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几天,都挺累。
周渡也知道陈翡累坏了,他把陈翡横打着抱起来,朝浴室走,他没想着干这事儿,家里没备着套。
昨晚胡搞了几回,必然得去清理的。
浴室门还敞着,客厅灯还亮着,早就冷透的食物还静静地摆着,空荡地萧索。
周渡的心又紧了下,下意识地抱紧陈翡,眼睛也朝下看……陈翡刚被折腾完,头发丝都冒着热气,漂亮得要死。
也是稀奇,他竟然没什么欲念,但他还是想亲陈翡。
周渡亲了下陈翡湿漉漉的额头:“小翡好棒。”
他的乖乖愿意朝前走。
真的很棒。
做的时候多带劲,屁股就得多遭罪。
陈翡养了两天还没好,蔫哒哒地歪着头,没别的,就是想死。
长这么大,他真的头一次趴着睡。
周渡给陈翡洗完澡就下楼去买了消炎去肿的药,也就陈翡睡着这次上药顺当点,接下来两天他俩每次上药都闹得鸡飞狗跳。
陈翡这人面子薄,实在不愿意撅着屁股让周渡给他上药,非要自己弄。
也就周渡心眼多,陈翡第一次进厕所出来糊弄他说上好药了就被他看出来了。
俩人当时就又干了起来。
周渡:“上完了?”
疼是真疼,难受也是真难受,陈翡也不是苛待自己的人,他进厕所的时候是想着上药的,但他对着药盒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心里博弈,还是不能接受这个栓剂的塞入式用药:“嗯。”
周渡:“舒服吗?”
“……”陈翡,“还行。”
周渡就冒火:“还行你夹着屁股走?”
陈翡仪态一直无可挑剔,也就这两天腿都是抖的,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也就没办法不羞耻,他保持着体面,尽量忍着。
周渡这个煞笔竟然敢说他夹屁股走路?
“你说什么?”
周渡眯眼:“我说……”
陈翡走到周渡跟前:“抱我。”
知道错了?
这么会求和?
周渡把陈翡抱起来,还托陈翡的屁股:“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不说你……咳咳。”
陈翡骑周渡腰上掐周渡脖子:“你说什么?你想说什么?”
周渡咳嗽了好几声,但还是没松手,他就是难以置信:“你、你!”
“咳,恶毒!”
陈翡完全不care周渡在放什么屁……周渡踉跄跟筛子一样,他的屁股也跟着疼:“你稳一点!”
周渡:“那你别掐我脖子!”
陈翡是真疼,疼得脸都有点白,越疼越恼火:“你昨天做了几次?”
“我第一次你就这么搞……真的,你去死吧。”
这是真想送他走。
周渡没扛住,但他是真男人,往下倒的时候,都在给陈翡都肉垫。
周渡摔一下没什么,屁股刚遭老罪的陈翡被颠了下,眼前真的哗哗冒白光,周渡刚倒,他也跟着虚了。
缩在周渡怀里倒抽气,嘴唇子都哆嗦。
周渡也没跟陈翡计较陈翡刚玩命掐他这事:“乖。”
陈翡脑门子冒冷汗,手都在抖,但他还是顽强地拍掉了周渡的手:“……滚。”
他骂周渡,“你敢摔我。”
“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周渡真心疼又觉得搞笑,他拍着陈翡的背:“你怎么好意思怪我的?”
