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轩看见贾赦震惊的脸,嘴角微微上扬,“爱卿见到朕,好像不是很开心。”
贾赦在犹豫,要不要跪下给司徒轩请安。
他心里怕归怕,身为现代人的反骨还是不想给司徒轩下跪的。
贾赦回神后故意慢腾腾给司徒轩行礼,就算要跪,他一会用披风挡挡,不要跪实了。
司徒轩见贾赦欲行礼,忙道:“出门在外,爱卿不必多礼。”
闻言,贾赦瞬间就站直了身体,认真道:“多谢圣上体恤。”
司徒轩弯腰捡起贾赦掉的荷包,发现荷包里装着的是花生,动作随意倒了几颗出来放嘴里。
暗卫说贾赦喜欢这种又咸又甜的味道,这味道一开始吃着奇怪,但却越嚼越上头。
果然物随其主,都同样让他上头。
贾赦见司徒轩吃了他的怪味花生,脑子还有一点懵,在心里直呼‘电视剧误我,皇帝吃东西根本不需要验毒,身边也没有小太监试毒。’
司徒轩见贾赦身体很僵硬,指着一旁石凳说道:“爱卿坐这里吧,朕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贾赦有些不安坐到了石凳上,万一司徒轩问他乘法口诀表是跟谁学的,他可说不出答案啊。
司徒轩见贾赦很紧张,故意放柔了声音。
“爱卿年少时曾唤朕四哥,我们虽多年未见,但也不必如此生疏。”
贾赦尴尬笑笑没说什么,原身的记忆他忘记了大半,对司徒轩的记忆只剩下恐惧。
司徒轩明明想要抄他的家,脸上的笑容却又如此温和,这样的笑面虎让贾赦越想越怕。
这种人就是电视剧里那种高智商反派啊,脸上笑容有多温和,背后的手段就有多凌厉狠毒。
司徒轩见贾赦还是不说话,轻咳了一声。
“朕没想到今天随便转转就能碰到爱卿,朕与爱卿还真是有缘。”
“爱卿教给贤王的表格记账法和乘法口诀,当真是造福万民帮扶社稷之利器。”
“朕已经让内阁拟旨,大约明年三月就能册封爱卿为国公。”
贾赦非常认真说道:“那些东西只是我偶然学到的,一开始并不知这些东西对社稷的用处。圣上没怪罪,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还请圣上收回封赏我为国公的旨意。”
当不当国公都无所谓,反正结局逃不过一个抄家流放。
司徒轩把他捧到国公的位置上,是不是想让他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原身得罪过司徒轩吗,好像是得罪过的。
司徒轩闻言剑眉微微皱起,他看出贾赦是真的不想当国公。
“爱卿无需妄自菲薄,朕决定封你为国公,主要原因还是你之前献策有功。你立下四件大功,朕封你为国公是应该的。”
贾赦闻言直皱眉,语气满是疑惑:“敢问圣上,我何时立了四件大功?”
还欠银算一件,救下司徒意算一件,这次的乘法口诀算一件,还有一件大功是什么?
司徒轩见贾赦一脸疑惑,心里满是无奈。
贾赦这个糊涂蛋,练兵之法那么重要的事,居然扭头就给忘了。
司徒轩见天开始飞雪,走到贾赦身边拉住了贾赦的手腕,“爱卿身子弱,我们去殿内再细说。”
贾赦露在外面的手很冰凉,被司徒轩又热又有力的手抓住,就像握住了一块暖宝宝。
贾赦不习惯被人牵,悄悄用力想要挣脱,却让司徒轩握得更紧,只能被迫跟在司徒轩身后走。
一路上,贾赦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司徒轩是个皇帝啊,居然拉着他的手走路,是不是崩人设了?
贾赦心不在焉紧跟着,分心走路的后果就是一脚踩滑,脚腕被狠狠扭到。
贾赦忍着痛没有出声,刚站直身体司徒轩就停了下来。
“是不是踩滑崴到脚了?”
