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盲是病,得治!—— by村头的阿黑
村头的阿黑  发于:2023年0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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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和隋易住一块的那个小伙子——也就是齐钺,她就是莫名的看不顺眼,横看竖看都觉得这个人非常凉薄,是那种嫁闺女一定要避开的人。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齐钺每每见了她都没啥好脸色,更懒地搭理她,所以叫她给记恨上了。
王大妈这两天就一直想着隋易,想他自然不是有闺女要嫁给他,只是单纯的因为他没按时交房租。这很不正常,因为他之前从来没有不按时过。
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王大妈就留意了一下,发现这几天他都没出门,和他住一块的那个小伙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一直没回来。王大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去敲了敲他的门,敲了半天也没人开,本来想走吧,又实在担心,就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也就是这一念善意,救了隋易一命。
房子小,她几乎是一进门就看清了屋里的场景,吓得几乎就要尖叫起来。
也不怪她被吓破了胆,实在是隋易当时的状况惨烈得特别像案发现场,屋里一片狼藉,他彻底没了意识昏倒在地上,脸上、衣服上全都是他呕出来的血,就连地上也有一小摊血迹。
王大妈后来屡屡拍着大腿和街坊四邻说那天的惨状,越说越夸张,越说越可怕。明明隋易那天只是在地上吐了一摊血,但到了她嘴里就变成了半脸盆血,后来又变成了一脸盆血,再再后来又变成了两脸盆血……反正照她的说法来看,隋易事后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个世界级别的医学奇迹。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当时的王大妈虽然吓坏了,但还是大着胆上前摸了摸他,摸着还有热乎气,就当机立断的打了个120。
救护车来了后,因为也找不到隋易别的亲戚朋友,王大妈还好心地跟着一块去了。医生匆匆做了检查后,跟她说初步判断是胃大出血,必须要紧急抢救,让她签手术知情同意书。她一时犯了难,不敢签。正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偏巧隋易当时好像有了点意识,王大妈就在他耳边叨叨了一阵,抓着他的手给签了。
隋易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他爸妈了,刚想和他爸妈好好说说话,那个烦人的王大妈就不知道从哪跑了过来,不由分说拉起他就走,非要闹着让他去签个什么字,好像还挺着急的样子。
隋易稍稍找回了点意识,费力的睁了睁眼,被头顶白晃晃的灯耀得眼花,手好像被人抓着划拉了一下,后来的事就彻底记不清了。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哎,你醒了啊。”小护士正在给他换药,一低头发现他睁开了眼,挺高兴的,“帅哥你可真是命大啊,急性胃出血,还好送来的及时,再晚个几分钟我们也救不了你了。你等着啊,我去叫医生给你看看。”
隋易迷茫地看了看四周,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

第六十章
医生后来来仔细看过了,说没什么大碍了,好好养着就行了,还叮嘱他以后一定要善待他的胃。
王大妈也来看他,还给他带了点热粥。隋易已经知道是她送自己来的医院,医药费也是她垫付的,捧着一碗热粥感动得鼻子发酸。
他想,这个世界上的人也不全都是讨厌他的,他或许还可以勉强再活一活。
王大妈还问他有没有亲戚朋友能来照顾他,她可以帮忙联系,他也只是摇了摇头。
“原先和你住一块的那个小伙子呢,他有没有时间来照顾你?”
