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在家玩儿,我去公司。”柏长青故意逗他。
“哦……”白昱拖着小尾音,明显不情愿。
“去洗澡吧,洗完休息。”柏长青说话带着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白昱不说话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转回来,“那我下午在三楼可以吗?”
“早上想去哪儿?”
“跟柏长青。”白昱这下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一看见这样的笑,柏长青哪里还忍心逗弄他,“好。”
“我去洗澡啦!”白昱为自己争取到了想要的结果又乖乖听话了,原地蹦了个高就跑出了书房。
柏长青刚起身准备出门,白昱又一阵风似的跑回来,啪叽一口亲在他唇上。
“你不要告诉警察,我也不会说的。”白昱飞快的说完就跑了。
只留下被撩拨的心跳加速的柏长青独自冷静。
然而这还不算完,夜里柏长青躺下后刚有困意,便觉得白昱在旁边窸窸窣窣靠近,然后小心翼翼的亲了上来。
不同于前两次的一触即分,这次白昱停留了好几秒。
柏长青在他亲上来的瞬间屏住呼吸,白昱心满意足的离开时他大脑有些缺氧。
白昱什么都不懂,亲亲也只是简单的触碰,他只是在表达他单纯的喜欢。
可是人的本能反应无法骗人,柏长青胸腔里不规律的跳动让他对自己产生唾弃。
周一早上本来就是要带白昱去医院的,仪器安装好了,他要带白昱去看看。
到达医院时,季千风已经带着院长在门口等着了。
负一楼透视仪室,柏长青将其他人都打发出去,只留下季千风操作仪器。
白昱在陌生的环境很警惕,柏长青安抚他好一会才让他同意躺在诊疗床上。
周围冷冰冰的仪器让白昱有些不安。
“白昱,一分钟就会结束,也不会痛,你要是害怕就喊我名字,我就在旁边。”柏长青躬身站在床边握着白昱的手。
看得出来白昱有些抗拒,但是既然柏长青这么说了,他还是听话的点点头应了,“柏长青就在这里。”
“嗯,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
柏长青说完示意季千风开始,季千风按下绿色的按键,立刻有软膜固定住了白昱的头部与四肢。
“柏长青!”白昱声音有些慌,肢体被束缚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根植于内心深处的恐惧。
“我在,别怕。很快结束。”
随着轻微的嗡嗡声,白昱被传送进扫描舱,柏长青能听到被舱壁隔绝的白昱的声音,那声音带着慌乱,听起来闷闷的。
柏长青不厌其烦,听见一次便应一次。
季千风看的直摇头,“至于吗我说,就做个检查,搞得生离死别似的。”
这一分钟对白昱来说相当漫长,一出来不等解开他就强行挣脱软膜一头扎进柏长青怀里。
结果当场就出来了,柏长青一手搂着白昱,一手拿着片子在观片灯下仔仔细细的看。
一开始引起他注意的是白昱的两颗心脏,私人医生说的不错,白昱左右各一个心脏,都在正常运作。
然而等他看清片子细节时,胸口竟然堵的喘不过气来。
片子上看得见的所有筋骨,似乎都骨折过,大大小小的骨头全部都有重新生长连接的痕迹,那些痕迹密密麻麻遍布全身。
指骨,小臂,大臂,肋骨,脊骨……柏长青一寸寸摸下去,那些痕迹刺的他开始心脏闷痛。
“我的天……”季千风在旁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全身粉碎性骨折啊,真是一处都没落下,这……小白龙你触犯天条了?”
白昱闻言猛的从柏长青怀里抬起头,语气有些慌乱,“白昱的错,跟龙族无关,跟夫子无关。”
白昱说完就开始挣扎,柏长青将人使劲儿箍在怀里,险些按不住他,“白昱,白昱不怕,白昱没错,我是柏长青,没有人会伤害你,别怕……”
他能感觉到白昱在细微的发抖,身上开始发寒,体温在迅速下降,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白昱的错……”
柏长青抱着人往出走,抽空瞪了季千风一眼。
季千风也被这一状况整懵了,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捡起地上的片子追上去,“我也没说什么啊,网友不都这么说嘛,谁知道我说一句他就发疯啊。”
“闭嘴。”
柏长青走的很快,季千风觉得他衣摆带起的风都像刀子,想给自己来两下。
所以他识相的闭了嘴。
柏长青直接将白昱抱到了医院的花园里,或许晒晒太阳能好一些。
他将白昱放在长凳上,蹲在他跟前给他搓着手和双臂,“冷不冷?”