他的步子不该迈这么大的,一心只想着带贾赦去暖和一点的偏殿,完全没有考虑到贾赦跟不上。
贾赦望着司徒轩眼里的担忧,心里直呼真是见了鬼了。
他居然觉得司徒轩在担心他,难道是风雪太大,把他脑子冻坏了不成。
贾赦趁机把手抽了出来,灵力在脚腕处运转,往后退了一步说道:“谢圣上关心,微臣没事,只是走路没有踩实而已。”
贾赦说完还走到司徒轩前面,“让微臣为圣上带路吧。”
走到司徒轩前面,司徒轩就不能再伸手牵他了。
司徒轩惯会观察人心,贾赦的心思太浅,想躲他的心思一眼就能看出来。
司徒轩见贾赦走路姿势正常,知道贾赦刚才没有扭到脚,怕再次吓到贾赦,与贾赦保持了一点距离。
贾赦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他果然是脑子被冻坏了,居然觉得司徒轩在担忧他。现在满眼冷意的司徒轩,才是司徒轩真正的面目。
司徒轩这么礼贤下士,只是想知道是谁教他的乘法口诀。
一个皇帝为了找寻有才之士做到了这份上,他心里是佩服司徒轩的。
可佩服归佩服,怕还是怕。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帝,一言就能定数万人的生死。活阎王一般的存在,他怕也是正常的。
贾赦不动声色加快了步子,就想离司徒轩远一点。每次加快步子,司徒轩总能慢悠悠跟上他,一直与他保持将近一米的距离。
贾赦放弃了远离司徒轩这个想法,司徒轩比他高了差不多半个头,腿也比他长很多,除非用飞的才能远离他。
偏殿里,王福早就烧好炭火和煮好热水,看见贾赦后语气着急吩咐身边小太监。
“快去拿帕子过来,鞋袜也拿一双新的。国公爷身子本就体弱,千万别入了寒气。”
贾赦被非常热情的王福领着去换了鞋袜,又换上了新的披风。
披风上有一股淡淡檀香味,跟他做诡梦清醒后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贾赦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司徒轩就是克我,只闻到过一次这种香味,便控制不住梦见他好几回。我这个身体到底有什么毛病,梦谁不好偏偏梦司徒轩。’
司徒轩满眼期待望着贾赦,等着贾赦发现什么。
他故意让王福拿了自己用过的披风给贾赦,贾赦闻到披风上的熏香,再联想到床上多出来的味道,应该会往他身上联想。
结果让司徒轩很失望,贾赦压根没意识到披风上的熏香有什么不对。
贾赦对熏香没有研究,根本不知这种檀香是皇帝专用。
贾赦见鞋袜都被炭火烤得热热的,也没问为什么会有合他脚的鞋子,问就是大内总管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司徒轩接过王福端来的参汤,眼神示意王福他们都下去。
没过一会,殿里只剩下司徒轩和贾赦。
司徒轩端着热热的参汤来到贾赦身边,空着的那只手按住贾赦的肩膀,不让贾赦站起身。
“朕听闻爱卿身体虚弱,每日都要喝参汤补身,这是朕让王福特地熬的,里面还加了一味味甘的药草,爱卿尝尝看喜不喜欢。”
贾赦只好坐在凳子上,伸出双手以示恭敬,接过了司徒轩手里的瓷碗。
手指刚一碰到瓷碗的温度,贾赦心里就忍不住怀疑。
司徒轩这是打算烫死他吗,还是故意在警告他识相一点,赶紧告诉他是跟谁学的乘法口诀。
贾赦端着参汤陷入了沉默,司徒轩还眼神关切询问:“爱卿为何不喝,不喜欢这个味道吗。贤王说你喜甜,难道朕记错了。”
贾赦闻言在心里吼了一声,‘烫死就烫死吧,反正他是不会说出是谁教他乘法口诀的。’
贾赦深吸一口气,几大口把参汤喝了下去,喝完只觉喉咙处辣辣的疼,应该是烫伤了。
贾赦运转灵力把看不见的食道烫伤治好,喉咙处的伤没管。
司徒轩端来这么烫的参汤让他喝,目的就是要惩治他。如果发现他没有受伤,惩治的目的没有达到,指不定又会想什么招来整他。
司徒轩见贾赦乖乖喝了参汤,满脸都是欣慰。
自从林黛玉和贾迎春去了温泉庄子,贾赦白天就不再喝参汤了,可能是怕吓到林黛玉和贾迎春。
他在宫里非常担心贾赦的身体,知道贾赦要来这里,提前让王福熬好了一只五百年的参汤。
贾赦心不在焉坐着火炉边,心想着皇宫里的东西品质就是好。
司徒轩随意拿来惩治他的人参,年数都超过了四百年,难怪司徒轩能让司徒若到私库里搬人参,原来是真的不缺。
就是可惜了人参灵气,他的丹田已经达到饱和无法吸收,只能看着这些灵气在经脉里游走一圈,然后像气球漏气一样慢慢离开体内。
司徒轩见贾赦不说话,烤着火还在走神,不知是该感叹他是胆小还是胆大了。
说他胆小吧,他却敢独自烤火走神。
说他胆子大吧,却连一句话都不敢开口说,也不敢抬头看他。
司徒轩轻咳一声打破了殿内安静,“多谢爱卿救了司徒意,朕很早就想与爱卿道谢,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贾赦像被问候的下属一样紧张和忐忑,赶紧说道:“圣上折煞微臣了,那是微臣应该做的,当不起圣上这声谢。”
“圣上还赏赐了很多宝物,微臣无比感念皇恩浩荡。”
贾赦知道自己说不出有水准的话,万幸原身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人设。司徒轩总不能指望一个纨绔,能说出有深度的话吧。
司徒轩关注着贾赦日常里的一举一动,知晓贾赦的性格很懒散,也知道贾赦最不喜欢看书。
兴致来了看个话本,也会因为认字而烦躁,然后把话本扔出去。
司徒轩看贾赦的眼神流露出心疼,若不是中了奇毒,贾赦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时常忘记以前的事,连学过的字都认不全了。
他真怕贾赦的病情会越来越严重,万一以后变成白痴可怎么办?