这下隋易就更沉默了。
王大妈也就没再继续问,只说她还得照顾她的小孙子,没办法帮忙照顾他,不过她还可以再来一次,帮他收拾点必需的生活用品带过来。隋易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隋易老老实实住了个半个月的院。看着隔壁床的病友有老婆老娘贴心的伺候,还有一堆亲戚朋友天天来看望,而他病床前却是一个人也没有,他在羡慕之余还是有些难受。
不过他也在尽可能的照顾好自己,自己打水擦身子,自己去做各项检查交各种费用,自己去食堂买饭……虽然对一个刚动完手术的人来说,做起来很有些吃力,不过他也都做到了。
这半个月里,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想到齐钺,想俩人曾经一块生活的点点滴滴,也只是想想,没想再去打扰他。
不过他倒是很偶然的在医院里碰到过齐钺一次。那天,他艰难地扶着墙往餐厅一步一步的挨,想去买份饭,不期然一抬眼就看到了齐钺,他好像有什么急事,正急匆匆的往门诊楼走。
他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腿还是不受控制地跟着了过去。
齐钺进了间外科门诊,里面人很多,他就站在门口透过玻璃往里看。
他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那个女生——那个亲过齐钺的女生。她好像出了点小车祸,膝盖蹭破了点皮,正在让医生包扎,一看到齐钺进来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哭着向他诉说自己的委屈。
齐钺紧紧回抱住她,摸着她的头发,怜惜的低头察看她的伤势,又十分焦灼的向医生询问各种情况。
隋易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人的?记不大清了,好像就是胃炎发作的时候,齐钺也这样焦灼的抱着自己,用手暖着自己,让他感受到了长久以来未体味过的一点温暖。
这么久以来,自己拽着他不放,不过是在贪恋那点温暖罢了。只是,这点温暖他今天能给他,明天就能给别人,实在不值得留恋。
隋易倚着门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就像是在看一对普通的小情侣,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感觉了。可能因为他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很多事情都逐渐看淡了。
看够了,刚想离开的时候,齐钺不经意间往外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了他。
隋易不小心与他对视了一下,这才觉出尴尬来,就好像自己是个偷窥狂似的。离开的时候步伐刻意走得快了些,但还是被齐钺给追上了。
齐钺抓住他把他扯进了没人的楼梯间,压低了声音,“隋易,你怎么在这?!”
隋易被他拉扯得伤口撕裂了一点,生疼。听到他问,还以为他是关心自己,刚想说自己没什么大事,让他别担心,就听到他恶狠狠的说:“你他妈的阴魂不散的跟着我到底是想做什么啊?!你跟来这里做什么?你想对张琪曼说什么?!你就非得毁了我才甘心吗?!”
隋易这才明白过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只是怕他再继续骚扰他而已。
齐钺不光以为他是特意跟着他追过来的,更以为他是想对张琪曼说自己和他的事,怕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本来隋易这段时间突然变得这么安分就让他觉得不对劲,现在再看到他,心想,果不其然啊,隋易还是不肯放过他!
隋易张张嘴,想解释自己是在这住院,但为了避免小护士的唠叨,他偷溜出来的时候没穿病号服,估摸着这会儿解释了齐钺也不信。再加上他实在没什么力气,也就懒得费这个口舌了。
但在齐钺看来,他这就是被自己戳穿后的无话可说,指着他越发来劲,“隋易,我不想再看到你你到底懂不懂?!就算你告诉了张琪曼又能怎么样?我照样不会再和你在一起!所以你他妈的能不能别再这么阴魂不散,滚远点成不成啊!”
隋易点了下头,刚想按他说的滚远点,又想到了什么,临滚之前好心提醒他说:“对了,齐钺,你的东西是不是还没收拾走?正好我这两天不在,你可以回去收拾收拾。”
隋易纯粹是好意,省的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再碰到自己犯恶心,正好住院的这两天让他收拾走算了。
齐钺先是一愣,紧接着满腹狐疑地打量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隋易只好又提起力气重复了一遍,“我说,你的东西别忘收拾走。你不是马上就要出国了么,需要带走的东西早点回去收拾收拾,别落下了。”
想了想,又补充说:“还有,齐钺,你放心吧,我放过你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隋易觉得,还是干脆跟人家说明白点比较好,省的人家再天天提心吊胆的防着自己、躲着自己,那多难为人,多不好啊。
齐钺愣了两秒才明白过来他话的意思,先是觉得很好笑,没想到这话有一天会从隋易口中说出来。紧接着就是愤怒,冲天的气愤,齐钺也闹不懂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这明明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应该高兴才对,又为什么会如此气愤呢?