只要活着就得多谴责他人,陈翡老好意思了,就是还没等他缓过来,就又被周渡夹起来,抱到了卧室。
好不容易陈翡能消停下,得抓紧时间上药。
扒裤子,摁腰让陈翡撅屁股,咬开药剂……上药,周渡的动作那叫一个流利。
陈翡的脑子嗡了下,又嗡了下,起来后差点没咬死周渡。
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尊严一直是陈翡很看重的东西。
陈翡的事也就在学校里有点水花,周渡搞的事是真挺大的。
陈晨家里开娱记的,最擅长的就是控评和捂嘴,周渡找上他的时候,他确实是觉得控评捂嘴就行了,但周渡下死手了。
他供着的技术员都被周渡借走了。
干不太干净的事的时候,是不能用外人的。
几十个人凑一起连轴转了两天,拉出了几千个人的生平。
要说疯,还是周渡真疯,陈晨的道德底线都比周渡的高,别看陈晨也是个蛇精病,他至少还有这玩意儿。
周渡是真没这玩意儿。
没有同情心和同理心也就算了,他还蔫坏,就爱看人倒霉……智商高、情商高,特能装还特有钱,既能违法犯罪又能逍遥法外的buff几乎叠满了。
也就他爸妈教得好。
不然他活着确实挺祸害的。
就这次而言,当隐秘被揭露、当人性被曝光,就不说亲戚朋友断交、撕逼的,被打断腿就有好几个。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就能让一个看似得和睦的家庭鸡飞狗跳,看似平稳的人生瞬间崩溃离析。
周渡犯贱犯了这么些年,深知言语的“魅力”,也因此格外地阴沉。
当然,就是这样,他也没做别的,他也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在法律边缘疯狂地试探。
周渡被逐出家门后就没再联系过家里,这次也是,但他爸妈还是知道这事了。
双方互不插手是两边人的默契。
胸膛起伏,脸色铁青,周连佑看着被周渡圈过的文件,气得血压直升,自己给自己掐人中,真觉得他这傻逼儿子是彻底癫了
他都动起了把周渡抓回来关起来,或者是送到疗养院的念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真那样,周渡这辈子也就完了。
陈家那小儿子有点问题是因为小时候被绑架过,周渡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周连佑自问他对这个儿子算得上尽心尽力。
难道真就天生坏种?
在商场纵横了半辈子的人仰面坐着,他两鬓浓密,皮相也还年轻,但就是有着挡不住的疲态。
周连佑最终还是决定随周渡去了。
再不随周渡去,周渡下次飙车可能真飙到崖底了。
周连佑没联系周渡,但还是隔空警告了下周渡。
陈晨前脚刚帮完周渡,后脚就也被他爹扫地出门了。
看着被他爹扔出来的行李箱,陈晨真有点无语……他爸还真是周叔叔的好朋友。无语了一阵,他愉快地定了去找海市的机票。
周渡找他的时候,他是警告过周渡收敛点的。
被人发现有病的话会被送进精神病院的。
陈晨被牵连了一波,也就很恶意的猜测周渡就是帮了陈翡还是会被厌恶、被恐惧,他准备去看一波戏。
他跟周渡关系不错,是知道周渡在哪住的。
刚到地儿的陈晨就远远地看见了周渡。
应该说周渡和他那刚搞的对象。
天热,陈翡想吃冰淇淋。
之前军训的时候陈翡没好好吃饭,这两天在犯胃病,周渡不让陈翡吃。
陈翡一直不识好人心,又给了周渡两脚。
周渡去买冰淇淋,陈翡刚要接周渡就把蛋筒屁屁掰了下来,做了个超小号的迷你冰淇淋。
陈翡是眼睁睁的看着周渡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那个沾了奶油的妙脆角递给他的。
是的,他甚至不愿意称它为冰淇淋。
“给。”
“……”
“再不吃就化了。”
“难道要我喂你,真会撒娇……你去哪?陈翡!陈翡——”
爱情可能就是所有人都觉得周渡有病,但陈翡只当周渡是个傻逼。
第77章 这狗比肯定贼有钱
买了总不能不吃,周渡两口就塞完了刚买来的冰激凌,蛋卷都是捏碎了直接倒嘴里,商业街就是什么时候人都挺多。
别说在外面,在家周渡都时不时喊两声,没事就过去揉揉陈翡。
他跟着陈翡:“不吃了?”
吃毛线……陈翡忽然站住,又不动了,脸有点难看。也不知道是他缺钙还是那晚腿被抬起来悬空太久,拉到筋了。
他这两天走路快点就能扯到筋。
瞬间的酸爽直飙天灵盖,他抽了下鼻尖,还真没吃过这苦。
他胯骨都还疼,屁股也还没好,却连口冰激凌都吃不到。
dad的,越想越恼火。
他今天就是弄死周渡也得吃到嘴里。
周渡不知道陈翡是腿抽筋,他就看到陈翡不动了。
还会等他。
……陈翡好爱他。
他两步追上去,刚追上来就捏着陈翡的脸,把蛋筒屁屁塞进了陈翡嘴里:“今天少吃点,等你好了我给你买个大的。”
陈翡抬眼睛看周渡。
好可爱。
周渡对着陈翡弯腰,先是揉了下陈翡脑袋,又碰了下陈翡的唇角:“给你买三个球的。”
陈翡嚼了下嘴里的妙脆角,把它咽了下去,然后继续朝前走。
三个球的?
