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 by一淘
一淘  发于:2023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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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开始大家一起打工还很客气,后来知道了方子枭是缓刑犯,还是因为猥亵妇女,大家的态度也就变了。
只要他歇着,其他工人就不高兴,变着法儿的占他便宜让他多干活。
抱团排挤,冷嘲热讽是家常便饭。看方子枭人高马大,一脸横肉,却碍于社区矫正期间不敢违规,凡事也只能忍耐,欺负他的情况倒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超市老板过去欠过方立鸣一点人情,方立鸣上门给方子枭求个工作,那老板既怕方子枭狗急跳墙拿他出气,又怕自己在外面落下个落井下石的坏名声,勉强让方子枭过来工作。
这烫手山芋让超市老板心烦的要命,所以看着工人们欺负方子枭,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盼着哪天他混不下去了,自己走人。
自从方家出事后,全家都依靠方立鸣那点退休金生活。他犯过错误,退休金自然不是他正常退休该有的规格。
沈璇以前恨不能跟方子枭穿一条裤子,好成一个人,一起欺负方柠也就是他俩最大的乐趣。
可现在,沈璇怕陆康南忌讳他跟方家沾亲,不仅删了方家的所有联系方式,更是把方子枭拉黑处理。他姑姑沈玉洁给他打电话求助,他简单两句敷衍过去就没了下文,避之不及的态度根本都懒的掩饰。
沈璇每天在西部分公司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差错,如果再被贬职,就是等着优化了。
方立鸣一家三口现在等于被仍在沙漠孤岛,任其自生自灭也无人问津。
方子枭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从来都没干过这么重的体力活,累的要命,晚上还要挤公交车回家。
晚高峰人挤人,别人都嫌弃他身上的汗酸味,都捂着鼻子偏头躲开他。
以前开好车,穿名牌,公职在身人人捧着的少爷如今厉鬼般的让人避之不及,以前混在一起的朋友各个视他如洪水猛兽,全部把他拉黑了。方子枭满眼愤恨的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没办法承受这种现实和心里的落差。
下了公交车,他们家的出租房挨着城乡结合部的棚户区。
一到晚上,夫妻吵架的,小孩子哭闹的,家长辅导作业发疯骂人的,各种声音吵的人不得安生。厨房排烟道老旧,别人家一做饭,方立鸣家就跟冒烟似的呛的没法呆。
就这种条件,刨去房租,一家三口也是勉强糊口。按照方家以前的奢侈程度,这种清汤寡水,徘徊在温饱线上的日子跟坐牢也没什么区别,活受罪,比死还难受。
“儿子回来了,吃饭吧。”方子枭开门进来,沈玉洁把一盘青椒土豆丝放在餐桌上,看着自己被洗洁精腐蚀的粗糙双手,眼泪就要往下掉。
不过才几个月的功夫,那个每天敷500块一片的高价面膜,穿着当季新款与闺蜜下午茶的精致中年女人已经不复存在。
沈玉洁眼看着苍老了很多,法令纹和眼袋都很明显,穿着一身中老年妇女最厌恶的廉价纯棉碎花睡衣,发根处长出来的白发与中段染黑的头发泾渭分明,可再也没有心思和金钱去打理了。
房子朝西,没有空调,闷热的让人愈加心烦。
方子枭看沈玉洁那样子,嫌弃的拧着眉毛,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啧,你也被方柠也那丧门星传染了?成天就TM的知道哭,丧气,不吃了。”
“你个不孝子,还敢骂你妈?家里变成这样是因为谁?啊?还不是为了捞你出来。”方立鸣从房间里出来大骂方子枭。
他穿戴整齐,手里拎了个塑料袋,里面是个用报纸抱着的三十厘米见方,方方正正的东西。
方子枭死猪不怕开水烫,没把方立鸣的话当回事,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一边调台一边猛吸烟,劣质烟非常难闻,呛的方立鸣治咳嗽还不忘大骂儿子:“咳咳……,你是个什么东西,就知道窝里横。”
方子枭斜着眼盯着方立鸣手里的塑料袋问:“你拿的什么呀?家里还有值钱的东西呢?要是真有,拿出来给我做点生意,等你们老了,我也能孝顺你们。”
方立鸣对着方子枭啐了一口,此时此刻方子枭那副龌龊德行让亲爹都喜欢不起来:“放屁,死了这条心,这辈子老老实实打你的工吧。”