齐钺咬了咬牙,赌气似的笑了出来,“好啊,隋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你最好说到做到,千万别后悔!”
后悔?隋易想,他后悔的事确实有很多,但这件,他不会再后悔了。
齐钺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去收拾东西,他本来以为回去的早就能碰上隋易了,结果也没有。
屋子里还是有些乱,好像他那天离开后隋易就简单收拾了一下,而且空气中隐隐还有股血腥味,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
慢腾腾地收拾了一天,一直收拾到天都黑了,也没见隋易回来拦着他,齐钺心中的火气越憋越大,最后还是气地重重摔门走了。
不过他总共也没拿两件衣服,因为他还是从心底里觉得,隋易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他们两个人也不会真的就这么结束。?

第六十一章
那天在医院里,隋易说出放过他的话的时候,齐钺除了冲天的愤怒之外,还有一股难言的恐惧,恐惧到浑身发麻。
他清醒的知道,尽管这么久以来,是他一直吵着闹着要分开,但其实真正分不开的人不是隋易,而是他。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前所未有的矛盾之中挣扎,理智告诉他该结束了,他已经享受过和隋易在一块的滋味了,该知足了,该放手了,人生不可能一辈子耽溺于欢愉。
可明白是一回事,舍不下是另外一回事,他知道隋易在自己心里的分量究竟有多重,也知道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爱上别人。如果能舍下,他早就舍下了,不用一次次的给自己找借口拖延到今天。
对隋易的爱意叫他陷入了恐惧之中,他生怕自己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因为他而犯糊涂,而走不到预定的人生轨道上去。
齐钺想,既然他舍不下,那就让隋易主动离开吧,这样的话就算他再不想放手也得放手,所以他近来对隋易的态度越来越差。
看到隋易仍是不肯放手,一次次的对他纠缠不休时,他虽然也害怕也厌烦,但心底也有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喜悦。只要隋易继续纠缠不休下去,他就总能找到借口和他待一天,再多待一天。也好欺骗自己的理智,你看,我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摆脱他了,但就是摆脱不掉。
可那天,隋易竟然对他说放过他了……
虽然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可他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总觉得隋易肯定还会再找他,也期盼着隋易再找他。可是,眼看他马上就要出国了,隋易那边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的盯着手机,一有消息提醒就急忙拿起来看,哪怕是垃圾短信也都点进去看看,生怕漏过一条隋易的消息。
一直到临行前的最后一天,他焦灼得再也等不下去,刚想找个借口回去看看的时候,终于收到了隋易一条短信。
隋易短信里只简单说了一句话:“齐钺,我想再见你一面。”
他把这条短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又高兴了起来,也放了心。他就知道,隋易不可能就这样放手。
齐钺努力压抑住上扬的嘴角,把手机扔在一边,想过半个小时再回复他,可还是没忍住,只等了两分钟就迫不及待的回复了。
他也没再拿乔说不见什么的,直接和隋易约在了一个人少的公园。他想见隋易,想看他后悔的表情,想听他继续说挽留的话。
他几乎是一发完消息跑到了约定地点,坐在一个长椅上等他。
当远远看到隋易瘦削了不少的身影慢慢朝他走来时,他这回没有恐惧和厌烦,只有压抑不住的欣喜。就有点像是跟父母赌气较劲离家出走的小孩,终于迎来了父母的先低头似的。
隋易走的很慢,但还是走到了他面前。
隋易也没坐下,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了他手边,“齐钺,这两万多是我这几年送外卖攒下的,你出国花销肯定大,这钱你先拿着用吧。”
其实,明天不光齐钺要离开,他也准备要走了。他本来就是跟着齐钺来的这座城市,现在既然齐钺都要走了,他继续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了。
他还了王大妈的医药费,还多给了点算是感谢她的救助,又给自己留出了几天的饭钱和单程的车票钱,剩下的就都拿过来给齐钺了。他觉得,不管怎么说,俩人总归是在一块那么久,他还是真心希望齐钺将来能越来越好。
隋易话一说完就想走,寻思着别再呆久了惹人厌烦。
齐钺都没回过神来,看他似乎就要走,急忙站起身来,“隋易,你今天不会跑过来只为了和我说这个吧。你还想说什么?”
