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梨你在说什么—— by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  发于:2023年0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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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梨和郁柏:“……”
周遭不少熟客,明显都知道老板是要演什么。
就显得一心想看限制级演出的某两个人,格外的没素质。
老板的萨克斯吹得极好,悠扬的曲调中,客人们给出的回应也既显示出热情又不张扬,酒吧里的氛围十分融洽,每一个身在其中的人都能感受到轻松和愉悦。
茶梨也有点被这表演和氛围迷住了,老板一边吹奏一边配合着肢体摇摆,眉眼带着笑意,缓缓环顾客人,他应当并没有特意去看谁,在场客人却都有被特别注目到的感觉。
老板接连吹奏了三四首曲目,到最后大概也是累了,结束曲是一段简单欢快的曲子。
灯光调回了正常,客人们知道临近尾声,还在意犹未尽。
郁柏和茶梨也都沉浸在氛围中,有点忘了此行的目的。两人正前方矮一级的卡座里,那对情侣正在欢快的结束曲调里热吻,酒吧的光线不足以看清两人的长相,却完全能看清楚两人从轻吻到激吻的全过程。
茶梨还坐在郁柏怀里,两个人当即都满脸通红,挨着的身体似乎也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都在升高。
昏暗的光线使郁柏十分勇敢,他慢慢倾身,凑近了些,视线盯着茶梨的唇。
茶梨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心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在郁柏慢慢靠近他的这个瞬间里,他满脑子胡思乱想:
实习第一天就要接吻?那岂不是明天就要互换一血了?
啊等等!万一阻止世界末日需要童男子,那他到时失去了童子身,那谁来拯救世界啊?
天啊,这个吻还能不能接了?为了世界和平,应该果断推开郁柏吧!
可是郁柏好像很想亲下来,要不还是先让他亲了?
真是太为难啦!
台上表演结束,老板把萨克斯交给服务生,自己则绅士地鞠躬,朝熟客们致意,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谢谢,玩得开心。”
茶梨和郁柏在那里即将亲吻,即将到了一半,听到这声,茶梨突然想起来正事,一巴掌按在郁柏的脸上把他推开。
郁柏:“……”
老板正下台,茶梨悄悄抬手,隔空拉出了他的个人信息面板,快速而认真地阅读面板内容。
忽然间,茶梨愣在了那里。
从舞台到后台没有多远,老板很快就进去了。随之而来的是信息面板的消失。
只有当事人在视线可及范围内,茶梨才能查看对方的信息。
茶梨忙起身,又示意郁柏跟上,道:“快。”
被推开的郁柏仍然顶着一个心碎气泡框,但还是很听话地跟着茶梨离开卡座,从舞台侧后方的小门,两人进了后台。
那是一间化妆间,有几个肌肉舞男,刚下台的老板,靠着一侧桌子站在那里,正在喝水。
一个舞男道:“有什么事?后台不对客人开放的。”
老板也看过来,茶梨一心惊,被认出来就不好了,但也许是时间久远,老板没有认出他,也很好奇地看着闯入的两名客人。
另个舞男道:“没见过这两个人。”
其他舞男也围了过来,很可能是酒吧以前有过陌生客人闯进后台闹事。
几个肌肉男都是防备的姿态。
茶梨:“……”
他倒不怕打起来,但是肌肉男块头都很大,完全遮挡住了老板,让他无从下手。
“是这样的。”郁柏适时开口道,“刚才的萨克斯演奏,我很喜欢,想来找那位演奏者聊一聊。”
舞男们转头看老板。
老板还端着水杯,饶有趣味道:“是吗?你也会吹萨克斯?”
郁柏道:“我学过四年单簧管。”
老板的表情顿时就不一样了,示意舞男演员们忙去,自己走了过来,说:“我也很喜欢单簧管,也尝试学习过,但始终吹得不太好。”
郁柏道:“和萨克斯的指法体系是一样的,我还觉得萨克斯更难一些。”
茶梨:“……”
好吧,他们懂乐器聊乐器,而自己只有区区超能力。
他再度翻看老板的信息面板,为了确认自己刚才不是眼花看错了什么。
刚刚他之所以愣住,是因为老板的信息面板内容,让他怀疑自己的眼睛。
老板的信息面板中,再度出现了熟悉而惊人的……乱码。

茶梨阅信息面板无数, 在此之前唯一一次见识到乱码,就是郁柏这个穿漫者。
难道,这老板也是一个穿漫者?
