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睡觉—— by关尼尼
关尼尼  发于:2023年09月09日

关灯
护眼
听说新目标是大公司的总裁,性格沉稳冷静,极度自律,每天都早睡早起。
慕白很高兴,每晚都偷偷去压大总裁。
他怕压久了大总裁就不早睡早起了,于是很懂事地只压半天。
过了一段时间后,吃饱喝足的慕白开始消极怠工。
但大总裁每天都睡得越来越早,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最后干脆睡一整天。
到后来,甚至开始昼夜颠倒。
慕白觉得很奇怪。
————
大总裁每晚都看到一个小鬼来压床。
身板小小的,趴在他身上念叨着我就压一下我就压一下。
大总裁有次翻了个身,看到压在身上的小鬼直接骨碌碌地滚了下去,爬起来的时候还一脸懵。
大总裁:“……”
他想,这个小鬼好像不是很厉害。
于是大总裁换了一张大床。
但是后来,小鬼来压他床的时间越来越少,后面干脆不来了。
无论大总裁睡得多早,哪怕睡一整天或者是昼夜颠倒,甚至沐浴焚香,压床的小鬼都没有来。
后来大总裁花了大价钱请了个天师。
抓到小鬼后,大总裁对着小鬼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跑去压谁了?”
第二句话是:“家花没有野花香是吧?”
被拎着脖子的慕白:“????”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豪门世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沐白┃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人间有真情
立意:早点睡觉,不要熬夜
作品简评:
慕白是个鬼压床的小鬼。完成任务就有饭吃的那种。但因为先前挑选的目标太喜欢熬夜,慕白只能换一个目标。听说新目标是大公司的总裁,极度自律,每天都早睡早起。慕白很高兴,每晚都偷偷去吓大总裁。过了一段时间后,吃饱喝足的慕白开始消极怠工,却没想到被压床的人找上了门。
本文幽默风趣,情节欢快可爱,基调偏甜,文笔流畅,行文间温暖人心,将故事娓娓道来,给予读者轻松快乐的阅读体验。

夜幕低垂,云层堆砌,一轮弯月悬在半空。
独栋别墅的二楼窗台坐着一个黑发少年,他双手撑着窗台,黑发柔顺地搭在眉眼,面颊生得雪白,一双杏眼圆润乌黑透出几分狡黠。
他一溜烟似地翻进窗台,月亮的清辉透过少年纤薄的身形洒下来,地面空荡荡瞧不见一点影子。
夜风吹拂,少年的衣角也不见半分晃动。
这哪是人,分明是一只偷偷溜进人类屋子里的鬼魂。
还是一只鬼压床的小鬼。
偷偷溜进来的小鬼慕白打量着灯光璀璨的大厅,发出了一声惊叹。
眼前的大厅奢靡宽敞,整体风格为黑白灰色调,纤尘不染的大理石桌面被璀璨穹顶照耀得熠熠生辉。
新目标是个大总裁,看来他没走错地方。
慕白眼睛亮晶晶,近乎是迫不及待地往着卧室飘去,打算去寻找自己的新目标。
慕白作为鬼压床的小鬼,只能以活人睡眠中的精气神或香火为食。
但他运气一向不太好,上一个压床的对象是个刚毕业的漫画家,时常熬夜工作,让他好几个月都没吃上一口饭。
饿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慕白只能放弃上一个压床对象,重新找了一个新的压床对象。
他在上个压床对象打电话的时候偷偷听到他有个小叔,小叔是个大总裁,每日都雷打不动早睡早起,性情沉静自律。
慕白知道后眼睛都发亮了,等到天一黑,几乎是马不停蹄地飘来新目标的家。
探头探脑的慕白找到了新目标的卧室,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摆设。
眼前的卧室主色调为黑白灰,质感沉稳冷峻,深色地板铺着暗纹纯毛地毯,灰色大床旁放置一张Newen毛胡桃木扶手椅,椅子上摊着几本英文书籍,除此之外再无过多陈设。
另一头的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听上去应该是新目标在洗澡。
慕白的眼睛越来越亮,近乎是欢欣鼓舞。
要知道从前的压床对象可都是熬到凌晨两三点才赶鸭子上架一样赶去洗澡睡觉。
如今才九点,新目标澡都洗了,那离睡觉也不远了!
