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锐只说了两个字:“不是。”
熊乐晨还帮着说了一句:“没关系,不用在意他。”
只是这句帮着说的话,说了也等于没说。
胡倩却联想到了某些事,带着些试探问:“薛先生……是辟谷了吗?”
这话熊乐晨没代答,他不管薛锐的人设,所以只是看向薛锐。而薛锐还真回答了:“是。”
胡倩又问:“是……短期的那种,还是长期的?”
薛锐反问:“你到底想问什么?”
“呃……”胡倩不敢直接问了,她已经开始想象薛锐可能不仅仅是“世外高人”,有些怕冒犯到对方。她正犹豫的时候,苏莱纳径直问道:“你是那种传说中修道、或者修真、修仙的人吗?”
薛锐平时对这种问题都不屑一顾,但此刻,他似乎看出了苏莱纳还有别的话想说,所以冷淡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苏莱纳定定地看他两秒,随后猛喝了几口纸杯里的啤酒,几乎干了那杯。看得胡倩心惊胆战的,就怕这同事去挑衅不知底细的薛锐。
不过苏莱纳放下纸杯后,似乎被酒精壮了胆,再次张口时就更直接了:“你刚才在解剖室净化毒素的时候……别人都说好像被清除了负面状态,一身轻松。但我感觉不一样,我觉得很难受。”
薛锐也不问是不是要追究自己的责任,连句“怪我?”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在想,如果你是在净化,而我觉得不舒服……”苏莱纳顿了一下,盯着薛锐道,“是不是代表着,你能祛除我的非人类血脉?”
薛锐还没动静,胡倩先听懵了:“你……不想要、呃、你的那个血脉啦?”
苏莱纳瞥他一眼,没回答,继续盯着薛锐追问:“可以吗?”
薛锐不置可否,只是反问:“你想重塑金身?”
“‘重塑金身’……?”苏莱纳一下没听懂这是什么,但还是问道,“做这件事,就能达到我说的目标?”
胡倩在旁边不好插嘴,心里拼命道:要是修真小说里那种“重塑金身”,确实能达标,但这应该极其难办到吧!!!
“都换了身体,还有什么血是不能摆脱的?”果真,薛锐的回应也如胡倩所想,“但你达不到条件,也不可能有材料。”
“换身体……”苏莱纳有点明白了,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不能就当是妖血之类的,洗掉吗?”
“那不是血,是你的命。”薛锐瞥他一眼,冷淡回应,“即便是洗筋伐髓,也洗不掉你的命,洗不掉你的来源至亲。”
苏莱纳皱起眉。
胡倩想问他为什么不想要血族的血脉,但一来这是在公众场合,二来这应该是苏莱纳的隐私,因此她只能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什么,随便问问罢了。”苏莱纳再次倒满酒,咕咚咕咚一杯全干了,放下杯子后又叮嘱胡倩,“别跟别人乱说。”
胡倩:“好吧……”
这餐夜宵就在苏莱纳的沉默喝酒、胡倩的满腹疑问、和熊乐晨的应吃尽吃中结束了。哦,熊乐晨还抽空约了酒店。胡倩本来想说帮他参考一下本市性价比高的酒店,一眼瞥到熊乐晨定的地方,自觉闭嘴了。
——这明显价位已经是出差住宿标准好几倍的房价,我还操心他们找不到地方住?加班社畜就不要担心来处理私人单的能人了吧!
夜宵散场时,已经接近零点。苏莱纳叫了代驾,本来还准备把熊乐晨他们送去酒店的,结果熊乐晨表示自己已经叫车了。
苏莱纳闻言也没走,在原地站了两秒,终于抽出手机说了一句憋了一晚上的话:“薛锐,能加个好友吗?”
这话、这时候、这种状态说,胡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薛锐的态度依旧冷淡:“不能。”
苏莱纳追问:“为什么不能?”
薛锐就是懒得搭理他,刚才在席间说的话已经够多了,他也没义务给苏莱纳解决问题。所以总结起来,薛锐回的是:“不为什么。”
苏莱纳道:“我又不会没事骚扰你……”
“他的男朋友不让他随便加好友。”熊乐晨忽然插话,“这理由行了吗?”
胡倩:!!!
