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昱虽然是异族,但是自从遇到他以来,白昱都是活泼开朗,粘人听话的乖乖性子,他真的会下那样的手吗?
柏长青侧头看向身旁的白昱,白昱立刻低下头。
白昱心虚的表现落在柏长青眼里,与承认无异。
而白昱被那道深沉的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默默的挪了挪位置,又忍不住抬头看一眼柏长青,正对上柏长青的眸子。
那道目光深沉,却不含责怪,只像是有千言万语不可道出。
白昱不安的以为柏长青定要盘问自己的时候,却听到柏长青对黄立说:“现场交给警察处理,你将这几个人生平好好查一查。”
回去的路上白昱时不时偷看一眼柏长青,次次都被柏长青发觉。
“白昱。”柏长青突然出声。
“啊?”白昱看着窗外没回头,有些无措的应了一声,细听之下,声音微微发抖。
“你恢复了是不是?”柏长青此时微眯着眼一动不动的看着白昱,眸色沉静内敛,仿佛他抛出的并非问句,而是答案。
白昱额头抵着车窗玻璃,丧气的塌下肩膀,才这么一会就被看穿了,他以后是不是没有理由留下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变傻的这十几天,是他近千年来最为幸福开心的时候,所以他一点都不想走,他只想留在夫子身边。
要是自己没恢复就好了。
想到这里,白昱猛的抬起头转身扑向柏长青,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学着自己变傻时的语气喊柏长青。
夫子不会发现自己是装的吧?
白昱一边忐忑心虚,一边将柏长青越搂越紧。
柏长青见他扑过来先是一愣,随后无奈的笑着抚摸白昱的脑袋,却什么都没说。
到了医院给左臂做了固定,又将外伤严重的地方做了包扎,柏长青刚上车打算去警局录口供,就接到了黄立的电话。
“老板,那三具尸体消失了。”
“什么意思?”柏长青疑惑,难道尸体暴露了什么重要信息被人抢走了?
“就是凭空消失。在警察来之前我都派人盯着,没有任何异样。
警察到达现场后我就把咱们人撤了,就是这换人的时候发生的事儿,警察过去的时候车里什么都没有。”
“从现场的施工录像上查看也是没有结果,像是人间蒸发,没有痕迹。”
柏长青狐疑的看了白昱一眼。
尸体不见,人会本能联想到是凶手想要毁尸灭迹,可是白昱一直在自己身边,没有作案时间。
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白昱的嫌疑,毕竟他神通广大。
那边黄立继续道:“并且这四个人生平什么都查不到,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柏长青听完满腹疑团,但是他看着白昱心里突然生出个念头来……
白昱不就是凭空冒出来的吗?
柏长青想到这里却不动声色,看着白昱对电话那头的黄立说:“如果警察不提,你不要主动提起。”
“收到,”黄立回完话又补充道:“那个纹身被绑的结实,倒是没跑。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到关键的信息就说不出来,像张不开嘴似的,很奇怪。”
白昱凑在柏长青跟前,将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开不了口……
这明显是被下了喑人咒,除非下咒者本人能解,不然到死他被封口的内容都吐不出半个字来,文字描述也不可行。
“知道了。”柏长青挂断电话就上了车。
白昱紧跟着,上车的时候柏长青微微后仰靠着椅背,闭着眼睛眉头紧锁,白昱又开始有些紧张了。
“那三个人是你出的手对吗?”柏长青没有睁眼,轻声问道。
可是那三个根本就不是人呀。
白昱张了张嘴但是没有说话,他不想对夫子撒谎,可是又觉得不能告诉夫子实话。
世间万物各有其道,互不干扰。他来到夫子身边已是乱了秩序,那几个东西同样也是离经叛道,也不知他们跑到人间劫走自己是要做什么?
