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后前夫火葬场了—— by仗马
仗马  发于:2023年0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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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不肯开门的二楼,明明领养了小猫却说没有的谎言,突然就要离开桐桥的巧合,送来的那盆他曾经在戎宅养过的雏菊。
还有阿姨,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却也能在魏老板那里买到他想喝的豆角鲫鱼汤,他发烧到意识模糊身边只有阿姨知道,阿姨的针线活做得那么好却送给他一条“粗糙”到像是男人织出来的围巾。
他的生活多了那么多善良的“意外”,假的像是人为故意编造出来的,太明显了,他却怎么都不肯相信,日复一日的拖着想要找到所谓的“证据”。
可证据早就摆在眼前了,一直到现在。
江寄厘哭得那样难过,却没有再追出去。
迷迷糊糊中他昏睡了过去,做着光怪陆离的噩梦,他整个人都被汗打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心脏突然一阵刺痛,莫名就醒了过来。
窗外的天仍然黑得让人心悸,江寄厘捂着心口,喘不上气,那种巨大的恐慌感压得他浑身发颤。
他伸手去拿床头的水杯,但没有拿稳,水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江寄厘被吓得一个激灵,突然就清醒了。然而清醒后是更加恐怖的心悸,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似乎在预示什么。
江寄厘从床上下来,想要缓解一下,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客厅里,刚要坐在沙发上,却突然碰到了上面的一个盒子,“哐”的一声,盒子掉在了在地上。
里面的东西摔了出来,是一条围巾,上面乖巧安静的放着一副手套。
江寄厘第一次知道,浅蓝和乳白的配色在黑暗中居然会那么刺眼。
白天他和魏老板的对话又浮现在脑海里。
他问:“您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魏老板说:“明天。”
江寄厘看着那条围巾,心口疼得再也忍不了了,他一刻都等不下去,江寄厘穿好衣服直接跑了出去。
只是看看,哪怕看一眼也好。
从家里到琴行的路原来有那么长,江寄厘走得累极了,他不断的擦着眼泪,好不容易到了,那边的情形却让他瞳孔骤然紧缩。
私房菜馆的二楼正弥漫着冲天的黑烟,窗户处厚重的帘早已被烧得焦黑,透出里面恐怖的火光。
江寄厘懵了,他推门冲进去却发现一楼安安静静,魏老板不在,小猫也不在。
只有二楼,他不知道这场火已经烧了多久,他腿软的几乎要摔在地上,跌跌撞撞的朝着楼梯上跑去。
那扇门依然锁着,江寄厘疯狂的拍打着。
“有人吗?!里面有没有人?!”
回答他的是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他用力的晃动着把手,发现门是反锁的。
里面有人。
江寄厘整颗心都在战栗,他哭了出来,浑身发软:“你在里面……是不是……”
“戎缜!”
全都疯了。
江寄厘哭得嗓子发哑:“戎缜,你就是个疯子,你要干什么啊……”
“你干什么……你怎么能死在这里……”
他不停的晃着门把手,语气恨极了。
“你太自私了,太自私了,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被你伤害过的人有那么多,你凭什么就这么死了……”
门纹丝不动。
江寄厘第一次急得要发疯:“我知道你在后面,我知道你就在后面,戎缜,你出来,你不能就那么死了,你给我出来……”
他拍得手都已经发麻刺痛,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江寄厘流着眼泪,低声道:“混蛋。”
“我的一切都被你毁了……戎缜,你疯了,我也被快你折磨疯了,如果我这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该多好。”
门缝里溢出了更多的浓烟,江寄厘呛咳了一声,呛得心肝胃脾脏都拧在了一起,疼得他呼吸几乎停滞。
“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疯子……”
他转身往下跑去,想找到能撬开门的工具,谁知他刚到楼梯中央,就隐约听到了一阵咔哒声。
大火弥漫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浓烟四溢。