这一瞬间,司徒轩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如果贾赦以后真的成了白痴,他就把贾赦接到宫里养起来。
贾赦抬头不经意看见司徒轩满眼的同情,心里咯噔一下,情绪乱得很。
司徒轩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是在心里联想到他未来悲惨的日子吗?
他冷眼瞧着司徒轩的态度,封他为国公捧杀的可能高达百分之九十,未来他可能会被直接砍头,而不是流放。
贾赦更想远离司徒轩了,也更迫切想要突破异能。
司徒轩声音温和给贾赦说了练兵的事。
“练兵之法干系重大,所以朕没有明着封赏你,但你的功绩,朕是记在心里的。”
“你就安心当你的国公,有朕护着你,谁也不欺负你。”
他把话说得这般明白,贾赦应该是听懂了吧。
司徒轩又满眼期待看着贾赦,等着贾赦给他回应。
贾赦心里乱得很,根本没有意会到司徒轩的暗示,因为司徒轩在他眼里就是妥妥的直男。
他宁愿相信司徒若对他情根深种,也不会相信司徒轩对他动心。
司徒轩自身容貌也是英俊帅气的,而且身上还有那种江湖侠气的潇洒。
岁月也不曾在司徒轩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经过岁月沉淀,司徒轩就像藏酒一样散发着吸收人的浓厚醇香。
如果司徒轩不是皇帝,他想他是会被这个人吸引的。
贾赦无法相信一个皇帝会因为一个人的容貌而动心,因为那样太肤浅了,司徒轩在他眼里绝不是肤浅的人。
贾赦乖巧应答,司徒轩见状满眼失望,心里暗自生着闷气。
贾赦这人太迟钝了,他都把话说的这般明白,却还是听不懂,难道要他表白心意才行?
司徒轩在心里想着如何才能表白心意,但又不能表现太明显。他不怕贾赦拒绝他,只怕会吓到贾赦。
不管贾赦如何不愿,他都已经把人叼进窝里了,贾赦这辈子都别想从他身边离开。
贾赦偷瞧着司徒轩,虽然司徒轩脸上没什么神情变化,但他就是知道司徒轩在生气。
灵力让他感知远超普通人,一些太过明显的情绪,他是能感知到的。
贾赦仔细回想刚才说的话,到底是哪个字惹了司徒轩不快,还是司徒轩不满他的说话态度?