苏莱纳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真的喝醉了:“什么……?男朋友?谁?”
胡倩:你还问!谁说这话就是谁呗!!!
“你管不着。”熊乐晨却是这么回答的,随后就拉上薛锐,“走了,再见。”
“再见再见!”胡倩赶紧接话,不然又被苏莱纳的犯傻急死,“辛苦二位了,我们尽量汇报上级,把这事也算在二位的业绩内容里哈。多谢你们这一整天的东奔西跑了。”
熊乐晨点头,随即当真抓着薛锐走了。薛锐不仅没挣扎,反而还动了一下手,牵住了熊乐晨,就这么跟着他消失在人群中。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胡倩才敢长长惊叹一声:“卧槽啊……”
苏莱纳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他们俩……?!”
“应该是吧。”胡倩回味了一下,“怎么说呢,乍看有点不搭调,但是仔细想想,越想越配。而且熊乐晨不干的事,薛锐才会发言和行动,他俩关系之前看着就很不一般了。”
“可、但……”苏莱纳想了好一会儿,才蹦出一句,“我又不是要对薛锐干什么!”
“呃,我觉得你最好小声点,我觉得薛锐想听的话这点距离不是问题。”胡倩先说了一句,随后才道,“你吃饭的时候总在找薛锐说话,当时熊乐晨就没说什么。现在要散场了,你要加好友,人家不乐意,男朋友出面挡你呗。”
苏莱纳想了想:“他俩一个总是面无表情,一个看起来很不好接近,也不知道怎么凑一起的……”
胡倩心说你也不好接触,你咒你自己单身狗是吧。
“别管人家的事了,都走了,我们也走吧。”胡倩顿了一下,问道,“那个,你是不是不满‘特美办’的安排了?”
“……什么?”苏莱纳脑子转了一圈,才意识到她在真正在问的是什么,“和‘特美办’关系不大。不要把今天我问的事跟他们说。”
“坚决不说!”胡倩点点头,迟疑一瞬,又道,“那个,要是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可以和我说。”
“你帮得上什么忙,你那个家仙保你一个就够悬,别添乱了。”苏莱纳抛下一句,终于开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走了。”
胡倩无法反驳,只能背着包跟了上去。
——实在不行,至少我还有熊乐晨的电话呢,是吧?
另一头,薛锐和熊乐晨进了酒店。
订的房间不便宜,但只有一个床,前台人员在两个男人来登记的时候保持了良好的职业素养。两人上电梯的时候,正巧还碰上酒店的送餐机器人一起上电梯。熊乐晨没见过实体,绕着它研究了一番,差点把到了楼层的机器人拦在电梯里没出得去。
薛锐看得好笑:“要不你自己订个外卖,让它送给你?”
“好。”熊乐晨还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待会儿到房间就点。”
两人很快到了房间。依旧是大床、大落地窗、大浴室,窗外是城市夜景,远处还能看到海面。
熊乐晨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下海景,随即掏出手机问薛锐:“我点一些特色甜品吧。刚才在那两个人面前,不方便吃得太多,有好几种本地特色我还没吃到。你有什么想要买的吗?”
“没什么想买的。”薛锐走到他身边,“但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刚才在主动用男朋友的身份,帮我挡掉了别人加好友的请求。”薛锐望着他的眼睛,虽然理论上那都是模拟出来的光,但薛锐总觉得自己能看到熊乐晨的深处,“除了是你学来的‘男朋友应有的表现’,有别的感觉吗?”
他甚至还举例:“比如就像之前那个邪神想吃我时你坚决不允许,那个蝠妖想认识我的时候,你觉得他侵占了你的领域吗?”
熊乐晨想了想:“说实话吗?”
薛锐以为他又要说“其实没什么感觉”,也习惯了,淡然回道:“说吧,还有什么我听不得的?”
熊乐晨于是道:“实话就是,他还不够格——不够格觊觎我的东西。”
第124章 ——学习的进度
在熊乐晨看来,有着一定血族血脉的苏莱纳,着实和一般人类区别不大。
换成从血族也大差不差,毕竟熊乐晨见过不少妖族,血族在他眼里也就和妖族差不多。这种水平的人,别说只是想请求薛锐的帮忙,就算真的想追求薛锐或者做点什么,熊乐晨都觉得不必在意。
薛锐难得听他这么霸气的发言。就算熊乐晨说的时候没附带什么特别语气,薛锐也似乎能从中听出他的占有欲、自信和对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的蔑视……好吧,能听出这么多,薛锐也知道自己应该是过度联想了。
他只是捏了一下熊乐晨的脸:“这么自信,嗯?觉得他和你根本没有可比性吗?”
