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攻的病美人逃不掉了—— by金玉其内
金玉其内  发于:2023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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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您对景沅确实好!”
纪晏紧紧抿唇:“那就是我装得不像?”
陈天:“……也不是。”
前阵子还冷眼相待别人,随后突然转变,疼得死去活来,景沅又不是傻子,谁信啊?
这道理,纪晏其实也知道。只不过他低估了景沅的脑子。他以为景沅是恋爱脑,自己一句话景沅便会忘掉过去的一切。
看来是他错了。
纪晏眼神漆黑:“看来,他不是那么好哄。”又想起胡编乱扯的禁欲事件,他神色愈发阴鸷。
陈天突然想了个主意:“不然,您下点猛料?”
纪晏预感不妙:“你接着说。”
陈天悄悄瞥纪晏一眼:“如果您认为,让景沅爱上您非常重要,必要时确实要做出一些自我牺牲。”
纪晏幽幽盯着他,忽然勾唇。
片刻,陈天眼神凌乱且狼狈地从房间里出来。关门时,地上噼里啪啦的瓷器声碎了一地。
与此同时,隔着一条走廊的房间门,被悄悄锁上。
景沅双手背后,遛大街似的欣赏房间里的古董名画。
坐太久腰疼得厉害,他得抓紧时间放松。
不得不说,纪晏外公家确实豪华。这随随便便的紫檀木桌椅,都是价值百万的文物。
景沅随手从口袋里取出一颗钙片,嚼糖豆似的放进嘴里,躺在柔软的床上惬意地舒展四肢。
虽然身体很累,但能出来透透气,他还是挺开心的。
不过……
他突然想起刚刚纪晏问他问题的模样。
所以纪晏是真的喜欢他吗?
不然也不会这么在意自己对他的评价。
景沅严肃地托着腮,脸颊蹭了蹭触感柔软的棉被。
他不禁开始猜测,小说里纪晏跟他翻脸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
不会是因爱生恨吧?
又或者原书中确实有一段暧昧不清的情感纠葛。
景沅累得头痛,费尽力气脱掉鞋后,轻轻收回搭在床边的小腿,像条小蚯蚓,钻进被子打算休息一会儿。
他身子薄且瘦,乍一看,棉被里就好像没人一般,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不知睡了多久。
景沅醒来时,发现纪晏正坐在床边注视着他。
“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景沅乏得很,被棉被压在底下,只露出一小截细白的手腕。
“嗯,现在带你去跟大家见面。”
“喔,好。”
景沅艰难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发现脚上的袜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尴尬地掏进被子里摸了摸,从中取出两个皱皱巴巴的白袜。
偷偷嗅了嗅,并不臭。
“稍等,我穿衣服。”
景沅调整姿势,双腿轻轻屈起,其中一条裤腿被无意间撩起,露出白玉般的小腿,在纪晏面前晃悠。
他的动作有些迟缓,加上刚睡醒的缘故,翻个袜子都迷迷糊糊,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棉花上,使不出力气。
这时,纪晏伸手取走景沅的袜子。
“我帮你穿。”
宽大的手掌刹那间握住那纤细的脚踝,纪晏慢条斯理地抬起景沅的脚,朝自己伸着。
景沅不敢乱动,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小猫似的打量纪晏,双手无处安放。
景沅的皮肤很滑,摸着非常舒服。
将袜子套上去时,纪晏就像叙述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沅沅,我昨晚做了个梦。”
景沅没多想:“什么梦?”
纪晏扬起唇:“我也跟上天做了交换。”
景沅一哆嗦,顿感不妙:“你也跟老天爷聊天来着?”
纪晏垂眸:“嗯。”
景沅心里开始打鼓:“那你们俩,聊了什么?”
“没聊什么。”纪晏帮景沅穿好袜子,凑上前将他抱起,“顺便帮你解除了十年零八个月的禁欲期。”
景沅双脚腾起,悬在空中没有任何支点。
“那、那老天爷答应了吗?”
他心虚不已,说话都结巴起来。
纪晏笑了,凑近他的耳畔:“你猜。”

靠在纪晏怀里,景沅像只不敢乱动的小猫,一双眼睛写满警惕。
纪晏察觉到景沅的害怕,微微敛起神色。
“我们走吧,开始吃饭了。”
景沅被松开,重新坐回轮椅:“喔。”
纪晏凝视着他,带他离开。
在屋里面,景沅只穿了件薄毛衣。但他刚刚睡醒,浑身的汗还没落,万一被溜进来的风吹到容易着凉,于是乖乖将毯子披上,身体蜷在一起。
景沅的位置,能闻到若隐若现的檀木香。
他不敢回头,实在摸不清纪晏的真实想法。
但他又担心自己的无动于衷刺激到对他爱尔不能自拔的纪晏,犹豫颇久后说:“纪晏,上天到底怎么说的呢?”