人没本事,别说是外人,连父母都会看不起,这话一点都不假,更何况方子枭现在还是个罪犯,更是让最看中脸面的方立鸣抬不起头来,恨不能把他给勒死了干净。
方立鸣想起了那个安静温和的大侄子,忽然有些后悔,如果当初他们一家对方柠也好一些,是不是如今也能开口说句话,借个力。以方柠也的为人,应该不会拒绝他。
可后悔也晚了,方立鸣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落魄到今天这个地步啊。
方子枭被沈玉洁溺爱惯了,依然自命不凡:“我怎么就不能做生意了?还不是你们没钱么,这怪我吗?你看看其他人怎么不倒台啊,就你让人给抓住了把柄,就是因为你们没能耐,TM的让我跟着背锅。”
方立鸣彻底恼火了,站在门口大骂:“我们没能耐?你看看你堂哥,他有什么?连爹妈都没有的孤儿,还不是靠自己一步一步爬起来的,如今人家成名了,你再看看你,丧门的东西。”
这句话像点了火药桶,想到自己家的现状可能已经变成了方柠也茶余饭后的笑料,方子枭的立刻就炸了:“你说什么?他方柠也才是丧门的东西,克死他爹妈,现在又克我们家。对,都是他克的,他该死,他该死。”
方子枭越说越激动,拿起烟灰缸就往地上猛摔,‘嘭’的一声,碎玻璃迸溅的到处都是。
“畜生,你敢摔你老子?”方立鸣火气上头,捡起门口的扫帚就要往方子枭的头上打。
“你可别打孩子啊。”沈玉洁赶忙拦着方立鸣,把他往门外推:“你不是说出去有事吗?赶快走吧,别跟孩子生气了,他心情也不好。”
“慈母多败儿,你也反省反省吧,唉……。”事到如今,方立鸣也无力改变现状,儿子又是个混蛋,半点指望不上,气的七窍生烟的出了门。
方立鸣把那个超市塑料袋装着的东西宝贝似的抱在胸前,又怕引起邻居的惦记把他抢了,他把手放下来,故作自然的拎着塑料袋往前走,直到走出棚户区,坐上了出租车,才算松了口气。
出租车上,方立鸣又下意识的把那包东西放在胸前搂着。
司机看了好笑,逗他说:“大叔,拿的什么呀,这么宝贝,放下吧丢不了。”
方立鸣尴尬的笑笑,放下了手,目光阴鸷的一边摩挲着手里那个方方正正的东西一边想:方子枭那个白眼狼是指望不上了,我的晚年生活能不能有保障,全靠你了。我的大哥啊,没想到你死了这么多年还能帮我,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了。
出租车司机看从后视镜看方立鸣一惊一乍,表情也奇怪,只当他精神不太正常,不再理会他,朝着市中心的方向开去。
此时的御澜庭别墅里,方柠也的双手被陆康南用领带绑在床头,他轻喘了几声,手指不受控制的空抓了两下,陆康南便抬手与他十指紧扣。
“唔……,康南,轻一点……。”他的身上满是陆康南亲吻留下的红痕,连脸颊都被咬的红红了。
自从陆康南把方柠也从T市带回来,经过两个星期的软磨硬泡,方柠也终于同意跟陆康南搬回了御澜庭。
这一回去,除了每周一三五去医院雷打不动的手部复建,陆康南基本上一个星期没让方柠也下床。
都是齐叔把饭菜放在餐车上推到主卧门口,等两个人厌倦了暂时休息的时候,陆康南就出来拿食物,再回去喂方柠也吃饭。
弄的方柠也浑身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腰部麻木的没什么知觉,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了。
陆康南勾唇一笑,牙齿在‘红豆’上用力的碾过,惹的方柠也又是一阵战栗,皮肤立刻泛了红,脚趾难耐的不断勾起又松开。
“陆康南,我真的不行了,都一个星期了,你放开我吧,我不走,真的不走了。”方柠也满眼含泪,连呜咽都是有气无力的,他实在是太累了,尽管陆康南已经是极尽温柔,但实在是太累了。
陆康南低头亲吻着他,抬手解开了领带,方柠也的身体立刻脱了力的向下滑,被陆康南一把接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方柠也累极,很快就睡了过去。
陆康南抱着他洗了个澡,给他吹好头发盖好被子,一切都安顿好了,自己才穿戴整齐的出了门。
市中心一家茶楼二楼的包间里,方立鸣坐立不安的等了将近两个小时,陆康南才如约前来。
方立鸣到底是个奸猾的老油条,虽然心里焦急,但看到陆康南的时候还是稳住了心神,语气平静的说:“康南,来了。”
“嗯。”陆康南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显然并不想与方立鸣寒暄。他面无表情的紧盯着方立鸣,冷锐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当场戳个对穿,让人后背发凉。