熊乐晨看他:“我只是觉得他还够不上对你做什么的水平,你也不会多看他。”
“那就是对我有自信?”薛锐低笑,“你刚才还说我是‘你的东西’,还说不是占有欲?”
“那是因为你举例说的是邪神。邪神觊觎你的身体,想吃了你,但我们已经说好了,你的身体最后是我的。苏莱纳又不可能像邪神那样妄图吞噬你,自然也觊觎不了属于我的东西。”熊乐晨解释了一遍自己的思路,看着薛锐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占有欲,但我不会用食欲当做爱欲来骗你。”
这话让薛锐的一部分情绪觉得落空,另一部分又觉得有些熨帖。
熊乐晨愿意学怎么做男朋友,但不会在情感上欺骗薛锐。他坦诚自己的想法,而薛锐恰恰也最忌讳相互欺骗和猜忌。越亲近的人,薛锐越不能接受对方的说谎和背叛——即便是善意的也不太行。他还会一直明里暗里地用手段,探究对方心理,确认对方的实际想法,只是表面上都不动声色。所以看似薛锐接受了一个连生物都算不上的伴侣,实际上他对伴侣的要求十分苛刻。但凡有点脾气、忍受不了这种探究的人,薛锐都不会和对方有更深一步的来往。而有些自以为是对他好的人,也会被他主动疏远。
长此以往,薛锐就变成了独来独往的人。他并不在意,毕竟他以前在这方面有血淋淋的教训。自那之后,他就觉得如果确认不了别人的想法,那就没什么必要继续来往。而他大部分时候都不会主动去试探一个陌生人的想法,所以高冷就变成了必然。
而熊乐晨,恰好能填进薛锐的这个“坑”里,只能说是一切都刚刚好。
对于薛锐来说,熊乐晨简直就是命运送给他的一个礼物。这种情况下,就算熊乐晨还不太懂的爱欲,薛锐也不觉得算什么问题了。
“食欲也算占有欲,至少是你对我的食欲算。”薛锐一笑,“你会想起用‘男朋友’的身份来帮我挡,在你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也算对我的……在意。”
“但是,光是‘在意’是不够的吧?”熊乐晨想了想,“没有‘爱欲’的话,就不能到下一步关系,是吗?”
薛锐一时间没搞懂他的意思:“什么‘下一步’?”
“两个人交往,总要到达……”看着薛锐的正经表情,熊乐晨一时间不知道要说得直接一点还是婉转一点,他学了太多,反而不确定合适的表述了。于是他走到放了各种贩售小商品的桌边,拿起一盒套子:“要到达这种关系,是吧?”
薛锐怔了一瞬,大概是没想到怎么话题快进到这里了:“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不该说吗?”熊乐晨看了一眼手上的盒子,又放了回去,“那你原来的打算,是只需要情感联结,不需要肉体关系吗?”
薛锐:“……”
“这个世界好像是叫做‘柏拉图’关系。”熊乐晨继续道,“不过,我好像很难在情感上做到你想要的那种联结。如果你只想要这边的关系……”
“你等会儿。”薛锐走到他面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
“不,你不知道。”薛锐捏住他的下巴,拇指用了点力道摁了摁,“你这话等于在向我求欢,知道吗?你甚至还拿起了那种东西,像是在抱怨为什么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熊乐晨一眨眼:“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还是我想错了,你只是觉得我们才交往半个月,步调不该那么快?我看了一些资料,有些人就算交往了好几年也不会肉体交流,宗教使他们将此事留在了结婚仪式之后……”
“你可别说了!”薛锐捏了一下他的嘴,“你再说下去,我就真以为你在逼婚和求欢了。”
熊乐晨说不了了——人形状态下的说不了——只能眨了一下眼睛。
“你整天学来学去,就学了这些,嗯?”薛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先别管我的步调,要是我真要求和你肉体交流,你想怎么办?你不是只做了外表拟态吗?”
