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们都知道是剧本,怎么会真的被吓到呢?镜头前那都是夸张的反应,老师要是说因此有东西侵入我们了,只能说应该不是因为我们害怕了吧。”
顿了一下,包立新又觉得跑题了,直接问道:“那什么,导致这样的原因我们实在是想不出来了。老师们,能不能直接帮我们解决一下这个事啊?”
熊乐晨不好解决这个问题。毕竟那东西在他们身上蛰伏起来了,主要靠“吃”解决一切的熊乐晨,总不可能把两个大活人都吞了吧?于是熊乐晨又看薛锐,薛锐察觉他的目光,没头没尾地抛下一句:“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包立新和林文鸿一头雾水,熊乐晨听懂了。毕竟薛锐对“抓鬼”“抓实体”本身没啥兴趣,但要是能给熊乐晨“尝口鲜”,或者吃了增长力量,薛锐才会比较愿意出手。现在他说“没价值”,就代表包、林两人身上的东西,不适合给熊乐晨吃,抓了也没什么用。
但熊乐晨想了想,还是想具体问问情况,于是让包、林二人先出去等会儿。
两个年轻人以为他们要商量具体怎么处理和价位之类的事了,心说这事能解决就行,于是乖乖出门,还关上了门。虽然还在一个没装修好的房子里,挺手足无措的。可毕竟这里面没有那种“被看”“被跟踪”的感觉,两人也不觉得在外面罚站有多痛苦,反而心情轻松不少。而且稍微参观一下真·土豪的房间装修,也是一种乐趣嘛。
一门之隔的房间里,熊乐晨和薛锐直接谈起了包、林二人身上的实体到底是什么。
薛锐在熊乐晨面前就不会装高冷了,径直就道:“那是一种‘影子’。”
“影子?”熊乐晨低头看了一眼地面。他的人形虽是拟态出来的,但人形很凝实,所以也自然而然地能有影子。
“准确来说,是潜伏在影子里的一种邪煞。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把它叫做什么,在我见过的类似东西里,有人将其归为‘批皮鬼’的一种。”薛锐淡淡道,“它因为各种因缘际会到了活物的影子里,影子的主人越注意到它,它就越强大;影子主人越承认它,它就会越明显。这种东西最后可能会一举吞噬影子主人的生命,然后去找下一个猎物。也有可能会趁影子主任的虚弱,钻进对方身体里,替代那个主人。”
熊乐晨问道:“那等于只要有影子的地方,就避免不了?我看这种室内自然光就不怎么看得清影子,要是手术室那种无影灯,岂不是直接消灭?”
薛锐:“无影灯?”
熊乐晨找了视频给他看。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无影,我也不是很确定了,或许可以试试。”薛锐回道,“我知道的是,这种东西在影子弱的时候确实相对弱,但像是晚上、黑暗之中,实际等于影子连成片、全是影子,所以无光的时候是它最强盛之时。而白天,天光越亮、影子也越清晰,因此在烈日当头时反而它也会强大。”
“就像这世界所谓的‘中午极盛之时,正是极阴之时’?”熊乐晨想了想,“这么说,就算他们身上的东西不完全和你说的一样,起码大部分类似。”
“应该是。”薛锐道,“但不管它是什么东西,它的能力终究不如何,会被我的符咒轻易制住。也没有给你进步的价值,它还不够格当你的零食。”
“在你的符咒之下,大部分东西的能力都不如何才对吧。”熊乐晨回道,“那还要解决这个东西吗?”
“看你。”薛锐回道,“真要解决,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熊乐晨略一琢磨:“要不,试试无影灯?”
薛锐:“嗯?”
“我想知道没有影子之后,它还能不能藏住。”熊乐晨顿了一下,“不过人类还有很多毛发,脱光了也未必没有影子……”
“可以看看能不能削弱。”薛锐道,“想玩的话,就去问问。”
“好。”熊乐晨站起来,“玩完之后,要是没彻底解决,你给他们彻底清除吧?”
薛锐对熊乐晨没什么讨价还价的:“可以,就当是他们给你当‘玩具’的报酬吧。”
熊乐晨这才走去开门了。
在重新进门之前,包立新和林文鸿是持乐观态度的。
毕竟从两位大师的态度看来,附在两个年轻人身上的东西并不算多厉害,两位大师言语间对那东西很是看不起。年轻人们甚至幻想着,这事会不会因为太简单,所以大师就免费解决了?