慕白高兴地飘上床,他一把撸起袖子,飘上浅灰色大床,如同从前一样,开始殷勤地替自己的压床目标奋力铺床。
他铺得勤勤恳恳,趴在床上,认认真真地连边角的被子都拉得平直,只期盼着自己的新目标洗完澡能够早点上床睡觉。
几分钟后,雾气缭绕的浴室被推开,男人很高,额发有些散落,穿着黑色睡衣,肤色苍白,单手擦着头发,微微垂着眼,腕骨带着一串紫檀佛珠。
来人生着一副极好的面容,神色沉静,眉骨饱满,鼻梁挺直,哪怕穿着睡衣也严严实实扣到最顶上一颗,周身散发着成熟而禁欲的气质。
阎鹤将毛巾搭在颈间,单手擦着头发,另一只手线条分明的指节搭在卧室黑色门把手上,没过几秒便顿了顿。
卧室的门把手冰凉到了阴冷的地步。
男人垂着眼,知道是屋子里有阴气才会造成门把手如此阴凉。
他狭长眸子里带着点厌烦,周身气越发冷淡。
阎鹤从小就知道自己体质特殊,容易吸引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自小到大以来,总会有些青嘴獠牙的恶鬼面目狰狞露出涎水朝他猛然俯冲而来,企图吸食他身上的阳气。
或者是制造出血海人尸的骇人场景来恐吓他的心智,致使其精神失常。
就如现在。
整个房子里只有卧室的阴气最重,某个不知名的鬼此时必定正满怀恶意地躲藏在卧室里。
阎鹤推开门,神情平静,已经做好了卧室里血淋淋的血渍或者是恶鬼流着涎水朝他猛然冲来的准备。
结果在开门的那一瞬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阎鹤稍稍一顿,他抬眼望去。
卧室里确确实实是有只小鬼。
只不过那只小鬼正撅着屁股认认真真给他铺床。
他甚至还脱了鞋。
似乎是怕弄脏他的床。
向来神色沉静的阎鹤愣怔了下来。
大床上的慕白勤勤恳恳铺完床,他虔诚地用手指把床单的边边角角都拉得平直,然后扭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卧室门前的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睡衣,额发有些散乱,弱化了深邃的眉眼,他目光极其平常地掠过大床,似乎什么都没看见。
慕白飘起来,眼睛亮晶晶地跟在新目标身边飘着。
阎鹤擦着头发,神色沉静地吹干头发后才走向大床,发现身旁的小鬼还在忙活。
他帮他把被子铺好,又勤勤恳恳地去帮他把窗帘拉好,最后还蹦跶下床,鼓起腮帮子吹几口安眠香薰,最后扭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活脱脱地显出了几分不同于恶鬼的乖。
阎鹤不动声色地上了大床,看到床头边小鬼的眼睛更加亮了。
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少年歪着脑袋趴在床上,期待地望着他,似乎在全意全意等待着什么。
趴在床上的小鬼只露出半张脸,他脸颊挂不住肉,肩膀纤薄,被压着的腮帮子挤不出一点肉,一双黑润杏眼睁得又大又圆,很是一副专心致志的期盼模样。
他是如此地期盼,巴巴地趴在床上望着他,以至于鼻尖都压得发红起来,眼睛却亮得厉害。
阎鹤见过很多鬼。
唯独没见过这样的小鬼。
巴巴地瞧着人,跟他侄子小时候眼馋巴巴趴在糖果店玻璃门上的动作一模一样。
虽然穿得灰扑扑,但身上和脸颊上都很干净,瞧上去一副很是紧张的模样盯着他。
慕白确实很紧张。
毕竟面前的新目标会不会早睡关系着他今晚能不能吃上饭。
可他趴在床上紧张地左瞧右瞧,新目标坐在床上就是不睡觉。
他甚至还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书籍慢慢地翻阅起来。
慕白有些着急。
他努力地探着脑袋,想瞧瞧男人到底在看什么书如此入迷,结果发现男人看的书自己一个字也不看懂。
小鬼悻然收回脑袋,迷茫地嘀咕了几句:“什么鬼画符……”
阎鹤翻着着书页,先是看到小鬼毛茸茸的脑袋努力伸长脑袋到他面前,那脑袋圆滚滚的,发顶还有两个小漩。
他漫不经心地抚着手腕上的佛珠,以为那小鬼终于要有了动作。
谁知那小鬼探着脑袋,对着那本书看了一下,便小声咕咕哝哝说了一句鬼画符。
望着书页上大片的英文字母,阎鹤难得沉默下来。
半个小时后,慕白终于看到大床上的男人将书籍放在一旁,关上灯似乎准备睡觉。
慕白很是高兴,他飘起来,趴在男人旁边,聚精会神地等着自己的新目标入睡。
阎鹤关上灯,平静地闭上眼睛,习以为常地在鬼魂直勾勾的注视下入睡,打算明天去找天师把这小鬼收了。
面对那群恶鬼,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无视。
没有必要跟恶鬼浪费时间。
毕竟那群恶鬼也杀不死自己。
阎鹤闭上眼睛。
晚上十点,在慕白紧张的注视下,浅灰色大床上的男人闭着眼睛,眉眼深刻,呼吸平稳,显然是进入睡眠状态。
慕白鼻尖动了动,嗅到了一股萦绕在男人周围极其诱人的芳香,醇厚馥郁,瞬间勾起了他强烈的进食欲望。
那是人在睡眠中的精神气,压床的小鬼都以此为食。
饥肠辘辘的慕白根本无法抵抗,几乎是晕陶陶地飘到了浅灰色大床。