白昱此时不挣扎了,但似乎还在害怕,低着头不说话。
“白昱,抬头看看我。”柏长青捧着白昱的脑袋强迫他抬起头,“我就在你旁边,什么都不要怕。”
白昱定睛看着他,刚开始像是思绪游离,没什么反应。看了一会以后眼睛里突然就蓄满泪水,扑到柏长青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柏长青跪在地上将人接住,抱的很紧。
白昱掉下眼泪的同时,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纷纷落下,将外头的人砸了个措手不及。
柏长青迅速脱下风衣将白昱裹起来,就近进了一间病房避雨。他将白昱安顿在床上,白昱不肯躺着,就那么坐在床边抱着他哭的抽抽搭搭。
季千风拿着片子站在两人身后,不合时宜的开口,“听说龙一落泪天就要下雨,看来是真的啊。”
没人理他。
季千风尴尬的摸摸鼻子,“还是让院长看看吧,你不是说他旧伤在颈部吗?”
“嗯。”柏长青没什么心情搭理他。
季千风察言观色,得了个嗯就麻溜的走了。
白昱的脑袋贴着柏长青胸口,眼泪将他胸前衬衫打湿了一大片,冰冰凉凉贴在身上。
“白昱不哭了,”柏长青轻轻拍着他的背,“你是不是想起些什么了?”
白昱还是不说话,柏长青也不着急让他说出什么来,只是看着他这副模样觉得心疼。
“没关系,不论是什么事,都过去了,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怕。”
柏长青不断出声安抚着白昱,他不知道白昱经历过什么,所以这些安慰的字眼通通显得苍白无力。
他轻抚着白昱思绪万千,什么样的伤在痊愈行动自如后还会留下那样明显的痕迹?
人类的普通骨裂休养一年半载就基本看不出来了。
白昱是龙族,自身强悍,按理说如果受伤肯定会比人类恢复的更好,可是那片子上一处处骨头碎裂过的痕迹如此清晰……
当时白昱究竟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柏长青发现自己试图去想象白昱经历过什么的时候,心口积着一团郁气,怎么都散不开。
直到心脏开始闷痛,他才收回思绪。白昱好像是哭累了,就那么坐在床边抱着他睡着了。
外头天空重新放晴,天蓝盈盈的。窗台上落着刚刚被雨打下来的火红枫叶,叶子上还落着晶莹的雨露。
季千风带着院长进来的时候,柏长青刚把白昱放下,怕将人吵醒,柏长青带人去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将片子重新插在观片灯上,紧锁着眉头叹了口气。
“我说院长,从我拿着片子过来,听见你叹气没有五十也有一百次了,你从医时间比我命都长了,什么没见过,不带这么吓唬人的啊。”
季千风现在是真的听见他叹气就心慌,其实他主要是怕柏长青受不了。
“柏总,不瞒你说,我行医一辈子了,是真没见过伤的这么重还能活蹦乱跳,不,应该说伤成这样还能喘气儿的。你看看……”
院长说着点了好几处地方,“这些骨折你们外行都能看出来,我就不说了。可是这筋脉上,跟骨骼的伤一样严重,真真是筋骨寸断啊。”
柏长青忍着胸口持续性的痛感凑近,果然筋骨连接处都有异样。
新型的透视仪不仅能将骨骼旧伤看清楚,皮肉筋脉也一清二楚。
“还有皮肉伤,你看。”
院长将那些伤一一点出来,柏长青看到他点在颈部的时候出声道:“他颈部伤的很严重吗?”
院长摇着头道:“这比起筋骨寸断,就是毛毛雨。”
“那为什么他身上从来不疼,但是颈部却时常旧伤复发?”柏长青追问道。
“应该不会啊,皮肉是人最外面的保护层,如果受伤,肌肉组织痊愈要比筋骨容易的多。”
听到此处柏长青沉默了,他想问如果皮肉不是最外层又是什么结果,但是白昱的身份不能叫更多人知道,于是他委婉的问道:“是吗?那如果像是海洋类生物,皮肉伤也和人类一样容易愈合吗?”
