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追逐着自己的“愿望”而去,不就和薛锐现在抓住熊乐晨不放手,是差不多的意思吗?
“她们越走越深,快要到地方了。”熊乐晨被薛锐扣住,没挣扎,但嘴上说的还是正事,“既然已经搞清楚情况,可以把那个东西处理了吧?让这三个人白死没什么意义,在现场还碍事,让她们回去吗?”
薛锐对三个凡人没什么慈悲感,问道:“不看她们是如何被‘捕猎’的了?”
“诱惑之后的捕猎,也就那几种方式。这是魔物最常用的手法,我没兴趣了。”熊乐晨问,“你想看?”
薛锐道:“我无所谓,你不看了,那就处理它。”
“那几个女孩,送回去吗?”
“让她们自己回去就行了。”薛锐道,“不过她们一旦脱离,那东西可能会跑,你……”
“我围住它了。”熊乐晨看着脚下的树林,“我会跟紧它、抓住它的。”
“行,那我就把那些人喊醒。”薛锐说了这么一句,随即冷声吐出一句,“——别跟了。”
熊乐晨能清楚感觉到,薛锐这话是裹着力量发出的。与其说是冲那些女孩说话,不如说是将极其轻微的术法打到了女孩们身上。神奇的是,女孩们在他冷声吐出两句话后,犹豫了一会儿,真的慢吞吞地又回到了正确的道路上。
薛锐没管这些在树林里战战兢兢的女孩,只是问熊乐晨:“还没抓到?遇到有什么麻烦了?”
熊乐晨并不奇怪他能感应到,坦诚道:“没麻烦。不过它在往地下逃窜,好像是有目的地的,我想跟去‘看看’。”
“去吧,小心点。”薛锐没过分担心,毕竟熊乐晨的主体还在身边,甚至还有心情问,“它逃回老巢了?下面是什么样的?”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和动物挖的地穴没太大区别。通道挺长的,在往山的那边跑——”熊乐晨边说边指着不远处一座黑黢黢的山,“啊,停下了。”
“到了?”薛锐问,“是什么样的?”
“跟多根系的地下,好像是在一棵大树下面。”熊乐晨回道,“它在从那棵树的方向汲取能量,应该是发现我的追踪了,想反击我……”
“抓住它,拖上来我看看。”薛锐果断道,“能拖上来吗?不能我去帮你。”
“能。”
熊乐晨盯着山的方向,淡淡道:“……抓到了。”
他顿了一下,扭头看向薛锐:“但是,还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它上面那棵树。”熊乐晨缓缓道,“我想知道那棵树是什么东西在产生能量,顺着上去找了。”
薛锐意识到他可能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是什么?”
“……尸体。”
“嗯?”
“人类的。”熊乐晨的双手伸出来,做出了一个环抱的姿势。
“这么粗的树干,中间是空的——里面是人类的尸体。”
这一夜,无数人一夜无眠。
三个住在花园房里的女孩整夜没合眼,终于在太阳出来、天色大亮之后,常常舒了一口气。
她们不觉得累,也不想补眠,而是结伴去了民宿的餐厅,边吃早餐边等着薛锐和熊乐晨的到来。她们实在太想知道昨晚的真相,或者说,她们实在太想确定昨晚的安全感是谁带来的了。然而她们左等右等,等到民宿早餐时间都结束了,都没见这两人。
女孩们忍不住去问了民宿老板。
老板倒是也没瞒着:“你们说那两个帅哥啊?他们天没亮就出去了,还是警车来接的呢。不过警车当时没拉警笛,我也是刚起来想准备早餐,才在前厅瞥到的。”
姑娘们不好说自己其实熬了通宵,只能暗叹自己还是来得太晚了。早知如此,不如老板一起来就过前厅候着呢。
不过……警车?
“是发生什么案件了吗?为什么警车会来接他们?”女孩们现在只得追问老板,“应该不是他们犯事了吧?”
“应该不是。车上下来的人没穿警服,也没束缚他们,还和他们握手来着。”老板回想道,“我本来还想出去问问的,可他们很快就上车走了。警察也没有要调查我们这里的意思,应该不是在这里发现什么了吧。”
女孩们想,这可说不定。
——但要是和昨晚的事有关,至少也该在后面树林里搜查一下吧?