江寄厘猛然回头,门开了。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交汇,江寄厘那一刻的感受无比复杂,他的眼泪大颗大颗滚了出来。
“疯子。”
“你就是故意的,你这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会去送死,你就是故意的。”
“你又骗我……是不是……”
江寄厘往前走了几步:“你跟我回去,你说清楚。”
戎缜却朝后退了一下。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可他没有丝毫勇气面对,他手指微颤着。
其实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戎缜就后悔了,思念像是无法控制的疯长的野草,青年就是那把燎原的大火,比身后炽烈的火海还要滚烫,他太贪心了,他听到青年说爱他,他想再看青年最后一眼。
只是看一眼,却没想到那些沉入死水中的感情会如此迅速的冲撞出来,让他再也移不开眼睛。
可现实与渴望割裂得让人疯狂,他太痛苦了。
戎缜心口开始发疼,疼得他撑着门慢慢弓下了身体,闷重的咳了几声。
他说:“回去吧,厘厘。”
“你干什么啊……”江寄厘急得哭腔都变了:“你跟我走。”
戎缜:“对不起。”
眼看着门又要关上,里面的火势已经蔓延到了附近,现在回去,就再也没有出来的可能了。
江寄厘恨死他了,恨得眼泪直掉。
他咬着唇,突然说道:“戎缜,我不想让晚晚没有父亲。”
空气在刹那间安静了下来,江寄厘闭了闭眼,仿佛已经认了命,他一字一句说道:
“你不是要赎罪吗,死了不过是解脱,那太便宜你了,你做过那么多错事,只有活着才能赎罪。”
“戎缜,我给你赎罪的机会。”
男人似乎怔在了原地,江寄厘看不清他的表情。
“厘厘。”戎缜垂着眼,轻声道:“我不配。”
江寄厘看着他,眼睛通红:“你是不配!我恨死你了,我应该这辈子都不原谅你的,我应该让你永远痛苦下去。”
“但是太累了。”江寄厘的声音骤然低了下来,他鼻子发酸,几乎只剩下气音。
“我不想为难我自己,我想开始新的生活,戎缜,你也放过我吧,如果你今天死在这里,我这辈子都要活在你的阴影里,你死了,你不会痛苦……但我会痛苦一辈子。”
青年的的确确太累了,他站在楼梯中央,瘦得形单影只。
戎缜终于动了,他往前走了一步,江寄厘朝他伸出了手。
“厘厘……”
从青年离开他的那一天起,他就陷入了一个不断下沉的泥淖中,越挣扎陷得越深,曾经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人,被荆棘缠了满身。
没有人会来救他,他越痛苦,越会不断想起曾经的青年也是这样,青年陷在了一个名为他的沼泽中,周身全是吃人的豺狼,没有人救他,他该有多绝望。
而当一切都置换过来时,曾经的上位者狠狠摔进泥地,那朵他以为早已枯萎的玫瑰,却向他伸出了手。
玫瑰依旧鲜亮。
他说:“走吧。”
下一秒,江寄厘紧紧的扣住了他。
然而就在两人想要下去的时候,楼梯下方正对的天花板却突然一阵巨大的脆响,咔嚓一声,带着火光的木梁坍塌了下来。
轰的一声,滚在了一楼的地板上。
江寄厘吓得失声,差点摔下去,被戎缜及时的抱进了怀里。
这里的装修整体都是木质材料,一旦二楼的地板烧塌,那最危险的就是一楼,这里会迅速被大火卷噬。
果然,没一会,刚才掉下带火的木梁的地方,又开始接二连三的坠下更多的火块,几乎拦住了楼梯前所有的去路。
江寄厘惊得浑身都软了。
“戎缜……”
话还没说完,头顶上就罩下来一件黑色的外套,男人把他抱了起来。
世界好像一瞬间静了下来。
江寄厘的视线一片漆黑,他蜷缩着靠在男人的胸口,感觉到自己在移动,也感觉到有火舌在吞噬着身边的水汽。
突然,耳边又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头顶有东西狠狠砸了下来,江寄厘听到男人一阵闷哼,骇人的血腥味便瞬间充斥在他整个鼻腔。
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皮肉烧焦的味道。
江寄厘吓坏了,忍不住小声哭道:“别死……”
“不死。”
男人的声音含着血气。
江寄厘已经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室内坍塌的轰隆声让人心惊肉跳。
男人的脚步似乎越来越沉重,但依然在一遍一遍的低声对他说:“别怕。”
不知过了多久,江寄厘猛然吸入了一口沁凉的新鲜空气,身上的大衣被扔了出去,坠在冰冷的路边,下摆燃起的火苗在寂静的空气中升腾着。
江寄厘正要抬头,眼睛就被一双手捂了起来。
戎缜气息粗重,紧紧的抱着他:“太丑了,不要看。”
江寄厘被他气疯了,在他怀里挣扎着打他,然后张口咬上了他的肩膀,咬到满口都是腥甜的鲜血也没有松开。
“疯子!”
