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用温水洗,不要用太烫的水洗,不然我怕你这个疙瘩受热会蔓延。”
南星回直点脑袋:“记住了。”
纪风长看他一眼:“这个时候倒又是乖孩子了。”
南星回眨巴还有些肿的核桃大眼,不敢说话。纪风长还在气头上,他乖乖听话才是明智的选择。
他这幅样子,让纪风长想批评他都说不出口,火气一下消散大半。
确定一切都安排好了,纪风长出了浴室,坐在沙发上一个人消化情绪。
他不是真想凶南星回,他也不是那种易怒易爆炸的人,他只是看到南星回又过敏了心里难受。
那肿成一片的疙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着都会害怕,那么多,肯定很痒。也不知道那小孩儿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自己过敏,还喜欢乱摸。还穿着凉拖鞋出去蹲半天,也不穿个外套,就穿个秋衣秋裤,这两天室外温度最高也就几度。
他本来还想着要是南星回喜欢猫猫狗狗就让他收养一只性格好的。现在看来,绝不可能。
然而,在浴室里冲洗的南星回不仅没有被凶之后的伤心,反而笑嘻嘻的,因为他知道,纪风长刚才是在担心他、心疼他。
这就是被人在乎的感觉吗?有点神奇,出乎意料的好,南星回洗澡的时候都高兴得哼小曲。
洗完澡,穿上合身的衣服,南星回打开浴室门,探出一个脑袋看纪风长的表情。
一脸严肃冰冷。
哦豁,还在生气。
南星回抿抿嘴唇,捏着药膏小步走向沙发。等会儿纪风长要是看到他的疙瘩,觉得他可怜,应该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吧?
南星回自我唾弃。
南星回,你真不要脸,竟然这么利用纪风长的善良。
可是看到纪风长担心他,他真的好开心。
南星回脑海里天使和恶魔打架,手上动作熟练地给自己上药。他没什么本领,但给自己上药还是很熟练的,熟能生巧嘛。
纪风长假装看电视,余光落在南星回肿起的手背和脚背上,硬起的心肠又软了,还是没忍住先开口:“痒不痒?”
被纪风长一关心,南星回嗓子眼开始发酸,说话委委屈屈的:“痒,好痒的。”
“怕痒你还乱摸?”
南星回扁扁嘴:“小猫可爱,我喜欢小猫,以前摸过小猫没过敏,我就没在意。”
纪风长张嘴,想说实在喜欢摸就去买一只宠物猫,话到嘴边,想到那只经常在门外喵喵叫的白猫,又没有说出口,总觉得这样对白猫不公平。
“纪风长,哥,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乱摸了,我就只看看。”
纪风长不生气了,嘴巴还是硬的:“想摸就摸,反正难受的人不是我。”
南星回没说话,眸子含着水汽看着纪风长。
纪风长无声叹气:“行了行了,别露出这种可怜样,你要是真想摸,那天我把白猫抓到给它洗个澡,到时候你再试试看过不过敏。”
“纪风长,你别对我这么好,我害怕。”南星回心里滚烫得不像话。
纪风长不气反笑:“害怕什么?觉得我对你有所企图?”
南星回心想,纪风长要是真对他有所企图那就太好了。
“不是,我只是害怕你对我的好是固定的数量,你现在对我太好,就会加速用完你对我的容忍。”
纪风长笑了一声:“胡说八道的歪理,我不是那种善变的人。行了,你自己乖乖待着,时间不早了,我去准备午饭。”
南星回有点想跟着去厨房,但他脚背上刚擦药,不太方便穿鞋,药膏会粘在鞋上。想了想,南星回还是没跟去,捏着遥控器按按按,翻看着电视频道。
午饭纪风长做的是清炒藕片、糖醋排骨,还有一个煎蛋白菜汤,南星回吃得超级满足。
藕片清脆咸甜,糖醋排骨咸香脱骨,都很好吃。
南星回吃得开心的时候就不会说话,一筷子接一筷子往嘴里送,像一只贪吃的小仓鼠,吭哧吭哧,让看他吃饭的纪风长都食欲大开,吃得比平时多了些。
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午间节目消食。
南星回指着电视屏幕上闯关的男人对纪风长说:“要是你去闯关,肯定能破他们的纪录拿个大冰箱回来。”
纪风长不置可否:“对我这么有信心?”
