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一例外,剧情最终都会走向重置。
因为他在这个世界的人设就是受气包,他不能记仇,更不能反抗,反抗就违背善良单纯的人设了。
顾淮俞那时小,不像现在能熟练的利用规则给别人制造麻烦,他每次都被系统抓包。
好在他受虐的剧情并不是很多,顾淮俞一年也就来这边一两次。
最长一次,他五年没来这里走剧情,现在跟傅家相认了,这部小说的剧情线才多了起来。
顾淮俞捞过抱枕,枕到脑袋下,仰面看着天花板。
小说写他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导致性格很敏感,还有些亲密障碍症,心里渴望跟亲生父母建立亲密关系,但对方靠得太近又会手足无措。
所以他虽然认回豪门有一段时间了,却还是没跟家里人熟络起来。
顾淮俞仔细将这部小说的剧情回想了一遍,着重在想他什么时候实现财富自由。
现在他的立场很尴尬,是豪门小公子没错,但豪门父母给的钱按他的人设是不能随便乱花的。
同样是富二代,原世界的他可以给小谢同学开五万的工资,在这里他连五千块都拿不出来。
再过几天,他就可以顺利从餐馆离职,在离开前他想拉谢惟一把。
奈何作者压根没给顾淮俞设置事业线,整天腻在感情里,跟傅闻爱来虐去的。
想的心烦意乱,顾淮俞索性不想了,拽过被子蒙上头。
没过多久,家里的佣人敲门,说晚饭做好了。
顾淮俞起身换了一件衣服,下楼去了餐厅。
第二天早上,傅闻照例开车送顾淮俞上班。
每次到了地方,顾淮俞都会买一些吃的给傅闻,今天买了一包糖炒栗子,让他带到办公室吃。
这次傅闻倒是没像往常那样直接扔了,不过他也没带到办公室,进公司后随手放进了茶水间。
顾淮俞买了两包,拿着自己那包糖炒栗子到餐馆时,在门口跟同样来上班的谢惟撞上了。
谢惟穿了一身黑,眉眼狭长,鼻梁笔挺,脸上没什么表情,给人一种很有距离的冷淡感。
“小谢。”顾淮俞扬扬手,跟他打招呼,“早上吃饭没?”
谢惟走上台阶,“吃了。”
顾淮俞像是没听清,‘啊’了一声,“没吃早饭啊?这个给你吃。”
顾淮俞把手里的糖炒栗子塞给谢惟,对方也没说什么,拉开餐馆的玻璃门,让顾淮俞先进去了。
帮着他们打扫完卫生,顾淮俞坐在收银柜后,开始核对昨天他下班后的酒水单子。
早上基本没什么客人,谢惟戴着手套在楼梯口塑封消毒餐具。
顾淮俞算账的间隙,时不时朝他扫一眼。忙完手里的活,顾淮俞将单据用订书器订好,这才开口跟谢惟搭腔。
“小谢,你出来工作几年了?”
“有几年了。”
“那是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
“差不多吧。”
“为什么不上学,是学习不好吗?”
“不算是。”
虽然谢惟每句都会回答,但答案模棱两可,就跟昨天顾淮俞问他开不开心一样,态度模糊。
对于他认真的敷衍,顾淮俞也不生气,抽出纸跟笔,按自己的记忆在纸上写了一道高中的解三角形,然后把谢惟叫了过来。
“这题你会做吗?”顾淮俞把纸推到他面前。
谢惟似乎缺乏好奇心,哪怕顾淮俞让他干再稀奇古怪的事,他也很少会问为什么。
看了一遍题目,谢惟从顾淮俞手里抽过笔,在纸上唰唰写下答案。
顾淮俞低头一看,答案84.
这个答案似曾相识,记得上次他去二班问了谢惟一道极坐标与参数方程的题,对方就给了他一个84的答案。
顾淮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你是不会吗?”
谢惟反问,“答案不对?”
顾淮俞:“显而易见的不对。”
谢惟:“哦,那我不会。”
顾淮俞嘴角抽了抽,正要说什么,钟翠翠抱着一摞干净的餐布从楼上走下来。
见顾淮俞跟谢惟凑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她纳闷,“你们干什么呢?”
钟翠翠走过来,瞧见顾淮俞在废单据背后写的数学题,立刻来了兴趣,“做题玩呢?这题简单,我会我会。”
顾淮俞扭头看她,“你会?”
