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每天训练辛苦点儿,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了。
直到,有一年春节——
1.救助队接到紧急任务,要去海岛转运一位突发疾病的小孩,当她架着直升将小孩交给当地接应的120,再返航时天已黑透,她坐在驾驶舱,俯瞰整座城市,万家灯火通明,陆迢心中的感动也被照亮——
在那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这份职业的伟大——
做不做英雄不重要,平安落地才最重要,这是生的希望。
第一次看片,大概是十五岁。
无意间戳进去的网站,点开就是那个画面,不过...当时陆迢对这些还没有概念,纯属小屁孩一枚,才几秒就觉得恶心,退出来的时候反手点了举报。
后来认识冉宁...两人谈恋爱的时候,自己又偷着搜过一次,这回看跟上回看,感觉大不一样,会脸红会心跳会流汗,她在标题分类里查找,发现有女女love,再次点进去——
跳出来的画面叫她口干舌燥,比刚刚的还要震撼。
幼小的心灵受到冲击...
才看了五分钟,当天晚上就做梦了——
半夜醒来枕头被汗全打湿,全身上下跟从水池子里刚捞出一样,逼着自己不得不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回来就失眠了,大半夜不睡觉,翻出书包里的直尺,对着手背量了量,有9厘米。
现在想想,这应该是自己做过最无聊的事,还拿手机百度:
中指9厘米算长吗?
冉宁到家到后,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换了件宽松的居家服立马顺眼许多,她拿着弄脏的衬衫往卫生间去,侧目一撇视线落在那件黑白格的运动外套上——
耳朵蹦出陆迢说的那句‘影响不好。’
冉宁眼微眯,小的时候就不学好,长大了也不改,深吸了口气——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便走过去把那件运动外套也一并拎去卫生间。
她把盆子里接满水,将衣服泡进去,又倒了些洗衣液,饮料渍没有咖啡渍那么难洗,没怎么费工夫,简单搓揉两下就干净了。
冉宁把衣服晾在阳台,这会儿又开始犯愁,洗是洗干净了,可问题怎么还给她?
摸出手机,打开高中□□群,在群成员里翻了一圈,才想起来,陆迢早退群了。
分手后,自己删了她的联系方式,而她干脆删了所有,高中群,校友群,学习小组群,但凡有自己在的群,她全退了,就连白黎的她都没拉下,也删了,那股子狠劲儿,不像恋人分手,像自己杀了她全家。
冉宁环着胳膊,看着衣架上还在滴水的外套——
真搞不懂...到底是谁更狠心?
华清飞行队宿舍——
商楠洗脸洗到一半,手机在外面桌子上震得嗡嗡直响。
“陆迢,帮我看一下——”
陆迢拿起手机“是余姐,让你帮忙给朋友圈第一条点赞。”
“你帮我点一下,上回她帮我点的,集一个大白鹅呢。”
打开朋友圈,顺手点了个赞,正要放下时,忽然弹出一条回复——
白黎:统一回复:感谢大家的祝福,也谢谢全世界最好的冉姐姐给我做伴娘,爱你爱你~
上面配了九宫格,每一张都是白黎,只有最后一张是冉宁,穿着香槟色的伴娘裙,笑吟吟地看向镜头。
陆迢定睛看了好一阵儿,直到商楠洗完脸出来——
“发什么楞?”
陆迢扬了下手机“点完了。”
华清医院。
这天中午——
陆迢敲响院长办公室的门,没人应。
再敲了敲,对面主任办的门倒是开了——
“陆迢,找你妈妈啊。”
“昂,我妈让我给她送药材,她去哪儿了?”
“开会去了,没跟你说吗?”
“没。”
“那估计是没来得及,这段时间上面总开会,好多时候都是突然通知的,你给我吧,我拿给她。”王主任看了眼表“不然,等她开完回来估计得四点多了。”
四点多?现在才刚十点...