南星回面颊一烫:“我对你的胸肌超级有信心。”
纪风长低声笑道:“盯着我胸肌看,小流氓吗你是。”
南星回喉结滚动,眼睛转转:“我不是,我只是说实话。”
纪风长笑着站起来:“行吧,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中午的碗我去洗。”
这可怎么使得。
南星回赶忙也想站起来:“不可以,中午的饭就是你做的,碗应该我来洗,做饭的人不用洗碗。”
纪风长抬手,不容拒绝地把南星回按回沙发上坐着:“你有你的任务,再擦一次药,确保你手脚上那些疙疙瘩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想再看到它们。”
南星回哼哼一声:“好吧。”
等他过敏好彻底了,以后他一定天天洗碗,绝对不能让纪风长觉得他光吃不干活。
南星回擦好药,站起来去厕所洗手,余光瞟到在厨房里面忙碌的纪风长,他脚步一转,走向厨房。
纪风长收拾得差不多了,看到他疑惑道:“怎么了?”
南星回:“洗手。”
“嗯,”纪风长往旁边走了一步,让出了一个洗手池给南星回,“来这里洗吧,刚用了热水,你打开应该就直接是热水。”
南星回笑得甜甜:“嘿嘿。”
纪风长看他一眼:“傻乐。”
南星回晃晃脑袋:“我开心。”
洗完手,南星回没急着出去,而是站在纪风长旁边看纪风长收拾台面,看到一个黄色的搪瓷盆,南星回好奇:“这个盆子里面装的什么?”
纪风长顺手掀开盖子给他看:“认识吗?”
像是米饭,上面还铺着一层白糖,将化未化,同时一股酸甜的酒香传了出来。
南星回一喜:“是早上吃的那个醪糟吗?”
纪风长点头:“嗯。”
看到南星回眼睛亮晶晶的馋猫样子,纪风长问:“要尝尝吗?”
南星回更惊喜了:“可以直接吃吗?”
“可以,我经常空口吃,我其实还挺喜欢直接吃的口感的。”
南星回猛点头:“给我来点。”
纪风长好笑:“给你来一勺,不能多了,你酒量要是不好,吃多了容易醉。”
南星回骄傲挺胸:“我千杯不倒。”
看他这么自信,纪风长相信了,想着估计是基因吧,有些人的基因就是喝酒千杯不醉。
纪风长给南星回舀了一大勺,还在上面加了点白糖,怕南星回吃不得酸。南星回尝了一口,就抱着玩眯起了眼睛晃脑袋。
“好好吃!”
纪风长失笑:“你是不是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才不是。”他也吃过很多一顿饭几百上千的贵餐厅,但也没觉得那些东西比纪风长给他吃的东西味道好。
“就是你的厨艺好。”
“就算你夸我,我也不可能给你加,吃完这点就算完。”
南星回抱着碗吃得更珍惜了。
可吃得再珍惜,也有吃完的时候。碗里都扒拉干净了,南星回还抱着碗意犹未尽。
纪风长朝碗里看了看,碗里还有点没融化完的白糖沾在碗壁上,他拿了菜板和番茄,欻欻几刀就把番茄切成碎,招呼南星回:“把碗拿过来。”
番茄碎倒进碗里,纪风长又给加了点白糖。
“糖渍番茄,等它渍一会儿再吃,味道更好。”
红艳艳的番茄配上白糖,颜色好看,闻起来清香,南星回捧着碗又开始傻乐:“看起来就好好吃。”
纪风长疑惑:“你这么喜欢吃东西,吃什么都觉得好吃,怎么也没长胖?”
说完纪风长就有些后悔,他不知道南星回以前的生活情况,虽说南星回长了一副精细养大的样子,但万一那只是假象,万一南星回以前吃不饱穿不暖,那他说这个岂不是戳人伤口了。
南星回理直气壮:“因为我挑食。”
纪风长的心放下了。
是他多虑了。
但挑食也不是个好习惯,纪风长半吓唬半认真道:“我做饭你要敢挑食,我就收拾你。”
南星回摇头:“不会。”
纪风长做饭这么好吃,他相信不管纪风长做什么他都会喜欢吃的。
南星回一直看着时间,看个电视都要分一半注意力在晚上,等了二十分钟,他实在忍不了了,满眼期待问纪风长:“现在可以吃了吗?是最佳口感吗?”