钟翠翠有点不确定,将手里的桌布随意放到一旁,“好久没做了,不太确定,这是正弦定理、余弦定理吧?”
顾淮俞‘嗯’了一声,从谢惟手里夺回笔,然后给了钟翠翠。
谢惟什么也没说,自动给钟翠翠让了路。
钟翠翠认真看了一遍题目,然后写下详细的解题步骤。
顾淮俞昨天刚做过这道题,印象深刻,快速扫了一眼。
钟翠翠忐忑地问,“对吗,小俞哥?”
顾淮俞冲她一笑,“对。”
钟翠翠很开心,哼哼着歌抱起桌布。
顾淮俞不解,“你学习这么好,怎么没继续上学?”
钟翠翠肩膀微僵,低头摆弄着桌布,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说,“想早点挣钱。”
顾淮俞本来是想让谢惟走成人高考这条路,突然发现钟翠翠更适合,于是追在她身后。
“想挣钱没错,但你好好读书考一个好大学,出来找的工作薪水肯定比现在高。”
钟翠翠回避着顾淮俞的视线,往餐桌上铺餐布,“我同学今年大三,天天跟我嚷就业困难呢,大学生现在也没以前那么好找工作了。”
顾淮俞帮她一块铺桌布,“就业要看选的专业,你数学不错,可以学应用数学,这个前景广阔。”
钟翠翠:“我都好多年不读书了,学的知识早忘了。”
顾淮俞:“刚才那题,你不是答得很快?”
钟翠翠去压桌布的褶皱,一直低着头,就是不看顾淮俞,“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以前班主任教数学的,天天霸占我们自习,让我们刷题。”
顾淮俞停下来,看着她,“你是高考没考好吗?”
钟翠翠抓着桌布摇摇头,轻声说,“我没读完高中。”
顾淮俞直白道:“我也没读完,我现在正在考虑成人高考,你要跟我一块吗?”
钟翠翠抬起头,愣愣地看向顾淮俞,随后又低下来,“还是算了。”
顾淮俞:“是缺钱吗?我可以借给你,不算利息,等你毕业挣到钱,到时候一分不少地还给我。”
钟翠翠隐约知道顾淮俞认回了父母,但不知道他亲生父母很有钱,“不是钱的问题,我不行的。”
她都多少年没学习了,怎么可能考得过那些一直读书的高中生?
在顾淮俞眼里,钟翠翠一直是开朗乐观的女孩。
下班后喜欢看小说、玩角色扮演的恋爱游戏,她很有多二次元老公,经常跟顾淮俞讲她那些‘老公’。
平时花钱也“大手大脚”,是标准的月光族,看不出家庭困难的样子。
小说中,钟翠翠的剧情只有寥寥几笔,算是背景板的存在,因此顾淮俞不知道她家具体什么情况。
虽然当服务员没什么不好,但如果有更好的机会摆脱现状,顾淮俞希望谢惟跟钟翠翠为自己拼一把。
因为他们还年轻,有未来,有希望。
钟翠翠一个人抱着桌布去了最远那桌,刻意回避着顾淮俞。
顾淮俞锁着眉头望向她的背影,片刻后转过身,正撞上谢惟的视线。
对方直直看着顾淮俞,被发现后也没有闪躲。
顾淮俞在心里哼哼了两声,一个屋子仨人,就谢惟一个是学渣。
顾淮俞绕过谢惟,走到收银柜,打开旁边的抽屉,从最底下翻出俩文玩核桃,然后面无表情地塞给了谢惟。
补补脑吧。
谢阿斗!
顾淮俞没有再强行劝钟翠翠,一整天过得相安无事。
吃过中午饭,顾淮俞还特意去马路对面买了一斤纸皮核桃,闲着没事就手动剥核桃。
谢惟跟钟翠翠是被投喂的对象,谢惟是重点对象。
餐馆老板李叔知道顾淮俞留下来是为了帮忙,因此每天都让他提前下班,两点左右李叔就跟顾淮俞换班,放他走了。
顾淮俞把剩下最后几颗核桃剥完,拎着一包核桃上了二楼。
在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时,他把自己剥的核桃放进了谢惟的柜子里。
谢惟的衣柜很干净,私服叠得整齐,旁边放着顾淮俞早上给的糖炒栗子。
不知道谢惟什么时候吃的,糖炒栗子只剩下半包了,顾淮俞从里面偷偷拿了仨,然后将核桃放了进去。
今天来接顾淮俞的还是傅闻。
傅闻看着周围的路况,一边调转车头,一边问顾淮俞,“今天要去宠物医院看小狗吗?”