“行,那谢谢王叔了。”
陆迢对罗女士这种临时放鸽子的行为司空见惯,自打记事起,她妈跟她爸就一个赛一个的比着忙,得亏生在家属大院,一个单位工作彼此间都认识,每天饭点一到,只要看见她在小区里面晃,那些奶奶阿姨、大妈大婶的就冲她招手,叫她去家里吃饭,她也不客气,一碗米一碗肉吃得比谁都香。
久而久之,陆迢那张嘴就跟抹了蜜似的,甜得哟~但凡认识她的,没一个不喜欢。
但也因为这样,少了父母陪伴,性子全往野了长,可终究不是什么坏孩子,无非淘了些,皮了点。
离开行政楼,陆迢又去到住院部,她坐在花坛旁边的长椅上,一手抄兜另只手捏着手机玩游戏,时不时抬头看一下,然后就又低头,两条腿抻地笔直,一副懒懒闲闲没事干的样子。
......
医院中午十二点下班,中间有两个小时休息,冉宁习惯性地擦了几下驱风油,便拿过饭卡去找白黎。
刚走到护士站,就见白黎拿着手机在回微信,一见她来立马做了个亲亲的动作——
“亲爱的~你先去吃,刚刚万康跟我视频,说在东关街给客户选礼物,让我帮他看看,我得先给他回视频。”
“行,那你吃什么,我给你打包。”
“六号窗口换师傅了,糖醋排骨吧,可香了!”
“重糖重油重淀粉,你不减肥了?”
“我已经饿了好久,今天先停停,明天再说吧。”
“好吧。”
很快下到一楼,刚出大门没走多远,冉宁脚步突然顿住,眼尾的余光慢慢转正,落向不远处的长椅上,意外地撞进一道视线中——
那人肩膀微斜,正朝她投来仰视的目光。
——陆迢?
她怎么在这儿?
距上次在幸福孤儿院见面,已经过去一个礼拜。
每次见面都不大愉快,冉宁本想一走了之的,可她衣服还在自己那儿,虽说不是什么大牌子,但...家里一直放着初恋的外套,似乎也不大合适,早点还给她,省的节外生枝,被人误会。
想到这儿,便走了过去。
陆迢跟前几次一样,不说话也不动,但就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说实在的,冉宁特不习惯...
九年不见,哪儿学来的臭毛病
手指勾了勾鬓角的头发,别到耳后,稍一思索就想清楚,与其躲躲闪闪,不如大大方方,她们不过就是谈了场恋爱分手罢了,又不是杀父之仇,没到不共戴天的程度。
冉宁主动迎上眼前目光,声音不急不慢,眼神不卑不亢——
“好巧。”
陆迢有那么一刻失神,竟然朝太阳看去,正中午的太阳刺眼的厉害,她连光晕都没看清,就被刺的低下头,眼前全是明晃晃的小白点。
好一会儿,陆迢的眼睛才恢复正常,再度抬头看向眼前人,不是错觉,没有眼花,是真的。
她真的走过来,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说话。
动动嘴皮,吐出一个字:“巧。”
巧什么意思?冉宁耐着性子,依旧保持友好风度——
“你怎么坐在这儿?”
陆迢抬手指了下头顶垂落的桃树枝,吐出两个字——
“辟邪。”
冉宁气结,原来自己是鬼啊?
有大白天出来的鬼吗?
自己刚刚就不该过来!
“有事?”
陆迢一副不嫌事大的欠揍模样,又吐出两个字,
有事?是自己有事吗?还不是你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想走都没法走!
冉宁确定她是不打算跟自己好好说话,语气干脆也生硬起来——
“你的外套在我那儿,怎么还你?”
“对哦,你还拿着我衣服呢。”
什么叫我拿着你衣服?明明是你自己给我的...
“这样吧,你明天来医院,我还给你。”
“明天?你以为我很闲吗?天天有事没事来医院?”
“....”
“下次吧。”陆迢掏出手机“电话说一下,下次我来,提前联系你。”
冉宁没犹豫,快速报出一串数字,现在的自己只想赶快把衣服给她,然后再无瓜葛,省得回头她真‘撞鬼’,再赖上自己。
陆迢把号码存进手机,十分客气地给了个‘冉医生’的备注。
忽然——
“是真的吧?”没头没尾冒了句。
“能打通吧?不需要我打过去确认吧?”
“....”
“我也是担心,毕竟...你的手机...”
话没说完,冉宁突然伸手夺过手机,下一刻右下角的口袋铃声大作。
原把手机塞还陆迢——
“回头你联系我吧,走了。”
腿还没来得及抬起,长椅上坐的人豁一下站起来——
叫了声:“冉宁。”
冉宁眉眼泛着清冷“还有事?”