院长不知道他的问题为什么这么跳脱,突然就转到海洋生物上去了。
但还是扶了扶眼镜,专业又严谨的回答,“有鳞片的生物与人类不同,鳞片受伤是不可逆且致命的,鳞片伤其根基更甚于伤筋动骨。”
听完院长的回答,柏长青突然就想起白宁曾经回答过他的话。
“致命伤。”这三个字此时就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不去。
“那有治愈的可能吗?”柏长青目不转睛的盯着片子,捏的座椅扶手咯咯作响,指节发白。
院长听着这动静有些紧张,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柏长青问的是今天做了透视的少年还是……可是他看着气压极低的大老板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便转头向一旁的季千风求助。
“咳,那个……他问海洋生物呢,能治吗?”
院长觉得有钱人真是莫名其妙啊,人伤成这个样子不问能不能治,先问上鱼了。
但他只是想想,开口还是本本分分的,“鳞片类生物的话,没有治愈的可能。”
柏长青脱力般往后一靠,闭着眼单手揉着两侧鬓角,“了解了,那他的这些筋骨伤,日后会不会有复发的可能。”
“这些伤都是旧伤了,既然人现在活动不成问题,那以后应该问题也不大,但时常还是以食物滋补为佳,不然年纪大了是要受苦的。”
院长说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我开个食补的方子,回去换着做,仔细养着就不用担心。”
“嗯。”柏长青说完起身,走到门口又补一句,“他爱吃海鲜,食物以海鲜为主。”
院长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柏长青转身出门,途中电话响了起来,他边往白昱的房间走,边接通电话。
是小陈打来的,“老板,凌峰的人下午两点准时到,我们会议能照常举行吗?”
柏长青刚走到白昱的门口,边轻轻推开门,边道:“能。”
“好的老板,我这就……”
然而小陈话还没说话,听筒里再次传来急促的四个字,“会议取消!”
“老板?老……”
“嘟嘟嘟……”小陈握着发出盲音的电话愣住了,老板听起来很着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柏长青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看见窗户一角白色的衣摆瞬间消失,而病床上空空如也。
白昱不见了!
窗子上的防盗栏已经被拆在一旁,他急忙跑到窗前跟着翻出,就见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迅速往停车场跑,其中一个肩上扛着医院的被子,卷成筒状。
白昱定然是在他们手里了。?
柏长青顾不得许多,完全没有了平日处变不惊的风度。
他跟着那些人紧追不放,一边飞身越过护栏,一边拨通了黄立的电话,“跟踪我的定位,带人带武器,若我失联,立刻报警。”
黄立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小,随即撂下了手头的事,当即组织人就追着柏长青的定位去了。
柏长青这头又打给季千风,“白昱被人劫走了,你查监控,让院方封锁所有出口,随时和黄立联系。”
“谁?那你现在在哪?”季千风哐嘡一声从椅子上起来,吓了院长一跳。
“我马上到车库。最终如果需要报警,你直接去找李厅,让他查俞重。”
李厅是柏长青外公带出来的,他平时在在经济方面也没少给李厅支持,尤其是政府发起的一些利民公益项目,他从来都是独家赞助,次次打头阵,就算是有这层关系在,他等闲也从不动用这些人脉。
季千风是知道这些的,所以他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柏长青的车靠近出口位置,司机还在车上等着。
他打开驾驶座的门,“你立刻去配合院方封锁所有出口。”司机看他神情焦急,不再多言,立刻就去了。