江寄厘泪如雨下,浑身都在颤抖。
这是桐桥最冷最漫长的一个冬天,三月份才慢悠悠地入了春,不过好歹,总算是暖和了起来。
“江老师!小桃发芽啦!”
明亮的落地窗玻璃前站着一群惊奇的小孩,他们围着桌子上的一个花盆,满脸兴奋。
被叫到的青年笑着走过去,很配合的和他们一起惊奇。
小桃是一盆很普通的小雏菊,名字是琴行的小朋友们一起取的,可能是因为太冷了,养了足足一个月才悄悄的冒了尖。
“我想和小桃合影,江老师,我想合影。”
“我也想!是我给小桃浇的第一次水!”
“那小桃发芽前最后一次水还是我浇的呢!”
小朋友站在江寄厘身边七嘴八舌的争吵着,这时,琴行的门开了,邵维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
“对面装修动静怎么那么大,呛我一脸土。”
江寄厘无奈的笑了声,递给他一包湿巾:“你又过去干嘛,装修有什么好看的?”
邵维:“哎呦,大老板,你不去监工,那当然只能我去了,以后我还得靠着江老板养活呢。”
江寄厘:“少胡说,跟我没关系。”
邵维啧啧啧的笑着,边招呼吵闹着想拍照的小朋友们拍照,边回头问道:“他怎么样了?魏老板那边怎么说?”
江寄厘:“不知道。”他轻轻的捶着肩膀,不动声色的溜达走了。
邵维“嘿”了一声:“这就害羞了。”
江寄厘没搭理他,默默坐到沙发上掏出了手机,上面有一条未读消息。
发信人赫然就是之前说要回淮城处理事情的魏老板。
魏老板:先生前段时间已经醒来了,正在调养身体,您不用太过担心。
江寄厘点了下聊天框,前面的标签变成了已读后,默默关掉了页面。
琴行外又贴出了新的招聘信息,但也还和以前一样,门庭零落,并没有多少人来应聘。
江寄厘孕期将近六个月,生活开始变得循规蹈矩,上课,下课,回家,吃饭,休息,很多事情都堆给了邵维,身上的懒虫每天都在作祟。
这天阿姨做着饭发现调料没了,说要出去买。
结果刚出去没多久,江寄厘喝了一口水的工夫,阿姨就又回来了。
极轻的两声敲门声,江寄厘趿着拖鞋过去,问道:“是忘记拿钥匙了吗……”
门“咔哒”一声开了,江寄厘的话瞬间顿住。
他僵在原地,张了几次嘴都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门外的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身上披着一件风衣,恍然间好像还是曾经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但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张了口,嗓音带着病气的沙哑。
“厘厘。”
江寄厘鼻子一酸,扭开了头。
“还以为是阿姨回来了。”
他一声不吭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后,脚步突然停住。
江寄厘说:“站在门口干什么,洗手,吃饭了。”
正文完。

第82章 chapter82 孕期陪伴
江寄厘其实并不太适应两个人的生活,准确点来说是,他有些不适应戎缜。
他习惯了早上七点十分起床,七点十吃早餐,七点四十出门,也习惯了在琴行自由自在的上课,习惯了回家以后和阿姨商量晚餐,和江崇拼积木,给肚子里的小家伙听胎教录音……
习惯本就是个可怕的东西,现在男人依赖他依赖得如此不正常,江寄厘总觉得很别扭,还有一丝微妙的尴尬。
像是大吵过后突然的和好,心里五味杂陈,很难立即回到相处自如的状态。
而且戎缜太黏他了,几乎每时每刻,无论到哪里男人都要跟着他,一旦江寄厘离开他的视线一小会,男人就会疯了一样的找他,直到见到他,把他抱进怀里确保他好好的才能放心。