毕竟之前白嘉礼淡然中抛出的参考价,非常吓人。什么五十万一百万的,少说也是十万辛苦费加几万的车马费,当大师可比当主播赚钱多了!
然而再次进门后,包立新和林文鸿就被二位大师提出的解决方案搞懵了。
“呃,脱光在无影灯下面照?”包立新有点茫然,“这是什么新型驱鬼技术吗?”
“一个小实验。”熊乐晨说得坦诚,“如果有效,我会告知你们这种方法的前因后果,还会打报告给对应部门,以后别人也能收益。相应的,你们需要付的报酬会减半,无影灯之类的设备也不用你们负责。你们负责听话配合,就可以。如何?”
包立新又问:“这样就能彻底解决吗,老师?”
熊乐晨:“不一定,所以是试验。”
包立新:“……”现在拿别人当试验品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熊乐晨又“好心”补了一句:“不过不管这个实验成不成功,我们都帮你们彻底解决这一次的问题。只是如果你们再复发,我们不包售后。”
他的言语这么现代化、商业化,包立新也壮起胆子问道:“那能不能请教一下,二位老师的辛苦费……多少合适?”
熊乐晨虽然一度财政见空,但也没兴趣从这种小事捞钱,于是回道:“五万。”
“哦哦!”包立新原来担心听到个“五十万”,一听居然少个零,立马道,“可以的可以的,那二位老师看什么时候合适……?我们现在都快受不了了,老师可怜可怜我们,能尽快吗?”
“要借东西,你们具体和白嘉礼沟通吧。”熊乐晨回道,“再次之前,你们尽量不要想、不要害怕,就越不容易出事。”
包立新忽然冒出个馊主意:“那,我们能在老师这里打地铺吗?”
这话一出,熊乐晨都怔了一下:“啊?”
“反正二位这里还在装修,那我们平时没事来帮忙监工一下,晚上在这里打地铺,可以吗?在院子里扎帐篷都行!”包立新越说越觉得是个好主意,“我听说装修工人在工程结束之前,也在这里直接睡的。那多我们两个不多,是吧?保证不捣乱,不拍摄,不影响装修!呃,我们还能当民宿付费!每天每人一千,可以吗?”
熊乐晨明白了,他们是怕夜长梦多,想蹭薛锐挂在大门口的符咒。
他自己是无所谓的,看一眼薛锐,似乎薛锐也不太在乎。
“那你们还是去和白嘉礼商量吧。他说行,那就行。”
无影灯听起来不算罕见,但想借到合适的地方,还没那么简单。
毕竟现有的布置好的无影灯,基本都在正经手术室里,这可不是闲着没事能进去的地方。白嘉礼找了些医疗器械公司的关系,准备借用他们的器材展示房间。不过安排和摆放器械还需要点时间,所以中间就间隔了三天。
这三天,包立新直接变身健康主播——白天直播,太阳一落山就说再见。而直播之外的时间,他和林文鸿就蹲在熊乐晨他们这栋小别墅里。白嘉礼也没真要他们在院子里扎帐篷,基本允许他们在一楼和院子里自由活动。一来二去的,这俩年轻人也就和装修队混了个眼熟。
本来他们是想偷学一些风水要点的,谁知装修队表示,完全没听说这些装修有什么风水要点。这个别墅的装修,基本完全是根据设计师的审美作品来的。要说有符合风水的点,那也是设计师知道的风水,并不是主人家的。
据装修队所说,屋里只有几个大型装饰品是主人家亲自参与制作的。上面的花纹应该是私人定制的,大家都看不懂,但有经验的施工师傅知道基底材料绝不便宜。包立新把照片拍下来在网上搜了半天,也没见到比较类似的花纹,于是开始怀疑这就是两位大师特制的符文。
可惜他们不敢问,更不敢发到网上去讨论。观众们问他们怎么这几天晚上都不见踪影,两人也不好说实话,只能含糊表示自己晚上都有事。
实际上都在装修中的别墅里打地铺。
就这么过了三天,包立新和林文鸿终于被通知去了一个地方。
嗯,是郊外的一个厂区。地广人稀的,感觉晚上在这里被噶了抛尸都不会有人发现。
好在他们很快在一栋建筑里的展示厅见到了薛锐和熊乐晨,另外还有白嘉礼,以及两个不认识的人,白嘉礼说他们来自这个厂商。
这两厂商代表把他们带到一个房间门口,然后边打开门边道:“因为你们要求一间相对封闭、没有自然采光的房间,我们就安排了这间没有窗户的会议室。但是也比较小,不好意思哈。”
众人跟着进去,就看到这个房间确实是只有二十平米左右,白墙没窗,只有一扇门进出。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中间放了三台移动式的无影灯,线路蜿蜒在地面,中间的地上还用胶布打了个“X”的标记。
“这两台无影灯我们已经测试好了,万向轮也已经锁死,只要不去晃就不会轻易挪动。”厂家的对接人介绍道,“因为你们说人是站立着的,这其实还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所以以防万一,我们安排了三台移动无影灯。我们自己测试过了,站在红叉标记的地方,基本可以做到站立无影。现在要把灯打开吗?”