柏长青看着那些人上了一辆商务后,自己开车横在了车库出口位置。
那些人也是反应迅速,见柏长青挡住去路,立刻掉头,他们居然打算从入口跑路,此入口还有车辆来往,看见横冲直撞的商务纷纷避让,一时间车库里刺耳的刹车声不绝于耳。
柏长青见状立即跟上,商务因为入库车辆的阻挡没办法开快,柏长青又对自家医院车库极为熟悉,距离在慢慢缩小。
但是过了弯道,通道宽敞起来,这帮人根本不在乎伤到别人性命,只踩死了油门轰隆着往前,而柏长青为了避开各色紧急避让的车辆又被甩开了。
黑色商务冲出车库,撞断了栅栏,迅速汇入主路车流,柏长青紧随其后。
正是中午下班点,医院门口的主干道上车辆密集,人们只见一辆黑色商务轰鸣着呼啸而过,时不时撞翻了车辆也毫不停留,路人随即惊呼,纷纷拿起手机开始拍照,有的人报警。
商务后跟着一辆低调的宾利,角度刁钻的避开来往车辆,紧咬着商务不放。
医院出来主干道走了二十来分钟就是环城高速入口,商务不等起杆直接飞驰而过,此时柏长青落后不足一百米。
他脸色阴沉看起来冷静,实则心里万分焦急,以白昱的身手,哪怕没有什么超能力收拾他们也应该是绰绰有余,除非白昱已经丧失了反抗能力。
他一想到这里便更加心急如焚,将油门踩死,与商务之间的距离在再次缩短。
眼看逼近,柏长青却只能谨慎的绕到侧面,试图利用护栏将商务逼停。
这辆宾利柏长青早已进行了改装,安全系数很高,但他还是不敢采取强硬措施,并非怕自己受伤,而是怕伤到商务车里的白昱。
这段高速一侧山壁,一侧悬崖。柏长青将商务逼至悬崖边,商务右侧与护栏摩擦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但是车速丝毫不减。
柏长青却不敢再打方向盘,他平日里的果决狠厉都不见了,此时他只怕逼的狠了,那些人发觉没有退路,再拉着白昱垫背。
就这样,两辆车齐头并进,一路飞驰,带起摩擦碰撞的火花。
见商务降下车窗,柏长青立即将车窗降下一半,朝商务喊话,“停下来,把人还给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商务司机是个肌肉虬结的光头壮汉,将驾驶座挤的满满当当,一看就知道不是好对付的。
但是柏长青喊话他没有任何反应,听不见似的。
“我们老板要的人,还没有带不回去的,我们可不怕丢了性命,你要是想陪着哥儿几个,我们成全你。”商务副驾的人越过司机,朝着柏长青笑的诡异。
那人邪里邪气,领口没有遮住的地方露出怪异的纹身。
柏长青对于他们的逍遥法外是有心理准备的,因此比起对白昱的担心,自己受到的这点儿威胁他并未放在眼里。
“你们也是听命行事,放了他,我不追究你们。”柏长青刚说完,前方视野里出现一辆大货车,商务如果不减速,几秒之内立刻就能撞上去。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左打方向盘,连变两个车道,以便商务避让,可是这一举动给了商务机会,一经变道,他们就脱离了柏长青的压制。
恰巧此时,黄立打来电话汇报情况,“老板,我们距你不到八十公里,追踪定位显示你前方隧道有坍塌,千万小心。”
柏长青听到这话,心立刻提了起来,商务此时慌不择路,必然会进入隧道。
电话还未挂断,柏长青前方已经出现了施工请绕行的指示牌。
“停下!”柏长青高喝同时狂按喇叭,而商务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那指示牌完全被商务车无视,眨眼间呼啸而过。
柏长青只得跟进隧道,隧道内灯光昏暗,商务车又没有开灯,他只能凭借前方模糊的轮廓继续跟着。
不多时柏长青就感觉到了车身颠簸,道路上开始出现了碎石,同时他看到远处刺眼的灯光。
是施工灯!
还有人员在施工!
情理之下柏长青只能不断鸣笛示警,一声声长鸣在这个半封闭空间内被无限放大,贯穿整个隧道。
鸣笛声迅速引起了施工人员的注意,几人刚停下手中的活计,就见一辆车已经疾驰而来。
此处隧道塌方严重,大半的通道已被落石挡的严严实实,没有通过的可能。只有施工人员正在清理的地方勉强可以通过。
眼见车毫不减速迎面撞过来,工人惊叫着慌乱的躲避,可此时哪里还来得及?