在家里也就算了,江寄厘去上课他也要跟着。男人的车子会停在琴行附近的路边,江寄厘在里面教小朋友们弹琴,他安安静静在外面等着,等一上午,等一下午。
有时候江寄厘也会看到他皱着眉处理一些文件,是程严千里迢迢从淮城送来给他过目的。
劳斯莱斯的车门敞着,程严站在一边,时不时弓身递一沓文件进去。
这种画面和桐桥格格不入,那么招眼的一辆劳斯莱斯,那么招眼的一个人,把小朋友们的视线全都抢走了。
强迫自己无视了一段时间后发现不行,江寄厘无奈,只能出去走到车旁,敲他的车窗,闷闷的说一句:“回去。”
男人的车后座放着不少东西,保温水杯,睡觉用的颈托,江寄厘爱吃的各种零食水果,腿部按摩仪,甚至还有一床小被子。
他伸手抱住青年,眼神紧紧的注视着他:“宝宝,是不是累了?要不要睡一会。”
江寄厘头疼死了:“回家,下课再来,琴行还要上课呢,你这样太影响我们了。”
戎缜抬眼朝琴行看去,发现落地玻璃前挤着一堆看热闹的小萝卜头,接触到他的视线,又害羞的一窝蜂散开了。
见青年脸色不虞,戎缜小心翼翼的拉住他的手,轻轻揉搓着他的指尖,说道:“他们好奇,我让他们来我这里玩一会,你也正好休息一下……”
江寄厘:“你……”
他抽出自己的手,有点生气,直接下命令:“你要是实在没事做,就回家把衣服洗了,小朋友们来这里是上课的,不是和你玩的。”
男人沉默了下来,片刻后低声道:“宝宝,别生气,我听你的。”
江寄厘咬了下唇,扭开头不说话。
最后戎缜好歹是离开了,但江寄厘没想到男人真的会回家洗衣服,他下课后男人来接他时欲言又止的样子江寄厘就该察觉出不对劲,而不是回家看到满卫生间扑飞的泡沫才反应过来。
江崇正蹙着眉用水冲盆里的泡沫,看到江寄厘时半点面子没给留的告了通状。
“我提醒过他不要加太多洗衣液的,干洗和湿洗的衣服分不清,还要往里面加漂白液……”
男人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在这个并不大的卫生间里实在有些局促,江寄厘想到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有些想笑,但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状况又笑不出来。
洗衣机的滚筒还在转,白色的泡沫盈满了整个透明罩,连里面的衣服都看不清。
江寄厘更头疼了,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那件米色的外套你没有扔进去吧?那件我要送干洗店的。”
男人站在门口,看了眼洗衣机。
“我去送吧。”
江寄厘懂了。
这天,男人一个人默默在卫生间收拾烂摊子收拾到半夜,同时对于洗衣服这项新技能有了一个初步的掌握。江寄厘是起夜的时候才发现人不在的,他迷迷糊糊披上外套出去,正好撞上了在洗拖把的男人。
江寄厘懵在了原地,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
男人和记忆里高高在上的戎家家主大相径庭,但依旧尊贵优雅,剪裁得体的黑色衬衫勾勒出他健壮的身形,袖子挽到了手肘附近,可能是洗拖把的时候没注意,上面沾上了一点水渍,并不太明显。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是在很认真研究到底怎么洗干净,不像是在洗拖把,反而像是……江寄厘想起了男人曾经在南区大宅的时候,靠在棋室的檀木椅上慢悠悠下棋的样子。
没什么区别,所以江寄厘才有些发愣,等意识到男人的确是在洗拖把拖地的时候,才恍然觉出了割裂感。
男人已经擦干净手走了过来,把他抱进了怀里。
“我吵到你了?”