纪晏声音平淡:“沅沅很在乎吗?”
景沅小鸡啄米般点头,纤细如玉的手指紧紧抓着毯子:“嗯,我希望上天答应了。”
“呵!”纪晏古怪地笑了下:“真的?”
“嗯。”景沅当然不愿意和纪晏发生些什么,还是决定稳住纪晏。
现在,他可以确定纪晏确实喜欢自己。
“我真的,特别爱你。”
景沅迎着屋内空调的暖风,抑制不住地咳嗽着,同时也吸引了其他宾客们的注意。那双因咳嗽含着湿润,似蹙非蹙的眉眼格外让人怜惜。
这种场合,容轻自然也在场。
他和朋友们紧紧打量景沅,语气不屑:“瞧瞧那景家的病秧子,来这种场合做什么?”
奉承他的几位少爷附和:“是啊,坐在轮椅上也不嫌丢人。”
“不过……纪晏怎么推着景沅?”明家少爷小声嘟囔一句,同时看向容轻。
纪晏与景沅水火不容,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容轻,大家都是知道的。
容轻脸色险些挂不住:“纪晏再怎么讨厌景沅,在这种场合也得给景家一些脸面。”
明家少爷讪笑,内心却在犯嘀咕。
现在的景家能有什么颜面?
估计公司都撑不过今年。
就在这时,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原因是距离他们几米的景沅和纪晏忽然停下,景沅也不知道嘟囔一句什么,纪晏弯腰,单膝蹲在前侧,帮他整理挂在脚踏板上的鞋带。
容轻怔住两秒,脸色险些挂不住。
“没意思,我先走了。”他沉着脸,转身离开。
原地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继续观望着两人的互动。
景沅其实也没想到纪晏会帮自己整理鞋带,琥珀色的眼睛转了转,讨好地挂上笑脸:“谢谢纪晏哥。”
听到“纪晏哥”三个字,纪晏平静的脸上掀起一丝波澜。
抬起头,他注视着景沅:“不客气。”
又犹豫了一下,他抬起手揉了揉景沅的头发。
景沅很配合,抬起头蹭了蹭纪晏的手指。
纪晏凝着他,刚刚被宁邃搅乱的心情总算舒坦一些。
他要尽快从景沅这里拿到消息,以免夜长梦多。
两人的亲昵互动始终牵动着其他宾客们的注意力。
吃饭时,纪晏带着景沅给外公祝寿。
景沅的记忆中对纪晏外公的印象比较模糊,似乎很小的时候见过一面,有一点印象。
“祝外公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景沅非常有礼貌,毫不吝啬地说着吉祥话,嘴特别甜,拜年似的就差给外公作个揖。
外公刚刚还从外人口中听说景沅的所作所为,原本就不太相信,眼下更加确定那是捕风捉影。于是慈爱地朝他招手,示意纪晏推他过来:“来,让我看看沅沅。”
纪晏颔首,推景沅过去。
不得不说,坐轮椅也有其他的好处。
比如可以省一张靠椅,景沅直接在轮椅上吃饭。
这样也算节约一些劳动力吧,他这样想着。
对于景沅,林老爷子喜欢得紧。毕竟当初景沅和纪晏的联姻,就是他一手安排。
握着景沅瘦骨如柴的掌心,林老爷子心疼地说:“身子最近好些了吗?怎么这么瘦?”