他晕乎乎一脚深一脚浅地飘到男人身上,脑袋还没埋到男人身上,就一头栽到了柔软的枕头上。
太香了。
馥郁的浓香仿佛一坛暖香的烈酒被打翻,顷刻间浓烈醇厚的酒香铺天盖地倾泻而来,以至于眼睫与发丝都沾染了酒香。
晕陶陶的慕白趴在床头,脑袋枕在男人柔软的枕头边进食。
他起初只是很小口地进食。
可饥肠辘辘的肚子在进食的瞬间,过于美妙的感饱腹感使得脑海中只剩下强烈的进食欲望。
他像是小兽一般迫不及待进食,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整个身子都拱进了男人的怀里,只顾得上进食精气。
小鬼心满意足地低头趴在男人胸膛上,脑袋一拱一拱地钻在男人颈脖上吸食精神气。
没过多久,慕白心满意足,吃得饱饱地趴在男人身上,舒服得半眯着眼。
以往瘪瘪的肚子,此时此刻都鼓了起来,越发显得皮肉白而薄,透出几分软乎。
到了后半夜,吃饱喝足的小鬼也没舍得离开。
他毛绒绒的脑袋蹭着被子上一点一点往下掉,最后竟觉得被子里舒服,整个人都钻进男人被子里呼呼大睡,香甜得很。
凌晨三点。
浅灰色大床上,沉睡的阎鹤被冷醒,手脚冰冷得厉害。
他带着点惺忪睁开眼,开了灯,才发现身旁睡了一个小鬼。
而自己身上的被子被抢去了一大半,身旁不认识的小鬼盖着他的被子呼呼大睡,睡得香甜极了,脸颊都红扑扑。
他沉默,望着先前还撅着屁股帮他铺床的小鬼如今正霸道地卷着他的被子,一只脚还从被子蹬了出来踩着他,乱糟糟的一撮毛昂然地立在脑袋上。
同先前殷勤铺床的模样天差地别。

阎鹤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在凌晨三点跟一个小鬼抢被子。
他沉默了几分钟,尝试伸手从小鬼身上抽了抽自己的被子。
没抽动。
甚至那小鬼还顺着被子蛄蛹几下就挪动到他身边,还使劲地蹭了蹭被子,好像睡得格外舒服,在睡梦中都开心得把被子抱得紧紧的。
小鬼离得实在是很近,几乎快窝进了阎鹤的怀里,睡得十分香甜,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阎鹤稍稍僵了一瞬,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他极少与人有过那么亲密的接触。
因为从小到大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哪怕是小猫小狗都不愿意与他亲近,他便早早习惯了独行。
阎鹤稍稍低了头,看着怀里的小鬼好像只毛茸茸的小猫,舒服的在他怀里窝着,眼睫长而浓密,脸颊有点红扑扑的,睡得很熟,跟前不久灰扑扑的模样不太一样,瞧着心满意足了不少。
恐怕那小鬼估计自己都不知道如今自己会在活人的床上呼呼大睡。
阎鹤摁了摁眉心,他对着枕边的小鬼看了许久,也看不出是什么鬼。
半晌后,他最终还是拿起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高,没去再去碰那床被子。
凌晨五点,天将破晓,几缕微弱曙光从云层中泄露而出,天地间的阴气逐渐在晨曦中消散。
浅灰色大床上,吃饱喝足还睡了一觉的小鬼从床上爬了起来,晃了晃翘起的头发,只觉得心满意足。
可当慕白扭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大半截的被子,沉睡的男人身上只有一小块被子。
他有点心虚,连忙把被子给男人还了回去,还把被子的边边角角给男人掖好,用被子给男人裹得严严实实。
窗外破晓的曙光越来越亮,慕白急急忙忙飘走,临走前还心虚地回头瞄了一眼沉睡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似乎睡得很沉,姿势跟入睡前一样,并无多大变化,仿佛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站在窗台上的小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深灰色的窗帘轻轻一晃,仿佛晨间微风吹拂,小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午四点。
市中心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高楼林立,最引人注目的一座现代化大厦高达数百米,几乎直耸云霄。
巨大的落地窗前的书桌宽敞,桌面整齐地摞着一叠文件。
穿着黑衬衫的男人微微低头批阅着文件,腕骨的佛珠与昂贵的腕表偶尔碰在一处,周身气质内敛沉静。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阎鹤嗓音低沉道:“进。”
秘书轻推开门,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恭敬轻声道:“阎总,弘白大师那边有了回复。”
阎鹤笔尖一顿,他抬起头道:“那边怎么说?”