陆迢摸了下肚子,歪着脑袋四处乱瞧——
“你们医院有没有不刷饭卡的食堂?”
“你们敬爱的罗院长叫我过来跑腿,到饭点儿放我鸽子,说开会去了,把我一人扔这儿,我饿了。”
冉宁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想她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医院,原来是找妈妈...
想了想——“你要是不介意,那跟我走吧,刚好我也去吃饭。”
陆迢眼珠转动,眉毛微挑,吐出两个字“好啊。”
.....她往哪看?
冉宁咬住腮帮子...有病吧?
白衬衣有什么好看的?
捏着领子,往中间拢紧“走吧。”
....
因为周日的关系,食堂人没有上回来时那么多。
陆迢跟在冉宁身后,像是第一次来,目光在各个窗口转悠。
“你想吃什么?”
“肉。”
冉宁指了下电梯“那楼上吧,楼上六号窗口的糖醋排骨挺不错。”
“行。”
两人去到二楼,陆迢弄了一大盘肉,光是糖醋排骨就打了两份,再上加什么五花肉、辣子鸡...麻辣鱼块...
全混在一起...
这饭...有点不大像给人吃的?
食堂里没人这样吃,周遭经过地都忍不住朝她看。
“你...”
“怎么了?”
冉宁也有点懵——
“你要不要吃点菜?”
“不用,最近在控制体重,我吃肉就行。”
“你认真的...?”
“嗯,反正比吃草舒服,再说...我什么饭量,你不知道?”
痞痞的,慵懒的,尾音从鼻腔里哼出,擦过自己的耳轮。
陆迢饭量不小,高中的时候自己连一份素砂锅都吃不完,她却得多要颗蛋,再加个手抓饼,偏偏又是个不长肉的体质,吃那么多,也不知道吃去哪里?砂锅店的老板娘还偷偷问过自己,陆迢是不是身体有病?不然怎么吃那么多还不胖?
冉宁捏着饭卡,手指没由来地一紧,目光停在她脸上顿了大概半秒,才挪向别处。
然而始作俑者却什么反应都没有,长手一伸从消毒柜里捞出两双筷子,眼神示意前方——
“坐那儿行吗?”
“行。”
随即,大步流星的朝靠窗的位置走去,冉宁看着她的背影,脑后的发尾扎着后颈衣领,腰背挺拔,身姿端正,每一步都踩得实在,像青松又像白杨。
其实,她变化挺大的,性格上。
以前年纪小成天抱着滑板,见谁都要炫两下,满嘴跑火车,没个顾忌,唯独跟自己一起时,精明全变作傻气,开玩笑也说冷段子,但绝对不敢用现在这样痞痞的语气,她那时很纯很小心,却又藏许多小心思,经常和自己说话,都要琢磨很久,但凡张口就是那种带一点点酷,一点点逗,以及装作不经意,实则放在心上的关切。
高二吧...
有次心情不太好,但自己掩藏得很好,因为白黎都没看出来,可陆迢却趁着大课间跑过来,问自己是不是昨天没睡好?怎么感觉没精打采?
那一刻自己很诧异,她们只在早读课前打过招呼,其余时间根本没有说话,就连目光都没有对视过?她怎么会发现?
口是心非地摇头说没有。
陆迢的表情很明显是想再说点什么,虽然那时她俩因为王婉晴的事情,已经开始说话,但还是不怎么太熟,如果这时候说太多,不仅不会起到安慰的效果,反而会生出逾越的感觉。
陆迢开玩笑归开玩笑,但在这方面一向很有分寸感。
她像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一样,没有追问,说了句那就好,便离开了。
自己不会交朋友,现在是,那时也是。
看她走了,心里又觉得刚刚不该那样,毕竟她是好意...
就在冉宁想着,要不要过去跟她主动说话时,她却又跑过来,站在自己身后,嗓门故意抬高,问旁边的刘亮——
“爸爸给儿子取名字吴北,护士失误少写一笔,十年后,震惊全球,少写哪一笔?”
“...哪一笔?”
“左边那一笔啊!”
“....”
“我再问你,黄种人最怕吃什么?”
“什么?”