方立鸣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就听陆康南直截了当的说:“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第77章 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陆康南面无表情的看着方立鸣,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说:“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方立鸣涎着一张老脸,皮笑肉不笑的说:“带来了,带来了,都是老古董了,也就是我前不久才搬家,不然还不一定找的到呢。”
说着,把他那个报纸包的东西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放到茶桌上,双手推到陆康南面前。
看的出来方立鸣还想在陆康南面前保留体面,所以他穿着以前购买的大牌衣服。但那种自命不凡,高人一等的傲慢神情早就没了,隔着茶桌,陆康南都能闻到方立鸣身上的油烟味。
陆康南半垂着眸子看了一会儿茶桌上的东西才伸手去碰,方立鸣眼疾手快的又把那东西拉回来抱在自己胸前。
他强作悲伤的看着陆康南,说:“我大侄子还好吧?唉……他小时候总想他爸妈,我大哥大嫂走的急,我父亲受不了打击,没几个月也走了。当时家里一团乱,我们又要上班又要顾着柠也,好多东西都找不到了。现在找到了,也许我大哥大嫂就是想给我留这么一个念想,我也真是舍不得。”
离婚的事秘不透风,连方立鸣都不知道。
方立鸣紧紧抱着那东西,看似不经意的把手往上抬了抬,陆康南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右手攥了一个打火机。那意思很明显,要是今天谈不拢,毁掉也不会让他和方柠也如愿。
陆康南修长的手指在半空顿了顿,缓缓放下,他左手支着头,食指在太阳穴处轻轻点了点,表情玩味的看着方立鸣。
这时服务生来上茶水和点心,两人隔着服务生的手臂互相看着对方,都没有说话。
等服务生躬身退出包房,陆康南向后靠在椅背上,才说:“你了解柠也,他心软。你是柠也的二叔,而且现在过的不比从前如意,我们也不会看着不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就是。”
方立鸣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打火机,急不可耐的说:“五百万,打到我个人的卡上,这本相册就归你。我大哥大嫂走的急,可怜我大侄子都没见到他们最后一面。不过没见到也好,撞车撞的面目前非……。唉,当年他哭着闹着要这本相册,还让以前的管家来要,可不知道怎么了,当时就是找不到啊。如今找到了,我这个当二叔的,也算帮他得偿所愿了。”
陆康南一点头,语气平静的说:“五百万,不多。”
方立鸣知道陆康南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而且他一直以为陆康南对方柠也的感情未必多深,所以不敢要太多。
他怕陆康南觉得为了讨老婆开心花五百万的买卖不划算,直接走人,没想到答应的这么痛快。
方立鸣松了口气,眉毛都抑制不住的往上挑着,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上好的龙井,回甜甘香爽口,好久没喝过这么好的茶了,他已经开始盘算着得了钱,一定买上半斤好好过过瘾。
陆康南靠在椅背上,眼睛略向下睥睨着方立鸣,接着说道:“要不这样,还是五百万,三百万打给你,两百万打给你儿子方子枭。像他这种情况,以后也进不了体制内了,现在的年轻孩子心高气傲,在外面打工又嫌受气挨累,那两百万就算是我给他的创业启动资金。”
“剩下的三百万,足够你和你老婆在三环科技园附近买到一套很不错的房子,你那么大年纪也就不用受租房的苦了,你觉得怎么样?。”
按说这是个好建议,很适合方立鸣一家的现状和方子枭的性格,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任何一个当爹的应该都不会拒绝。
不过方立鸣太清楚方子枭是个什么货色了,两百万到了他手里就是吃喝嫖,都不如仍在河里听个响。
他拿着茶杯的手骤然一顿,抬头看着陆康南,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攥着打火机的手立刻就冒汗了。
陆康南端起茶杯,眼睛透过升腾的热气看着方立鸣,他喝了一口茶,语带嘲讽的说:“当年抢了你侄子的东西,如今连自己的儿子都信不过吗?”
