。”
云休道:“放下尺玉抱我!”
宋遂远道:“我把他放下。”
尺玉崽快要睡醒,宋遂远把他放到了床上,小家伙翻了个身重新入睡,正是将醒未醒的模样。
宋遂远掐住某胆大包天小猫的腰,抵住他撑在床幔可遮挡的墙壁上。
云休直面宋遂远毫无表情的脸,心底犯怂,把自己挤进他怀中,乖巧道:“我错了。”
身躯毫无缝隙,宋遂远低下头:“嗯,我知晓。”
他细密的吻咬落在云休衣衫下,有条不紊,灼热的呼吸与微凉的空气碰撞,带来新的难熬。
云休偏头,眼尾泛起红色:“……你亲亲我。”
宋遂远充耳不闻,唇齿偶有使力,每每这时怀里的人不自觉攥紧他后背衣衫。
等到人腿软后,宋遂远后仰抽身,捻了捻指腹,垂眸看着通红的小猫:“下回这样去赴宴。”
他只稍稍乱了呼吸,稍作平复恢复如常,然而对面不同。
云休抵着墙,闻言脚趾蜷起来:“……”
他好不舒服,又想像那晚一样,找宋遂远帮忙,但是宋遂远这次故意的。
故意挑起,故意停止。
大坏蛋!
猫武力高强,如何能这般堕落!
云休圆眼直愣愣瞧着他,心下已选好如何困住宋遂远让他帮忙。
在猫绷起身体时,奶声奶气:“啊……”
宋遂远淡然转身:“尺玉醒了。”
云休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赴宴。
宋遂远喂给尺玉一勺羊奶, 抬眼看向靠在床另一边瘪着嘴的小世子,问道:“盛京哪位贵人想宴请盛京年少?”
今岁入冬后发生的许多事上一世并未有过,如此事他也不知。
云休道:“长公主, 我猜是为给太子选妃。”
与猫无关哈。
“太子也到了年纪。”宋遂远平淡道,手下擦了擦尺玉嘴边奶渍。
“可是太子殿下似乎不想选妃。”云休说起此事圆瞳来了兴致, 且身上躁动已平,向前挪了挪。
宋遂远:“如何说?”
云休捏紧拳头:“皇姑母提起时,太子是这样, 虽只有一瞬,但猫看到啦!”
宋遂远提了下唇角:“云休慧眼。”
云休扬眉:“自然!”
喂过尺玉, 方才回府的九溪派人来叫两只小猫,宋遂远便回了宋府。
方才互通心意, 却不得不分居。
镇国公府,独自带崽就寝的第一日,云休不习惯, 尺玉也睡不着, 蹬着腿满床翻滚。
云休盘腿撑脸看着崽,问他:“你想父亲了吗?”
趴着的尺玉闻言,圆眼睛霎时看向了床外,目露期待:“啊……”
父亲来呀?
“我也想父亲。”云休垂眼, 枕在崽崽身旁, “父亲在鹤栖院, 今日只有我陪你一同睡。”
尺玉翻身滚到了爹爹身旁, 脑袋靠着脑袋, 小手往上一指:“呀!”
找父亲!
云休转了下眼睛, 领会了小崽子的意思,抓住他的小胖手, 叹气:“雨停我才能带你一起寻父亲。”
可惜雨未停。
“啊哦……”尺玉学爹爹长长叹气。
父子俩一同瘪了下嘴。
被二人思念的宋遂远,正听随柳说起近来动向。
在荣陆时,由于与康离扯上了干系,宋遂远仍旧让随柳带人时刻关注着邓大山与邓知玉。
荣陆黄识玉确实是邓知玉,邓大山亲自派人去将他带了回来,今日刚入京。
宋遂远沉静的目光落于纸张上,圈起几个字道:“邓大山近来做的都是雁回城的生意。”
“是,今秋一战,官路愈通,盛京几家商队都到了西北,往回运御寒之物。”
“可他并未用邓家钱庄的名义。”宋遂远道,“邓大山的生意从未扩到雁回城,此次搭了其他线。”
今秋邓大山手下商队第一回 离京,便扯的其他钱庄的名头,故此他应当曾经尝试过至雁回城,只不过被人拦了下来。
“你暗中将消息透露出去。”宋遂远道,“找个由头让太子的人去查一查。”
上一世明年的西北战败,除过朝中奸佞作祟,夯夷的兵力也与军中预计存差,宋遂远曾怀疑过大楚私下有人为夯夷补给。
邓大山符合所有画像,查一查,定然有些东西。
随柳应声后,宋遂远又问:“康大夫近来如何?”
他无端生出一种直觉,康离抱有敌意的人,皆非善茬,如此也能解释他为何留下了邓知玉。
在邓大山身上,他又有何盘算?
“康大夫练药看诊,与往常无异。”随柳道。
宋遂远点点头,说明暂且可控。
此一世局势已然向好,朝中卫忠放肆,结党营私几乎摆于台面,触了天子逆鳞,虽尚太平,但也只待一时机,宋遂远心底实不算担忧。
处理事情后,宋遂远回到寝屋中,入目一片漆黑,脚步一顿,低首按了按眉心。
真是不习惯。
宋遂远不是克己复礼之人,然而云休与尺玉被镇国公夫夫护着,饶是见面,也只有廖廖一二个时辰。
如此过了几日。
直到天子寿宴前一日。
自打先帝始,天子诞辰,宫中设宴,宵禁暂息,与民共欢,年年如此。
而今天子诞辰在冬日,一年休养生息之时,民间百姓故此于今日也诞生多样活动,且前一日晚便热闹起来。
宋遂远对此无兴致,原先盘算着天子寿辰当日晚,再邀云世子同游,总归宵禁暂息。
谁知沐浴过后,小白猫叼着小小白猫出现在眼前。
此时天色已晚,宋遂远一眼瞧见两只白团子。
桃花眼微微睁大,不自觉带上笑:“阿言,尺玉。”
小白猫叼着崽跑过来,宋遂远矮身接住他们抱起,温声道:“今日为何回来了?”
“喵~”
我和崽想你了。
尺玉同样嫩生生:“喵~”
宋遂远在两人头顶落下轻吻,刚要启唇,被一只爪子按在了唇边隔开,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