可他是个社恐,真的不会主动找话题聊天。
他和司徒轩又不认识,面对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他哪有心情闲聊。
贾赦在心里想着补救的办法,最后放弃了。
不管他在司徒轩面前如何表现,司徒轩都不会放过贾家放过他,那他为什么要讨好司徒轩。
反正未来的结局不会被改变,何必伏低做小让自己不快乐。
贾赦想通后,便收了灵力不再去关注司徒轩的情绪。
他就是这样的态度,司徒轩不满就让他赶紧滚。若是自己不满还要留他在眼前碍眼,真不知司徒轩是什么毛病。
司徒轩只觉非常心累,他从未见过像贾赦这般迟钝的人,不管他怎么暗示,贾赦就是听不懂。
他甚至都怀疑贾赦是听懂了装没听懂,可是一看贾赦那双清澈灵透的眼睛,他又知道贾赦是真的没听懂。
“午时快到了,爱卿留下陪朕用膳吧。”
贾赦立马站了起来,“还请圣上恕罪,微臣之前与侄女和女儿约好了,要去后山大殿陪她们用膳。”
司徒轩也站了起来,对贾赦露出淡淡笑容,“那便一起吧,这里的素食闻名京城,朕也想尝尝。”
司徒轩要跟着,贾赦无法拒绝,只能想方设法离司徒轩远一些。
司徒轩没继续靠近贾赦,他想先与贾赦慢慢相处,等到与贾赦熟悉一些,然后再表露自己心意。
这样贾赦有了心理准备,就不会被他吓到。
上山的时候,司徒轩想要去搀扶贾赦,贾赦没等司徒轩靠近就加快了步伐。
司徒轩见状眼里满是担忧,“慢一些,台阶上铺着雪很滑。虽然你摔下来朕也能接住你,但扭到脚就不好了。”
贾赦闻言赶紧将脚步放稳,他可不敢往司徒轩身上摔。
万一他摔倒后,司徒轩却故意让开,他岂不是要从石梯上滚下去。
这么长的石梯,滚下去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贾赦还在心里怀疑,司徒轩刚才的话,其实是在暗自警告他吧。
刚才那句话的真正意思,其实是‘你不听话,朕就让你从这里滚下去。’
司徒轩见贾赦放慢了脚步,心里非常满意。贾赦虽然怕他,但还是听劝的。
贾赦一直在等司徒轩询问他,是谁教他的乘法口诀。他连借口都找好了,就说中毒后记忆缺失,记不得了。
反正司徒轩也不能对他严刑逼供,就算知道他在说谎,也拿他没有办法。
从山脚爬到山顶,贾赦都没有等到司徒轩询问他,只能默默感叹司徒轩不愧是当皇帝的人,真是耐心十足。
贾赦在司徒轩这里练成了一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能力,不管司徒轩对他说什么,他都敷衍笑笑,然后不将司徒轩说的话放在心里。
这样他就不会去猜测司徒轩的情绪,也不会因为司徒轩情绪变化而担惊受怕。
贾赦的敷衍司徒轩很快察觉到了,他以为贾赦是累了,心里并没有多想。
到了后山宝殿,司徒轩故意靠近贾赦,在贾赦耳边说话。
“朕穿着便服不宜暴露身份,爱卿就称我为四哥,我唤爱卿贤弟。”
贾赦闻言很震惊,不是震惊司徒轩对他的称呼,而是震惊司徒轩这不讲究的习惯。
说话就说话,怎么老往别人耳朵里吐气呢,什么鬼毛病。
若不是知道司徒轩是直男,他都以为司徒轩是在撩他。
林黛玉和贾迎春听见下人说贾赦来了,手拉着手赶紧迎上去,看见司徒轩站在贾赦身边,两人都愣在了原地。
司徒轩没等她们屈膝行礼,对她们笑道:“两位侄女在外不必多礼,一同用膳吧。”
虽然司徒轩说了一同用膳,林黛玉和贾迎春用饭的房间却在隔壁。
贾赦能理解这样的安排,只是不理解司徒轩为什么要给他添饭,那用力按压白米饭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司徒轩看着冒尖的米饭,心满意足将这碗非常‘铁实’的米饭放到贾赦面前。
“你太瘦了,平时不要挑食要多吃一点饭。”
贾赦吃菜很挑口,荣国府里的菜肴也算京城拔尖的,但贾赦就是吃不下多少饭。
有时候一顿吃下的饭量,连圆圆都比不上。
贾赦瞳孔微微放大,盯着面前这碗米饭,望着司徒轩的目光有些欲言又止。
司徒轩想用参汤烫死他后,又想用米饭噎死他。
贾赦异常艰难吃完了司徒轩给他盛的饭,还有一碗滚烫的肉片汤,让他本就不适的嗓子,更加雪上加霜。
贾赦见司徒轩还要给他盛饭,忙道:“四哥,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再吃下去,他能给司徒轩表演当场呕吐。
如果司徒轩就是想看他呕吐,可能还会继续给他盛饭。若是司徒轩给他盛,那他就继续吃,吃到司徒轩满意为止。