——话又说回来……这种能人异士,竟然还和警方合作的吗?!
深山老林当中,拉起了警戒线。
一棵大树的中间,有一个一米多高、比人都宽的树洞。不过这个树洞不算矮,最低处都离地一米五,人能探进去的高度接近两米。要从里面把东西拿出来,着实有点难度。何况这树洞还散发着恶臭,探头进树洞,只怕要把眼睛辣哭。
无奈之下,警察们只能操起电锯,把树一截一截地锯了。等到能够把东西拿出来的时候,就清理一通;清理完再接着锯,直到树干见底,所有东西都被清理了出来。
总共六个编织袋,残肢腐尸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有些都已经从破碎的袋子里掉出来了,也分不清哪部分是哪个袋子的。这些东西铺在警方带来的防水垫布上,看得人眼晕。
可以立刻确定的是,这场面肯定是人为的。
天没亮就被叫来出现场的两个当地法医,彻底清醒了。被臭味熏醒的,也是被场面震惊的。刑侦的人也忙得很,前后拍照录像、提取物证、考虑怎么把树(的一部分)运走。现场的人手还不太够,到现场的负责人正在打电话,让市里甚至省里再派点人来支援。
熊乐晨、薛锐和本省的“特美办-警方”对接人,站在警戒线边上。
“你们真是给我搞了个大新闻啊。”对接人抹了把脸,明明休息不足,脑子却精神得太阳穴直跳,“我跟刑警队沟通的时候,他们都说到底是什么线人,钻到深山老林搞这出。好不容易把人薅来,这现场居然人还没带够。现在叫增援,就算人马上从市里出发,最快也要到中午才能到了吧。”
“偶然。”这种时候,熊乐晨照例自觉担当沟通人,“要不是追那个实体,我们也不会发现这里有问题。”
他顿了一下,又道:“其实我们原来以为是那个实体把人诱惑来这里后,自己钻进来自杀的。”
“但我想实体不会闲得没事去找那么多编织袋,还把人分尸装进去吧?”对接人感叹,“十有八九是凶杀案。涉及那么多人……我都不敢想当年是发生了什么惨案。”
“如果是人为,这些尸体的后续处理就交给你们了。”熊乐晨道,“方便的话,请出结果后告知一下后续。”
“行。不过这案件要等到水落石出,够呛,光验尸和确认死者身份估计就需要不少时间。”对接人推测道,“好在思路是有的,能在这荒郊野岭抛尸的嫌疑人,应该也是熟悉此地的。这地方最近的就一个村子,进的人少出的人多,嫌疑人和死者很可能都是本地人。运气好的话,走访一圈应该就能有点消息了。”
熊乐晨问:“找找本地的失踪者不就行了?”
“得看这些人死了多久了。年头太久的话,以前很多人出去打工后,好些年不和家里联系的。”对接人随口回了一句,不过他也不是主要查案的人,说不了太多,于是转而道,“对了,现在现场已经由刑警队接手了,二位要不就和我一起下去?我们本地‘特美办’那边希望二位去做个登记,毕竟是我们这地界上的实体,还是该应记尽记的。对了,那个实体,二位收容了吗?”
“没。”熊乐晨看了一眼薛锐,淡然回道,“薛锐直接处理掉了,没什么东西能在他的剑下活下来。”
对接人问:“那残余的部分在这附近吗?需要收拾吗?”
薛锐终于开了“金口”:“烧干净了。”
“……”对接人其实有点怀疑,但这部分又不归他管,于是他回道,“呃,好吧,反正我就顺口一问。”
熊乐晨则是反问道:“登记的话,要去哪里登记?”
对接人道:“去市里‘特美办’呗。”
“太远了,我们是来度假的。去市里再回民宿,一来一回就是大半天,浪费时间。”熊乐晨道,“要不他们来,要不等我们回去了,顺便在那边‘特美办’登记。”
对接人正要说什么,熊乐晨又道:“说到底,我们没有义务去汇报这些信息。我们的私人时间做什么、遇到了什么,与‘特美办’没有必然关系。”
“呃……要么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特美办’,让他们和你们直接沟通吧,省得我在中间传话了。”对接人看出熊乐晨和薛锐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懒得夹在中间费劲巴拉地调停了,“不过这里确实也没我们什么事了,下去吧,我至少还能把你们送回民宿。”
他说完,去和现场的负责人打了声招呼,接着把两人带下了山。
其实没有他,薛锐和熊乐晨走得更快。
总之,三人下了山,然后薛锐和熊乐晨回了民宿。回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接近民宿的午饭时间。老板看到他们,招呼道:“回来了?一大早就看有警车把你们接走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熊乐晨先回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老板,晚上不要让客人去树林方向散步了。”
老板有点懵:“啊?为什么?”