熊乐晨淡然地抛出一句“重磅炸弹”:“我学会拟态里面的构造了。”
“……什么?”饶是薛锐也懵了两秒,才猛然反应过来他说的“里面”是什么“里面”。
“你学了那里面的构造……?!”薛锐罕见地不冷静了,连刚想清楚他爱上黑雾的时候都没这么脑子混乱。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情绪在心里乱窜,薛锐只能强行压下,努力保持面上的镇定:“你该不会还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视频,学别人怎么肉体交流吧?”
“看过一些。”熊乐晨的回答差点让薛锐炸了。他知道熊乐晨一直在乱看东西,有时候也不太管这个什么都看的小熊具体在看什么。可要是熊乐晨在他眼皮子地下看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淫秽玩意儿,薛锐真是……恨不得咬他一口了。
好在熊乐晨马上又接了一句:“不过我很快就发现那没什么用,都是演的。”
薛锐有点咬牙切齿了:“你还想看真的‘活春宫’是吧!”
“我是说,那种片子都在故意做一些事,然后故意装得很愉悦,没什么学习的意义。哦,最多让我知道人体的极限姿势在什么程度。”熊乐晨不急不缓地回道,“所以后来我开始看一些人体生理课,以及一些学术资料。那个对我来说更有用,我知道原理,就更能明白如何表现。”
“我不需要你学会那些表现!”薛锐实在忍不住,双手一起扯熊乐晨的脸,“你把我看做什么,嗯?我要你为了取悦我,去学那些淫乱的表现吗?”
熊乐晨被他扯着脸,艰难道:“我就是想让你高兴……”
薛锐扯不下去了,他松开手。
“我很高兴你学着当我的男朋友,但不是要你连这个都学得一清二楚。”薛锐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他现在想不出大道理,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要把你当做情感依赖和肉体发泄的道具,也不是要当奴隶,只管我自己愉快。”
薛锐无法和熊乐晨谈“自我”“自尊”,他只能道:“你是命运送来与我相配的,但我不是想把你一步步改造成每一处都是我想要的那样。你不会去想‘人格’和‘尊严’,可如果我都不去想这点,无限地要你为了让我高兴而行动,我成什么了?我要个伴侣干什么?做个傀儡来听我指挥不是更好吗?”
熊乐晨似懂非懂。
但他明白一点,薛锐应该是不喜欢这样。
“我……那我不看了,不学这些了。”熊乐晨其实觉得自己不完全是为了讨好薛锐,才什么都乱学的。不过他不知道怎么准确表达这种细微区别,只能先回应薛锐的话:“我不会再主动提这个事了。”
“……别怕。我不是要和你生气,也不是要否定你。”薛锐知道熊乐晨是手足无措了,这很正常,熊乐晨学会当人的时间不长,他经常不清楚要怎么做。他的行动风格就是先做了,错了再道歉,再改正。薛锐这样的反应,熊乐晨自然会觉得自己没做对。
然而实际上,薛锐也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完全正确的。他只能继续努力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希望你自由发展。至于谈恋爱,你学那些无伤大雅的行为,在我身上试那些情人爱侣之间会有的互动,我都不反对。这也算是你在和我交往时的自由行动。但,在亲密接触这点上,我希望你不要只是为了我高兴,就去学那么多奇技淫巧。我不用你做出那种近乎献祭的行为。”
熊乐晨依旧没完全明白,只能确认道:“那我能问问吗?你对我……有这方面的想法吗?”