司徒轩听见贾赦叫他四哥,一瞬间心花怒放起来,想着贾赦用饭比往常多,应该是真的饱了,便没有再盛饭。
贾赦见司徒轩放下碗,心里松了一口气。
午饭刚结束,贾赦就在心里盘算着一会要怎么跟司徒轩分开。这才一个上午,他喉咙都快报废了。
下午那么漫长的时间,不知道司徒轩会想什么样的法子整治他。
贾赦想着一会给林黛玉或贾迎春使个眼神,希望她们能看懂他的意思。
王福端了两杯茶进屋,司徒轩端起茶杯感叹道:“我喝过贤王送进宫的茶,入口清新回味甘甜,贤王说那是你亲手炒制的,贤弟还真是深藏不露。”
他调查过司徒若和贾赦一开始的相遇,司徒若当初就是对贾赦一顿夸夸夸,然后就和贾赦成为了朋友。
他很少夸人,夸贾赦的话也是出自真心。
贾赦想笑笑不出来,司徒轩是在阴阳怪气吧。讽刺他深藏不露,是想要他识趣说出是谁教他的乘法口诀吧。
若是一般人,可能还真的承受不住司徒轩的压迫。
但他不是一般人,他可是经历过现代职场的打工人。区区阴阳怪气算什么,但凡听进去半个字就算他输。
贾赦装作听不懂司徒轩的话外之意,回了司徒轩一个笑容。
司徒轩看见贾赦脸上的笑容,夸夸夸的方式果然是对的。他就夸了贾赦深藏不露,瞧瞧贾赦笑得多开心,一双眼都笑弯了。
司徒轩又夸贾赦博学多才,心地善良。
贾赦闻言脸上笑容越来越僵硬,司徒轩夸他博学是讽刺他认字认半边吗,夸他心地善良是讽刺他忤逆不孝吧。
贾赦只觉胃部隐隐作痛,偏又不能生气发火,不仅不能生气还要回以司徒轩灿烂的笑容。
贾赦从未觉得时间这么难熬,平时他一修炼就是大半天,现在跟司徒轩吃顿饭的功夫,竟觉得比一年还要漫长。
林黛玉和贾迎春吃完饭后,贾赦松了一口气,再听司徒轩这样‘夸’下去,他怕会忍不住怼回去。
他冲动的时候有个毛病,做事不顾后果,也不管别人是什么身份。
贾赦前一秒还对司徒轩笑着,司徒轩转身的那瞬间,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屋外的王福眼角余光瞥到贾赦在对司徒轩的背影翻白眼,吓得赶紧低头直视自己脚尖,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
贾赦刚出房门,便听见隔壁有人在高谈阔论。本来不是很在意的,可是这些人提及了迎春。
“依在下看,万华县主就该嫁给陈虎。她的名声已经坏了,以后遇不到良人,与其孤寡一生,还不如嫁给陈虎呢。”
“你们都没听说吗,圣上之所以封贾迎春为县主,是为了讨好贾赦啊。”
“胡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圣上怎么会去讨好贾赦呢。”
“唉,这事兄台竟然不知,听闻贾赦乃是圣上的入幕之宾,平时就自由出入圣上寝宫。”
“我也听闻贾迎春作风不检点,曾有人亲眼见她跟乞丐不清不楚的。”
院子里的贾迎春也听见了隔壁的声音,无比伤心绝望趴在林黛玉肩膀,用力咬住嘴唇没敢哭出声。
林黛玉满眼心疼轻拍着贾迎春后背,眼神哀求看向贾赦。
贾赦因为震怒而呆滞,回过神后怒火冲天,喉咙的烫伤因为生气而加重,想呵斥隔壁的人,一开口却是一口鲜血吐出来。
司徒轩见贾赦被气到吐血,脸色阴沉如墨,声音像是夹着冰冷的雪。
“下诏狱。”
司徒轩话音刚落,隔壁便响起几声惊呼,所有声音又都截然而止。
贾赦知道隔壁的人被暗卫打晕,被暗卫像拖狗一样拖走。
贾迎春在贾赦吐血后,立马小跑到贾赦身边,双眼红肿又慌乱拿着手帕要给贾赦擦血,还非常自责。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父亲你也不会吐血。”
贾赦用自己衣袖给贾迎春擦拭眼泪,“不关你的事,你是个好孩子,别去在意别人说的混账话。”
贾迎春一边哭一边点头,“我听父亲的话,不去在意那些人。父亲你可不可以也不要生气,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如果贾赦出了什么事,她也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
贾赦看向司徒轩,“圣上,微臣想要带着她们回府,就不陪圣上继续散心了。”
司徒轩看着贾赦嘴角上的血迹,吩咐王福去准备马车,“朕也转够了,一起回吧。”
马车都停在山脚下,司徒轩突然上前将贾赦打横抱起,语气非常强硬说道:“你身体不适,四哥抱你下山。”
贾赦人都快吓傻了,整个身体僵硬到不行。
司徒轩抱他下山,真的不会把他直接扔下去吗?