熊乐晨点头:“开吧。”
于是厂家的另一人去开了灯。这灯还不是有个简单明了的开关,摁一下就行,而是每盏灯都有一个操作面板,厂家的人依次操作将其打开。开完之后,他亲自走到地面标记的地方站住,果真脚下几乎一点影子都看不到。
说实话,这给大脑的感觉还挺错乱的。这很像是游戏中有个物品贴图,却没贴上影子,导致这东西明明在强光下,却看不到“理论上应该存在的”黑影。这已经现代机械能做到的极限,再增加无影灯的数量,效果也不会再有质的飞升。
按照约定,厂家的人很快退出了房间。白嘉礼也跟着出去了,临了还让厂家的人找来一张纸,贴住门上方的玻璃窗,防止中途被别人偷窥里面。
等房间里只剩下四个人,熊乐晨就朝包立新一抬下巴:“站过去。”
包立新和林文鸿对视一眼,没多想,很快第一个站到了那个“X”标记上。无影灯的灯光笼罩之下,虽然不怎么热,可着实有种亮瞎眼的感觉。包立新刚站过去,就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熊乐晨和薛锐则是在无影灯后面,默默观察着他。
林文鸿也不敢打扰他们,跟着沉默。就这么安静好一会儿后,包立新终于忍不住睁眼,扭头找熊乐晨他们:“呃,老师,我现在要做什么?”
熊乐晨没直接回答他,而是扭头看薛锐:“你觉得要脱衣服吗?”
包立新:!!!
他正震惊于这个问题,万幸薛锐冷淡地回了一句:“不用,意义不大。”
包立新暗暗松口气。
松完后他又觉得不对劲:等等,“意义不大”,别是“没救了”的意思吧?
包立新赶紧问:“二位老师,情况到底如何?无影灯有用吗?”
熊乐晨不答反问:“你自己什么感觉?”
“我?”包立新怔了一下。他之前因为单独一个站在“聚光灯”下,还被熊乐晨和薛锐盯着,心里难免紧张,就一时间想不起别的。现在熊乐晨问起,他才认真感受了一下,回道:“好像是不太有那种‘有人盯着’的感觉了……确实轻松很多!老师,这东西是被光照死了吗?”
熊乐晨依旧不回答,只继续下令:“你出来,换一个进去。”
包立新不明所以,但也听话地走出了灯光聚集范围,换林文鸿进去。
林文鸿刚站上那“X”标志没几秒,就惊了:“哎卧槽,还真是!我感觉就跟掉在泥塘里之后,用水管在身上狂冲,那些泥就啪嗒啪嗒掉,那种浑身难受的感觉就明显消失了。”
他的比喻有点怪,但还挺好懂的,是有点口才。可他这高兴,包立新那边就恰恰相反了。包立新都顾不上回应林文鸿的感想,而是不由自主地朝着熊乐晨的方向挪了半步:“老师……我感觉那东西又在盯我了!”
熊乐晨看了一眼他脚下的明显的影子,淡然回道:“不奇怪。”
今天为了做这个无影灯的实验,薛锐还刻意遮掩了自己身上的威能,让那“批皮鬼”不会因为察觉他的力量而蛰伏。至于熊乐晨,他本身就是黑雾,如果不特意炸开去威吓,本来就难以察觉——除了孟巍这种眼睛异常的人能直接看到。
总之,包立新现在站在无影灯外围,被强光照出了一边影子,藏在影子里的实体自然又能抖起来了。
包立新恨不得又跑回聚光之处站着,可没有熊乐晨的指示,他又不敢乱动,只好问道:“老师,这东西和光照有关?还是……和影子有关?”