他不相信隋易只是跑来跟他说这个,总觉得隋易还会再挽回他。只要他再开口,自己说不定就心软同意了,同意再跟他继续纠缠不清下去。再说了,他也不需要他的钱,这几年他把科研项目的补助和各种奖学金都瞒着他存了起来,早就存够了出国的钱。
隋易听他这样问,就很仔细地想了想,但实在想不到他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过了今天,他们两个不会再见面,就连说“再见”两个字都显得多余。
隋易就摇了摇头,很实诚的说:“没了。”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齐钺瞬间又生起气来,格外生气,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生隋易的气。他咬了咬牙,冷笑着说:“好啊,既然没别的话可说那你就走吧。”
隋易真就转身走了。
看着他毫不迟疑的背影,齐钺心里又恨又气,手指头攥得咯嘣响。
他就像个小孩子似的报复性地想,等自己明天出国了,他就会想自己,也就会知道后悔了,到时候不管他再怎么纠缠自己,自己都不能轻易原谅他。
齐钺后来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多幼稚可笑,但当时的他真是这样想的,或许是隋易之前一次次的上赶着给了他这样的底气和错觉吧。
临上飞机之前,齐钺还纠结了一下,纠结要不要给隋易打个电话,和他说一声。又因为心里还生着他的气,也害怕再被他缠上,走不了,索性也就硬下心来没打,想着等自己在国外安顿好再说。
到了国外,齐钺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张琪曼断干净,现在他用不到她了,也实在是没办法再忍着恶心和她继续下去。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呢,张琪曼就已经先和一个外国帅哥好上了,主动跟他提了分开。
齐钺简直求之不得,很痛快的就答应了,然后就开始一心一意的适应完全陌生的学习和生活环境。
他总是会克制不住的想到隋易,忙的时候顾不上想,但脑袋只要一空下来隋易就会见缝插针的钻进他的脑子里,几乎每天都会在他的脑子里出现个上百遍,叫他不胜其烦。
尽管已经想成这样了,他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那单纯的等,等隋易主动联系他。他想着,反正他手机号没变,只要隋易后悔了,总会上赶着找他。
不想,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从他俩高中在一块起,他们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联系过。齐钺实在等不下去,也忍不下去了,在这样完全陌生的异国他乡,他这个独惯了的人也头一遭体会到了真正的孤独是什么滋味。他真的很想他,很想再听听他的声音。
齐钺终于还是克制不住的拨了隋易的手机号。
在拨出这个电话之前,他好好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措辞,他还是不想给隋易太多的希望,但也意识到不能完全不给他希望,最好还是跟以前一样,跟他继续不清不楚的含糊着。
他是满怀期待和兴奋拨出的这个电话,所以当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的提示音时,他的心不由得跟着空了一下。?

第六十二章
齐钺第一反应是自己打错了,又很仔细的把那个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了一遍,结果还是提醒空号。
他蹙起眉头,仔细想了一下,又觉得可能是出了什么通讯故障,就强耐下心等了几分钟,又换了个公用电话打,结果还是不通。
越是不通他就越是着急,越是烦躁,把公用电话按的噼里啪啦响,一连打了一个多小时,这才不甘心的恨恨扣了听筒。
站在陌生的街头,齐钺陷入了迷茫,难道是隋易换手机号了?那他怎么也不提前和自己说一声?他不说自己又该怎么联系他?简直就是个傻蛋!