商务车里的几个人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即将被自己卷入车底,眉毛都不皱一下,人的性命在他们眼里仿佛草芥。
副驾上的人眼睛里甚至燃起一丝嗜血的兴奋。
而此时柏长青再次追上商务,只车头落后一点点,只要他将商务拦住,这几个人的命大概还有的救。
柏长青强迫自己凝神屏气,转瞬与商务平齐时重踩刹车,猛切方向盘。
刹车声与金属碰撞声震的人头皮发麻,几个工人眼睁睁看着宾利别住商务被撞翻后滚了两圈,侧翻在地。
同时商务车被逼停,车头撞在了隧道墙上。
宾利侧翻,柏长青被卡在安全气囊与座位之间,额角流下鲜红的血迹,阖着眼生死不明。
商务车上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剧烈的撞击让他们都不同程度受伤,驾驶室二人划破气囊骂骂咧咧下车。
“他妈的还真碰到个不要命的,”副驾上的人捧着右侧骨折的胳膊,吩咐壮汉司机,“大熊,把人看好,我给老板汇报一下情况。”
他说着拿出手机,隧道内信号很弱,半天拨不出去,他边往外走边找信号。
后座两个人为了自保松开了对白昱的钳制,其中一个人陷入昏迷,另一个哎呀咧嘴的使劲,想将自己卡在座椅与车壁之间的胳膊拔出来。
所有人自顾不暇,没有人注意到白昱头撞在前座椅靠背上的时候猛然睁开了眼。?
第27章 有妖怪啊
那几个死里逃生的工人看的明白,要不是这宾利车主拼死拦住,只怕他们已经没命了。
他们赶紧打发一个人报警,其余的人也顾不上去商务车那边找麻烦,救人要紧。
几人过去一看,只见主驾一侧挨着地面,车主昏迷不醒,他们叫了几声没人应,要将人救出来,只能先把车翻过来。
“一二三,一二三……”正当几个人铆足劲儿将车快要正过来的时候,旁边突然发出惨烈的叫声。
“啊!”那声音又尖又利,吓得几人一个哆嗦卸了力,眼看着车又要翻过去……
这次要是再翻过去,车直翻个底儿朝天不说,必然给车内的人造成二次创伤。
几人慌乱的伸手阻止,却见快成一道虚影的人冲过来一手撑住了车身,生生扭转了即将翻车的结果。
工人瞪大眼睛看着银发少年以一人之力轻轻将车回正,连落地都不曾惊动一粒灰尘,通通惊讶的合不拢嘴。
身板单薄的少年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车轮一落地,白昱急忙去开驾驶座的门,由于撞击变形,车门被卡死了,第一下没能拉开,第二次他使了劲儿,车门生生被他扯掉了。
这一举动看的旁边的人更是目瞪口呆。
“夫子?夫子?”白昱将人抱下来平放在地上,焦急的低声轻唤。
为什么不让他早醒一刻,为什么他一醒就要面对这样的场面,白昱恼怒自己什么都来不及,让夫子受这么重的伤。
他红着眼拉过柏长青的手腕探脉,发现脉象极其不稳,避着人也顾不上了,迅速拉开柏长青的领口,掌心按住他胸口的鳞片,口中念念有词。
“小兄弟啊,我们已经叫救护车了,你先别害怕,不会有事的啊。”
灯光昏暗,工人并没有看清柏长青胸口的鳞片,他们只觉得白昱行为怪异,怕不是急疯了,赶紧出声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
白昱不为所动,只专心为柏长青疗伤,他掌下的鳞片开始发热,灵力顺着柏长青胸口的经脉四散开来,将伤处一一修复。
他又设法掩去鳞片光华,怕这些人看见了又大呼小叫,吵的人头疼。
此时去打电话的纹身回到车旁,只见大熊倒在车旁,脑袋上凹进去一块,那凹陷的地方指印清晰可见,像是被拳头砸的。
纹身心里一惊,等看清车里的惨状时,他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只见车里二人脖子似乎被人齐齐拧断,此时都脸朝后软软的耷拉在座位上。
纹身此时已经被吓傻了,饶是他跟着老板手上有不少人命,但是这样的死法还是令他毛骨悚然。
他第一反应就是跑,可是没跑出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扯住衣领。
白昱扯着人按在地上,眼底是从未浮现过的戾气,“你们竟敢伤他?”