秘书犹豫了一会道:“那边回复的人是弘白大师的弟子,并非弘白大师本人。”
“弘白大师的弟子说弘白大师早在前几个月便出门游历,行踪不定。”
“弘白大师的弟子说若是阎总有事,可以与他们联系。”
阎鹤嗯了一声,他放下笔道:“把弘白大师弟子的联系方式给我。”
秘书将联系方式给了办公桌前的人,便轻步离开办公室,顺带将办公室的门轻手关上。
办公室里,阎鹤靠在椅背上,按照联系方式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听声音是个很年轻的男生,他笑着道:“阎总,好久不见。”
阎鹤简单打了个招呼,他靠在椅背上,指节轻敲着桌面,好一会才淡声道:“我家里进了东西。”
电话那头的弘晖嗓音立马凝重下来:“又被缠上了?”
阎鹤嗯了一声。
阎家在他年幼时便发现他体质不对劲,发烧更像是被魇住,不哭也不闹,常常几天几夜醒不来,还时常对空气说话。
阎家便寻来弘白大师替他看相把脉,除去了邪祟,又重新布局了阎宅的风水,这才让年幼时的阎鹤情况好一些。
但由于阎鹤体质极阴,早些年阎家又有恩于弘白大师,于是弘白大师赠予他一串极为难得的紫檀佛珠防身。
倘若恶鬼有杀意,靠近佛珠便会立刻魂飞魄散。
大概是绞杀的恶鬼多了,震慑力十足,阎鹤已经很久没有再因邪祟之事找上弘白大师。
弘白天师的弟子弘晖也知道阎鹤曾经被恶鬼缠身的事,沉吟了片刻才郑重道:“师父如今不在寺庙里,那小鬼对你做了什么恶事?”
昨夜被抢了被子的阎鹤:“……”
他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迟疑道:“不算什么大的恶事……”
电话那头的弘晖凝重道:“那小鬼长什么样?”
阎鹤:“少年模样,看上去年岁不大,不像旁的恶鬼一样血淋淋。”
弘晖沉吟了片刻:“瞧得出是什么鬼吗?”
吊死鬼会吐舌翻眼,饿死鬼则是躯干枯槁肚腹鼓胀,一般常见的鬼都会有些特征辨别。
阎鹤想到昨晚蜷缩在他床上睡得香甜的小鬼,神情有些古怪道:“瞧不出。”
弘晖想了好一阵,他叹了叹气道:“我学艺不精,不能像师父一样替你算出那小鬼到底是什么鬼。”
“我这几天替你联系一下师父,看看能不能联系上,若是联系上师父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你这几日得多多留心那东西,最好能看出那东西是什么来历的鬼,这样也好有法子应对。”
阎鹤应了一声,他挂断电话靠在椅背上,指节一下一下敲着桌面,似乎在沉思着那小鬼究竟是什么鬼。
郊区的墓地林子里,吃饱喝足的小鬼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坐在树干上,揉了揉鼻子,小声嘟囔了句:“谁在背后说我……”
可思来想去,慕白又觉得没谁会惦记着他,除了同他一直交好的水鬼阿生。
他原本是个乾帝年间早些年进京赶考的小秀才,谁知在途中遇到水患,又在水患中稀里糊涂丢了性命,醒来后就变成了个小鬼游荡在世间。
他临死前还迷迷糊糊想着他还没有给他娘挣个风风光光的诰命夫人呢,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鬼就是阿生。
可阿生作为水鬼,一贯比他这个压床的小鬼厉害,同他这样白日只能躲在阴气重墓园里的小鬼不一样。
阿生经常会出去干一票大的,捞个一年半载的香火回来,顺道接济一些香火给他,这些年他才没有饿死。
树上的慕白稍稍向后仰,他坐在树干上晃着腿,兴致勃勃地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多少时辰到晚上。
小鬼望着远处的某个方向,头一次如此期盼太阳落下山。
天一黑,他又能吃上饭了。
想起昨晚暖融融的饱腹感,慕白就馋得厉害。
太舒服了。
吸食精神气的感觉仿佛是冬天冻僵的四肢百骸浸泡在热汤中,舒服得几乎让人喟叹。
他昨晚饿坏了,吃得又快又急,几乎是囫囵吞枣地往喉咙里咽精神气,都没来得及好好尝尝味道。
今晚得好好尝一尝才行!