顾淮俞看着他英俊的侧脸,腼腆地问,“哥,你不忙?”
傅闻说,“不忙。”
只要走感情戏,再大的总裁也秒变无事可干的闲人
顾淮俞:“那去,也不知道它腿怎么样了。”
傅闻:“医生说情况很好,对了,我朋友把设计稿发过来了。”
傅闻单手捉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车厢储物格拿出平板递给顾淮俞。
“没有密码,你打开看看狗屋的设计满意吗?如果满意我就让他们照着这个做。”
傅闻是四个主角攻里面,细节上做得最好的,不管他内心是否看得上顾淮俞,行动永远妥帖,记得顾淮俞随意说的每句话,并且会付诸行动。
要不是知道他的本性,顾淮俞不一定会爱上,但绝对会把他当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顾淮俞捧着平板看设计稿,一共设计了三套方案,每一套都堪称狗狗的快乐之家。
傅闻扭头问,“有喜欢的吗?”
顾淮俞眼睛发亮,“都喜欢。”
以后他要给每个世界的家都按一套这样的狗屋,但一想到自己不能天天陪伴它们,只能含泪放弃这个想法。
还是养谢惟吧,至少哪个世界都可以看到他。
傅闻笑了,“那等你再养其他狗的时候,把剩下两套狗屋都做了。”
顾淮俞这个时候想起他那财大气粗的土豪爹了,如果老顾听到他刚才那句话,一定会豪气地说——
“都喜欢那就三套都做,让狗换着住,咱家的房子住不清,也不能太委屈了狗。”
“哥。”顾淮俞忽然叫他。
傅闻侧头看过来,目光温柔,“怎么了?”
顾淮俞像是不好意思开口,支吾了一会儿才说,“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参加成人高考。”
傅闻对于顾淮俞的选择给予肯定,“好事,等你忙完这边的事,过几天我让人来家里教你。”
顾淮俞飞快看了一眼傅闻,“那个……我有两个朋友,他们也想参加成人高考,能不能让他们跟我一块听课?”
傅闻不露声色,“是你餐馆的同事?”
顾淮俞人际简单,所谓的朋友无非是一起共事的那些人。
在傅闻看来,这都不算朋友,职场上把同事当朋友是愚蠢的。
顾淮俞点点头,怯怯地看着傅闻,“可以吗?”
“当然可以。”傅闻脑海立刻浮现相关问题,“他们住在哪里,是不是要等下班才能跟你一块学习?”
“这样吧,你把他们的地址跟下班时间给我,如果他们住的太远,我就在附近租一套房子,让老师过去给你们讲课。”
顾淮俞感激,“谢谢哥。”
傅闻回以微笑,“能有人陪你一块读书,挺好的。”
其实他并不想顾淮俞跟过去那些所谓的朋友继续深交,阶级不同,强行凑一块只会闹矛盾,哪怕以前关系再好。
但他不准备跟顾淮俞明说,让他栽一次跟头也好。
第二天上班,顾淮俞拿着纸笔把谢惟堵到了更衣室门口。
“快问快答,你住在哪儿?”
“废品站。”
顾淮俞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下废品站三个大字,写完后才反应过来,他震惊地抬头,“你住在废品站?”
如果别人听到谢惟这个家庭住址,可能觉得他故意不好好回答。
但顾淮俞相信,因为他跟着谢惟回过家,谢惟确实住在废品站的后面,也可能属于废品站。
谢惟平视着顾淮俞,眼睛不显情绪,“嗯。”
顾淮俞试探性地问,“那个废品站有一个聋哑老人吗?”
谢惟:“有。”
顾淮俞再一次觉得谢惟太奇怪了。
按理说谢惟应该跟他一样,在四部小说里有四个身份,只是长相跟名字一样而已。
但谢惟在这个世界的住址怎么跟第二部小说一样,都是住在废品站,这不是违反了平行原则?