夫子尚在历劫,要是知晓这些事,有害无利,所以他不想说。
“这是人类社会,或许没有人教过你。坏人触犯法律,自会有法律制裁,你不能用自己觉得对的方式解决。”柏长青侧过头看着白昱。
白昱心里有些委屈的想,夫子你教过我的,我都记着呢,我也没有不听话。
“别怕,查清楚再说。”柏长青看着白昱一言不发的样子又觉得他有些可怜。
他对这个世界的规则完全陌生,莫名其妙被人绑了,本能的反抗之下要了人的性命,谁对谁错又哪里说得清楚。
柏长青叹口气,以后慢慢教他吧。
“你不用下车,留在车上等我。”到了警局门口柏长青安顿好白昱,自己进去了。
白昱没有身份,盘查起来势必繁杂,还不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暂时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录口供的时候按理说白昱也必须是要参与的,但是柏长青坚持说受害人全程昏迷,且没有行为自理能力,一切由自己全权代劳。
“听作案人说,他们车上同伙还有三个人,你知道吗?”警员边问话边记录,将键盘敲得啪啪直响。
“知道,那三个人是我……”柏长青想自己揽下来。
“但是经我们勘察,现场只有一个作案人,且商务车内只提取到了他的指纹,甚至毛发都没有他人的。”
“什么?”柏长青的疑惑达到巅峰,那几个人没有做特别的保护,不留下指纹根本不可能。
“根据你方才的口供,我们合理怀疑你们吸入了含有致幻成分的东西,等会我们需要做个检查,请你配合。”
柏长青:“……”
这是怀疑自己吸毒产生了幻觉,他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还是配合的进行了检查,最后结果当然清清白白。?
第29章 第一次见夫子
柏长青带着白昱回家已经半夜了,他本来想好好跟白昱谈谈,但是今天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脑子里也乱乱的,就想赶快洗个澡休息。
他刚进浴室关上门,正脱衣服就听见门被敲响了。
这是司空见惯的,柏长青还是跟往常一样对着门口的白昱说:“不可以一起洗,你去主卧浴室。”
“不是,不是,”隔着一道磨砂玻璃门,白昱有些着着急,夫子的伤口可不能碰水。“我不是要跟你一起洗,我想问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柏长青听到白昱这么说,了然的挑了挑眉,“不必,你去收拾你的。”
“我有防水的布,你用这个包着胳膊。”白昱执着的在门口等着。
柏长青重新穿好衣服打开门,见白昱低着头伸过来的胳膊上搭着一块白色的布,不知道什么材质,看起来柔软又华丽。
“我帮你吧。”
不见柏长青动弹,白昱不由分说就上手给他脱衣服,柏长青还是不动,由着他折腾。
白昱扣弄着柏长青衬衣领口的扣子,半天没解开。
柏长青正要自己上手的时候,撕拉一声……
白昱没控制好力道,一把将衬衫撕裂了……
“反正……也已经破了,这样快点。”白昱偷瞄一眼柏长青,迅速的将他上半身扒光,又将自己手上的布缠在柏长青左臂上。
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他的手触碰过柏长青结实的胸膛,码的整整齐齐又精悍的腹肌……
原本应该没什么的,龙族不像人族那样被各种各样的规矩束缚,赤身裸体的并不少见。
可抬头的时候,柏长青的唇擦过他的额头,他突然就想起自己在海边看见亲吻的人类,想起他没恢复时亲过夫子……
这一刻白昱就像投入了火种的荒原,烈火焚烧野草劈啪作响,烤的他从头红到脚尖。
他不懂这是为什么,只觉得心脏跳的厉害,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他只能光速给柏长青裹好伤处,逃也似的出了门,还不忘哐的一声将门拉上。
白昱没有去主卧浴室,深秋的大半夜,他跑到楼顶,扑通一声跃进了泳池。
他不需要呼吸,只想被冷冽的水包裹,让自己冷静冷静。
水面波澜不惊,白昱安安静静沉在池底,任由自己思绪飘远。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夫子的时候,那也是他第一次偷偷跑到人间去玩。
那时候他只有八百岁,还是条幼龙,他羡慕那些虾兵蟹将可以经常去海边,看那些他从没有见识过的人间风光。
这一天终于叫他逮着了机会,化身人形的时候由于术法不精,龙角怎么都藏不起来,使尽浑身解数好不容易变没的时候,他的额角出现了两大颗黑色的痣。
他躲在海边的礁石后偷偷观察,觉得自己和人类长得也差不多嘛,于是便一蹦一跳的朝最热闹的地方去。
人间真热闹啊,他站在市集眼花缭乱,一会跟着货郎跑,一会跟着乞丐瞧,最后朗朗的读书声吸引了他。
他寻着声音进了一座院子,趴在窗户上看到许多人族幼崽,跟自己化身人形差不多大,正摇头晃脑的齐声诵读。
最前头是一位穿青色长衫的男子,正拿着半截儿木头一样的东西在比划什么。
“丑八怪!”他正看的认真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脑袋,然后有液体顺着额角流下,随即是窗内幼崽们的哄堂大笑。
他被砸了没觉得疼,也不知道他们说的丑八怪是个贬义词。
毕竟海底很多种族都奇奇怪怪,可是大家都不评论美丑,他觉得人族也应是各种各样的,这时只看着他们都冲自己笑,他便也咯咯的笑起来。
青衫男子听见动静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窗外探头探脑的他。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人族,比他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都还要好看,他看的忘记躲起来了。
青衫男子皱着好看的眉毛轻轻扣了三下桌面,所有的幼崽立刻不出声了。
紧接着男子走出了房门。
他应该跑掉的,头一回到人间,不惹人注意才好,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没跑。
男子走过来蹲在他前面,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轻轻的擦干净他额头上的墨汁,随后摸了摸他的头,“想读书?”