郁柏和老板相谈甚欢, 老板表示要请郁柏喝一杯,客随主便, 郁柏也没有拒绝,牵了茶梨的手,与老板一起出来, 回到酒吧的营业区。
老板亲自到吧台,让酒保给郁柏两人调制两杯招牌酒水。
“他不太会喝酒, ”郁柏出言道,“果汁就好。”
老板笑着看茶梨, 茶梨下意识地把自己稍稍藏在郁柏身后。
好在老板只以为他是害羞,笑着继续对郁柏说:“你们很登对,好好在一起吧。”
郁柏脸上一红,还没回答, 旁边有客人端着酒水过来, 和老板攀谈, 这里的客人们很非常喜欢这位老板。
郁柏趁机偏过脸来看茶梨, 想看他听到老板的那个问题, 会是何种反应。
然而茶梨压根没注意听老板问了什么,他还躲在郁柏身后,不住地偷偷观察老板, 心里非常担忧漫画世界的稳定性。
这么短的时间内, 接连出现了两次乱码信息!
不管老板是否也是穿漫者, 这世界的bug真的越来越多了,这要怎么办啊!还能修复好吗?
“?”郁柏看出茶梨正在走神, 捏了捏他的手,眼神里充满疑问。
茶梨灵机一动,凑过去和他咬耳朵,这酒吧里很多人都在咬耳朵,他们当然可以也光明正大地这样做。
“你想个办法试一试,”茶梨轻声在郁柏的右耳边道,“我怀疑他有可能是你的三次元同乡。”
郁柏顾不得自己发烫的右耳,满眼震惊,不可思议地低声道:“不可能。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怀疑?”
茶梨道:“来不及解释了,你快试试他!”
老板和那位找过来的客人聊了几句,那客人走了,酒保也把给郁柏两人的两杯饮料调好,摆在吧台上。
老板请他俩在吧台旁坐了,又和郁柏聊了几句单簧管吹奏的问题,抬手看了眼腕表,似乎是有别的事。
茶梨着急地撞了下郁柏的手臂,提醒他:想到办法了吗?快!
郁柏还在思考要怎么试探,对暗号无疑是最简单的方式。
例如:奇变偶不变?宫廷玉液酒?
可是这些类似的话,他先前和茶梨聊天的时候,发现茶梨多数也都能对得上,二次元世界也有基础数学知识,而三次元的许多经典文艺作品,在这个漫画世界也都有不同表现形式的对照作品。
“和你们聊得很开心,可惜我今天还有点别的安排,这边只能告一段落了,”老板露出温和而歉意的微笑,道,“我就先……”
“或许你听过这个吗?”郁柏想到了绝佳的暗号,沉着地说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后面是什么?”
老板愣了一下。
郁柏和茶梨都紧张地看着他。
“这是?”老板茫然道,“什么意思?”
他离开后,郁柏和茶梨坐在吧台边,分别喝着那两杯被请客的饮料。
果汁味道很一般,还没有郁柏随便买给他的那杯好喝。
“你确定他不是三次元来的?”茶梨再次确认道,“你说的那个暗号,排除得有那么准确吗?”
郁柏道:“准确率高达99%以上,我说的那个暗号,我的同乡们就算不能准确地接上后面,听到以后也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
茶梨疑惑不解,不是三次元来客,那为什么也会有同款乱码?