齐钺就又把电话打不通的火气撒到了隋易身上,对他越发生起气来,暗想,等联系上他了,一定要好好跟他发一次火。
没了别的法子,齐钺只能干等隋易联系他,可一连又快一个月过去了,隋易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既没个电话也没个短信。
齐钺在生气之余又担心起来,怕他是出了什么事。可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联系上隋易,这些年他就只存了隋易这个电话,其他的任何和隋易相关的人,他都刻意避嫌不敢过多接触,更别提留联系方式了。
这一个多月里,他就和手机较上了劲,一有空就克制不住的打那个电话,明明知道打不通,可他就是魔怔了,仍是一遍一遍的打,不打就跟强迫症犯了似的心慌得难受。
直到有一天,电话终于被人接起来了。齐钺还没来的及欣喜,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跟他说她刚换了这个手机号,他要是找旧机主的话就别再打这个号码了。
齐钺很恍惚的挂断了电话,当下心里就冒出了个念头,他得抓紧时间回国一趟,回去找隋易。
但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每天的课程都安排的满满的不说,他和得跟着教授各种实验项目,假肯定请不下来。
再焦灼也没办法,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等放假。
期间,齐钺尽量让自己忙起来,忙起来就没那么想他了。他还是会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期待隋易主动联系他,但终究也没等到。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隋易可能也在生他的气,毕竟他前段时间确实对隋易太过分了。
他不由得想,或许他也该退一步,假如隋易真那么想跟着他来国外的话就把他带过来吧,自己还是可以像在国内似的把他藏起来,藏得严实点,不被别人发现,虽然累了点,但他也愿意为他让步了。
好不容易才终于盼来假期。齐钺日子虽然过得拮据,但他还是先跑去商场买了一大堆东西,都是他想捎给隋易的。他也给自己买了身新衣服,拾掇得精神了点,然后就兴冲冲的坐上了飞机。
望着窗外的风景,齐钺心里全是马上就要见到他的喜悦,盼着飞机能快点,再快点。
很突然的,飞机在穿越云层的时候,忽然剧烈的颠簸晃动起来,颠簸的越来越厉害,齐钺刚刚回过神来,就意识到了飞机已经不受控制开始失重下坠。机舱四壁咔咔作响,行李架上的东西也都在往下掉,机舱里瞬间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哭泣声。
失重感持续了足足有半分钟,齐钺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紧接着就是恐惧,直面死亡的恐惧。
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在死亡面前他所追求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隋易,他真正舍不下的也只有隋易一个。如果他必将死亡,无论现在或是将来,他只希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陪在他身边的是隋易。
好在冲过那段云层之后飞机又平稳了,机舱里的人都在那或是劫后余生般相拥而泣,或是惊魂不定的扭头大吐。
只有齐钺一个人一身冷汗的静静坐在那,脑海里只转着一个念头,他要隋易伴他余生。
他想,一个人,一辈子,如果足够幸运,能顺利的躲过各种天灾人祸,也不过就活短短几十年,眨眼功夫也就过去了。一辈子就这么短,究竟是该活个脸面,还是该活个自我呢?过去的二十年,他活的是个脸面,他一直活在别人的眼光中,在意的是别人对他的看法,总是把自己的情感置于别人的评价之后,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过。
他爱的,在意的,明明就在那里,却被他为了脸面硬生生地割舍掉了。痛吗?当然痛,痛得他撕心裂肺,痛得恨不能剜出自己的心来。
现在,他忽然就想通了,他要好好的为自己活一遭,他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一起享受生命中的酸甜苦辣。
这回,他再也不会抛下他了。
等齐钺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快凌晨四点了,他顾不得喘口气,又急匆匆地坐上了大巴,硬挨了两个小时的车程,才终于赶回到了他和隋易的小窝。
站在门口掏钥匙的时候,他的手指头激动得有些发抖,脑海里幻想的全是隋易再见到他的惊喜和激动。
他还想,他见到隋易的第一眼就要告诉他,自己愿意和他一辈子在一起了,想来他会更高兴吧。
去开门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钥匙怎么也插不进去。
难道隋易换锁了?这样想着,齐钺只好拍了拍门。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了一个特别不耐烦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谁啊?这一大清早的……”
齐钺困惑的又仔细看了看门口,没错,没走错门。
门开了,一个中年大汉露出半个身子来,十分警惕地打量着他,“你谁啊?找谁?”