方立鸣立刻把假笑往脸上堆,想了想,说:“那倒不是,只是子枭这孩子,就是吃了年轻气盛的亏才惹了牢狱之灾。钱放在我这,可以给他攒着买个房子,以后娶老婆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了不是?人还的往前看啊,他现在求稳为主。”
陆康南勾唇一笑,点了点头:“可为人父母的用心良苦,也不是每个孩子都能理解和接受的。利益面前,亲情值几个钱,你们一家人可是掂量的最清楚不过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方子枭知道了你手里凭空多了五百万……,你猜他会盼着你长命百岁,老老实实继承遗产,还是希望你横死街头,他一夜暴富呢?毕竟钱还是要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才安心,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这个道理,方立鸣比谁都清楚,当年他就是趁着方柠也受打击过大,接受心里治疗的时候,吞了他大哥的所有财产,差点让方柠也流落街头的。
方立鸣眼珠子滴溜溜的来回转,盘算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放弃抵抗:“康南,你有什么提议,我愿闻其详。”
陆康南点了点桌面,冷冰冰的说:“东西先拿来我看看,然后再谈条件。”
方立鸣这才不情不愿的把那本相册外面的报纸扯开,摆在了茶桌上。毕竟他除了这本相册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这个讹钱的机会他不能放过,这辈子最后一次了。
以前还有几套方柠也母亲的珠宝,也都被他抵了赌债,现在是真的一无所有走投无路了。
陆康南珍而重之的把那本黑色哑光丝绒皮面的相册拿在手里,翻开看了看。第一张,陆康南的眼睛就亮了,那是方柠也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照片下面写了一行小字:方立业、王薇,结婚十周年留念。
方立业并不算特别英俊,但斯文周正,目光和善,王薇白皙秀美,端庄高雅。
他们中间坐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大眼睛清澈见底,两颊上奶膘鼓鼓的满脸幸福的笑着,小手还调皮的勾着爸爸的手指,真是可爱极了。
陆康南深吸了口气,内心激动的有些刺痛,强忍着想要抚摸一下照片的冲动,他不能在一张照片上停留太久,以免方立鸣看出他对方柠也的重视,以后被他拿捏。
他克制着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依旧神色平静,手上毫不在意的连着翻了翻,后面都是一些生活照。很普通,还有拍花的,拍景的,有些甚至都拍虚了,但对于方柠也来说,那是无价之宝。
“就这个?我还以为是拍的多好的照片呢,也就那张全家福能看。”
陆康南合上相册,放回桌面上,冷笑了一声,问:“没别的了?这可不值五百万,浪费时间。本来想着柠也的漫改电影快上映了,毕竟是夫妻,不表示一下说不过去。不过你这个……呵,还不如送他一块百达翡丽来的脸面上好看。五百万?方立鸣你当我陆康南是冤大头吗?我也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费这个劲,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陆康南站起来作势要走,方立鸣的脑子立刻就懵了,耳边嗡嗡的响,煮熟的鸭子哪能就这么飞了,这本相册可是他后半辈子的希望了,多亏了当时犹豫了一下没烧掉。
他站起来一把拉住陆康南的袖子,急切的说:“康南,你这话就不好听了,再不济那是柠也父母的东西,哪能用钱来衡量价值,五百万要是太多,那四、四百万?你开个价。”
陆康南不耐烦的又坐回了椅子里:“五百万不多,我没必要还价,但要物有所值,我可从没做过赔本的生意,你不拿出点诚意,咱们就别谈了,我很忙的。”
“真没了,我欠了那么多赌债,方子枭那白眼狼什么德行我心里最清楚,指望不上。我都听你的,康南,我的退休金少的可怜,你给我个活路吧。”方立鸣实在受不了出租房的生活了,到手的钱眼看要没了,他急的当场就要跪下。
陆康南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说:“坐吧。”
“哎,好。”方立鸣已经没了刚开始的气焰,耷拉着脑袋乖乖的坐在了对面。