“不为什么。”熊乐晨淡淡道,“非要说的话,为了安全。”
老板想问“会有什么危险”,刚张嘴,熊乐晨又来了一句:“只是建议,随便你采不采纳。”
一句话把老板的问题堵回来了。他还没想好另外再找什么话头,就看两个客人已经转往房间的方向要走,老板赶紧道:“快吃午饭了,你们要一起吗?吃的话半小时后去餐厅吧。”
“不吃。”熊乐晨回头一摆手,“不用管我们。”
老板又道:“之前早上有三个女孩找你们呢,就是昨天一起吃饭那三个。我现在发信息让她们过来?”
“不见。”熊乐晨再次拒绝,随后就和薛锐走远了。
老板也没辙了,只能放任他们离去。做好饭之后,其他客人也陆续来到了餐厅,包括那三个女孩。她们的神色看起来还很疲惫,但这已经是休息了一早上的结果了。她们一看到老板,就问道:“老板,长头发男人和他的朋友回来了吗?”
“哦,人倒是回来了。”老板无奈道,“我跟他们说你们想找他们了,但是他们不等我发信息让你们来,就走了,还明确地说不见你们。我反正没辙,你们自己碰到的话再找吧。”
女孩们有些失望:“那这样的话,只能等他们来吃午饭了……”
“他们也不吃午饭,不知道是不是太早出去累了,要休息。”老板道,“哦对了,他们还说,晚上最好别去后面树林里散步。你们昨晚就着急忙慌地回来,别是在树林子里遇到什么了吧?”
女孩们面面相觑一阵,终于忍不住问道:“老板,你们这里的树林……有怪东西吗?”
“怪东西?什么怪东西?”老板回道,“我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从建设民宿开始就一直跑这里,在这里几乎待满三年了。林中步道也是我亲自设计和搭建的,我自己晚上去散步不知多少次了,都没什么意外啊。”
“这……”三个女孩不知道要不要说了。本来她们是打算等薛锐和熊乐晨在场的时候,再向老板询问的,这样也能让薛锐他们证明昨晚的异常事件。但是现在那两个人不打算配合,女孩们不知道该不该提出这种怪力乱神的事。
想来想去,她们只能拽着老板,到一旁的角落里,小声地简述了昨晚上发生的事。
不过,她们倒是详述了自己以为是老板在带路,结果越走反而离民宿越远的事。老板听得一头雾水:“我去带路?不可能啊,你们回来的之前,我一直躺在民宿里听小说啊。你们昨晚回来的时候不是看见了吗?而且退一步讲,就算我真去给你们带路了,我也不会带你们乱穿林子。沿着步道很容易就出去了,进树林反而容易迷路。再说你们都是小姑娘,万一在不平的路上崴一下脚,这不找倒霉嘛?”
“我们就是知道不是你,所以才一直没说。”女孩们无奈道,“应该是那两个人救了我们的,但他们又不承认……”
“居然是这样吗?”老板道,“那他们今天上警车,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很可能!你看这个!”其中一名女孩掏出手机,亮出一篇帖子,“网上传言,这两个人是‘怪谈猎人’。之前出现奇怪事件的地方,他们也在场的。所以,他们会不会是来解决树林里的怪现象的?”
“这样吗……但之前我都没遇到过你们说的情况啊。”老板感觉这话题越说越荒谬了,但还是不由得顺着她们的思路道,“而且就算他们带警察来解决,不是该从我这儿往后走吗?怎么还出去了?”
“我们也不知道。就是想问清楚,才想找他们,可惜没机会……”
女孩们还有一点没说。其实找那两个人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确保他们在民宿里。只有这样,才能让女孩们心里安定。
不过现在,就算见不到,但至少确定他们回来了。
下午,能好好睡一觉了吧?