平行原则是顾淮俞自己瞎起的名字,四部小说的故事是在同一个世界,甚至是同一座城市发生。
彼此互不干扰,每个世界的人物也不会搅和到另一部小说里,就跟平行世界似的。
但顾淮俞很确定,不是平行世界,就是同一个时空,只是被作者框定在固有的场合,导致不同小说的人物不会碰面。
可是谢惟再次打破了这个原则,他住在同一个地方,还认识同一个聋哑老人。
顾淮俞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他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他以为自己已经熟练掌握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但谢惟每次都能颠覆他的认知。
难道废品站才是究极bug,是整个世界的锚点?
小谢同学再一次轻而易举地钓出了顾淮俞的好奇心。
“你下班有事吗?”顾淮俞绝对不属于精神内耗型,在不影响剧情、崩人设的情况下,一向是想什么就说什么,因此问的很直白,“我可不可以去你家做客?”
他要再探废品站,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谢惟没有拒绝,看着顾淮俞说,“可以。”
顾淮俞显而易见地开心,翘着嘴角说,“那就说好了,今天我晚点下班,到时候跟你一块回家。”
谢惟“嗯”了一声。
这声嗯,倒是让顾淮俞觉得顺耳,拍了一下小谢同学的肩,然后拿着纸笔去找钟翠翠。
今天钟翠翠不像往日那么精神,看见走过来的顾淮俞,她的眼睛闪了闪,转过脸假装擦玻璃。
顾淮俞叫她,“翠翠。”
钟翠翠声音含糊,“有事吗,小俞哥?”
顾淮俞用一种随意的,知会的口吻说,“我家给我请了家教,就在附近上课,可以带人一块去听课,你下班要是有时间,也可以跟我一块去听课。”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被钟翠翠叫住了。
“我可能不行。”钟翠翠揉着手里的抹布,态度没有昨天那么坚定,但眼睛糅杂了迷茫跟不自信,“真的好多年没读书了,感觉高考离我很远。”
顾淮俞:“你现在放弃是一定不行,你跟着我去听课,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如果你拿出当初上学的劲头,成功的概率还会再提升。”
钟翠翠内心动摇的厉害,但仍旧顾虑重重。
当初她放弃学业是毫不犹豫的,不仅班主任来劝过,甚至教导主任都给她打过电话,都没有让她回心转意。
她是尖子班的尖子生,从高一到高三上半学期,每次考试都没有下过年级前十。
钟翠翠自小就知道妈妈偏心弟弟,但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很多事她都习以为常了。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听同学偶尔抱怨父母过度的关心时,她才知道她家是畸形的。
在叛逆期的那段日子,她格外看不上骄纵霸道的弟弟,经常跟他打架,也经常挨父母的骂。
高三上半学期她跟她妈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争执。
起因很小,仅仅只是为了一个蛋挞,但她积攒了十几年的委屈全部爆发了,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她妈说了更多。
那时的钟翠翠年轻、冲动、做事不计后果,毅然决然地退学,出来打工。
她就像割肉还母、剔骨还父的哪吒,一门心思要把父母这些年养的她钱还给他们,就像她妈说的那样,等她还完就再也没有瓜葛。
这个家她一天也待不下去了,退学后她就进了工厂,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月薪六千。
在本该学习的年纪去打工,她一直不后悔。
甚至有一种自毁倾向,想要她父母为间接毁了她大好的前程而愧疚。
但真正后悔的人是她自己。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她的好朋友给她打电话说考上心仪的学校,她笑着祝福对方。
挂完电话之后,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好长时间。
后来她把他们花在她身上的钱还清了,没了债务压力的她,觉得反正以后也不会结婚生子,索性做个月光族,快快乐乐地过着每一天。
于是她追星,沉迷在二次元。
不想未来,不想以后。
二十岁的钟翠翠后悔了当初的选择,不管再怎么样她应该咬牙坚持到高考。
但十七岁的钟翠翠,为了赌那口气,可能永远都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昨天晚上她躺在床上想顾淮俞说的成人高考,她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哪怕每次都不好意思跟人说她只有初中文凭,哪怕心里羡慕那些读大学的同学们。
不管她在学校多优秀,在家里一直受的是打击教育,因此她害怕做出改变,也没有了十七岁那股没脑子,但十分坚决的勇气与冲劲儿。
在最该坚决的时候,她退缩了。
成人高考,她真的能行吗?