景沅抬手捏住脸颊:“好多了,您看我的脸都圆了。”
林老爷子笑了起来:“但还是瘦。”
景沅:“慢慢来,您别担心。”
纪晏家里收藏的人参都快被他炖完了,他才长了一丁点肉,这种事可不能着急。
林老爷子哑声一笑,宣布开席。
跟他们坐在主桌的,都是纪晏母亲这边比较近的亲戚。大家对景沅的行为也算有所耳闻,并不太敢招惹他。
当然,纪晏从小性格忧郁,不太亲人,跟大家关系也很疏远。
不过,纪晏父母离世后,家里的资产一直被纪晏爷爷照料,纪晏并无实权。但近几年纪老突然放权,家里的实业全部交由纪晏打理,纪晏这个人也逐渐被大家熟知,成了不留情面的代名词。
景沅不愿意在意饭桌上的弯弯绕绕,更不愿意放弃美食去揣测人心,小猫似的精心挑选自己能吃的菜肴,小口小口嚼着,吃席吃到最后。等他回过头寻找纪晏时,被大姨提醒,才知道纪晏早就被人叫走。
景沅擦了擦沾满酱汁的手指,恋恋不舍地望着那盘红烧海参。
他今天吃得太饱,不能再吃了。只可惜不能带走,不然晚上热一热还能继续吃。
林老这时说:“沅沅,前不久朋友送了我点上好的灵芝和野生松茸,尤其是灵芝,它是固本化元的,你拿走一些让厨房做给你吃。”
景沅听罢非常感动,没想到林老真的很惦记自己。他悠悠抬起手指,拼成小桃心。
林老笑道:“这是?”
景沅:“感恩的心。”
林老被逗笑:“还是年轻人有意思。”
景沅又陪着林老说会儿话,被管家带着去库房提一些灵芝补品。
景沅坐在椅子上道谢:“谢谢伯伯推我去库房,您辛苦了。”
其实他也想自己走着溜溜食,但为了凹生活不能自理的病弱人设,不得不麻烦别人。
老管家笑道:“您哪里的话。”
景沅抬起笑脸:“请问您库房有袋子吗?”
老管家忽地皱眉:“袋子?您要?”
景沅:“我怕轮椅后面的口袋装灵芝装不下。”
老管家愣住片刻,笑了笑:“我帮您找找。”
库房朝阴,长年不接触阳光,乍一进去温度非常低。
景沅忘记带毯子,猛地遇寒,气管受到刺激制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管家皱眉:“您不舒服?”
景沅挥挥手:“没事,二十几年的老毛病。”
管家在心里悄悄计算。
景家少爷今年不也才二十出头?
放置灵芝的架子格外气派,上面的补品量非常足。在景沅眼巴巴的注视下,老管家帮景沅装了很多,轮椅后面的小口袋塞得鼓鼓的。
只可惜,里面没有干净的包装袋。
老管家道:“您等等,我去给您找。”
“不用的,伯伯。”景沅不是贪心的人,没让管家再去拿,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口袋,“往这里再放一些就可以了。”
老管家:“……好。”
回到大厅,熟悉的热气包围着景沅。他告别老管家,打算独自去转纪晏。
他的轮椅是特别定制,装有储蓄电池,累了的时候可以电子操控,不必使力。
景沅就这么慢慢悠悠穿梭在宾客之中,偶然间碰到容轻他们几人。
他不打算理睬,但逐渐朝他走来的几人似乎并不这么想。
“景少爷好。”
容轻的小跟班挑衅的挥挥手,并抬脚踩住景沅的轮椅轱辘,不让他离开。
景沅在这里只认识容轻,温温吞吞地缩着脑袋:“你们想要霸凌我吗?”
容轻眉毛一蹙:“你有毛病啊?哪只眼睛看到我们霸凌你。”
景沅动作拘谨,紧紧垂着眼睛:“你们踩到我的脚了,好疼……”
小跟班听罢,立刻收回脚:“我靠,你血口喷人!我踩的是轮椅,谁踩你了?”
景沅咳嗽起来,小脸顿时煞白。
“我走不动,轮椅是我的代步工具,它难道不是我的腿吗?”
小跟班蒙了,赶紧朝容轻投去求助的目光:“容少,他——”
“景沅,你别以为你伶牙俐齿一些,就能让纪晏哥怪罪我。”容轻冷冷看他,“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跟你打招呼而已。”
景沅慢吞吞捂着心脏:“你继续说,我心脏有点疼,先忍忍。”
“你!”容轻狠狠瞪他,“你别以为你最近跟纪晏哥关系缓和一些,就能怎么样!”
景沅仰头看他,靠在轮椅前手足无措,弱小且无辜:“纪晏?纪晏哥,你能不能来救救我。”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身体孱弱得马上就要摔倒一般。
“纪晏哥,你在哪儿?”