陆康南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限期半个月,你们一家离开宁海,走的越远愈好。以后我每年给你二十万,还打到你的卡里,直到你死的那天。这样的话你手里的钱细水长流,方子枭以后都要指望着你,说不定你晚年过的还不错。但绝对不可以再踏进宁海半步,否则,只要我发现,就立刻断了你的钱,你自己考虑清楚。”
“行,听你的,我们搬走,反正也没脸留在这了,出门看到熟人都想躲着走。”方立鸣手上一松,打火机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轻响。
陆康南把两张照片放在了方立鸣面前:“你自己的儿子应该从身形就能看出来,你提醒方子枭,千万别想着找柠也的麻烦,哪怕柠也伤了一根头发,我都要你们全家的命。”
说完,陆康南拿起茶桌上的相册,走了。
方立鸣看了看那两张照片,一张是一箱子拆的七零八散还沾着血的手办,另一张是监控画面截图,一个黑衣黑裤带着帽子的壮实背影正往御澜庭后面的山上爬,被外围监控拍了个正着,他一眼就能认出是那是他儿子方子枭。
方立鸣狠狠攥着那两张照片,眼睛里都恨出血了:这个畜生,早晚被他害死。
回去的路上,陆康南用车上备着的一个羊绒薄毯将那本相册仔仔细细的包好。
又从后座上放着的包里把那对男士窄版钻石对戒拿出来看了看,他勾唇轻笑,兴奋的想着:有了这两样东西,求婚的时候,柠也一定不会拒绝我了。
“陆总,现在回家吗?”田勇问。
“嗯,回家。”
黑色宾利向着御澜庭的方向开去,还没到三分之一的路程,陆康南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没有备注,但那个号码他一看就知道是谁,因为厌恶,眉头不自觉的微微蹙着。
“小秦总,找我有什么事吗?”陆康南看着窗外,路灯的光亮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的闪过。
电话那头,秦宴站在曾经关着方柠也的那栋毛坯别墅的地下室里,身后站了六七个打手。地上躺了个男的,头发蓬乱打结,长过肩膀,看起来就是很久没打理过了。
应该是被狠揍过了,身上都是灰尘和鞋印,捂着肚子卷缩在地上疼的直发抖。
秦宴对着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一个人蹲下扯着那人的头发强迫他抬起了头。
那人一只眼睛是瞎的,眼球灰白,死气沉沉,但还能认出来就是刺伤方柠也右手的红毛,不过他的头发已经不是红色的了。
秦宴看到那张恶心的脸火气就又上来了,他站起来猛地踩着红毛的头把他的脸往粗糙的水泥地上按,用脚死命的碾着。地上很快就洇出了血迹,红毛疼的呜呜直叫。
秦宴没抬脚,对电话那头的陆康南说:“刺伤柠也右手的畜生我抓回来了,他供出了点事情,不过这事情有点复杂,我没办法自己做决定,麻烦陆总亲自过来一趟吧。”

田勇第一次来秦宴那个毛坯别墅,把车停在门口伸着头往那看。
园区里没什么变化,因为入住率太低,一到晚上就黑布隆冬的。
毛坯别墅外面的路灯依然没有恢复照明,比别家门口更显阴森,大门还是半开半掩着的状态,里面不见一点亮光,穿堂风扫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呜呜声,跟恐怖片似的,路过都害怕的程度。
田勇鸡皮乍起,心里有些打鼓,回头对陆康南说:“陆总,我陪您进去吧,这地方也太吓人了,谁知道那姓秦的安的什么心?”
陆康南在方柠也父母的相册上轻抚了一把,说:“没事的,你在外面等着吧,车里有重要的东西,你把东西看好就行。”
陆康南推门下车,几步走进院子,闪身进了大门,看的田勇后脊背直发寒。
陆康南打开手机电筒,环视了一圈,整栋房子地上面积一片漆黑,他就轻车熟路的往地下室走去。
果然,光线随着下楼越来越亮,地下室的门大开着。门口站了两个人,好像是刻意在迎接一样,见到陆康南走下来,朝里头喊了一声:“小秦总,陆总来了。”
“请进来吧,别怠慢人家。”秦宴的烟嗓在空荡荡的地下室里回荡,语气中带着几分明显的调笑,欠揍极了。
低入住的别墅区,毛坯房,地下室,怎么看都像个阴谋,陆康南单刀赴会,但脚下没有一丝犹豫迟疑。
门口的两个打手门神似的一左一右站在两边,对陆康南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很客气,眼中还带着些恭敬,不像要找麻烦的样子。
地下室里还是那只昏暗的小灯泡,床垫没了,多了两张椅子,一张秦宴自己坐着,另一张自然是给陆康南的。
屋里还有四个打手,外加地下蜷缩着的一个人。
秦宴翘着腿靠在椅背上,冲着陆康南一挑眉,摸了一把自己的青皮寸头,狼一般的眼睛里充满了邪气:“呦,陆总,好久不见了,柠也宝贝最近怎么样?”