熊乐晨也不奇怪他会猜到,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始解释:“这东西藏在你们的影子里,所以你们上哪都能跟着你们。晚上、黑暗之中,是它最强盛的时候。强光之下,影子很明显的话,它也会相对强大。
“无影灯之下,影子的存在空间被压缩到了极致,它的力量也就被削弱非常多。但毕竟你们的头发里、肢体间、衣摆、裤脚、鞋跟中缝,还会存在一些阴影缝隙,所以它可以藏起来,不至于被完全消灭。当你们离开无影灯,影子恢复,它自然就跟着再次舒展恢复了。”
包立新闻言,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他总觉得这个日常被忽略的黑影,此刻似乎也多了双眼睛,视线穿过一片混沌盯着自己。更有甚者,他仿佛看到影子不再随着他的动作而变化,却是自己动了起来。仿佛恐怖片里主角不经意间路过镜子,镜子里的倒影竟擅自转头看向主角,还露出鬼气森森的微笑。
包立新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只觉毛骨悚然。
他问道:“这东西到底想对我们做什么?”
“你们说不出招惹它的具体时间和途径,我们就不方便轻易断言它的目的。”熊乐晨和薛锐对视一眼,又继续道,“但我们知道比较严重的一种,会影响人的精神。简单来说,你们越在意它,越害怕它,就越容易被它影响。当你们的精神足够衰弱,它可能就会一举入侵你的意识,取代你,成为披着你的皮的一种实体。如果你们听过‘批皮鬼’,那这种实体也能算是其中的一种。”
包立新和林文鸿一听,“在意、害怕”,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吗?他们已经严重到就算旁边没奇怪的动静,也会怀疑有看不见的东西在附近伺机而动了。疑神疑鬼,草木皆兵,说的就是他们。
想到这,两人甚至有种下一刻就立马要死的极度慌张之感。
“老师,那现在怎么办?!”包立新赶紧问,“无影灯也解决不了,还有别的办法吗?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吧!”
熊乐晨现在已经做完了想知道的实验,这会儿倒也不吊着他们的胃口,点头道:“可以。”
短短二字,对包、林二人不啻于天降福音。他们赶紧问要怎么配合,熊乐晨也不细说,只叫他们都站到灯外面来,相隔一米,背对背,还要闭上双眼。
“记住,在我说可以睁眼之前,绝不能睁眼,不要张嘴说话,不要动。”熊乐晨缓缓道,“一旦睁眼,就有可能前功尽弃,你们会受到更深的伤害。”
“明白明白!”两人频频点头,也没想起这种状态下万一是被骗,会遭到什么下场,“保证一动不动!”
熊乐晨道:“那闭眼。”
两人紧紧闭上眼,僵直得呼吸似乎都屏住了。
熊乐晨没理会他们的呼吸问题,只是骤然放出了黑雾!
炸开的雾气急速膨胀,好似墨色的巨大生物凭空出现,无影灯的光线扎进去如泥牛入海,原本被无影灯照得刺眼的整个房间骤然一暗。
包立新和林文鸿也感到了眼皮前猛然地暗了下去,黑暗瞬间吞噬了两人的身影。
熊乐晨解决影子里的实体,方法说简单简单,说难也难。
黑雾钻到了两个年轻人的头发之间、衣领之下、指缝、鞋底……总之把他们身体体表能接触到的部分都“扫”过了一遍。所到之处,那实体都被黑雾悉数吞噬。那实体还一度想逃,然而周遭的黑黢黢可不是这实体的阴影地盘,而是重重黑雾的本体。包围之下,没有一丝实体能通过地砖的缝隙偷溜出来。
当然,薛锐出手也能解决这些东西。不过他对这个世界针对这种东西的手段不熟悉,他的咒法下来,实体是会灰飞烟灭,人类本身可能也得相当难受一阵。所以熊乐晨说他能解决,薛锐也就放手给他处理了。
黑雾的一部分还蔓延到了薛锐手边,缠着薛锐的手指流转。薛锐低笑着,举起手轻动手指,仿佛陪着那缕黑雾嬉戏。
不过黑雾在视觉上比较骇人,实际上只要熊乐晨不刻意去腐蚀,光靠触觉却是难以察觉的。所以对于包立新和林文鸿来说,整个过程就是眼前一黑地单纯闭眼站着,其他任何动静都听不到、感觉不到。四周甚至安静得似乎能听到他们自己的心跳声,他们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只带着忐忑不安绷紧身体定在原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忽地感觉眼皮前又变亮了,熊乐晨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可以了,睁眼吧。”
包立新和林文鸿立刻睁开眼,双双回头相互对视了一眼,又齐齐看向熊乐晨。
熊乐晨又道:“也可以动了,你们自由了,想怎么样都行。”
“已经解决了吗?”包立新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挠了挠头,“噢……那种被盯得头皮发麻的感觉果真没有了!感觉挺轻松的!”