那行吧。
花花绿绿的招牌,琳琅满目的店,人流如潮,在街上走的大多是年轻人,男男女女都打扮得挺潮流,海市确实是个高度商业化和过分精致的城市。
行人匆匆,一般没人会对别人过多关注,但陈翡和周渡不太一样。
他俩不仅长得帅,还是同性情侣……还是牵着手走的。
只要人一多,周渡就会拉住陈翡手,陈翡其实不太好意思,包括刚刚周渡亲他,他的唇角都还在烫。
他在心里做了一会儿斗争,确实还是想着松开的。
陈翡瞄周渡。
周渡在看路,眉骨高、眼窝深,眼皮特别窄,他就长着深邃锐气的脸,186、宽肩、窄腰,腕线过裆,腿比王八的命还长。
走路都带着厉风。
他浑身上下没一点柔和的地方,下颚线都特别锋锐。
直到他发现陈翡瞄他。
他眼睛朝下走,唇也跟着笑了下。
陈翡有点狼狈地低下了头,然后也弯了下眼睛。
就这一刻。
就这一秒。
想和周渡kiss的欲望达到了巅峰。
他拉周渡:“哥。”
“嗯?”
“你低头。”
周渡凑过去:“……嗯?”
陈翡在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垫脚亲了下周渡的唇,然后埋头拉着周渡走。
周渡似乎没反应过来,走出好远才怔怔摸唇:“乖。”
陈翡的脸已经烧起来了:“闭嘴。”
周渡:“嗯?”
陈翡:“闭嘴!”
看见了陈翡的微红的脸颊的周渡垂了下眼,笑了下:“嗯。”
俩人就这么路过了不知道被踹了多少脚的陈晨,离得远,陈晨是没看到俩人说什么的。但爱就是嘴巴不说,也会从眼睛里流出来。
操,真操啊。
这是周渡那个烂货?
这真是周渡那个烂货?
他们这种人就应该腐烂就应该发臭。
陈晨伫立良久,把舌尖都咬破了,还是没觉得周渡有什么好的,不被讨厌就已经很好了,不被人送进精神病院就好了。
怎么还能被如此的喜欢着。怎么还能被如此的爱着。
……真让人嫉妒。
真的,太让嫉妒了。
他实在没办法不嫉妒。
尝到了舌尖血腥味的陈晨的神情又有些痴迷……痴迷于这让他暂时无法思考、暂时忘记一切的痛感,但他并没有继续咬下去。
毕竟受伤真的挺痛的。
被忘到箱子里也挺疼的。
被忘到箱子里后去找男朋友还被他打一顿说是变态就更疼了。
拉着行李箱、长得像个初中生一样的陈晨眼眶渐红,蓄满了泪,简直就是我见犹怜。好几个路过的小姐姐都站住了脚,面露不忍。
“给。”
陈晨朝前看。
有人给他递纸巾,还问他:“怎么了?”
陈晨刚想说话,还没愈合的舌尖就淌了血,口腔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色,小姐姐叫了声:“哎,你受伤了?”
一说话舌尖就又淌出了血,陈晨挺痴迷这味道,他舔嘴唇,就连抹到唇上的血都没放过,他用指尖擦去唇上的血,又把指尖含在嘴里。
满足了的陈晨又露出了蛇一样冰冷黏腻的笑:“嗯,我受……”
惊诧、恐惧、厌恶……避而退之地慌张:“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
又剩陈晨一个人站着了。
跟他小妈一样。
又跟他小妈一样。
陈晨的面色阴沉了起来,眼睛有着蛇类的冰冷,乌冷的吓人,好一会才朝周渡和陈翡离开的地方眺望,渐渐把目光聚焦在陈翡上。
说来话长,其实也就两三分钟的事,陈翡周渡还没走出去多远。
陈翡既然不介意周渡那变态的控制欲,应该更不会嫌弃他的小癖好了。
他和周渡可是好兄弟。
……蹭一下好兄弟的老婆又怎么了?
犯法吗?