江寄厘刚想摇头,又想到了什么,临时改口道:“有点,很晚了,早点睡吧。”
“好。”
男人把他抱回了房间,轻轻放在床上,猜到江寄厘起来可能也是渴了饿了,给他手边放了零嘴和一杯温水,自己才又去洗澡。
等到他满身水汽回来时,江寄厘已经睡着了,青年盖着被子背对着他,房间亮着昏暗的灯。
戎缜就那么站在原地看了许久,像曾经无数个渴望到发疯的日日夜夜,现在的他依旧渴望,唯一不同的是,青年就在身边。
戎缜走过去轻手关掉了灯,然后躺上床,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他,他的唇摩挲着青年的后颈,一寸一寸,爱恋到极致。
其实江寄厘并没有睡着,男人抱住他的时候他浑身僵了一下,但并没有推开,而是闭着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宝宝,对不起……”男人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江寄厘想,或许并不是想说给他听。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黑暗中,江寄厘慢慢睁开了眼。
“宝宝,宝宝……”
戎缜弓身嗅闻着怀里人熟悉的味道,一句句的叫他,江寄厘沉默着,并没有睡意,他不确定戎缜到底知不知道他没睡着,男人沙哑的低语一直在耳边响起。
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江寄厘突然扣住了男人的手,他叫了一声:“戎缜。”
这两个字里包含的情绪太多了,全部燥乱地挤在心头,让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以至于他叫了一声后,男人僵住了,他也蓦得沉默下来。
两人有些僵持,许久,江寄厘轻声道:“……睡吧。”
到嘴边的话又全部咽了回去,江寄厘手指蜷了蜷,从男人手上移开,闭上了眼睛。
青年的轮廓单薄又纤细,明明怀孕了,却好像怎么都养不起来,每次戎缜从身后抱着他的时候都感到心惊,青年实在太瘦了,整个人只有小小的一只,戎缜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整个人拢进怀里。
他心头涩得发疼,轻轻抚着青年的头发。
“宝宝,我心疼……”疼的要疯了。
他怎么可能睡得着,从来到这里以后,他没有一晚能够安然入睡。
江寄厘听着他有些颤抖的嗓音,鼻子有些发酸,但眼睛闭得更紧了,像是要逃避什么,他低声道:“今天太累了,明天还要早起,别闹了。”
男人颓然的把脸埋到他的后颈处,再不说一句话。
但江寄厘却彻底没有了睡意,他很清楚戎缜为什么会这样,他太清楚了。
男人无数次想要从他这里确认的爱意,他都没有回馈,几乎每天晚上,男人都会试探着吻他,但无一例外,江寄厘总是找借口躲开,他背对着男人入睡,哪怕男人再怎么抱着他明着暗着恳求,江寄厘都不肯面对他。
他总是说累了,总是说要睡觉。
他听得到男人炙热的心跳,就在身后,但江寄厘却没有勇气面对他。
就像那晚男人离他那么近,他明知道那可能是最后一次,却依然没敢回应一样,他害怕,他知道自己爱他,却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心无芥蒂的爱他。
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真实而清晰,眼前的人割裂而矛盾,他说过的话并不全然是假的,他确实恨死戎缜了,他恨戎缜毁了他过去的一切,他恨戎缜那么欺辱折磨他,恨戎缜破灭了他年少时对爱情和婚姻的所有幻想。
可他也爱戎缜,他总是会反复的一次又一次在不同的时刻爱上他,这其实很可笑,他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被戎缜折磨病了,不然他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疯子,但冷静下来后江寄厘又很清楚并不是,他清醒而理智的爱着他恨着他。
至于原因,可能是因为戎缜……大概是他年少懵懂时期唯一爱过的人。
他崇爱那时意气风发的年轻家主,二十八岁掌戎家大权的戎缜带着目空一切的高傲和尊贵,淮城有多少人恨他,就有多少人爱他,江寄厘所有的情意已经在第一眼见到男人时陷了进去。
如果是现在的他或许不会爱这样的人,可那时的少年太幼稚太天真,就那么简单的一眼,就承载了江寄厘整个仓皇而痛苦的过去。
幸好囫囵吞确定的关系压力总是要小一些,他说给他赎罪的机会,本就是一句虚无缥缈没有界定范围的承诺。
他需要时间来明确自己摇摆的心。
所以戎缜吻他他会避开,也不肯像以前一样抱着他,不肯叫他先生,不肯像戎缜期待的那样回馈他的爱意。
再等等吧,江寄厘想,还需要再等等。
这一晚江寄厘依旧没有同意男人温存的触碰,他有些失眠,同样的,戎缜也一整晚没有入睡,第二天天还没亮男人就起床了,江寄厘知道他是去做早餐。
离开前男人帮他掖了掖被角,顿了很久,才格外小心的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江寄厘其实感觉到了,但太困了,所以并没有躲开。
因为昨晚没睡好,今天早上起床起的无比艰难,戎缜把他抱起来,用热毛巾擦了擦脸他才勉强醒来,要穿的衣服已经用暖风机烘热了,江寄厘坐在床上发着困顿的呆,男人坐到床上,从身后搂着他帮他一点点套衣服。
看他精神实在不怎么样,戎缜说道:“宝宝,要不今天不去了,好好休息一下。”
江寄厘摇摇头,轻轻揉了揉脸:“我自己穿吧。”
江寄厘今天起得太迟,早餐匆匆忙忙没吃几口,戎缜便用保温盒帮他都装了起来,给他带到了琴行。
下车时男人不舍的握着他的手,江寄厘知道男人是想要一个离别的吻。
他扭开了头,只说道:“回去吧,我去上课了。”
上午江寄厘的精神不怎么好,带来的早餐也没吃几口,里面有一盒点心,他拿给了邵维。
谁知邵维一副观察什么宝藏的样子,在桌子前转来转去,他啧道:“没想到啊。”
江寄厘抬眼:“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家那位还有这手艺。”
江寄厘不太想回他,问道:“你吃不吃?”