林文鸿也道:“刚才眼前感光的时候我已经觉得轻松了,身心好像泡在温水里似的,特别舒服。但那时候熊老师还没说可以说话,我就没敢开口。”
“我们已经清除了之前附在你们身上的实体。”熊乐晨不在意那些“客户感想”,径直道,“但还是那个原因,你们说不清楚怎么招惹到它的,那你们就有可能还犯一样的错误,导致同样的后果。这次是因为我们想做实验,所以顺便帮你们一把。以后再有类似的事,可就未必这么简单了。
“而且你们的精神已经遭到过实体的损害,再来一次的话,不管是不是和这次一样的东西,下次都有可能伤害的程度成倍增长,而留给你们反应和寻求帮助的时间快速缩短。”
两个年轻男生听了这话,刚放松下来的神情又有了一丝凝固。林文鸿说道:“老师,我们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碰上那东西的,知道的话肯定早就说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天去凶宅探险惹上的,可两位又说那里干净得很,什么都没有。如果要知道源头,才能彻底解决这个威胁,两位能不能帮忙算算啊?”
熊乐晨是一点都不会掐算的,薛锐懂一些,但也不精通,而且懒得为两个普通人费力气。于是熊乐晨直接回了两个字:“不算。”
包立新见状,问道:“那请符能管用吗?二位家里挂着符,那东西就不敢出现了。我们请符戴在身上,应该就不会再次中招了吧?”
熊乐晨觉得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微妙。快速分析了一下他的话之后,熊乐晨感觉有些猜到他的逻辑了:“你觉得我们是想让你们买符?”
包立新被点破想法,有些尴尬。但他又暗暗觉得自己这么猜想也不奇怪,毕竟熊乐晨前面说那些话,就让人有种感觉是在暗示“这次是大优惠少收钱”“下次就要多给钱了”的意思。而且强调这次解决了,可源头没解决,所以还可能有下次。这不就是典型的“你马上还要遭罪,快花钱消灾”的“大师套路”吗?之前包立新他们找别的大师时,也是见识过这手段的。
“……不是二位想让我们买符,是我们想问问能不能请一个。”林文鸿看包立新一时间不说话,担心他真把熊乐晨他们得罪了,赶紧插话进来,“我们毕竟是搞直播的,以后难免还有什么外出直播,甚至是探险。有个保平安的符,总能让我们安心一些。”
熊乐晨淡然回绝:“不卖。”
“呃,老师,我们真没别的意思,是真心想请符的。”林文鸿看了两眼包立新,希望他能机灵点,赶快说些好话,“我们也听过老师以前帮忙的均价的,所以请符的辛苦费,我们都心里有数的。老师有什么要求,都好说哈。”
熊乐晨道:“不是价钱的原因。本来就不卖。”
开玩笑,薛锐的符咒,连青山云隐门都求不到。两个普通人想请?倾家荡产都不可能换到。
只是误解在前,林文鸿不太相信符咒是真的不卖。他正要再说几句,熊乐晨已经转身走去房间门口开门了。
白嘉礼和厂家的两个人走了进来,径直同熊乐晨说话,林文鸿就插不上话了。然后厂家的接待人又是关灯又是送人的,熊乐晨他们就这么简单地来、简单地走了,整个过程别说喝口茶水,连坐都没坐一下。
白嘉礼倒是还记得来和包立新他们说几句话,主要是为了对接后面的报酬事宜。林文鸿赶紧趁机又问了请符的事,白嘉礼听了他们的描述,礼貌表示:“两位先生说不卖,那就是不卖。二位不必再继续打听了。”
包立新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刚才好像还说错话了,没来得及给他们道歉,劳烦转达一下。我真不是故意的,没别的意思。”