郁柏道:“你是不是看他气质发生了改变,才有这种怀疑的?有没有可能,是搞出了冤假错案?我看这位老兄,实在不像是会做那些事的人。”
茶梨也觉得现在不像,不过:“不可能是冤假错案,这案子都是我办的啊,当时他什么样,我记得很清楚。”
说到这里,他当机立断,拍板决定接下来的调查方向:“这老板一定有问题,就从他查起。”
夜已深了,茶梨和郁柏约好明天的事,各回各家。
郁柏以为家人都睡了,只在楼道转角处遇到还在谈情说爱的一对执事,双方淡定地打了招呼,郁柏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推门进去,郁松赫然坐在书桌前翻着一本书,正在等他回来。
秘书长工作太忙,这几天都没着家,今晚才听说弟弟去警署当了一天实习警员,也不知是真的完全不反对,还是在弟弟回家前,已经把反对的念头打消了。
“既然已经去了分区警署,就安心好好工作。”郁松道,“爸妈还是希望你能考到其他行政单位去上班,你如果能通过警署的实习期,最后也确实还想当警察的话,爸妈那里我来替你说。我听说你如愿跟着茶梨警官在做事,记住不要给警官拖后腿,你做错了事,丢脸的可是带着你这实习警员的他。”
“……”郁柏只能不住点头。
面对这位二次元世界发配给他的兄长,他常常都能感觉到郁松对他无私的、强烈的关爱,但是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这纸片人哥哥相处。
“上班第一天累不累?”郁松尽可能地用了亲昵的语气。
从前他如果这种语气说话,郁柏就要跑过来,朝他撒娇,向哥哥要这要那。
秘书长也不明白,就因为自己反对弟弟追求真爱,车祸后回家的弟弟就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待他亲热了。
从前郁柏每天回家,进门第一声都是问“我哥呢?回来了吗?”
现在完全不问“我哥”了,整个人全心全意去追求茶梨警官。
郁柏道:“还行,工作强度不大。茶梨很有经验,我听他的安排就好。”
“他是很不错。”郁松附和地表扬弟弟的心上人,又用手指点了点书桌上的几页纸,笑道,“表白顺利吗?你居然还学了个变玫瑰的魔术?”
那纸张是郁柏这两天做的表白计划书,删删改改了好几个版本——
在第一次翻车后,郁柏复盘整个经过,总结了失败经验,一定要避免再次踩坑,务必扬长避短,还要增加一些发散魅力的小花招,这才有了第二次的成功……成功当上了恋爱实习生。
郁柏有点尴尬,他没想过郁松会不征求同意就进他的房间里来,那删改了好多次的计划,就随便放在桌上。
这是他自己的疏忽,忽略了这对兄弟俩应该是能随意进出彼此房间的关系。
郁柏道:“那魔术以前就会,多练习了一下。”
郁松好像是感觉到了弟弟不大想和自己交流,问了几句,了解到郁柏和茶梨的恋爱进度后,识趣地说:“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郁柏送他到房门外的走廊里,他的房间在走廊另一头,郁柏站在门口,一直看郁松到了他自己房门外。
郁松回头,兄弟俩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互相看着对方,兄弟两人实际上长得很像,只是郁松更稳重,更型男。
郁松朝弟弟摆了下手,进了自己房间里。
郁柏这才关上了门,回到房里,也坐在了书桌边,表情有点复杂,出神了许久。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收到新消息,他拿出来一看,立刻心花怒放起来 。
茶梨发来的:睡了吗?忘记表扬你了,实习第一天,你表现得很好呢!
贝果街221号。
茶梨把这条精心编辑好的消息发过去以后,就紧张地两手抓着手机,等待回信。
郁柏很快回了消息:谢谢警官,我会继续努力!晚安!
“……”茶梨又等了会儿,发现真的只有这一条,有点失望,躺下,把手机放在枕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不到半分钟,茶梨愤愤地坐了起来,再次编辑消息。
这条消息,郁柏洗完澡出来,才看到。
茶梨:我也是实习第一天,我表现得不好吗?
茶梨:你怎么还不表扬我!
茶梨:你真没礼貌!
郁柏紧急编辑了溢美之词发送过去。
但是茶梨警官已经在郁闷中睡着了。
第!二!天!