纪风长噎了一下:“可以了可以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可以这么馋。
得到肯定答案,南星回搓搓手,傻笑着抱起碗。想了想,他又把碗朝纪风长的方向递了递:“你也吃点。”
纪风长摇头:“不用,你自己吃吧,我不是很喜欢吃。”
就切了个拳头大小的番茄,没多大,他要是再吃点,南星回这个馋猫就不够了。
南星回坚持不逼别人吃不喜欢的食物原则,所以纪风长这么一说,他就没再说第二回,自己抱着碗开开心心品尝起来。
糖渍番茄吃起来又是和醪糟不同的味道。番茄自带的蔬果清香加了白糖之后不会腻,反而更加酸甜可口,纪风长选用的番茄是偏沙粉口感的,不会过硬,汁水多。舀番茄的时候一定要和着糖水一起舀,那样味道才足。剩下的糖水也不浪费,单喝也很好喝,酸酸甜甜。
吃过醪糟和糖渍番茄之后,纪风长就没有再给南星回找东西吃了,南星回吃得已经很饱了,宽松的毛衣都顶起了一个圆圆的弧度,那是南星回吃饱喝足之后的小肚子。
本来准备饭后休息会儿就带着南星出门的计划也往后延迟了,等到南星回消化得差不多,过敏痕迹也消失了之后,纪风长才提出说要带南星回出门。
南星回到小镇的时候是夜晚,黑灯瞎火的,他也没看清小镇到底是怎么样的,纪风长说要出门,他开开心心穿好衣服就跟着一起走,表现得比纪风长还积极。
小镇地理位置比较靠近北方,名字叫春城镇,是个比较冷门的旅游古镇,这边的建筑大多比较低矮宽阔,装修精美,很多当地人都把自家的房子装修出来当民宿。
长乐巷的位置离景区不算太近,基本只有本地人会来这里。
纪风长没说带南星回出门干嘛,南星回也没问,反正纪风长不会把他带去卖掉就是了。
两人先来到巷子口的一家诊所,南星回进去了才发现,里面坐诊的医生是昨晚给他看过病的刘医生。
纪风长喊了声刘叔,南星回也赶忙接上一句:“刘医生好。”
这会儿没什么病人,刘汉乐得清闲,看到纪风长和南星回来了,他笑着招呼回去。
“哎呀,小朋友你是小纪的朋友,你也跟小纪一样叫我刘叔就是了。”
南星回听话改口:“刘叔好。”
被乖巧可爱的小朋友叫叔叔,刘汉笑得更慈祥了:“你们两个来找我的吗?是小朋友过敏还没好吗?还是你们哪里不舒服?”
南星回转头看向纪风长,纪风长说:“我想带他出门,但是不确定他过敏好完全没有,带来让你检查一下。”
刘汉表示了解,戴上老花镜让南星回把过敏的地方给他看看,把能看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
“没什么问题了,痕迹都消了,不用吃药。日常生活多注意点就是,远离过敏源。”
两人点头,表示知道了,正准备告辞,刘汉突然凑近南星回身边闻了闻,严肃道:“小朋友,你喝米酒了?”
纪风长:“他吃了我做的醪糟。刘叔,这个有影响吗?”
刘汉点头:“醪糟属于湿热之物,食用过多会让身体内的湿气无法排出,影响内分泌,小朋友不是长痘痘吗?吃多醪糟会刺激痘痘的生长,影响颜值哦。而且醪糟属于发物,在过敏的时候吃容易加剧过敏的情况。简而言之,就是能不吃就不吃,要是实在想吃,就少吃一点点,不可以太多。”
纪风长了然:“好,刘叔我知道了。”
听完全程的南星回脑壳一痛,才发现的好吃的,以后就不能吃了,太让人痛苦了吧。
纪风长又问:“对了刘叔,他是易过敏体质,我想问一下他用的护肤品需要注意些什么?”