“屎。”
“为什么?”
“谁敢吃屎!”
刘亮跟陆迢差不多高,白胖白胖的,张着嘴巴憨憨的模样——
“也不一定,饿极了说不定就吃啊,屎跟鸡肉一个味~”
惊天言论,震得陆迢都傻了——
“我靠!你有病吧!呕~”
冉宁就站在他俩前面,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清冷惯了的性子,头一回没忍住,抖着肩膀笑出声来。
见自己笑了,陆迢先愣了下,随即也跟着笑。
冉宁独记得那一双眼睛,干净的像天山融化的雪水,朗月清风的眉眼如沐世间春风。
而现在...除了那张脸还有从前的影子外,其余的...好像全变了,波澜不惊的面孔下藏着一颗成熟的心,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穿行世间。
也不是变吧,可能只是长大了。
冉宁端着一盘‘草’走过去坐下,接过陆迢递来的筷子,安静沉默地低头吃饭。
相较以前,她似乎没怎么变....
不经意间,额角碎发滑落,像老电影里的慢镜头。
陆迢忍不住抬眼,吃东西的速度明显变慢,到底是掏心掏肺喜欢过的人,哪能真的冷漠到无动于衷,她的目光注视冉宁头顶,像被锁住,挪不开分毫,无数次...她们都是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
那时候天蓝云白,时间多的永远过不完,自己曾有无数个时刻,都以为她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过去跟现在重合,陆迢心中生出强烈震动,她们真的分开了吗?
下一刻,刺鼻的消毒水味,将她拉回现实。
恍惚间,终于认清周边来来往往,再不是蓝白相间的青涩校服。
眼神太过炙热专注,冉宁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咬着筷子尖儿,腮帮子都硬了,斜前方的风口还过来凑热闹,冷气狂吹,一股股灌进后领子里——
实在受不了,从餐盘里抬起头,视线相对的一瞬,陆迢却又回避。
陆迢目光下移,落在对面人白色的餐盘里,空出来的一角,堆满了被冉宁挑出来的蒜片跟青椒。
“都当医生了还挑食啊?”
黑色树脂筷子沾了几颗饭粒,靠在餐盘边,有几分滑稽,蒜片可以解释怕口气重,青椒呢?怎么解释?
冉宁夹了根青菜在米饭里捣了捣,心想:你管我!
“我吃不惯。”
熟悉的回答,跟当年比似乎缺了点理直气壮,陆迢狠咬了口糖醋排骨,酸比甜多太多——
“人的口味是会随着年纪增长而改变的,我以前吃饭一定要配主食,现在纯吃肉也不错。”
冉宁没吭气,觉得她意有所指,可这人表情太过平静,漫不经心更像随口一说。
忽然,冉宁看见她的筷子在餐盘上方晃了晃,心脏瞬间一缩,0.1秒都没用,倏地箍住自己的餐盘,哗啦一声往回拖。
冉宁自己心虚,看别人也心虚,这会儿头压地更低,恨不得贴进餐盘里,偷摸着拿余光快速瞄一眼——
只见陆迢捏着筷子往餐盘里猛地一铲,左边的麻辣鱼块立刻吞进肚里,根本没在看她。
是自己想多了....
气氛逐渐回归正常,冉宁加快速度,但还是比陆迢吃的慢。
等自己吃完,放下筷子时,陆迢的餐盘早就空了,靠在椅背又在看她。
“你到底看什么?”
几次落败下风,让冉宁失了先前的风度,现在她有点急火攻心。
陆迢直起身子,右边眉梢微挑起,淡淡道——
“你的衬衣口袋。”
“左边胸口,钢笔漏水了”
冉宁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左边胸口底下印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墨迹,赶紧把笔拿出来——
墨囊坏了...
“擦擦吧。”陆迢递去纸巾。
“谢谢。”冉宁擦了擦手,又拿纸巾包住钢笔,想到刚刚就觉得尴尬,指着桌上的餐盘“你吃好了吗?我一起拿过去。”
“嗯。”
说完,冉宁把两人的餐盘叠在一起,快步走向回收桌。
转身地一瞬,冉宁垂下眼眸,鸦羽般的长睫微颤,她把餐盘放在回收桌上,目光扫过角落里趴着的蒜片跟青椒,情愫莫名失落。
只是,等她折返回来时,眼中失落消散,再度回归冷清——
“你...”