他也不知道读书是什么东西,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跟我来。”男子站起来牵着他走进学堂,让他坐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张书案上。
“今日是开蒙,方才只教了大家两句话,但是现在看来大家还没明白,我们重新学一遍。”
男子语气严肃,沉着的脸让他觉得有几分凉意,但是他一点儿都不害怕。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这两句是说人出生之初,秉性为善。本性也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后天所处环境不同,受教不同,这才有了差别。”
男子说着顿了顿,“你们方才所作所为,到底受了谁的影响我不追究,只望各位以后在叶云书院能摒弃劣性。”
男子说完,所有的人族幼崽齐刷刷起身行礼,朗声回:“学生受教,谢过夫子。”
原来他是学堂里的夫子啊。
那是夫子给他上的第一课。
记得那天散学后学生走光了,就他还坐在那一方小书案前新奇的左瞧右看,又伸手去拿夫子眼前的毛笔,将手染的黑乎乎的。
最后夫子送他出门的时候,将他从头打量到脚。
“以后想读书就来这里,不收你束脩。”
那时候他不知道束脩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照着海边渔民的穿着变幻出来的衣服有多寒酸。
但是这些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他从此以后只要来人间都有地方去啦。
“叫什么名字?”
“小九!”他高兴的绕着夫子转圈,拽着他的衣摆不撒手。
夫子拉着他停下,蹲在他面前轻笑一声,“夫子是问你大名。”
他听完笃定的点点头,“就是小九啊,白小九,姐姐他们都这么叫我。”
他说完又怕自己的名字跟人族有什么不一样,警惕的问道,“那你的大名是什么?”
“我叫叶云朗。”夫子理了理他凌乱的发丝。
“那我回去问问我父……我爹,明天再告诉你。”他说完就一蹦一跳走了。
回了龙宫怕被父王和哥哥姐姐他们看出什么来,最终他什么也没敢问。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迫不及待的到了学堂,因为去的早,学堂里只有叶云朗一个人在看书,别的幼崽都未到呢。
“叶云朗!”还未进门他就大声喊。
看见他蹦蹦跳跳进来,叶云朗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要叫我夫子。”随后又拿出文房四宝给他,“今天知道自己叫什么了吗?”
他摇了摇头。
小镇周边多是渔村,渔民日子穷苦,识字的并不多,大多按排行就那么叫着,叶云朗猜想这个小孩子便是如此。
“那我为你取个名字好不好?”叶云朗说着在桌面上铺开纸张,拿镇纸压好。
“好!”他兴奋的一蹦三尺高,尾巴都差点露出来,于是又慌里慌张捂着屁股赶紧坐在叶云朗对面。
“本家姓白,单名便要个昱字吧,取灿烂光辉之意。”叶云朗边说边低下头在砚台上润笔,而后提笔在洁白的纸张上写下工工整整的一个“昱”字。
放下笔后又摸摸他的头,“人之皮相乃父母所赐,品德才是自身所成。我观你目光清澈,心思单纯,不记仇恨赤子心肠,故而夫子望你日后不仅自身光明磊落,前途灿烂,若有余力也要记得照亮别人。”
白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即高兴的举起那张纸,“我有名字啦,我叫昱,白昱!”?