听到纪风长问有没有什么适合他用的护肤品时,南星回心里狠狠震动。
纪风长怎么会这么好,想到的方面这么细致。
要是,要是他真能给纪风长当老婆那该多好,会幸福死的吧?
可惜纪风长是个不婚主义者。
这个问题还有点超出刘汉的专业范围,刘汉沉吟:“护肤品?这个我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知道医院和药店有易过敏体质专用的护肤品,你可以去问问。”
“谢谢刘叔。”
出了小诊所,纪风长端详了一下南星回脸上的痘痘,表情严肃道:“这次是我的问题,下次给你吃不经常吃的东西的时候我会注意的。”
南星回捂住痘痘:“我长痘痘是因为青春期。其实食物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纪风长:“以防万一。毕竟你还很容易过敏。”
南星回望天,无话可说。
易过敏体质真烦躁。
看完医生,纪风长就带着南星回去了诊所旁边的一家裁缝店,南星回见到了纪风长昨天晚上说的裁缝大姐,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笑起来很和气开朗。
埋头干活的裁缝大姐李纷听到老母亲说小纪带朋友来了,第一时间联想到昨晚纪风长半夜来要的护肤品,恍惚间看到南星回的脸,也没看仔细,话就脱口而出。
“哟!小纪有对象了?!”
作为纪风长唯一的同伴,南星回确定裁缝大姐口中纪风长的对象就是他。虽然知道是假的,可南星回还是红了脸颊,没好意思用眼神去看纪风长的表情。
怕纪风长看出他时不时冒头的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也不想听到纪风长否认他不是他的对象。
人呐,就是不知足。
南星回戴着羽绒服自带的帽子,帽檐一圈黑色绒毛,年轻的脸富含胶原蛋白,白生生嫩乎乎的,几颗浅粉色的青春痘也无伤大雅,反而更显活力。
看清楚南星回脸之后,裁缝大姐接着夸:“哟,小纪的对象也太漂亮了吧?小美女,哦不,大美女一个。”
这是什么事啊?
纪风长哭笑不得:“纷姐,你误会了,这不是我对象,这是我家的小朋友,是个男生。”
“男生?”李纷半信半疑,“男生也有长这么秀气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性别,南星回主动把帽子摘下来,脸蛋红红笑着说:“姐姐,我真是男的。”
李纷不信邪一般打量南星回。
纪风长站在旁边顺手给南星回把摘帽子时弄乱的几缕卷发弄规整,动作自然,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作为被帮忙整理头发的本人,南星回耳根坠上粉宝石,刚刚纪风长的指尖无意中划过了这里。
直到看到南星回脖子上的那块小凸起,李纷才相信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李纷一拍大腿:“哎哟你说,这是什么事啊!我这什么眼神,竟然把小伙子看成了小姑娘,小伙子你不要介意哈!主要是你长得太好了,白白净净的,比好多小姑娘还好看。”李纷笑哈哈解释。
南星回摇摇脑袋:“没事的。”
他因为精致漂亮挂长相,从小到大经常被当成女孩子,他已经习惯了,反正不管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只要说他好看就是对他长相的认可。
李纷把视线从南星脸上收回来问纪风长:“既然不是带对象来给我看的,那小纪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纪风长看了眼两眼无辜的南星回,笑着说:“我带他来做几套衣服,顺便谢谢纷姐昨天晚上借的卸妆油。”
李纷睨了纪风长一眼:“那点小东西有什么好谢的?你好意思谢我都不好意思应。再说了,我们以前可吃了你不少绿色蔬菜,帮这点小忙算什么。好了好了,回归正题,你想给小朋友做几身什么样的衣服啊?”