刚想问她现在去哪?陆迢手机就响了,纯黑、透明壳,有种冷厉的金属感——
“刚吃完,嗯...现在吗?”
冷不丁抬头,就见冉宁立刻别过脸,两手垂在身体两侧,那张淡定的脸极少有的不自在,陆迢舌尖抵了下左边脸颊,像笑又不像。
食堂工作人员拖着装满碗筷的塑料筐向前走,冉宁往旁边让了让,叮叮哐哐的噪音在耳边撞击,可就算这样...她还是清楚的听见了陆迢的声音,好像有那么几分无奈过后的宠溺——
“麻烦~行吧行吧...”
她在和谁打电话?
是那个...商楠吗?
想到孤儿院那天,冉宁抿紧嘴唇,很少....很少有人能让陆迢听话。
冉宁发呆般的盯着她的后脑勺,偏左的发旋像个黑洞,似乎所有的光芒都被聚在这一点,恍惚间,似乎又看见当初那个踩着滑板向自己追逐而来的少女。
如果最后那天,她们没有闹的那么僵,或许现在也不是不能做朋友,可惜...自己搞砸了。
不等她挂断电话,冉宁先出声道别——
“走了。”
陆迢头都没抬,点了点下巴——
“嗯。”
分不清是应自己,还是应听筒里的她。
第十二章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食堂大门,冉宁步子很快,直到路口要拐弯时才停下,余光偷偷瞟去——
陆迢背着身,还站在食堂门口,手里的电话已经挂了,不知道在等什么,好一会儿,才离开。
冉宁走到一半,才想起来给白黎的饭没有带,急匆匆地又折返回去,等她到六号窗口的时——
“师傅,糖醋排骨还有吗...”
“卖完了,锅包肉行吗?也一样。”
一样?怎么能一样?根本不一样。
师傅一手拎勺,一手拿打包盒——
“要不要?”
“算了,不要了。”
等冉宁回到住院部时,白黎一把扑过来——
“你终于回来啦,我快饿死啦~~”
“怪我怪我,我去晚了,糖醋排骨卖光了,我在外面饭馆给你买的,赶快吃吧。”
“啊?”
白黎接过袋子,看着饭盒上的店名,登时傻眼,这家店她知道在医院对面,要过一个巨长的天桥。
“卖完你就买别的呗,我吃什么都行啊,跑那么远干嘛。”
冉宁把饭盒从袋子里拿出来,又把一次性餐具也拿出来,笑道:“那怎么行?你为减肥都饿了多久,好不容易能吃一口,打飞的我都去买。”
“我要哭了~~”
“哭吧。”
白黎立马又笑嘻嘻起来,边啃排骨边说:“我给你发了几张手串图,你看看,喜欢哪个告诉我,我让万康买回来,大师开过光呢。”
“别乱花钱。”
“哎呀!不准提钱!”
....
这一边儿,陆迢开车回队里。
“在不在?在不在?!”
刚把车停稳,商楠就迫不及待的扒过来。
“给——”
陆迢从扶手箱里翻出隐形眼镜扔过去——
“掉在副驾驶底下了。”
“吓死我了!我以为丢了...”商楠拉开外套内袋,把隐形放进去“两百多买的,一天没带,真要丢了,我得割肉。”
给孤儿院一花几个月工资从不心疼,给自己买副隐形眼睛,又是领券又是熬夜蹲直播间。
这大概就是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给别人撑把伞。
陆迢从车上下来“早知道你要割肉,说什么我也得先藏起来,等你把肉割了,再拿出来。”
“哇~你要不要这么狠啊?好歹我也是你大姐。”
“...大姐?你要不要把自己叫这么老?大两岁的姐姐。”
商楠不近视,但她是色弱,以前一直不知道,直到报航空飞行专业,去体检的时候才发现,据她自己所说,当时的情况挺难受,不过她的整体表现还是比较平静,只用两晚上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后来改报心理专业,现在进队当心理医生,也算是曲线救国。
两人正往楼里走,就听门口的保安喊——
“哎!你不能进去!”
“陆迢!陆迢!!”
这声音?
——完蛋!
姚依依!