柏长青的声音突然传来,白昱猛的睁开眼睛,尚还思绪茫然不知今夕何夕。
“白昱?”柏长青等不到他回应,又唤了一声。
白昱这才慢悠悠的在泳池里露出个头来。
柏长青披着浴袍站在泳池边,“时间晚了,先休息。”
他在泳池边站了半天了,看着白昱闭着眼静静沉在池底没波动一丝涟漪。他知道白昱此时心情复杂,便也不去问白昱跑到这里做什么。
“乖,上来吧。”他朝白昱伸出手。
柏长青一伸手,白昱就想起他牵着自己进学堂的时候,于是他立刻窜了过来。
回到主卧柏长青坐在床边,却看白昱仍低着头在门口站着。
他心思微动,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们明早谈谈。”说完就往外走。
白昱顾不得自己面红耳赤急忙跟上,“你要去哪里?”
柏长青原本有些说不上的烦闷,却在白昱的追问下消散,“我就在隔壁,有任何事都可以喊我。”他宠溺的揉揉他的脑袋,“快去睡,我帮你关灯。”
这回白昱没有像跟屁虫一样缠着他不放,听他说完嗯了一声,便乖乖的在床上躺下。
“晚安。”
柏长青关了灯走到门口,才听见床上白昱轻声道:“晚安。”
白昱说完用被子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他没脸见人了。
居然在不清醒的时候亲过夫子……
可是亲就亲了,为什么刚刚夫子脱了衣服,自己脸会那么烫呢……
害他刚刚都不敢跟夫子对视,还好夫子去别的房间了,正好让他冷静冷静。
柏长青在隔壁关了灯,躺下很久还是无法入眠,明明身体疲累至极,偏偏各种念头极其活跃,在他脑袋里横冲直撞不消停。
白昱无疑是恢复了,明明白宁说他需要一个月才能恢复,但这才十几天而已。
柏长青想起来白天白昱装傻的模样不由得在昏暗中弯起嘴角。
其实从他意识回笼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行为举止自不必说,白昱单是眼神就与之前判若两人。
白昱的眼睛不论任何时候总是澄澈的像一颗浸了水的玻璃珠子,可是之前那玻璃珠子里除了天真灿烂的好奇,并没有太复杂的内容。
而今天从自己醒来以后,白昱总是偷偷看着他,并且多次欲言又止,眼睛里写满了各种情绪,有时候复杂的都叫他看不懂。
柏长青心想便不点破他了吧,由着他去,毕竟他装傻,很大概率可能是因为想要留下来。
他笑着想明天跟白昱聊的时候可不能变化太大,叫他瞧出来自己已经看破了他的小伎俩。
但是想起今天的这场意外,柏长青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
那些人处处露出诡异,但是黄立无意之间说的话,以及警察提取不到的指纹却让他觉得有了一丝若隐若现的头绪。
那就是他们很有可能跟白昱一样并非人类,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他们来历不明,又去向成谜。
那么既然他们与白昱同样不是人族,为何要跑到人间劫走白昱?
若说他们是将异族的恩怨绵延到了人间,那从结果来看,他们并非白昱的对手,为什么还要自不量力?
还是说他们也是受人之命?
要说他们是为人所用,那柏长青只能想到一个人……
柏长青脑海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无法入眠。
这一夜两人隔着一堵墙,双双瞪着眼睛直到天明。
早上柏长青刚坐在餐桌上,白昱就紧随其后,他跟平常一样挤在柏长青旁边的座位上。
柏长青不动声色的心里笑了笑,这是要跟自己装傻装到底了。
“先吃东西。”柏长青像往日一样给他剔鱼骨,但是一只手行动不便,所以速度慢了不少。
真是不懂事,怎么能叫夫子伺候自己用饭呢?更何况夫子还受了伤,应该自己伺候夫子才是。
白昱心里对变傻的自己再次唾弃,手却娴熟的将柏长青收拾好的食物一份份往自己面前扒拉,“你不用给我去骨了,我可以连骨头都吃掉的。”
柏长青想想龙的肠胃理应有这样强大的功能,于是停下手中动作,嘱咐道:“在家可以,在外面不可以。”
“嗯。”白昱乖乖应了一声,再不说话了。
他原本也想给夫子布菜的,但是夫子面前只简单的放着面包牛奶等物,实在是没什么表现的机会。
于是接下来他全程低着头吃,剩余没有被柏长青处理好的,被他放进嘴里咬的咯吱作响。
这一顿饭比平时安静太多了,连张叔都察觉出了异样。
“小白,是不是不高兴呀?昨天吓坏了吧?”