纹身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内心惊恐,明明和劫出医院的是同一个人,但是此时一对上他的眼睛,他就开始四肢僵硬,浑身发抖。
“你们这些东西,为何沆瀣一气,伤我夫子?”白昱双目赤红,按在纹身脖子上的手瞬间收紧。
“你不是,不是人类……不是……”
纹身惊惧的口齿发颤,他万万没想到要劫的人居然并非人类,甚至他散发的强大气场,不用任何外力就足以让他腿脚发软。
用灵力探一寸就知道修为比他们几个高出许多,他此时喘不过气,断断续续辩驳两声,做着无力的反抗。
柏长青躺在冰凉的地上,缓缓的睁开眼睛,昏暗的光晕映入眼帘,他眨了眨眼,眼前景象开始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醒了,哎,醒了醒了。”围成一圈的工人急忙将人扶起来,招呼着那边恼羞成怒的少年。
他们亲眼看见少年飞奔过去揍人了,但是没有人拉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商务车里的人是故意肇事,被打一顿大家才解气。
“白昱……”柏长青意识还不甚清楚,但是他下意识的惦记着白昱的安危,一醒来就沙哑的开口找人。
隔着几十米远,白昱听见了那一声低低的呼唤,就像是飞远的风筝被线控制,那一声低唤拉回了他的理智。
趁着没人注意,他腕子一抖甩出一根白绳,瞬间将纹身捆了个结实,自己转头朝柏长青跑过去。
他过去将柏长青接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夫子两个字被他生生咽下,只紧张的一遍遍问柏长青,“可还有哪里不适?”
柏长青看着他步履生风的朝自己跑来,便知他安然无恙,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没事,别怕。”
白昱有心带柏长青先走,可是他不能随意在凡间施法暴露自己行踪,只能乖乖等救援。
其实今日在凡间开了杀戒,已是触犯了天规,可他不出手,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他再次放出灵力,细细的探遍柏长青全身。
还好还好,骨裂等小伤已经被鳞片修复,皮肉伤用灵力修复太过明显,若被人察觉,历劫恐有污点。
剩下的只有一处左臂骨折较为严重,以夫子的凡人之躯,还得一段时日才能彻底恢复。
柏长青意识逐渐回笼,尝试着动了动,惊奇的发现自己就受了一些皮外伤,筋骨居然没什么大碍,除了左臂,别处居然行动自如。
他侧过头看白昱,只见他抱着自己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见他回神,立即目光闪躲,像是做错了事一样低下头。
白昱此时心扑通扑通的跳,只有见到了这个人,他才知道自己多想他,几百年来的远远观望丝毫疏解不了他的思念,反而与日俱增。
可是他不敢多看,夫子多聪明的一个人啊。
他在夫子面前从来什么都藏不住,因为夫子总是能将他一眼看穿。
白昱低着头掩藏思绪万千,抱着柏长青的手臂不自觉缩紧,柏长青左臂痛感强烈。
他忍着疼拍拍白昱,“过去了,别怕。”
白昱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手,看向柏长青的眼中似有泪意。
柏长青以为他被吓坏了,便握着他的手轻轻捏了捏,重复道:“不怕。”
“嗯。”白昱低下头答道。
见他还是情绪低落,柏长青凑近他玩笑道:“别哭,不然下雨了塌方会更严重的。”
白昱这才露出一个笑来,“嗯。”
最先到达现场的黄立,他草草查看了现场就带着人将纹身看管起来,打算派司机先送柏长青去医院,自己留着等警察。
“保护好现场,这几个工人可做人证。警察来之前你将车上的四个人分开审一遍。”柏长青上车后降下车窗,对黄立嘱咐。
黄立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白昱,回道:“柏总,车上四人目前只有一人存活,其他三个人我亲自查看过,都已经断气了。”
柏长青闻言诧异道:“死了?”?
第28章 头给你拧掉
“是,三个人都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黄立说着将手机递过去,上面是他拍的现场图。
白昱不动声色的偷偷观察,见柏长青看着那三个人的惨状皱起眉头,就暗自后悔。
都怪自己莽撞,就算在气头上也应该做的再隐蔽温和些,不叫夫子发觉才好。
柏长青看着那张照片有些心惊,车里有理由伤他们的只有白昱,可是死状如此可怖,真是白昱下的手吗?
他从心底是不愿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