看出了钟翠翠的犹豫与彷徨,顾淮俞仍旧没有强行灌鸡汤,只是说,“等补课老师来了,你们跟我一起去听听课,帮我壮壮胆子。”
钟翠翠抓住关键字,“我们?还有谁?”
“小谢也去。”
虽然顾淮俞还没问,但默认谢惟是去的。
钟翠翠心想,听听课的时间她还是有的,小俞哥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总拒绝。
钟翠翠避过顾淮俞的视线,拿着抹布胡乱擦了两下窗户,“那就去听一听。”
顾淮俞在心里打了一个响指。
顾淮俞给傅闻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今天去同事家做客,让傅闻别来接他了。
这个时机去同事家玩很微妙,傅闻怀疑对方是知道了顾淮俞的身份,所以才会变得这么热情。
但傅闻没说什么,让顾淮俞回家时给他打电话,他会开车过去接人。
顾淮俞乖巧地应了一声。
餐馆晚上要营业到十点多,因此是两班倒,白班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
顾淮俞今天只提前走了一个小时,他去商店逛了一圈,买了一台小太阳跟双人电热毯。
上次去谢惟家,小屋里连个取暖的家电都没有,那个旧的小太阳还是跟废品站借的。
怕谢惟家还是什么都没有,顾淮俞提前准备了,算是上门礼物。
等他左手提着小太阳,右手拎着电褥子回去时,谢惟刚好到下班时间。
顾淮俞懒得再进去,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等谢惟换好衣服出来,就见顾淮俞坐在他的电车后座,像个等着被接回家的乖小孩。
顾淮俞幽怨地抬起头,“你怎么现在才出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谢惟啧了一声。
不是乖小孩,是坏脾气的。
作者有话说:
小谢同学:我专钓好奇猫猫。
顾淮俞探头:猫猫?什么猫猫?
谁是大可爱?快让我看看,发红包哦(怪阿姨脸)
25 第25章
◎顾淮俞大惊,小谢同学居然开始迷信了。◎
平息顾淮俞的怒火很简单, 只需要一个烤红薯。
顾淮俞坐在电车后座上,手里捧着谢惟给他买的烤红薯,寒风吹过面颊, 掀起他额前的刘海,露出那张怡然自得的漂亮脸庞。
但顾淮俞一向是“见异思迁”的,经过一家肠粉店时, 啃到一半的红薯立刻就不甜了。
他拍了拍谢惟的腰,嚷嚷道:“我想肠粉,我要吃肠粉。”
谢惟停下车,进肠粉店给他买了一份肠粉。
拎着肠粉从店里出来,电车后座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谢惟四下一扫, 在卖烤鸭的小店看到顾淮俞的身影。
顾淮俞对自己的食量很有自知之明, 也对谢惟的食量很有自信, 因此痛快地要了一整只烤鸭。
店主片烤鸭肉时, 顾淮俞又钻进隔壁驴肉火烧店, 点了两个火烧, 要不是被谢惟及时摁住,他还要往其他小吃店流窜。
顾淮俞眼巴巴看了一眼关东煮,“我想萝卜、福袋, 还有竹轮。”
谢惟把他摁回电车,让他老实坐着, 然后迈着长腿进了关东煮店, 买了一大桶出来。
顾淮俞挑挑选选,把不想吃的香菇、海带、西兰花都给了谢惟。
谢惟自然接过来, 三下五除二解决了。
顾淮俞看他只吃素菜可怜, 又好心地给了他两串肉肠。
谢惟吃完后, 载着顾淮俞继续上路,路过菜市场时,路边的排挡有刚炸出锅的小鱼干,他又给顾淮俞买了半斤。
一路吃到谢惟住的地方,顾淮俞已经吃了十二分的饱。
看着门口立的熟悉牌子,上面写着废品站,顾淮俞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谢惟居然还真的住在这里。
顾淮俞提着零零碎碎的食物,探头探脑地跟着谢惟进了废品站。
趁着谢惟去拿插排给电车充电,顾淮俞先是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恨不得连长草的角落都掀开看看,会不会像《楚门的世界》那样,渡过那片海就来到了世界边界?
废品站会不会有能离开这里,通向新世界的暗门?