回到房间的熊乐晨和薛锐,并不像众人的猜想去休息了。
他们的窗帘关了一早上,别人以为是为了遮挡隐私,实际上……也算是遮挡隐私吧。
他们把抓回来的实体关在房间里了。
准确来说,这东西被薛锐掏出来的一个笼子关住了。笼子大小有一米见方,由特殊的石料制成,上面还雕刻着复杂的阵法。这其实一般是用来关妖兽的,上面布满的阵法能够抵抗妖兽的各种物理和魔法攻击,甚至能隔绝能量波动。薛锐当时拿笼子出来给熊乐晨介绍的时候,熊乐晨第一反应就是:“用来关修行者也没问题吧?“
薛锐回得很自然:“是的。我这个还加刻了不同世界的禁闭咒法,这种咒法在那个世界经常用来关有异能天赋的奴隶。”
“我也见过一种‘笼中奴’,不过那种奴隶小小的,巴掌这么大。白天会放出来工作,晚上自己就会回到笼子里睡觉。”熊乐晨想了想,“自由的时候也不逃跑。”
薛锐道:“应该是已经建立主仆契约了,那种笼子不一定有法力约束,可能只是用来给‘笼中奴’睡觉的。如果笼子的外观做得比较复杂,那应该还是展示的道具,是主人为了炫耀所有物的搭配罢了。”
熊乐晨又问:“那这笼子能关我吗?”
薛锐:“……”
说实话,前面还在说笼子是炫耀主人所有物的道具,后面熊乐晨就问自己能不能进去,薛锐很难不联想。
他不由得捏了一下熊乐晨的脸:“怎么,想让我炫耀你?”
熊乐晨依旧让他捏,一眨眼:“笼子也能用来炫耀男朋友吗?”
薛锐分不清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这话,让薛锐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一些:“看了什么怪东西学来的,嗯?”
熊乐晨望着他:“你以前不是还说过,曾经试图跟我签主仆契约吗?”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薛锐感觉这个话题挺危险的,别到头来挑起话题的熊乐晨没事,薛锐被他说得多想了。于是薛锐果断道:“现在先不说你进不进去,你先把那东西给我,我把它扔进去。”
熊乐晨身边就是他的一大团黑雾,里面正裹着那个实体,说道:“你伸进来拿就行。”
于是薛锐的力量进入了黑雾中。
这感觉很奇怪,黑雾是没有实体的,薛锐的手直接物理层面伸进去就什么都摸不到——主要是熊乐晨不会袭击他。但换成力量进入黑雾,薛锐感应到的压迫感就非常清晰,甚至带着浓重的威胁。这是一种来自本源力量的危险警告,不是熊乐晨故意散发的,而是一种存在即合理、存在即危险的模式。要不是薛锐非常熟悉熊乐晨,肯定会本能地防备和警惕。
而如今,双方的力量这种似接触非接触、似融入非融入的感觉,又会让薛锐的心底冒出些别的感触。
不过他什么都不会说,他只是用力量锁住了那个实体,然后扔进了笼子里。
实体刚被丢进笼子,就伸出手抓笼子的栏杆,试图威胁或者破坏。但栏杆极其牢固,还咒文遍布,物理层面上不可能破坏,试图发起能量攻击只会被反噬。它冲出来的能量波都翻倍反馈到了它自己身上,使得它惨叫、蜷缩。它的惨叫声也很奇怪,那不是一种直接听到的声音,而是某种能量波直接锤进体内。或者说,那就是一种一般人用耳朵听不到,却会被重重损害到五脏六腑的音波。
这还属于纯粹的物理攻击,笼子不会完全反弹。要是在附近的是普通人,只怕要被这音波撞得至少头痛欲裂。
熊乐晨是个没实际肉体的东西,但他能感应到能量波,当即看向了薛锐:“没事吧?”