说好了今天不必去警署打卡,直接去调查案件。
郁柏一早到茶梨家去接他,还带了请家里大厨精心制作的美味早点。
一睁眼就看到了深夜里郁柏回复的长达89个字的赞美,又有好吃的食物,茶梨决定原谅昨晚的郁柏。
吃过早饭,茶梨担任指挥,通过已掌握的背景资料,去走访调查了酒吧老板入狱前经常有接触的社会关系人。
一整个上午,见过的所有人几乎都说:老板脾气不好,待人不太友善,和家里人的关系也很差,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经常得罪人,还时常发表一些抨击社会的言论,后来他被判刑坐牢,身边人都觉得很正常,甚至认为早就该惩治他一下。
茶梨对郁柏道:“你看,我就说不可能是冤假错案,我抓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没素质。”
“有一点我不太明白,”郁柏道,“他入狱前,酒吧就已经开了好几年,可是这种到处得罪人的性格,生意能做得很好?早该倒闭了。”
他们昨晚都去过那家酒吧,共同的感受是,这家店的招牌就是老板本人,很有魅力的英俊大叔,令人如沐春风。老板一出现,把整个酒吧里的气质和氛围都拔高到了一种撩人心弦的融洽与和谐。
入狱前的老板绝对不是这种人。
茶梨想了想,也不明白,试图分析道:“会不会前后是不同的两拨客人在捧场?现在的客人喜欢昨晚那个老板,以前的客人就喜欢被没素质版本的老板阴阳怪气。”
郁柏好笑道:“没有那么多抖M。不过也很有道理,可能营业模式有变化,前后吸引到的是不同群体的客人吧。”
“他小时候也不乖,每天不写作业,还逃过课。”茶梨回忆从前送这老板坐牢时查过的资料,道,“念初三的时候突然变乖了,开始努力学习……”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茶梨道:“他应该是初三时被未保办锁定,修正过。”
郁柏道:“再次证明,被修正过的小孩,长大后也还是有可能学坏。成长是一生的事,不局限在十八岁之前。”
“……”茶梨忽然想起一事,道,“昨晚你俩聊天的时候,你们好像聊到了各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器乐的,我当时走神了,没太听清楚,他是怎么说的?”
郁柏点头道:“是,他说十六岁就开始学萨克斯了。”
茶梨道:“你觉得他是吹牛吗?”
郁柏道:“应该不是,他肯定学了很多年,他的技术是演奏级别的。”
“那问题来了,”茶梨道,“他上初三的时候刚被修正过,会在十六岁高中,学习最紧张的时候,分心去学萨克斯吗?他最终读的可不是音乐院校。”
郁柏道:“你仍然怀疑他是第二个穿漫者?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怀疑?”
茶梨还没有做好要把自己的超能力透露给他人的准备,道:“你就说吧,一上午听来的所有信息,他前后是不是反差很大?是不是也像脑电波被别人替代了?”
郁柏不置可否。
茶梨又说:“下午再去个地方,我一定能找到更多证据,证明给你看。我真的觉得,他很可能已经被替代了。”
下午他们来到了酒吧老板服刑的监狱。
中年监狱长和茶梨是熟识,寒暄过后,茶梨向他询问起了他在酒吧老板出狱手册上的评语。
监狱长马上就想起了是谁,道:“他刚进来的时候很不服气,没事还要和别人吵架找茬,我只好每天都要给他加大工作量,让他好好踩缝纫机、多做几根圆珠笔,不要没事找事。”
“到第二个月吧,就有那么一天,他可能是想通了,精神面貌一夜间发生了变化,人和气礼貌了,也配合改造了。后面两个月,他都是我们这里的标兵呢。”
茶梨和郁柏交换了一个眼神。
“别的呢?”郁柏发问道,“他还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或者比较特别的事情?”
监狱长道:“没有了吧……”
一下又想起什么,道:“他记性好像不太好,都踩了一个月缝纫机了,突然忘了怎么用,还让管教重新教他一下。”
从监狱出来后,茶梨摊手道:“看吧,我就说他真的不是老板,他肯定被穿了!”
郁柏皱着眉,却还是说:“可他也不是我们三次元的人啊。”
“你们那个口诀,有没有那么准啊?”茶梨很怀疑,说,“今晚再探一次!你快想一个更靠谱的试探方法。”
他看郁柏实在松松垮垮,一点实习警员的紧迫感都没有,决定PUA郁柏,道:“告诉你,不是警官吓唬你!这关乎到你能不能通过实习期!”
郁柏问:“哪个实习期?”
茶梨努力做出虎目圆睁的样子,掷地有声道:“两!个!”
郁柏果然马上紧迫地立起了德牧耳朵。
夜晚再次到来,两人再探酒吧。
一进门,两人驾轻就熟地摆出亲热的姿态,郁柏今夜熟练了不少,牵手搂腰都不会轻易地再脸红了。
非但如此,他还做了充足的准备,和老板在吧台旁见面,浅聊了几句后,他表示要离开一下,便出去了。
他走得很快,茶梨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只好独自和老板尬聊下去。
老板非常放松自若地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茶梨回忆他和郁柏的初见,答道:“路边认识的。”
老板:“……”
老板又问:“在一起多久了?”