景沅艰难地向前迈了一步,踉踉跄跄,马上就要摔倒。
小跟班被吓得不轻,赶紧溜走扯清关系:“我可没碰你啊。”
景沅含着湿润,脸颊咳嗽得都白了。
来往的宾客见这里聚集着很多人,好奇地张望。容轻见情况不妙,担心景沅闹起来让林老也知道这件事,迅速给几个人使了使眼色,大家默契离开。
望着容轻离开的背影,景沅轻轻坐回轮椅,从口袋里取出一根人参须含在嘴里,边哼小曲儿,边操控着轮椅去找纪晏。
容轻好像比上次要丑一些。
像一只小鸭子。
不知过了多久,景沅才看到独自站在露台的纪晏。
他刚要进去,守在外面的陈天道:“纪先生心情不太好,景少爷等一等吧。”
景沅好奇抬眸:“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陈天没隐瞒:“因为商贸国际大楼开发的事情。”
接下来,陈天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讲给景沅听。
纪家的公司性质属于综合性集团,从事的业务非常广泛,是国内为数不多且规模庞大的私人企业。
集团的股东有很多,纪晏虽然拿到了集团的实际控制权,但仅比排名第二的股东多了5%的股份,这种情况很多别有心思的人跃跃欲试。
纪晏最近接洽的项目是商贸国际大楼的建设,原本已经选好地址,项目书在董事会一致通过。可最近不知道纪晏怎么了,突然决定重新选址,将商贸国际大楼设在丽水园区。
丽水园区的位置并不繁华,甚至可以用偏僻来形容,周围都是轻工业工厂,属于景家私人的地皮。
“景家?”景沅嚼着人参,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陈天露出职业化微笑:“对。您家里的产业。”
众所周知,景家最近两年越来越拉胯,整个公司几乎就靠丽水园的轻工厂续命。这是景家的根基,也是景家最后的救命稻草。
景沅稍加思考,记忆中甚至想不出来有关工厂经营的范围。这也侧面说明,被当成宝贝疙瘩照顾的原主,对这些事情根本不关心。
“好吧,那我去安慰安慰纪晏。我口袋里有好吃的,他吃了以后心情会好一些。”
景沅转动轮轴,哒哒哒地踏上露台。
空旷的露台上,只有一抹高挑的黑色身影。纪晏形单影只,独自靠在围栏上,深邃的视线复杂且阴郁。
丽水园区如果能作为商贸大厦的新址,在一年后政府规划新城时,或许可以让政府放弃南城商业街,在这里规划。
如果他这步棋走对,地皮的价值会随之上涨几十倍,为纪氏带来巨大的收益,商业地位得到质的飞跃。
但倘若一直从事轻工业生产,未来规划时,必定不会将新城设在这里。
可丽水园是景家的产业,纪晏如果强行收购,无路可退的景父和景白微可能会和他鱼死网破。况且景沅还没有彻底信任他,他担心这件事让景沅和他离心。
纪晏握着扶手,忽地听见身后的轱辘声。
他回头,发现是景沅后脸上的愁绪消失,露出一抹温柔的假笑:“沅沅,外面不冷吗?”
景沅操控轮椅,顺滑地朝他而来:“不冷。陈天说你不高兴,我给你送点好吃的。”
纪晏漫不经心地敷衍:“谢谢,但我不饿。”他甚至没兴趣了解景沅给他带了什么吃的。
见对方重新背对着自己,景沅哒哒哒移到他身边,仰起头:“纪晏,丽水园区我帮你拿到。明天让陈叔带我回趟家吧。”
纪晏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你帮我拿到?”
“嗯。”
景沅畏寒,在外面待久了,浑身上下开始不舒服。他将脸颊埋进衣领,尽量露出一双眼睛:“我帮你说服我爸和我大哥。”
纪晏凝着他,依旧不太相信景沅愿意帮他。
丽水园区是他们景家唯一剩下没有变卖的支柱产业,景明怎么可能舍得卖掉?
犹豫片刻,他道:“谢谢沅沅,但不必你帮我奔波。”
景沅眼神清澈,像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孩子:“没关系啊,我们都订婚了,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纪晏这次沉默很久,心里仍然提防着景沅别有心思。
景沅结束这个话题:“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也想为你分忧。”
纪晏眼神斟酌:“好,谢谢。”
景沅裹紧外衣,搓了搓泛红的手。
他相信纪晏的眼光。虽然书籍的简介中,对纪晏没有详细地介绍,但纪晏能混到终极boss,应该是有些东西的。
纪晏想把商贸大厦落在那里,肯定是嗅到了商业机密。
他准备回家劝劝他那不擅经商的父亲和便宜哥哥,实在不行景家就投奔纪晏算了。
将丽水园区交出去,顺便要一些商贸大厦的股份,在日后商贸大厦市值翻倍后,也算有个保障,晚年能幸福一些。
而且,他也有个私心。
他替纪晏将这件难事情办成,纪晏不意思一下吗?