顾淮俞在院子里摸索了一翻,终于在西南角发现了一个向下的通道。
那一刻,他心率飙升,嘴唇发干,一种说不清是亢奋,还是惊惧的情绪在血管激荡,然后涌进喉咙。
顾淮俞舔了舔唇瓣,看着那个破旧的,爬满蛛网般裂痕的楼梯,底下一片黑暗,却牵引着他,让他情不自禁迈下一个台阶。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个粗狂的男声。
“你是谁?”
受到惊吓的顾淮俞一个激灵,惊惧地回头望去。
院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他又问了一遍,“你是谁,站那儿干什么?”
顾淮俞愣愣地站在原地。
谢惟从屋里走出来,对男人说,“这是我朋友,好奇心有点重。”
听到这话,男人没再呵斥顾淮俞,提醒似的说,“那下面什么都没有,二十几年前挖的地窖,下去了别再把你埋里面。”
他似乎是这里的主人,说完这话点头跟谢惟打过招呼,就进了屋。
谢惟站在院子看着顾淮俞,他倒是没有阻拦顾淮俞下地窖,反而问,“还下去看不看?”
顾淮俞想去,但又不敢下去,倒不是怕塌方,就算塌方了他也不会有事。
他是怕里面有老鼠,万一下去不小心踩到它,它吱吱乱窜怎么办?
顾淮俞问,“下面都有什么?会有老鼠吗?”
谢惟:“有。”
顾淮俞:“那有野猫吗?”
谢惟:“有。”
顾淮俞:“野猫怎么不吃老鼠?”
谢惟:“这里的猫不吃老鼠,专门咬人。”
顾淮俞知道他在吓唬自己,有些生气地说,“专门咬你是吗?”
谢惟说,“我又不下去。”
想下去的顾淮俞没了声音,过了几秒他才说,“你看过《楚门的世界》吗?这里会不会就是世界的边界?”
谢惟望着顾淮俞,语气平淡,“没看过,但这里不是世界的边界,上来。”
顾淮俞不接受这个说法,“那你为什么住在这里?”
谢惟上嘴唇碰下嘴唇,吐出三个字,“因为穷。”
饶是顾淮俞心情不好,也要被他这句‘因为穷’逗笑了。
顾淮俞忍着笑,“你怎么这么理直气壮?都这么穷了,你很骄傲?”
谢惟挑眉,“那我该坐在这里哭?”
顾淮俞笑着大声说,“你应该躺在地窖里被野猫啃。”
谢惟没理他,拎上东西悠悠然朝后院走。
顾淮俞又朝地窖看了一眼,隐约间他似乎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吓得他赶紧上来,老实跟在谢惟身后。
回到谢惟的小破屋,顾淮俞已经不需要问他,径直坐到了床上。
这里除了床外,也没有其他可以坐的地方。
谢惟从纸盒拿出小太阳,然后插进插销里,对着顾淮俞的方向拧开了开关。
顾淮俞烤着手问谢惟,“你说的那个聋哑老人,我怎么没有见到他?”
谢惟利落地拆散纸盒,“他不在。”
顾淮俞惊愕不已,“他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
谢惟掀了一眼顾淮俞,面无表情道:“他回老家了,不在这里。”
顾淮俞闭上了嘴巴,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动起来,“刚才那个人是他儿子吗?”
谢惟:“嗯。”
顾淮俞:“那老爷子没回老家的时候,你真的在这里见过他?”
谢惟:“嗯。”
顾淮俞把手掌贴到小太阳的网丝上,手心烤出汗后,他又换了一面。
怎么会这么巧?
他一来这里,老爷子就回老家了。
如果是以前,顾淮俞觉得这件事一点毛病都没有,因为他在这个世界去姿柏俱乐部,也不会遇见熟悉的面孔。
这是世界的运行法规,极大减少了顾淮俞暴露的风险。
但谢惟怎么可以在不同的小说,见到同一个人?
他这样不是跟外人暴露了自己有多重身份吗?
难道老爷子也是有多重身份的人?
可是如果老爷子有,为什么顾淮俞只能见到他儿子,不能见到他?
顾淮俞CPU都快烧了,也想不通其中的因果。
他也不藏着自己心中的疑惑,直白地问,“你认识苏见北吗?”
谢惟含着顾淮俞买的戒烟糖,头也不抬,“不认识。”
顾淮俞瞠目,“你怎么可能会不认识苏见北?他可是明星,演了好多出圈的角色。”
谢惟没表情时,那张脸就会显得格外冷淡,说出来的话却是陈述句,“家里没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