几个小时后。
当太阳最后一缕光线被地平线吞噬,城市陆续亮起路灯。
独栋别墅的窗台上,慕白熟练地一溜烟翻进客厅。
他今晚要比昨晚来得早,翻窗下来的时候还被一个圆头圆脑的东西吓了一跳。
慕白好奇又谨慎地站在沙发上,他望着地面上圆头圆脑的东西自动清理地面上的垃圾,然后嗡嗡地从客厅驶向卧室。
他有些心痒难耐,偷偷伸手摸了摸那嗡嗡到处跑的东西,但没过多久,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哗哗的水声吸引。
那是浴室方向传来的流水声。
慕白眼睛发亮,迫不及待地如同昨天一样飘进卧室,在卧室里勤勤恳恳铺好床,然后开始等待新目标从浴室出来。
刚开始他还很耐心等着,但他实在是馋得厉害,内心又期盼着新目标早点洗完澡上床睡觉,于是老忍不住偷偷去看浴室里的情况。
到了后面,慕白索性偷偷溜到浴室玻璃门上,眼睛亮晶晶地等着浴室里的新目标洗澡。
黑金大理石地砖的浴室很宽敞,雾气缭绕,内嵌式淋浴花洒下站着一个身形极高的男人,宽肩窄腰,肤色苍白,肌肉线条流畅紧实。
阎鹤站在淋浴水流下闭着眼,胸膛稍稍起伏,额发向后捋了几把,露出一副极好的面容,眉弓骨走势完美,鼻梁挺直。
浴室里满是缭绕的雾气,他闭着眼摁了摁黑色按钮触控,顶头喷淋的花洒水流顿然停止。
阎鹤捋了捋湿漉的额发,他洗完澡一抬头,就看见一整天没出现的小鬼眼睛亮晶晶地趴在浴室的门上望着他。
光明正大,一点都不偷偷摸摸地望着他。
阎鹤:“……”
他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伸手拿浴巾围住了下面。
玻璃门上的小鬼一低头,然后嘶了一声,惊叹咂舌说:“好大啊……”
跟变异的大萝卜一样。
小鬼的惊叹嘀咕声一点都不小,隔着玻璃门都听得一清二楚。
阎鹤冷静地擦着头发,然后动作缓慢地把跨间的浴巾勒紧了一点。
他大概知道面前的小鬼是什么鬼了
八九不离十是个小色鬼。

慕白兴致勃勃地趴在浴室玻璃门上,看着围着浴巾的男人推开浴室门,他立马把脑海里的好大呀抛出脑后,飞奔向床榻。
只不过今天的新目标跟昨天有点不太一样。
穿着浴巾的男人总是频频抬头,似乎在确定着什么。
慕白浑然不知自己成了小色鬼,如今正殷勤地吹着床头柜上的安眠香薰。
看着小鬼如同昨天蹲在床头柜前,鼓着腮帮子帮他吹了好几下安眠香薰,透着几分乖的模样。
阎鹤擦着头发,微微蹙眉想着面前的小鬼看起来少年气蓬勃,年岁并不大。
那副模样看起来甚至比他那大学毕业的侄子还小,怎么小小年纪就做了色鬼?