堂堂一个皇帝,为了知道是谁教他的乘法口诀,居然舍下脸面亲自抱他。
倘若他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此时怕是感动坏了,怕是下辈子都想要结草衔环报答司徒轩的大恩。
可惜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吃司徒轩礼贤下士这一套。
贾赦想要挣扎下地,被司徒轩点了穴道。
“你是不是担心会被人看见,放心,我一会用披风把你遮住。别人只会以为我抱的是自已夫人,不会多想的。”
他这句话的暗示足够明显了吧,这都不能算暗示了,应该算明示。
贾赦被司徒轩用披风遮了起来,心里想的却是。
司徒轩嘲讽他的容貌像女人,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在骂他娘炮。
贾赦大学的时候暴露了喜欢男人的事,被别人说他不男不女。
他只是喜欢男人而已,又没有做错什么事,凭什么要被辱骂。
司徒轩一句夫人,成功让贾赦想起了现代那段阴暗的时光,气不过的他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不想再听司徒轩嘲讽他,贾赦干脆陷入假眠状态的修炼。
司徒轩不是要抱吗,那就让他抱个够。
不管司徒轩是拉拢也好威胁也好,他都不会说出教他乘法口诀的人是谁。
贾赦吐血昏迷,司徒轩抱着他直接用轻功下山。
林黛玉和贾迎春还满脸震惊站在原地,王福笑着上前行礼,“林姑娘,万华县主,奴才安排人送你们回庄子。”
林黛玉及时叫住王福,鼓起勇气问道:“皇帝伯伯要把我大舅舅带到哪里去?”
“我大舅舅吐血了,我不能跟在他身边吗?”
贾迎春也从震惊里回神,身边的嬷嬷已经开始教导她男女之间的事,司徒轩刚才抱她父亲,脸上神情又那么着急,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贾迎春心脏跳动如鼓点,望着王福欲言又止,半晌只问:“父亲会没事的,对吗?”
她不管皇帝对她父亲是什么意思,她只想贾赦健康平安。
大人的事轮不到她来指手划脚,只要父亲开心就好。
王福知道林黛玉和贾迎春的聪慧,她们又都是贾赦喜欢在意的小辈,没敢随意敷衍。
“林姑娘和县主别担心,圣上一定会养好国公大人的身体的。”
司徒轩抱着贾赦无比心急和恐慌,上一次有这样的情绪,还是登基之前。
李太医是被暗卫提着飞过来的,一进马车看见贾赦昏迷不醒,都顾不上给司徒轩行礼,赶紧过去给贾赦诊脉。
李太医搭脉的手慢慢开始颤抖,小心翼翼抬头看了司徒轩一眼。
“陛下,国公大人的脉相又是枯竭之相,还有怒气攻心的脉相,可否是动气了?”
“国公大人的身体情况不稳定,不宜大动肝火。”
他曾经再三叮嘱过王福,也曾暗示过司徒轩好几次。
贾赦的身体不动气都像一根崩紧的丝线,随时都有崩断的可能。若是动气无疑于使大力拉扯这根丝线,崩断的速度只会更迅速。
司徒轩抬起衣袖给贾赦擦拭嘴角上的血迹,声音自责低声道:“这事是朕的错,应该提前清理周围环境,是朕疏忽才让他听见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司徒轩又问:“他何时能醒?”
李太医犹豫说道:“微臣也不知,陛下,可否快些送国公大人回温泉庄子,泡温泉或许会让他放松。”
马车急速往温泉庄子赶,贾赦在中途就吐了。
司徒轩一点不介意呕吐物脏污,用最柔软的里衣袖子,帮忙擦拭贾赦的脸。
李太医发现贾赦吐出的食物有血,心里咯噔一下开始给贾赦检查,看见贾赦被烫伤的喉咙,忍不住怒骂。
“哪个缺心眼的,给国公大人灌了滚烫之物,喉咙都快被烫烂了,内腑不知道被烫成什么样子。”
“陛下,要赶紧给国公大人用药。万一身体高热,怕是挺不过几天。”
李太医急得不行,眉头都快皱到了一起。
“这可是食道啊,这该怎么上药啊。”
司徒轩看见贾赦喉咙处的伤,身体瞬间变得冰凉,回想起了贾赦喝参汤时的表情,眼神阴沉望着昏迷不醒的贾赦。
“你就这么厌恶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