“就这?”薛锐一笑,操纵着笼子进行压制,那东西很快连音波都发不出来了。
两人这才开始仔细端详笼中的实体。
那是一个勉强算是有类人外形的东西。它的身形瘦小,如一个少年一般,通体的基调是深绿色的,但皮肤看起来更像是青苔在朽木上长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它的“头发”好似裸露在地面的树根,头上长的乍看是鹿角,实际上细看后材质更像树枝。
如果正面还勉强像个人的话,背后就差很多了。只见它的背后,有个好似树洞一样的巨大豁口,几乎遍布了它的整个后背。浓重的腐臭味也是主要从这个大口子里传来。这个豁口中有一个绿得发黑的东西,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叫人一看就觉得那肯定是它的心脏。
这也确实是它的弱点。要不是它已经任薛锐摆布,它绝不会这样轻易地露出背面。
关于这个背后的大洞,熊乐晨和薛锐在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讨论过。但当他们再次出门去到荒郊野岭,亲看了警方从大树里取出尸体的现场,回来再看到这东西时,熊乐晨就有了新的想法。
“它的这个‘心脏’,看起来和树干里那些尸体好像。”熊乐晨站在笼子前,观察着里面的“困兽”,“所以,它其实是食腐的吗?是树干里有尸体引来了它,还是它诱惑人类把尸体投在树干里呢?”
“如果它是被引来的,活动就不会受到太大限制,也不用那么费劲地诱惑人类到它身边去。”薛锐回道,“不过也不一定是这样,也可能是它到森林边缘就会力量削弱。”
熊乐晨偏头看他:“不能让它说话吗?”
“不是所有妖魔都会说话,它们甚至未必了解人类的语言。”薛锐也和他对视,“像你这样,能完全学会各种语言的,更是凤毛麟角。”
熊乐晨道:“我只是先跟你启蒙了,还学会了基础逻辑。至于语言,因为我过目不忘,所以记住发音和字符,也不是难事。接下来只要多了解使用这种语言的规则,总结一下就行了。”
顿了一下,熊乐晨又举了个例子:“而且我发现实际使用语言的时候,其实没那么多铁律。这次是我假装失忆了,所以随便我怎么说,就算我说错了,别人也会纠正我。而在更以前,我混进人群里去搭话,也可以随意发挥的。说得越多,就越能理解语言逻辑,我的智商就慢慢上来了。”
薛锐难得听他说起以前。毕竟薛锐不特意问的话,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从前。如今熊乐晨的语气轻描淡写,薛锐却愈发觉得他的与众不同。
“你的智商不低。”薛锐看着他的眼睛,“甚至可能已经超过了很多人。因为你不仅能记住见过的所有事,还能总结和运用……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你能使用语言。”
“语言只是一种模仿……”
“这种东西就不会模仿。”薛锐指了指笼子里的实体,“它能够读取人类的思想,却无法学习人类语言。”
他边说边捏了一下熊乐晨的嘴:“不用妄自菲薄了,你就是很聪明。”
熊乐晨等他松开手:“但你经常说我笨。”
薛锐:“……”
熊乐晨丝毫没有话题方向转得太快的自觉,看薛锐一时无言,又跟上了一句:“我知道,这是情人间的小乐子。”
薛锐忍不住又捏他一下:“你这时候说这种话就很笨!”
最后这个东西没全须全尾地留给本地“特美办”。
一来因为熊乐晨之前已经说“处理掉了”,二来是移交的话最好附带笼子,要不薛锐很可能要全程控制这个东西直至交接。薛锐懒得和这些人类折腾这么多,索性炼了。
是的,炼了。
他玩意儿还不值得他签订契约收进空间,而且它既然以腐尸为食源——尤其是今早看过那令人作呕的画面——薛锐就不想让熊乐晨吞了它。反正它本身不算特别强大,能量一般,薛锐觉得扔进炼器之火里面养火种算了。
自从重新相遇,熊乐晨还没见过这个火种。毕竟薛锐之前都是直接投喂成品的,天知道他到底炼了多少东西等着投喂熊乐晨。因此这次看到火种,熊乐晨就盯着看了一下,评价道:“它怎么还比原来小了一点?”
“更凝练的精华,就会更小。”薛锐回道,“你没真正的眼睛,我就不阻止你盯着看了。不过要是不舒服,就和我说,我会让它离你远点。”
“没觉得不舒服,就感觉是个很活跃的东西。”熊乐晨回道,“有眼睛的话,会怎么样?”