保安紧追过来“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不让你进,你还硬闯啊?!”
姚依依一把抱住陆迢胳膊“这是我姐姐!我来找我姐姐!!”
陆迢抽了抽胳膊没抽动,小姑娘看着瘦,力气贼大。
“你姐姐?”
保安皱眉,来回打量姚依依,姚依依染着一头金毛,身上穿着粉色洛丽塔公主裙,脸上又画着烟熏妆,黑色眼线拉出眼尾好长一截,浑身散着浓烈的香水味。
再看陆迢,眉目清爽干干净净。
分明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边!
突然,保安嗓门抬高“你胡说八道!”
“我才没胡说八道!”姚依依一点不怕,扬起下巴瞪回去“不信你问她!”
陆迢冲保安点点头“是...那个...我妹妹。”
保安是个中年人,岁数比她们都大,家里也有个女儿,一听这话,立马严肃起来——
“真是你妹妹啊,小小年纪染什么头发,这脸画得都跟你一点也不像,小陆啊,做姐姐的要好好管教。”
“你算老几!要你管!!”
“姚依依!”
陆迢一喊,姚依依立马不吭气了。
“汪哥不好意思昂。”
“没事没事,赶快把头发染回来吧。”
保安走后,陆迢一个用力,直接把人甩开,把胳膊抽出来。
“陆迢~~”
“你别往前!给我站好了!”
姚依依一脸娇羞的望向陆迢“好嘛好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陆迢一个头两个大,看了眼旁边的商楠。
商楠低着头,虚拢着拳掩在嘴边,肩膀却在抖——
“你笑什么笑?”
“笑?,没、我笑了吗?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余姐上次让我弄得名单还没弄完呢,我去看看昂~”
“哎、哎!”
没义气!
“迢~我能去你宿舍看看吗?”
“不能!”
陆迢想伸手揪她,又怕她缠上来,来回打量她一圈,没好气地道——
“你给我出来!”
附近正好有家理发店,陆迢把姚依依推进去,冲理发师指了指她——
“头发给她染回来,还有...把这脸也给她洗干净。”
“我不!”
“有你说话份吗?!知道的你是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金毛狮王参加武林大会呢!”
“洗就洗嘛...那么凶干什么?”
姚依依扁了扁嘴,倒是没之前那么任性了,乖乖跟理发师去洗脸。
洗完脸,再把头发染回来,刚刚还叛逆无比的少女,立马乖巧起来,就是气色不大好,脸发白。
陆迢开车把她送回家——
“以后再搞成这个鬼样子你试试!”
姚依依扒住车玻璃“去海洋公园吧,就你跟我,你答应我就听话,不然...”
陆迢一巴掌拍到方向盘上——
“你少跟我讨价还价昂!你——”
“上个星期我生日,你都没来...”
一句话,让陆迢哑然,倒像自己了犯错,声音放松了些——
“你爸呢?”
“不知道,死了吧。”
“....你奶奶呢?”
“买菜去了。”
陆迢拧着眉毛,心里有些无奈——
“等我放假吧,放假我来接你,这几天跟奶奶老老实实在家,别乱跑。”
“哦。”
下班到家,屋子一片漆黑,冉宁就着手机屏的亮光,一手扔包一脚踢鞋,把自己撂进沙发里,深吸了口气,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对门狗叫,她都懒得管,起身拿了罐冰啤酒,一边听歌一边喝,是首民谣,冉宁越听越上头,跟着一起哼——
爱人你可感到明天已经来临
码头上停着我们的船
我会洗干净头发爬上桅杆
撑起我们葡萄枝嫩叶般的家
那时候两人刚在一起,陆迢尤其钟爱天桥底下的小馆子,便宜好吃菜量还大,逮着空就带自己去吃。
陆迢盛了碗汤递去,就在那块白嫩的鱼肉里,小心翼翼地挑着刺。
自己低头刚喝一口,却吐出来——
“怎么了?”陆迢见状急忙问道。
“有葱和蒜。”别过头去,不肯再碰。
谁料,下一刻,陆迢伸手端走汤,一股脑儿喝个精光,然后重新盛了碗没有葱跟蒜的,又递过来——
她说:“没事儿,我吃,以后你不吃的都给我,吃不完的也给我,我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