薛锐再次被他的直白噎了一下。
熊乐晨以为他犹豫,又补充了一句:“什么答案我都能接受,没关系的。你要是不想,我也不会再提,我们不想这件事了。”
他说了两次类似的话,薛锐不得不坦白了:“你别问了,越问越显得好像我不行似的。我喜欢抱着你,还会吻你,这方面……当然也会想的。但我还想慢慢教你谈恋爱,手把手教你亲密接触,所以不会那么急。”
说着说着,薛锐轻叹一声,更近一步把熊乐晨拢在怀里,低声道:“我说实话吧,我就是有点奇怪的自尊。我希望进行这件事的时候,不光是我觉得舒服,觉得愉悦。我希望你也同样享受,感到舒服和快乐。在我确认能做到这点之前,我不想只是对你索求。”
“可我……没有人类、动物那种触觉和反射神经。不然,我也不会去研究。”熊乐晨习惯性地回抱他,“你给我的够多了,这件事上,如果你能舒服,我觉得就可以了。我就怕我做得不好,进行这件事的时候让你也觉得没意思……”
“所以说,你别考虑这些了。我要和你在一起的,我来考虑。”薛锐摸了摸他的后颈,缓缓道,“其实我大概有思路了的,咱们慢慢试,总归会有办法。别去看别人的研究了,我们自己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你只需要相信我,能做到吗?”
“能。”
“乖了。”薛锐终于笑了一下,又慢慢贴到他的唇边,“你看,接吻这件事,终究还是只有我们之间来练习才行,是不是?”
“唔……嗯。”
忙乱的一天过去,第二天,熊乐晨收到了田培舟发来的信息。
【熊老师,听说民宿附近发生了凶杀案?两位没事吧?】
熊乐晨对这个话题表示疑惑:【有什么事?】
田培舟:【住在那附近是不是有点危险?我让人安排二位到市里住吧?】
熊乐晨:【我们已经在市里住了。】
田培舟:【已经撤出来了?这么危急?】
熊乐晨:【你的事已经解决了。】
田培舟一时间没回,过了一会儿,忽然发来一条:【方便现在通个电话吗,熊老师?】
熊乐晨是看到这条消息,抬头看向旁边在阅览平板的薛锐。薛锐感应到他的动静,也转头和他对视:“怎么?”
熊乐晨道:“田培舟要和我打电话。”
薛锐淡定问:“为什么要打电话?”
熊乐晨给他看手机:“应该是要说我们已经解决掉的那个实体吧。”
薛锐扫了一眼熊乐晨的手机,顿时感觉自己之前对田培舟的猜测应该没错。这田培舟明显是听说了附近发现尸体的事,所以来关怀熊乐晨的。只不过熊乐晨不跟他的对话节奏,所以话题说着说着就转到了正事上。
薛锐有些意味不明地问:“他想打你电话,你问我干什么?”
熊乐晨倒也坦诚:“你好像有点在意我和他联系。”
他说得这么直白,薛锐都不好意思再吃醋了。他有些无奈,也有点好笑:“是,我会在意所有想和你拉近关系的人,不行?”
“你是我的男朋友,行的。”熊乐晨说不上是灵光还是不灵光,总之就这么回了,“那男朋友,我能打这个电话吗?”
要不是知道熊乐晨没有主观故意,薛锐真是要怀疑他在故意玩自己。薛锐低低轻哼一声:“你都报备了,我还能说不行?打吧。”
于是熊乐晨回复了田培舟,田培舟的语音通话很快来了。
熊乐晨接起来,还索性摁了公放:“喂?”
“熊老师?”田培舟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还好。”熊乐晨回道,“要说关于你的案子?”
“嗯。原来熊老师说先去一周查一查,没想到一天就解决了,两位真是厉害。”田培舟的声音即便通过电话,还是能听出磁性及温和,“方便具体和我说一说吗?”
熊乐晨想了想,说道:“你是雇主,理论上可以和你说是怎么回事。但这个东西已经登记到了官方系统里,希望你不要把它的信息传出去,保留在你心里就可以了。”
田培舟听到他说“官方系统”,也没细问是什么“官方”,只是回:“我明白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还有谁知道,我不管,我也不会往外传。”
“嗯。”
于是,熊乐晨把关于那个实体信息,包括一些实体的样貌、如何捕猎的猜测,都告诉了田培舟。田培舟反应很快:“这么说,我听到闪电说话,实际上是那个东西给我的幻觉?是为了把我引诱进到树林深处?”
“如果你再待久一点,身后没跟着那么多人,自由行动当中,或许会。”熊乐晨道,“被它诱导的那三个女孩,逃脱后身上没有像你后颈上那样的标记,你对于那东西来说应该是特别想要的食物。”
“……我可不会因此觉得荣幸。”田培舟边说边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它现在已经被二位消灭了,应该我就彻底不会有事了吧?”