齐钺也有些来气,以为是隋易乱带人回来,语气有些冲地说:“这是我家,你又是谁?隋易呢?”
说着就要进门,却被那汉子一把推了出来,“不是,你他妈的有毛病吧?这明明是我家!隋易又是谁啊?不认识,你找错门了!”
话音刚落,屋里又传来了小孩的哭声,还有女人的大嗓门,“谁来了啊?大清早的你又跟人吵吵什么?把娃都吵醒了。”
齐钺一愣,“隋易不住在这了吗?”
“不知道你说的是谁。”男人越发不耐烦,就要关门。
齐钺见状忙拦下,有些焦急地问:“你们是什么时候搬过来?原先住这的人呢?”
“我们都在这住小半年了。原先住的是我哪里知道,你问房东去啊。”说完就硬是把门关上了。
看着被关上的门,齐钺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从头到脚的发凉,一时之间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无助之中。
隋易已经离开小半年了……也就是说,当时他出国的时候隋易就搬走了。可他搬到哪去了啊?他怎么能,怎么能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样抛下他搬走,他又该去哪里找他……?

齐钺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会儿,又忙拖着行李箱跑去找房东。
齐钺之前嫌那个老太婆尖酸又刻薄,不愿意和她打交道,平常见了她也装作没看到。
但现在一敲开房东的门,他就先僵着脸堆出满脸的笑来,陪着小心无比急切地问:“大妈,打扰您了。我想问下,原先和我一块住的那个男生搬走了吗?您知道他搬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王大妈盯着他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来,“哦,是你啊。那个小伙子早就搬走了啊,怎么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那大妈您知道他搬到哪去了吗?”齐钺很是着急的问。
“这我还真不知道,他也没和我说啊。”
“那大妈您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现在联系不上他了,我有急事想找他。”
“哦,你等等啊,我之前好像是留了他个电话。”王大妈见他这回态度好,也就没难为他,从墙上拿下了一个挂着的破本子,戴上老花镜翻了翻,把本子递给他看,“这个是他的电话,你看看。”
“谢谢您谢谢您……”齐钺无比感激地接了过来,但只看了一眼心就凉了,还是那个他打了无数遍都打不通的号码。
“大妈,这个号码打不通了,他还有没有留下其他的号码?”齐钺殷切地看着她。
“那没了,我就这一个号码。”
齐钺越发焦灼得不行,“大妈,您再好好想想,他走的时候说什么了,有没有说他想去哪?想去做什么或者是找什么人?”
“没有没有,他只说要去外地了,别的什么都没说,我也都不知道了,你找别人打听去吧。”王大妈也有些不耐烦了,说完就要关门。
齐钺急得从铁栅门里伸进手去挡住门,“大妈,算我求您了,您再好好想一想……”
话还没说完,无意中扫到屋里一眼,齐钺就怔住了。里面有不少他和隋易的东西,一台小电视,一个小电风扇,还有水杯,果盘,小板凳……全是他们的。虽然没有一样值钱,可这些都是他和隋易一点点买来的,用这些东西慢慢堆积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小家。
当初隋易让他把要的东西收拾走的时候,他什么都舍不得动,他舍不得破坏了他们的小家,除了几件衣服什么都没拿。可现在,这些东西就这样零零散散的摆在别人家里,成了别人家里的东西。
齐钺瞬间变得怒不可遏,指着屋里大声嚷嚷起来:“那都是我们的东西!你凭什么抢我们的东西?!”
王大妈被他突然的暴怒吓了一跳,捂住了胸口,“哎呦呦,你要吓死我啊。这些都是他不要了,留给我的啊。”
“谁说我们不要了?!”齐钺越发愤怒,大声吼道:“我们当然要!你还给我们!”
这王大妈也是贪小便宜贪惯了的,进了她嘴里的小便宜就没有再吐出去的道理,就跟他掰扯起来了,“他走的时候我问过他了啊,他说你已经把你要的东西收拾走了,剩下的都是你不要的。他还说,本来这些东西就都是他添置的,他有权处理,那我才拿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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