茶梨道:“今天是第二天。”
老板:“……”
老板确实很绅士的一个人,还是客气地找话题:“你做什么工作?”
“我……”茶梨认为这个乱码版的老板很有礼貌,不想撒谎骗他,道,“其实是个警察,你可能不认识我了,是我把你抓去坐牢的。”
老板:“……”
“没关系。”聊天进行到了这步田地,老板也没有着恼,反而还笑了笑,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拥有新的生活,新的自己。”
茶梨:“……”
如果他没有超能力,此刻应该只会认为面前这位出狱人员,改过自新得很彻底吧。
是不是穿漫者也没有那么重要,来了就好好生活……但是为什么会和走私违禁品的嫌疑人扯上关系呢?
郁柏回来了,背着琴盒,原来是带了单簧管过来,和老板交流了几句后,老板让服务生去告知舞男们,舞台上这曲结束后,留出空档来。
但舞男们退场后,郁柏也并没有到舞台上去。
他仍旧在吧台旁,朝灯光的方向做了个手势,控制台就打了一束光过来。
“说了改天会吹给你听。”郁柏站在那光里,回头对茶梨笑着说。
坐在茶梨旁边的老板,带头吹了声口哨,起哄这对小情侣。
“……”茶梨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现在他当然明白这是在搞浪漫,又不懂该怎么回应。
郁柏并不介意,似乎茶梨只要看着他,就是最好的回应。
郁柏把单簧管置于唇下,试了一个音,有点飘,老板和客人们都友善地笑起来。
而后,郁柏调整了呼吸,手指覆于音孔上——
单簧管那清澈、明朗的音质在室内悠然响起,德彪西第一狂想曲。
几乎一瞬间,酒吧里除了它,再没有其他声音。
继昨天被从萨克斯迷住,茶梨今天又被独奏单簧管的郁柏迷住了。
……好个郁柏,表面立着德牧耳朵,背地里要当男神!
在场只有两个恋爱实习生,请问你要卷死谁?
直到郁柏结束了演奏,客人们开始鼓掌,茶梨才慢半拍地,合十式拍手。
郁柏鞠躬致意,直起身时,从茶梨视角看过去,随着郁柏的动作,带起一阵细碎而闪亮,迷人的星星。

第33章
演奏结束的郁柏回到茶梨身旁, 还带回来少许没散尽的星光,笑着看茶梨,想听茶梨点评他刚刚的表演秀。
茶梨已被他迷倒, 甚至有点不好意思和他对视,伸手去捉了下他身后的碎星星, 漫画特效并非实体,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捉不到。
酒吧老板接过那柄单簧管欣赏,不吝啬地夸赞了郁柏的演出, 又从吧台上端过两杯酒,和郁柏碰了杯。
茶梨终于从被男人迷倒的状态恢复过来, 忙以眼神暗示郁柏,快点再试试老板, 再确认一下,老板到底是否从郁柏的三次元老家穿漫而来。
“……”郁柏拈着半杯酒,突然面露尴尬。
茶梨和老板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郁柏深吸气,突然开腔唱了一句咪嗖嗖啦嗖咪哆:“你爱我呀我爱你……”
茶梨:“……”
老板:“???”
郁柏:“……”
他精心挑选的三次元接头暗号, 仍然没能对上。
老板完全状况外, 还误以为郁柏忽然哼唱儿歌, 是在对茶梨表白, 体面地夸了一句:“曲调简单, 但也很可爱,哈哈哈。”
有服务生过来,说有桌熟客想找老板喝一杯, 聊聊天。老板便对郁柏和茶梨告罪, 过去先招呼客人, 并表示忙完会再过来,还想和郁柏再聊聊单簧管。
留下郁柏和茶梨, 茶梨面无表情道:“刚才那是什么?你三次元老家的儿歌吗?”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广告神曲。”郁柏镇定道,“我真的可以肯定,他绝不是从我们那里来的。”
他两次试探,都给出了斩钉截铁的结论,坚决地认为老板绝不是三次元来客。
茶梨怀疑地看着他,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能这么肯定,仅仅靠一句富强民主什么的口诀,和一句儿歌,郁柏就能如此肯定,老板不是从郁柏那个三维世界来的?