“就算不处理。只要你不再靠近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事,它并不强大,无法把手伸得更长。”熊乐晨道,“总之,你再也不会被它威胁到,我们的工作也完成了。”
田培舟道:“那么,熊老师原来加在我身上的影子,也已经消失了,是吗?”
熊乐晨在出发到海岛前,确实已经收回了自己的一部分,于是道:“是的。”
“好吧,那我可能要战战兢兢一段时间了。”田培舟道,“毕竟之前那个晚上,没有熊老师保护我的话,可能现在躺在医院里出不来的就得换我了。”
熊乐晨听没听出这些话的深意并不清楚,薛锐多少是察觉了,听得他的视线冷冷地往手机上瞥。好在熊乐晨没跟上他的思路,只是顺着话题道:“张泽君还没出院?”
“好像是吧,我也不确定。他不是我公司的艺人,我这边也只能通过节目组正大光明地问问。”田培舟回道,“反正节目组说,下次这个节目的拍摄他肯定是来不了了,听口风大概率下下次也来不了。节目组已经在找后面替换的人了。”
“知道是为什么住院吗?”熊乐晨想了想,“大明星住院,不是一般都会被爆料给媒体或者什么粉丝团体吗?”
“那些大部分都是操作,熊老师,为了曝光率安排的。”田培舟好笑道,“真正出了大问题,反而不会那么快出真相。你要是看现在网上舆论,就会发现只有他住院的消息,但谁都没说到底是什么事。一般这种时候,就算有什么小道消息传出来,粉头也只会说还没确切消息,不要乱造谣之类的。”
熊乐晨没和他讨论这些艺人运作手段,只是道:“这么说,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邪神反噬住院了?”
“我确实不太清楚……”田培舟想了想,“或许孟巍那边知道?”
熊乐晨一想,确实也该问孟巍,就“哦”了一声。
田培舟可能察觉到他想挂电话了,顺势又找了个话题:“对了,熊老师,你说昨天就解决了这个东西,那昨天那附近的凶杀案,不会也和这东西有关系吧?”
熊乐晨沉默了,没马上回答。
“……不会吧,真有关系?!”田培舟就是随便说的,此刻真的诧异了,“那些人,是那个……呃,你说的实体,弄死的吗?”
“理论上,是人类干的,但具体为什么会这样还不知道。不过,那东西肯定以这些死者的尸体为食了。”熊乐晨道,“凶杀案也不是最近发生的。这方面我们也不清楚,你可以等以后的官方通报再看。”
“好吧。”田培舟只能道,“反正,只要熊老师能确认那个东西已经被消灭了,不再会伤害我了,就算完成我的委托了。非常感谢二位的不辞辛苦,效率还这么高。”
熊乐晨道:“你要是不信任,我可以找个确认已经消灭它的证明发给你。只是你也不能外传。”
“这就不必了,我自然是相信熊老师的。”田培舟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电话还被另一个人听着,口风渐渐从“你们”变成了“你”,“我待会儿就安排人付款。不过,还要给熊老师你们改签机票吗?还是你们准备继续在海岛上玩?”
熊乐晨看了一眼薛锐,薛锐低声道“你随意”,于是回复田培舟道:“不用管我们了,后面都取消就行。”
田培舟一度还想帮忙安排后面的旅程,但熊乐晨全都说不用。最后只能是随意寒暄了几句,终于挂了语音通话。
薛锐这会儿也终于正常说话,不、是用正常语调开始锐评:“不是说他是大忙人?这个电话废话也不少。”
“他好像对那个凶案很感兴趣。”熊乐晨道,“离他近的张泽君的消息,他却搞不到。”
薛锐听得都火气都散了:“怎么听起来你在说他无能?”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熊乐晨探头看他的平板,“你和白嘉礼定下我们之后的行程了吗?”
“我要是说还没,你心里岂不是会觉得我无能?”薛锐好笑,“我已经确认行程了,他在定,最快今天中午就能出发。你不是说想多坐船和潜水玩儿?已经准备订小岛上的酒店了,到时候就单独订船让人带我们出海潜水,到一般游客不那么多的地方去。那些潜水的设备应该还是要学怎么用,我们装作有些经验的人大致学一学就好,反正我们也不是真要靠那个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