陆康南坐在椅子上,一个眼神都没给秦宴,声音沉郁的说:“我答应过三年不跟丽景竞争,可没答应过不揍你。”
几个打手在秦宴身边混的时间长了,对陆康南也是久闻大名,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都偷偷在陆康南的脸上来回打量,没想到陆康南本人比传闻中的还出挑。
都说男人到了三十多基本都像发面似的发腮,不过陆康南完全没有这种迹象,下颚线精致而收紧,英俊的近乎凌厉,充满攻击性。
那几个打手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自惭形秽的低下了头。自己的老板已经算是人群中很亮眼的存在了,不过一对比才知道,在陆康南面前根本不够看的,立刻被秒的渣都不剩。
“你TM的……。”认同同性的颜值是很难的一件事情,但秦宴也不得不承认陆康南确实很帅,他摸着下巴盯着陆康南看了几秒,琢磨着自己到底差在哪?
然后心虚的嗤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额头上被陆康南殴打留下的疤:“去了韩国三趟了,你下手够狠的,我可是被你破相了。要是起诉你,这都算轻伤害,也就是我亏欠了柠也的,不然你以为我怕你啊。”
秦宴左侧眉骨上的疤痕已经浅淡了很多,但他皮肤不太好,疤痕时不时刺痒难忍,每到这时候他就能想起自己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假想敌。
进而他会想到自己渴望拥有的东西都在陆康南身上,这就让他更加心烦火大。
“有话快说,我没时间也没兴趣跟你闲聊。”地下室有些闷热,陆康南把衬衫袖子挽起,露出肌肉紧实的手臂,手腕空空,连块腕表都没带,这不太合他的身份。
秦宴瞄了一眼陆康南的手腕子,可算逮到了羞辱他的机会,立刻揶揄道:“那块朗格还没戴上呢,哈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你到死都带不上。”
这句话算是捅到陆康南心窝子里去了,他这才第一次把目光定在秦宴身上。
陆康南盯着秦宴看了三秒,然后冷不防抬脚猛踹秦宴的椅子,‘哐啷’一声,秦宴连人带椅子直接翻在了地上。
“小秦总,没事吧,快起来。”
屋子里的四个打手一拥而上的又把秦宴连人带椅子扶起来,就这样他们也不敢对陆康南动粗。
秦宴一挥手让他们让开,看着陆康南不怒反笑:“你干什么,陆康南,我一百多人的救援队借给你,给我带回来小一百万的账单,我都没跟你计较。我成全你,让你在柠也面前充英雄的时候,你怎么不跑到丽景踹我啊。早知道你这么小心眼,我就自己去T市了,反正你和柠也还没复婚,我们也算公平竞争。”
从对方柠也和陆康南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秦宴这人说不上好,但也坏的很表面,他其实不想真正害人,但嫉妒心强,就是嘴贱不想让你好受。
“废话真多。”陆康南不想跟他纠缠,用下巴点了点地上蜷缩着的红毛:“刺伤柠也的,是他吗?”
蜷在地上装死的红毛后背肉眼可见的一颤,紧接着连滚带爬的躲到了墙角,在一片阴影里带着哭腔不住的求饶:“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自首,我去坐牢,别杀我,啊啊……。”
红毛被揍的狠了,脸上没有一块好肉,青紫交加,两只眼睛肿的像金鱼,已经没了人样。听到陆康南的话,以为自己快没命了,躲在墙角里吓的抱头痛哭。
秦宴对身边的打手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走过去把红毛从墙角里拽了出来,压着他跪在了陆康南和秦宴面前。
秦宴不再玩笑,正色道:“是谁指示你们伤害方柠也的,你跟我交代过的话,一字不落的再说一遍。”
红毛吸了吸鼻子,哆哆嗦嗦的说:“那……那天晚上,我们本来在门口打麻将,是小秦总的姘头过来跟我们说,地下室关着的那个没用了,小秦总赏给我们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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