郁柏眨了两下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道:“你不相信我的判断?那我还有个理由,应该可以说明他和我有很大不同。”
茶梨好奇道:“什么理由?”
“你记得我刚来的时候吗?”郁柏道,“我这个三次元来的穿漫者,一进来就发现了这里是个漫画世界,因为我能看到当地居民看不到的漫画效果。这位老板,他显然看不到。”
茶梨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才道:“可今天走访的种种结果都表明,这位老板应该还是被什么人替代了,如果他不是三维世界穿来的,有可能是我们这世界的当地人?和老板1.0交换了灵魂?”
郁柏立刻深以为然地点头:“很有这个可能。”
他认为是自己用“老板不能看到漫画特效”的理由,说服茶梨相信了老板并非三次元来的穿漫者。
但其实茶梨是经由那一段话,联想到了老板和郁柏之间的另一种巨大不同。
郁柏刚穿来时,信息面板被穿漫者卡出了bug,出现了乱码。
但过去很短的几天后,郁柏的信息面板就刷新出了新内容。
——至少说明,超能力系统对郁柏和老板的身份判定,是不一样的。
基于此种逻辑,茶梨才暂时勉强接受了郁柏的结论,老板应当不是三次元来客。
“同个时空里的不同个体,灵魂发生互换,这也是常见题材,”郁柏说到半途,又更换了一个词,道,“常见事故。老板1.0和2.0都是漫画世界里的人,意外交换了身体,这也是有可能的。”
茶梨皱眉道:“老板2.0到底从哪来,还得慢慢查实。但是现在看来,从前违法犯罪、被判坐牢的是老板1.0。根据时间推算,和走私违禁品嫌疑人有来往的,倒是老板2.0。”
诺亚城也没几个犯罪分子,一下凑齐了两个,还轮流在这老板的躯壳里打卡,这叫什么事啊?
郁柏和茶梨低声聊着案件,从吧台转移到了更僻静的卡座。
服务生来点单,卡座有低消,郁柏接过单子,茶梨也凑过来看。
郁柏现在也算是老板的朋友,遵从基本的社交礼仪,理应要表示下捧场,他在单子最下方点了一瓶单价昂贵的洋酒。茶梨指着一杯图片看起来相当艳丽的酒精饮料,征询郁柏的意见,郁柏笑着也帮他划了,再把单子交给服务生。
酒水端上来,茶梨尝了一小口洋酒,马上放弃了,转向那杯漂亮的果酒,用吸管喝了一大口,才对冲掉了洋酒的苦涩。
他又端起杯子观察着调制饮料的渐变色彩,很好奇是怎么调出来的。
郁柏喝着自己的酒,眼睛始终落在茶梨的侧脸上。
茶梨端着那玻璃杯,用吸管喝一口,再看看颜色退到了哪里,再喝一口,再看看。
郁柏看得笑了起来。
舞台上又有舞者在表演,音乐声和欢呼声很大。
郁柏凑近了茶梨的耳边问:“我来以前,你和别人一起喝过酒吗?”
茶梨道:“只喝过一次,在署长家里吃饭,喝了他一小杯白酒,也很难喝。”
“什么?”郁柏只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听不清楚说什么。
“我说,”茶梨转过头来,道,“一次!”
两人脸离得极近,差点亲到。
茶梨没敢动作,郁柏也没有退开,两人在这呼吸交错的距离看着彼此,郁柏想亲下去的意图已经藏不住,也压不下去了,他决定跟随这一刻的心,他慢慢凑过去。
茶梨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他感到唇角被温热地触碰到了一下。
郁柏亲了这一下,紧急退到了一米多外,端起桌上的半杯酒一饮而尽,喝得太急,液体还洒了出来,他也顾不得管了。
茶梨茫然地张开眼睛,摸了下刚被亲过的唇角,有点不好意思,又好奇地打量郁柏。
郁柏脸上的红色一直蔓延到了脖子上,那颜色和熟透的番茄比也不遑多让。
茶梨头顶的呆毛摇晃了几下,用一种不懂就问的语气说:“就……这样就好了吗?可是我昨天看别人,好像不是这么亲的。你是不是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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