他最近一直在搜索生财的秘诀,对高端茶馆比较感兴趣。
这种东西广受上流社会喜欢。他如果做成,每天泡在茶馆听听琵琶看看舞蹈,岂不是美滋滋?
依他看,商贸大厦的一楼就不错。
景沅怕自己笑出声,紧紧缩在衣领中瑟瑟发抖。
“我带你进去吧,外面冷。”纪晏轻轻推动轮椅,带景沅回到走廊。“你刚刚说,给我带的吃的是什么。”
景沅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口袋,从里面取出一根人参给他:“味道有种草本的甘甜,你尝一根。”
纪晏动作一滞。似乎没料到有人把人参当棒棒糖吃。就连旁边看戏的陈天都没忍住笑,偷偷转过头。
纪晏顿了两秒,温柔地将人参推给景沅:“还是给你吃吧,你比较需要。”
“喔,好吧。”景沅没推脱,重新塞进自己的口袋。
轮椅再次轻轻转动。
纪晏低头,发现口袋里满满的补品后眼里皆是疑惑。
最近景沅好像格外爱惜身体。
三人经过正厅时,发现围着许多人。靠近后才发现人群中站着的是容轻和他的两个跟班。
坐在椅子上的两人面色严肃,尤其是容轻祖父,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差拿手里的瓷杯砸过去。
林老倒没动怒气,不过明显不悦:“老容啊,这件事就算了吧。”
容老冷哼:“这孩子太不懂规矩,就是被惯坏了!居然敢在你的寿宴上闹!我真是没脸再见你了。”
景沅看着刚刚找茬的倒霉蛋,双手扶在膝盖上,乖巧询问:“他们怎么了?”
纪晏也不了解原委,看向老管家。
老管家会意,将刚刚的事情告诉纪晏。
原来,容轻和朋友欺负景沅的事情被人告到林老那里,林老非常生气,担心不已,当场就要去找景沅。待老管家看到景沅正在和纪晏聊天后,林老才撂下悬着的心。
按理说,这是林老的寿宴,旁人都是客人,在宴会上欺负寿星的家人,传出去都是要被笑话一年的。
大家不会说容轻如何如何,只会说容家教子无方,没有家教。
纪晏听完,视线落在看戏的景沅身上。
“沅沅,他们欺负你来着?”
纪晏微微挑眉,好像并不完全相信老管家的话。
景沅揣着人参去找他的模样,怎么可能是刚刚被欺负完?
景沅稍加思索:“他们没有欺负我。”
这句话,说得不重不轻,却能让在场的人全部留意到。
景沅控制轮椅,来到三个倒霉蛋前替他们说话。
“两位外公别生气,他们没欺负我。他们只是在和我开玩笑,是我不禁逗,身子骨不硬朗。”
景沅咽下最后的一点人参,垂着微润的睫毛:“你们别怪他们。”
说罢,他轻轻咳嗽。
容轻见此,胸腔里的火燃了大片。
“你在这里猫哭耗子,假什么慈悲?我们被训,还不是拜你所赐?”
容轻彻底被点炸,怒目而视,表情快要吃了景沅。
陈天跟着看戏,并悄声提醒纪晏:“您不去表现一下吗?”
俗话说英雄救美嘛,也可以增进感情。
纪晏双手抱臂,并没有上前帮助景沅的打算,反而颇有兴致地挑起眉眼,看着好戏。
自从他重生后,总觉得景沅有些不对劲。
景沅给他的感觉就像汤圆,外面软糯单纯,内里是黑芝麻馅的,腹黑得很。
就比如上次,他始终不信容轻真的欠景沅一百万。凭容轻的家境,怎么可能和景沅借钱?他猜测,容轻有什么把柄在景沅这里。
又譬如今天。
容轻依然没在景沅这里讨到任何便宜。
纪晏微微眯起眸子,紧紧盯着面前柔弱无助的景沅。
现在的景沅和他记忆中的景沅相差很多,甚至让他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人。
纪晏眉眼微蹙,有个荒谬的想法。

容老脸唰地黑了:“容轻,你赶紧闭嘴!还嫌不够丢脸吗?”