张叔心想白昱受了惊吓肯定心情不好,长青冷冰冰的性子怕是不太会哄人,只能自己多操心了。
哪料白昱听完立刻瞪大眼睛,“您说什么啊,我才不怕呢,再来一百个我都不怕,我揍的他们哭爹喊娘重新投胎再修几万年。”
白昱边说挥舞着自己胳膊,表示那种场面自己一点儿都不害怕,手不小心打到柏长青肩膀的时候他突然噤声,低下头安安静静继续吃东西。
张叔看着他的举动总觉得他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对着柏长青笑着道:“我看小白口齿伶俐了不少,这是好事。说不定哪天就可以恢复了。”
白昱:“!!!”
张叔看出来了?
白昱心里顿时没了信心,张叔听自己说那么两句就看出来了,更何况夫子与自己相处那么久还那么聪明。
“是吗?我没觉得。”柏长青面不改色的说完,喝了一口咖啡就离席了。
白昱嘴里叼着一块鱼肉,看着柏长青上楼的背影心里暗喜,夫子说他没看出来呢。
那他就可以继续赖在夫子身边啦。
白昱进衣帽间的时候柏长青正要穿衬衫。
柏长青是冷色系肤色,但是常年锻炼到处跑项目,让他的皮肤暗了两分,而这两分暗的恰到好处,更凸显出他紧实流觞的肌肉线条,宽阔有力的肩膀,肌理分明的窄腰……
这画面莫名的让白昱心如擂鼓,他想看又不敢多看,只能假装东拉西扯的时不时扫一眼。
而柏长青沉着脸站着不动,左臂被固定让他犯了难。
“我帮你。”白昱偷看了半天终于看出来柏长青的困境,他跑过来抓起衬衫先帮他穿好右臂。
白昱修长微凉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柏长青胸膛,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左臂是直接穿不进的,白昱比划两下,捏着袖子撕拉一声,像是在解释,又像自言自语,“我觉得只能这样了。”
柏长青看着半边被撕破的衬衫没有说话,事急从权,暂时只能这样。
他得给小周打电话定制一批便于左侧胳膊穿脱的衣服了。
最后柏长青披上风衣,就算收拾妥当了。
白昱看他已经穿好,急急忙忙东拉西扯给自己身上套衣服,生怕被丢下。
他随手也不知道拿了一件什么,卡在头上怎么都拽不下去,急的直跺脚。
这种时候,柏长青又觉得白昱还是那个傻乎乎的白昱,并没有恢复。
“今天要在家吗?”柏长青一边扬起嘴角问他,一边将他硬往袖子里钻的脑袋解救出来。
白昱脑袋终于伸出领口,憋的满脸通红,“不要在家。”?
柏长青先叫来了黄立。
“昨天那场意外我怀疑俞重,你现场查看过,有没有头绪?”柏长青直入主题。
“现场只能从那辆车入手,之前我向您汇报过俞重母亲别墅扔出来个人,这车就在他名下。”
“那个人被他们连夜扔进海里,我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做完检查和各类DNA比对后报的警,尸体交给警方了。”
柏长青点点头,一手轻扣桌面,眼睛观察着白昱的一举一动。
他没有避开白昱去聊这件事,一来白昱已经恢复,二来白昱作为受害者,有权利知情。
他继续问道:“尸体和俞重无牵连?”