“你们不必这么紧张,薛先生和熊先生不是计较的人,不会在意你们的无心之言。”白嘉礼温和地笑了笑,“走吧,不用想太多了。”
包立新又问:“那,以后他们搬进来之后,我们可以去拜访做客吗?毕竟也算邻居了。”
白嘉礼回道:“这个要看他们的意愿。一般来说,他们不太喜欢别人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包立新有些失望,他们又缠着白嘉礼问了些问题,都被白嘉礼四两拨千斤地应付过去,什么目的都没达成。
在从工厂回家的路上,白嘉礼汇报了这些对话。
熊乐晨不以为意:“不用管他们。以后也不再做类似的生意了,他们身上的实体没什么意思,他们本身又话太多。再有类似的找上门,让他们去找‘特美办’,不会找就报警。”
“好的。”白嘉礼的想法其实也差不多,此刻就趁机补充道,“其实一般民众的这类事,还是找‘特美办’比较方便。虽然会有比较麻烦的调查流程,但价位和交流来说都更合适一些。而那种不想被官方机构了解太多隐私的,愿意用物质条件换隐私保护的,可能才更懂得与两位交流。”
“不是要挑顾客。”薛锐难得在这时候开了口,“是直接少接这些活。我们不追求金钱,你也不是专门给我们招揽生意的,以后少揽这种事。找到你身上的,都可以直接拒绝。”
要么别找,要找有本事就直接找到熊乐晨和薛锐这里。不然找到白嘉礼的都管,或者至少都回复,那白嘉礼可操纵的空间就太大了。
白嘉礼未必没想到这层,但他面上还是保持着心平气和及微笑,表示:“好的,我明白了。”
后来果真是包立新他们介绍了人来找白嘉礼,希望熊乐晨和薛锐出手帮忙,白嘉礼一口回绝。包立新他们怎么求情都没用,白嘉礼只指点他们去报警,此为后话。
解决影子里的实体后又过了几天,还真有陌生电话,打进了熊乐晨的手机。
熊乐晨直接接起来了,对面是一道男声:“熊乐晨?我没记错你的电话吧?”
“……苏莱纳?”熊乐晨轻易能分辨一个人的声音,很快确定对面是谁,“这是你的新电话?”
“对。”苏莱纳回道,“之前那个不用了,原因……你知道的。”
熊乐晨并不跟他讨论他的心路历程,只是道:“你找我干什么?哦,对了,前些天我们去U洲旅游,碰到了卡斯蒂子爵。他说我们要是能再遇到你,就和你说那个氏族一直在等待你的回归,在那边赚钱轻松,他们还会给你最好的指导教育。你打来是因为他们?”
“什么?不是!”苏莱纳回道,“你们怎么会碰到他的?”
“机缘巧合。”熊乐晨淡淡回道,“本来我们也不知道你现在的联系方式,懒得转达的,不过既然你打来,就顺便告诉你。”
“不必理他们的废话,我很快也会和他们完全脱离关系了。”苏莱纳顿了一下,没继续延展这个话题,而是转问道,“薛锐现在在你旁边吗?没在听你的电话吧?”
“你问这个干什么?”熊乐晨不答反问,“你想找他?还是想说什么和他相关的事?”
“不,我就找你。”
“那你直说。”
“……我想和你单独见一面。”
熊乐晨有些疑惑:“见我干什么?”
他边说边转头,和薛锐对视了一眼。薛锐其实就和他一起同在客厅,站在不远处的饭桌边上看自己摆了一桌的符咒。早在熊乐晨念出“苏莱纳”三个字的时候,薛锐就直接盯住他了,而且坦荡得很。因为他很明白自己就是喜欢管熊乐晨,而熊乐晨也早就适应这点。
现在苏莱纳提出要见熊乐晨,薛锐索性就扔下手里的东西过来了。
没办法,之前苏莱纳都盯着薛锐,主要目的据说就是为了洗掉血脉。现在转而想单独见熊乐晨,很难不怀疑他别有目的。
但苏莱纳在电话里也不直接回答,只在电话里回道:“有点事想要和你面对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