就是犯法又怎么样。
犯法的人多了。
陈晨想着,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迎新晚会定到了10月15号。
时间还挺紧迫的。
张思瑶还提前跟陈翡透过底,交代陈翡务必好好准备,这次说是迎新晚会但他们可不是表演给学生们看的,张思瑶准备良久,请来了不少乐坛的名流大腕。
要是表现得好能被人看上收为学生,往后的乐途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也至少能混进门了。
上大学就是玩的人是有,但很少,海音这么给力,学生的反响也很热情。
毕竟谁也不傻不是?
逃军训就为准备迎新晚会的人就不少。
陈翡放弃的东西挺多,一直没放弃的大概就只有大提琴了。跟周渡回家后,他就钻进了琴房,就是屁股还没好,他还是把自己摁到座位上。
这次迎新晚会其实就一个重点——展示实力。
无论是技巧,还是情感,都是一种实力。
陈翡水平是可以的,真的拉胯他也来不了海音,也不会让张思瑶念念不忘,但他的水平也没太惊艳,真的很惊艳,很牛的话,他就不用愁学费这事了。
真跟戚容那样,别说学费,海音提供全额奖学金都不是问题。
实在不行甚至还能给你配套房。
戚容就这样,她拿到八个国家的offer时,央音校长堵在她家门口跟海音校长打了一架……这事现在还是乐坛喜闻乐见的一件事。
陈翡很有天赋,很有灵气,但基本功不太行。
当然,这不是说他基本功很差,是说他的基本功跟戚容、云舟这些人比起来不太行。教过陈翡的老师都认为陈翡很有天赋……都认为陈翡心杂。
也就他一个艺术生还能在高三要艺考的时候,还能抽俩月去参加个物理竞赛,顺道去拿个奖。
在戚容、云舟夜以继日地将时间投入在练琴的时候时,陈翡不是在跟人撕逼,就是在跟人撕逼的路上。
肯定,这也不能全怪陈翡。
就好比这个暑假,戚容出国进修、在金色大厅里听当代大提琴大师里欧传授经验,云舟在靠海大别墅游玩的时候上着他爸大几万美金一节的私教,又抽空去参加了拍卖会。
陈翡呢?
陈翡刚来海市,跟着张海丽来到群租宿舍,被张海丽提醒说这儿不能拉琴。
他得干日结。
很多看似是人自己的选择,其实都是生活的选择。
很多时候,生活根本就没有选择。
陈翡现在能跟云舟站一起,读一个学校,已经是他天赋过人了。
琴房隔音很好。
陈翡一连换了好几个曲,都感觉不行。他这水平想炫技糊弄一下外行人还行,专业评委,尤其是张思瑶请来的那些大腕,听见怕是会笑的。
就别提他在那些大腕面前炫技了,云舟都不会好到哪去,都是关公前面耍大刀,自不量力。
当然,如果只是学生,老师们也不会太苛刻,就是陈翡自己拉了几段,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
选曲选得有些烦闷。
陈翡离开了琴房,去客厅里拿水喝,心一燥就想吃点冰的,但陈翡还是没去开冰箱。他觉得他耳朵就够灵了,周渡更是跟狗似的。
他前脚刚开冰箱,后脚周渡就能探头——宝贝干嘛呢?
不过就是陈翡没开冰箱。
“宝贝……”
“喝水。”
都记得自己喝水,一点都不让他操心,真懂事。周渡正想过去给陈翡一个爱的么么哒,就听到了敲门声。
“谁?”
来都来了,不得带个见面礼?
陈晨花了点时间去准备了下:“渡哥。”
拉开门见是陈晨的周渡挑起了眉:“你怎么过来了?”
陈晨脚边放着他的行李箱,怀里抱着个包得特高大上的礼盒:“我也被我爸逐出家门了。”
周渡:“107干的?”
陈晨也知道周渡跟他爸的恩怨:“都到107了?”他笑了下,娃娃脸还挺腼腆,“渡哥真牛。”
“……”周渡瞥陈晨,“你跟我装什么?”
陈晨拽着箱子往门里挤,娃娃脸一挤俩酒窝:“嫂子、嫂子!”
陈翡对嫂子这词敬谢不敏,但没等他翻脸,陈晨就把礼盒抱了出来:“喜欢克雷莫纳吗?”