邵维:“他老人家做的东西我哪敢吃,这不是折我的命吗?”
江寄厘一声不吭,啪的一下盖上了盖子:“不吃一边去。”
邵维看他这样还挺乐:“呦,江老板,怎么这么大脾气,昨天回去吵架了?”
“没有。”
“那是怎么了?又欺负你了?”
江寄厘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顿:“没。有。”
邵维笑得更乐了,江寄厘:“你再这样,我七个月就休产假了,我回家,你自己上课。”
邵维瞬间憋住了笑,只不过憋了也像没憋,看着特别辛苦,这一上午,他和青年好一顿道歉。
也不知道是谁的嘴有毒,这天后,桐桥迎来了四月份的倒春寒,气温降得吓人,或许是和他孕期抵抗力差有关,前脚邵维还在提醒他注意保暖,后脚江寄厘就感冒了。
还不到七个月,他就提前修了个短暂的假。
孕期熬人,孕期生病更熬人,因为肚子里怀着晚晚,江寄厘不能随便使用口服药物,请了医生来也是建议他多休息,能不用药就不用药,让他保证充足的休息,平时多喝水,注意保暖之类的。
说白了就是,没到需要用药那么严重的程度,扛过去就行了。
但问题是,他感冒不严重,但却很影响精神状态,身体不舒服,连带着心理更加脆弱,心情不好,身体也好得慢,总之就是一个无限的恶循环,自己煎熬是一方面,照顾他的人也累。
自从江寄厘感冒后,戎缜几乎没有上床休息过,江寄厘一睁眼就能看到他坐在床边,有时候虽然也会抱着他浅眠,但只要江寄厘有动静,男人立即就醒了。
江寄厘不想戎缜这样,却控制不住的依赖他,江寄厘这几天明显感觉自己身体很重,又重又累,夜里哭了好多回,有时候脾气上来,戎缜越哄他越哭,怎么都不听,还给男人手臂上咬了好几个牙印。
每次戎缜都任由他咬,还把他抱在怀里,调整一个方便他咬的姿势,轻拍着他的背,江寄厘边咬边掉眼泪,好像有无数没说口的委屈。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江寄厘的感冒依然是要好不好的样子,稍微一不注意还会低热,孕期本就容易体燥,低热的时候必须要一直用热毛巾擦拭散热他才能勉强睡着。
这天桐桥的气温回升了一些,春天好像彻底来了,但江寄厘的身体却更不舒服了,吃过午饭后就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腹部的地方好像有一团火在烧着。
戎缜收拾完厨房进来时江寄厘正红着眼眶发呆,把人轻轻抱进怀里,戎缜问道:“又不舒服吗?”
江寄厘垂着眸点点头。
“腹部热得有些难受,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了。”
戎缜调整了一下姿势:“揉揉就好了,不怕。”
其实戎缜的体温本身就很高,但因为江寄厘的腹部太躁热,男人的手放上去时居然很凉,凉得很舒适,江寄厘靠着男人的肩膀,逐渐安静下来。
“宝宝,舒服些了吗?”
江寄厘耳根有些红,小声“嗯”了一声。
男人的指腹上带着一层薄薄的茧,落在腹部的触感很粗糙,一下一下的转着圈的轻揉,江寄厘的脚趾忍不住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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