“有些人可能会被它灼伤眼睛,所以一般人不能直视它。”薛锐道,“它确实很活跃,我……以前的师门,曾经有能生出灵智的火种。”
“我记得你好像讲过,这种火种最后也可能变成炼狱?”
“你连这个也记得?我很少提到这件事,可能就随口自言自语过吧。”薛锐回道,“准确来说,它有可能会形成炼狱之火。当炼狱之火升起,一个特殊的空间会形成,里面充斥着它。所有踏入的东西都会生不如死,如在炼狱。”
熊乐晨道:“能生成一个空间,很神奇。”
“只是有可能。就算在诞生它的门派里,这也就是个传说,能生出灵智已经是极其罕见了。”薛锐笑了笑,“就像你,万……亿万中也无一。”
说着话,薛锐打开笼子,将火种一弹,火焰就将那老树一般的实体瞬间吞噬。
这个下午,看似平静的民宿里,忽然被“平地一声雷”打破了平静。
在躺椅上休息的老板忽然就坐直了身体,随之蹦出一声:“卧槽!!!”
控制不住的音量体现了他的震惊,也在屋檐下坐着休息的一对情侣客人吓一跳,扭头看他:“怎么了怎么了?”
“村里发生了杀人案!”老板握紧了手机,“荒山上的大树里挖出了好多尸体!”
“哈?!”小情侣一下紧张起来,“有杀人犯?”
“呃,还不知道哈。”老板忽地反应过来,现在说村子里有凶杀案,不是在赶客人吗?于是他赶紧道:“好像已经蛮多年了。而且咱们这儿离村子的居住区好几个山头呢,只是行政区块划分在一块罢了,不用担心哈。”
他顿了一下,还补充道:“我们的房间门都很结实的,民宿里还安装了很多摄像头,不用怕。而且我就是为了方便和村委沟通,顺便了解这个村子的各种规定,才加的村里大队群组。村里现在也没说有什么危险,大家都当热闹八卦在讨论,我们就更不用担心了,是不是?”
小情侣面面相觑几秒,没说话,心理却窜过了很多想法。
不过眼下是白天,民宿里还好些人,确实不必过于担心。于是一小会儿后,小情侣里的男生忍不住开口问命案情况了:“老板,到底怎么回事啊?细说一下呗。”
他女朋友戳了他一下:“你要死啊,问这么细干什么,吓人!”
“哎,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这种事,之后网上肯定满天飞的,不也一样。”男生说着,又问老板,“什么叫从‘树里’挖出的尸体啊?一般要说,不是树下面埋着的吗?”
“具体细节也没说,就说警察一大早就去借了电锯和背篓之类的。后来还有警察进村问村里知不知道山上有大树,树上还有树洞,以及村里近年来有没有人失踪。”老板翻了翻群组的消息,“还有村民说看见警察从山上抬下来好多东西,臭得很,十有八九是死人。然后他们就有人说自己小时候上山玩,是见过有树上的树洞很大的,别是把死人塞在那里面了吧……”
男生:“……卧槽。”
女生:“我光听着就要吐了。”
老板却想得更多。
他想起薛锐和熊乐晨天没亮就被警车接走了,接近中午才被送回来。对照村民说警察们在天刚擦亮就上山的时间,那俩……不会也是去了现场的吧?
——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老板腹诽着,却不敢和小情侣继续分享了,这毕竟是客人的隐私。
就在这会儿的功夫,打外边又来了一辆陌生车。
这回来的不是警车,而是一辆黑色越野,看着就霸气外露,小情侣里的男生看得眼睛发光。这辆车停在了民宿门口,从驾驶座和副驾上下来了一男一女两人。女的看起来二十来岁,戴着眼镜、穿着普通的运动装,还背着一个看起来很有分量的双肩背包。男的身形高挑,采用了T恤和衬衫的叠穿方式,外加一些饰品,看起来时尚许多。最引人注目的一点是,男人五官深邃、发色偏浅,看起来很像个混血儿。
看起来调性很不搭的两人,就这么并肩走到了民宿门口,看向坐成一排的三人,男人问道:“这里就是‘森之家’旅馆?”
老板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标准发音的本国语言,先愣了一下,才道:“呃,是,我这里是民宿。二位是来住宿?但是我这里已经订满了,最近都没空房来着,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