“不过时间紧,我就搞来了这个。”
“下次给嫂子带个拍品。”
意大利的克雷莫纳是提琴制作的发源地,有着四百多年悠长历史,举世闻名的斯特拉瓦力和瓜奈利提琴都是传承自克雷莫纳。
当今演奏家无不以拥有克雷莫纳的提琴为自豪。
不能说是上不封顶,但一把克雷莫纳的提琴至少百万起步,陈翡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只要学大提琴,就没人不爱克雷莫纳。
心痒,心特别痒。
陈晨知道周渡现在就是个穷狗,但他还是要说:“不过渡哥这么有钱,应该给嫂子送过拍品了。”
逐渐察觉不对的周渡:“?”
你在放什么狗屁。
陈翡之前就觉得周渡可能不穷,现在看周渡的朋友一个个出手都这么阔绰,基本是确定了,这狗比肯定贼有钱。
刚认识那会周渡真的满嘴瞎话:“家贫?”
“家门不幸?”
“从小就没见过世面?”
“渡哥。”
“……你到底还有多少小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周渡是想解释的。
陈翡的声音幽幽地:“你第一次给我买水还要钱,第一次给我发红包发了0.01。”
“你刚见面是不是对我特不满意?”
“渡哥。”
“渡哥。”
“……你怎么不说话啊。”
陈晨还真有些诧异,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傻大款,但也没吝啬到这种程度,他跟他那小男友的谈的时候还送了套宅子呢。
虽然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让人把吃进去的好处又连本带利的全吐了出来,但天地良心,他的喜欢还是值点钱的……徐孟那二傻子开个party还能撒个几百万呢。
不说多,谈个对象花个几千万是不多的。
陈晨确实是迷惑了下,但一想这是周渡。
正常多了。
陈晨甚至觉得这事都合理了起来了,他靠着门,又挤出来一个酒窝,劝陈翡:“嫂子,我可是周渡快二十年的朋友,你听我说句公道话……”
说着,他微妙地顿了下,颇为遗憾地看向周渡,“渡哥,我觉得这事真的没什么好解释的,要不你强行解释一下?”
周渡没搭理陈晨,他这仨发小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贱人,他实在懒得搭理他。要说之前算不上是他的错。
他没好到哪儿,陈翡也是。
他俩半斤对八两,都是一码事。
日头要落了,但还没完全落,落地窗上爬满了霞光,房间在一瞬间昏了下来,一室余晖,他朝陈翡看,也就看到了云舒云又卷、看到了挤满天地的瑰美。
他也没特意针对陈翡,也没特意针对任何人,他就是生来如此罢了。
……解释什么,又能有什么解释的?
他沉默也并不是想解释,他就是突然有点遗憾:“有时就真挺想。”
“自己是个好人的。”
刚好的抬头的陈翡就这么对上了一双漆黑、温和的眼睛:“……”他抿了下唇,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烫。
低头的陈翡的没看到周渡,不然应该能看到周渡笑了下,那么温柔,又那么遗憾,就像是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的春日。
旁观的一切的陈晨又像是被踹了一脚,但他不觉得难过,他盯着周渡,一兴奋就又想自残了,食指摁在手上,他确实是想把掌心抠烂的。
周渡竟然真的能学好。
他也想学好。
自残真的好痛,流血也好痛。
嫂子都能喜欢上就给他转一分钱的周渡,应该也会喜欢上大方的他,陈晨彻底挤了进来:“嫂子,我姓陈,陈晨,早晨的晨。”
“这段时间就拜托嫂子照顾了。”
陈翡哪会照顾别人,还有,你再喊嫂子……
“嫂子。”
陈晨把礼盒塞给陈翡,“试试。”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要是换成别的,陈翡还可能推辞一下,但这是克雷莫纳的大提琴,“周渡。”
“照顾好我们陈晨弟弟。”
周渡刚挑起眉毛,陈翡拎着礼盒就进了琴房,临关门时还跟俩人客套了下:“你们很久没叙旧了吧?”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玩好。”
难得陈翡这么客气,都会说玩好了,周渡就没撵陈晨走。
陈晨也乖觉了不少,他来回踱步,越看越觉得温馨:“渡哥。”
周渡去接水,陈晨刚想说谢谢就看见周渡自己喝了下去……这一路大老远的他也渴了,但没等他说话,周渡就开冰箱扔给他了一瓶水。
陈晨抬手接住,就他俩在这儿,他就没什么装的必要了,稍微一放松,年轻人的神情就阴了下来,不似善类:“你还没跟他说你是谁?”