□□之事看上去似乎也跟那小鬼不太相称。
结果下一秒,阎鹤就眼睁睁地看着小鬼欢快地脱了鞋,骨碌碌地爬上他的床,扭头眼睛亮晶晶地满是期待地望着他。
阎鹤:“……”
他甚至还看到小鬼拍了拍被子,似乎是迫不及待等他上床一起睡觉。
男人放下手中毛巾,神色颇为复杂。
半个小时后。
卧室一片漆黑,浅灰色大床上的男人睡姿规整,如同昨日一样双手放在腹前,呼吸平稳,闭着眼沉睡。
慕白高高兴兴地爬上去,他轻手轻脚压上去,然后安心地开始做个压床的小鬼。
好几百年他才找到一个早睡早起的新目标。
他生怕将身下人压出个好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就压一下……”
大概是吃饱饭的感觉太舒服,没过多久,吃得心满意足的慕白竟又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浑然不知自己跟昨晚一样睡得香甜。
只不过今晚慕白心里惦记着千万不能把人压坏,哪怕是睡着了嘴里还不忘迷迷糊糊说着话。
凌晨一点。
阎鹤隐隐约约感觉到身旁似乎有人在咕哝着说话。
他睁开眼,发现是个小鬼压在他身上,在睡梦中小声嘀咕地说我就压一下,跟睡梦的喃语一样。
阎鹤翻了个身准备去开灯,结果一翻身,原本压在他身上的小鬼滚下了床。
他借着窗外的朦胧月光,看到滚下床的小鬼立马睁大眼睛,紧张地骨碌碌爬起来,懵然又警惕地望着四周。
他全然是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模样,头发还有些蓬乱,紧张地四处张望,跟被抢了松果的松鼠一样,见到没别的鬼,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阎鹤:“……”
这个小鬼好像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找天师似乎好像不是很有必要。
床下的小鬼警惕地东张西望了好一阵子,见到没什么危险,又迷迷糊糊地爬上床,蹭了蹭被子,继续舒舒服服压人。
望着压住自己被子一角呼呼大睡的小鬼,阎鹤摁了摁额角。
还是找天师吧。
傍晚,夕阳如霞。
办公室内,靠在椅背上的男人一边拿着笔一边对着电话道:“嗯,观察了几天,那小鬼应该是色鬼。”
电话那头的人惊奇问道:“你是如何得知那小鬼就是色鬼?”
阎鹤眼皮一跳,想起了那天小鬼的惊叹。
好在电话那头的人没再追问,而是叹息道:“我昨日联系了师父,师父说这次游历遇到故人相托,大概需要三个多月才能回来。”
“不过听你所说那小鬼若是色鬼的话,倒也并不棘手,你有佛珠护身,他吸食点精气对你并无影响。”
“白日里可在屋内撒一些绿豆,□□之鬼厌恶此物,久而久之自然会避开。”
说到这,电话那头的弘晖顿了顿,嗓音低了下来,带着几分凝重道:“你切莫再亲自动手。”
一切诸报,皆从业起。
阎鹤本就是极阴体质,恶鬼又属阴间掌管,绞杀的恶鬼越多只会让身上的因孽越重,极易误入歧途。
椅背上半阖着眼的男人没说话,大半张脸隐匿于阴影,下颔的线条锋利,面容显出几分冷淡。
电话那头的弘晖似乎是想到什么,又不放心叮嘱道:“虽然撒上绿豆可使得那小鬼避退,但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这几日你还得多多留心那小鬼的举动,以防那小鬼使出什么阴招。”
想起前几日夜里翻身都能滚下床的小鬼,阎鹤沉默下来。
那小鬼能有什么阴招?
左右不过是爬上床抢人被子罢了。
虽然是这样想,但阎鹤还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下来。
晚上八点多。
津市市中心环山路独栋别墅。
穿着灰袍的小鬼小心翼翼飘上窗檐,探头伸出脑袋,格外熟练地翻窗进入卧室。
慕白先是溜溜达达在卧室转了一圈,满意地发现卧室里除了他这个小鬼之外没有其他小鬼的味道,便放心地撸起袖子,飘上浅灰色大床,开始奋力铺床。
干完一切的慕白溜达到浴室,趴在玻璃门上期待地探出脑袋,却发现浴室里空无一人。
慕白愣了愣,他伸长脖子把浴室找了遍,也没发现男人的身影。
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慕白终于在亮着灯的书房找到他的新目标。
书房很大,陈设简单,木质书柜镶嵌在墙上,厚重的深色椅子靠着一个男人,穿着家居服,肤色很白,单手支着下颚,微垂着眼,看不清神情。
书桌上散落着几张打印的资料与一只中性笔,摊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都是文字。
男人稍稍向后靠在椅背上,露出英挺的眉眼,黑眸狭长,鼻梁高挺,望向笔记本屏幕的神情淡淡。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