容轻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急赤白咧的辩解:“明明是他装可怜。我根本没对他做什么!”
容老:“你闭嘴!”
这种家事外人不好掺和。景沅悄悄瞥了眼林老,带动轮椅向林老靠近,可可怜怜地依偎在林老身边,闭上眼睛。
场面太凶险,他害怕。
林老拍了拍他的手背:“别紧张。”
景沅乖巧点头,尖尖的下巴埋在领子内,像只软乎乎的小汤圆,寻求安全的港湾。
纪晏盯着景沅,似笑非笑一声。
陈天眼神不解。
“准备车,回家。”
陈天:“收到。”
一路上,景沅又困又累,靠在软和的毛毯上,嘴里不忘含着人参须。
他明天要和家里谈判,必须养精蓄锐。
纪晏始终沉默,只是余光会不经意打量景沅的睡颜。望着对方口袋里塞的人参,他若有所思:“陈天。”
陈天:“在。”
“沅沅的身体,一直没见好吗?”
陈天:“是的。”
纪晏又问:“李院长怎么说?”
陈天对景沅的身体并不是特别关心,只是将院长反馈的大概问题告诉纪晏:“李院长说,景少爷的身体不能着急,需要慢慢养。”
纪晏缓缓点头,叠起长腿认真斟酌。
“我倒是觉得,他最近气色不错。”
陈天微微皱眉,并不太认同纪晏的话。容轻刚刚质问景沅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景沅的体力似乎很差,一副弱不禁风,一推就倒的模样。
“帮他好好治。”纪晏察觉到景沅微微动弹的耳朵,敛起眼眸,手掌亲昵摩挲着对方的下巴,“沅沅身体好,我才能安心工作。”
陈天见纪晏如此的入戏,不禁心生佩服。
“好。”
半梦半醒间,景沅将两人的谈话偷听了一溜够。
果然,纪晏真的喜欢他。
景沅彻底坐不住了,琢磨着赶紧去缦合会所寻找主角受,帮两人促成姻缘。
不过他目前可以放心的是,纪晏不会对他下死手。他先假装爱慕对方,至少能保平安。
回到家,景沅后背生疼。今天的强度是他目前身体状况承受不住的,好在有几根人参吊着,让他有精力偷听纪晏和陈天的交谈,也提醒他装病要装得像一些。
原主的书柜中有很多漂亮的笔记本,景沅前几天随意翻了翻,选了一本最好看的封面,当作自己的日记。
他穿进这本书里,一个朋友都没有。
有时候想找人说说私房话都没有机会。
他是个话痨,干脆将心里话记录在日记中。将来待他归隐山林后,可以将自己与大反派斗智斗勇的故事写成小说,当作晚年回忆。
景沅撑着困顿的眼皮,将一些琐事记录。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上午,陈天陪他来到景家。景母得知他回来了,非常开心,特意舍下公司的事情,亲手给他做好吃的饭菜。
景白微是景沅叫过来的。坐在景沅对面,他不知道自家弟弟为什么突然联系自己。
景沅与便宜哥哥对视一眼,感觉怪拘谨的。于是顺手剥了一颗草莓,小口小口吃着,掩饰尴尬。
他的手指白而细,一颗一颗捡草莓时,像只偷拿食物的小猫,就连吃东西的模样都很像。
景白微默默注视着他,心里染起一丝异样。
这时,饭菜上桌。
景沅咬着排骨,将丽水园区的事情娓娓道来,讲给三人听。
陈天虽然特意陪景沅过来,并没有进屋,始终在车上等待,也让景沅容易说一些心里话。
“爸、妈、大哥。”景沅撂下筷子,言辞轻松:“跟着纪晏混吃混喝也不错。我觉得他想将商贸国际大厦建在那里,肯定有蹊跷。”
景白微犹豫两秒:“丽水园区的位置比较偏僻,纪晏听到什么风声,才肯将大厦建在这里?”
“这个我也不清楚。”景沅慢条斯理地剥着大虾,含糊道:“如果你们同意,我去跟纪晏谈。咱们家也不贪心,要商贸大厦20%的所有权就好。”
景父蹙额:“但商贸大厦还没建,正式投入运营还需要很久。沅沅,纪晏不会给你画饼吧?”
“当然不会。”景沅认真解释,“纪晏的眼光您还不信?但为了保证咱们家的持续性收入,纪晏肯定要给咱们一点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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