“是。除了那个别墅在他母亲名下,别的一律什么都查不出来。那具尸体……”黄历说着停顿了一下,他想起那体无完肤的场面都毛骨悚然。
“尸体在生前经历过惨无人道的折磨,身上留下诸多痕迹。可是不管是体液,齿痕,指纹等任何提取对比,都显示与俞重无关。”
柏长青猜到了这个结果,若是矛头指向俞重,黄立不会不提。
“那就釜底抽薪,先从华影入手。”柏长青后仰靠在椅背上,一下下转着手里的钢笔。“他本人缜密,可是华影是他最新接手的,必定有的查。”
柏长青思虑周全,不论是什么罪名,只要俞重被警方控制,就相当于断了他的关系网,没有了粉饰肮脏龌龊的靠山,他们才能顺利查清楚。
黄立走后,白昱还保持着刚刚听他们谈话的动作一动不动。
柏长青看着他抱着的平板上闯关的小人第十一次game over。
“白昱。”柏长青出声叫他。
“啊?”白昱回过神,赶紧低下头疯狂点击游戏界面。
“我昨夜说今天想跟你好好谈谈,那么你现在愿意跟我聊聊吗?”
柏长青说话间起身走过来,将小周送进来的椰奶递给他,“不烫了,慢点喝。”
白昱机械的接过杯子,犹豫着要不要跟夫子聊,他怕他聊两句就露馅儿了。
柏长青对他的答案并不着急,坐在他旁边后顺手拿过他膝头的平板,三两下就完美通关,然后开始了下一关……
没两分钟白昱就看他玩游戏看的入神,连过几关后更是钦佩不已,“好厉害啊。”
柏长青压下弯起的嘴角看向白昱,“所以要和很厉害的人聊聊吗?”
白昱这才点点头。
“我问你答,如果有你不想说的就不说,没关系。”柏长青轻轻拍了拍白昱的肩膀。
“那三个人,是你动的手的对不对?”
白昱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张嘴,柏长青又问道:“他们消失,是因为你吗?”
这次白昱摇了摇头。
柏长青停顿几秒,才再次开口,“我猜想他们并非人类,是不是?”
白昱看着柏长青笃定的眼神就知道瞒不住,点了点头。
“那他们以前,我是指你遇到我之前,与你有恩怨吗?”
白昱想了想才摇头,“我不认识他们。”
“好了,那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柏长青认真的看着白昱,“我胸口的鳞片你认识吗?”
白昱脸色几经变换,最终低下头不说话了。
他不能说,坚决不可以。
夫子知道了前尘往事一点好处都没有,若是历劫出了岔子,飞升就无望了。
这是不愿意回答的意思。
柏长青没有非要知道答案的执着,既然白昱不想说,他便不问。
不过就白昱的表现来看,这枚鳞片与他定然是有些渊源。
“想继续留在我身边吗?或者说你只是想留在人类生存的地方,因为好奇。”
其实白昱日常跟着自己寸步不离就已经是最清楚的答案,但是他就是要再问一遍,要白昱自己说出来。
白昱毫不犹豫立即答道:“想在你身边。”
“好。”柏长青说完这个字摸了摸他的头,起来回到办公椅上。
此时办公桌上内线电话响起,柏长青接通。
“柏总,凌峰的人来了,但是他们今天没有预约。”是秘书打来的。
“先请到小会议室,我马上到。”
柏长青说完起身整理仪容,他今天形象实在有些不雅。但是与凌峰的会议接连推迟两次,是自己失礼在先,怎么都要亲自向对方致歉表达诚意。
白昱的视线一直紧紧跟着柏长青,他觉得柏长青刚刚的那个“好”字,是同意他留下的意思。
看到白昱的反应,柏长青觉得他似乎还是不太安心,于是道:“任何时候,只要你不想走,便不走。”
说完他就披着西服出门,不忘回头叮嘱跟在自己身后的白昱,“你在办公室等我就好。”
白昱还在因为他的前一句话窃喜,此时虽然不情愿,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恢复了,实在不好意思像之前那样无理取闹的黏人,只能撇着嘴坐回去。
会议室的门开着,柏长青进去后只窗口站着一个人,双手环抱胸前看向窗外。
凌峰的总裁穆为生,对方今天能来,证明是诚心诚意要和公司合作,所以不论对方是否接受,他都得为自己先前的失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