“有什么好说的。”周渡坐下,揉眉心,“我暂时又不打算回去。”
“你这么穷,他都跟你了。”陈晨抱着水,一脸向往,“嫂子真好。”
周渡这才看陈晨:“嗯?”
你老婆真好,让我也蹭蹭。陈晨怕周渡弄死他,就没说:“我没地方去了,你让我在这住一段时间,等我爸消了火我就回去。”
周渡把杯子放一边儿:“你公司呢?”
“你别墅呢?”
“你不还有几座岛?”
陈晨抠手指:“你说这就没意思了。”
周渡跟陈晨也算是一类人,他跟陈晨也确实是十来年的好兄弟:“那什么有意思?”徐孟和梁辽顶多是犯贱,陈晨是真的蛇精病,“你别在这儿犯病,要疯冲你小妈发疯去。”
提起他小妈,陈晨痛苦地抱脑袋,神情挣扎得像一条渴死的鱼:“她为什么不爱我。”
周渡只是掀了下眼皮:“别把沙发巾弄皱了。”
陈晨僵了下,幽幽道:“你可真是我好兄弟。”
那得是十几年的好兄弟了,周渡站起来跟陈晨开门:“礼也送到了,你走吧。”
陈晨不想走,他拽头发,语无伦次,歇斯底里:“你让我住几天,就几天。我真要被家人送进去了……你能懂吗?你懂得吧,我好绝望,我真的好绝望。”
“我又没伤害别人,我只是自残而已……为什么都要觉得我是疯子啊,我还不够听话吗?”
周渡:“出去。”
陈晨看窗外:“看来我只有跳下去了。”
周渡:“也行。”
“……”
陈晨呼气,又吸气,“你再这样,我可就出杀手锏了。”
周渡扯唇。
陈晨:“嫂子——嫂子——”
陈晨还是如愿留下来了,毕竟陈翡真的喜欢那把琴的。
大一的课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看似没什么事,就是能把人拴学校里一天。晚上自习完都快八点了,还有个思修的会要开。
才过去两天,陈翡的屁股还没好利索,坐的时间久了,还真的想冒冷汗,但他还是挺住了,在系里和院里都显得相当的高冷。
学生们半死不活地来开会,老教授却是有备而来,他开着开着就分发起了MBTI的测试,让大家随堂做一下。
说是开会,陈翡就没拿纸笔,高冷有时候也就代表着尴尬,他一个人坐着,也没朋友什么的。
旁边有个人声音很低:“给。”
陈翡看过去,有点眼熟,好像是同班同学,但是谁,他还真没什么印象。
米乐看见陈翡就会脸红,尤其是陈翡也看他的时候,他把笔放到陈翡跟前,迅速把头扭了过去。
陈翡犹豫了两秒,还是在面含微笑的老教授扫过来时拿起了笔。
上课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时不时就有人盯手机。
随着铃声长啸,教室的气氛也活跃了起来。
陈翡想着还笔,但尴尬的是他真不知道借他笔的同学叫什么,他就迟疑了一分钟,前座的人收拾好东西就走了。
就一支笔,应该没人在意一支笔。
陈翡想着,就心安理得没再开口了。
也算是心理毛病,当他感受到别人善意的时候,他就很难像个正常人理所当然地接受并感谢……他就是很想逃避。
因为蒋宁,也因为他那稀巴烂的过去,他就真的很难再去交朋友了。
周渡很早在门口等着了,他看到了陈翡的欲言又止,又看到了陈翡微微垂下的头,他看着看着,就把手插进了兜里。
一个系一起开会,能容纳两百人的大教室,人群鱼贯而出的时候,楼梯间都只有黑压压的脑袋。
陈翡不爱和人挤,就最后才出去的。
周渡接住陈翡抱着的书:“还回去吗?”
兴许是因为累,陈翡今儿一天都懒洋洋:“不回去了。”
周渡:“睡宿舍?”
“嗯。”这学期排课就很密,陈翡数了下,“周一周二周五,一周五天,三天有早八。”
周渡的手机屏幕还是那两张合照,原先不知道陈翡的过去,也就不觉得遗憾,现在一想,他的乖乖要是不遇到那些,现在应该也挺乖的,至少会是快乐的,很爱笑……也应该有许多朋友:“你兜里装了什么?”
陈翡下意识摸兜,是那支笔,他心知肚明只那支笔,但还是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