李纷说是开的裁缝店,其实更偏向于价格亲民的定制服装店,一半店面摆做好的成品,一半店面做定制。李纷做衣服的手艺很好,用的面料和做的款式也都不错,收费合理,住在周围的人都喜欢来照顾她生意。
当然,纪风长的目的之一还是想要还个人情,护肤品小样不贵重,但大半夜第一时间开门帮他忙还不嫌烦的这份情谊很贵重。
纪风长正色道:“先暂时给他做一件长羽绒服和一条外面穿的厚裤子。店里现成的秋衣秋裤和毛衣毛裤分别选两套。本来这些东西都可以去现买,但他是易过敏体质,我怕外面买的不干净,他穿了会过敏,就想着来纷姐这里给他整几套。”
李纷笑嘻嘻感叹:“没想到,小纪你一个大男人心还挺细。话说回来,小纪你今年也三十五了吧?真没想找个对象?你长得好,又有房有铺子的,要是诚心找肯定很好找。之前就有好几个小姑娘经常找我打听你,但你说你不想谈,我就没敢给你推联系方式。”
闻言,南星回眼睛亮闪闪看着纪风长,好奇、八卦,还有些隐隐的小紧张。
催婚的话题可以说是永不过时,纪风长无奈笑笑,抬手把好奇的小脑袋往旁边推了推:“纷姐,我一个人过习惯了,真不想找对象。”
李纷也不是专业的媒婆,只是单纯热心,既然纪风长这个当事人一直都说不想找,她也不好继续多说什么,只是难免惋惜:“可惜啊,可惜你体会不到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快乐咯。”
纪风长无声笑笑,没有继续接这个话题,心里没有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快乐当回事。
有地暖和电热毯,还有空调,一个人也可以热炕头。
八卦完,开始干正事,李纷拿上尺子开始给南星回量尺寸。
量尺寸的时候需要南星回脱掉羽绒服。
虽然店门口挂着防风门帘,纪风长还是站在南星回身后,像堵墙一般站着,似是觉得还不够,南星回脱掉的羽绒服也被他展开提溜着,挡风又挡视线。
量完尺寸,纪风长抬手把羽绒服送到南星回胳膊能够到的地方,等着南星回乖乖把手钻进袖子里。
穿上衣服,李纷拿出图册给两人选款式和布料,南星回本人喜欢白色,纪风长挑上了一块嫩黄色的布料,拿着样布在南星回面前晃了又晃,比了又比,就没差直接把“就选这个”刻在脸上。
南星回没有见过纪风长这么稀罕一样东西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向上飘,在李纷问选什么颜色的时候,他决定迁就纪风长的审美:“就这个黄色的吧。”
这时候,纪风长大手一挥:“你不是喜欢这个白色的多一些吗?做两件吧,一样一件,白色做短款,黄色做中长款。”
南星回攥紧了兜里余下的不到两百块钱,只感觉自己欠纪风长越来越多了,要不他还是抓紧时间去找个活来干吧,不然光吃纪风长的、用纪风长的,他良心会过意不去的。
可是他跑出来的时候没带身份证和手机,他又能找什么活呢?
“发什么呆?毛绒衫要选哪件?”纪风长揪了一下南星回的小卷毛。
南星回捂着脑袋,表情云里雾里的,纪风长再说了一遍,然后直接领着蒙圈的南星回去选。
最后,买的衣服基本都超了预算,说只做一套的,做了两套,说选两套的,选了四套,还加了两套毛绒家具睡衣。
付钱的时候,南星回想要把自己的钱都拿出来,想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纪风长没让,语气平淡说:“你的钱留着自己当零花,等以后赚大钱了你再付钱。”
南星回嘴巴一抿,握紧了纸钞卷。
纪风长还要带着南星回去买东西,不方便提着衣服走,就和李纷约好了回来的时候再来拿。
等人走了,李纷后知后觉,瞳孔收缩,惊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连忙和她的老母亲方奶奶咬耳朵道:“欸妈,你说小纪不找对象,是不是因为那个啊?”
方奶奶拍了一把李纷的脑袋:“那个是哪个啊?四五十岁的人了,话还说不清楚。”
李纷眼神往巷子里瞟瞟,挤眉弄眼的:“就是小纪隔壁那家的儿子那种!”
方奶奶啊了一声:“不会吧。”
李纷反驳:“怎么不会?今天小纪不就带了一个漂亮的小后生过来,你之前可有看到过小纪和谁关系好到同出同进?还那么体贴细心,人家容易过敏他都注意到了。”
方奶奶想了想李纷说的话,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半晌,抬手又轻给了李纷一巴掌:“不管是不是,你都别往外说,仔细败坏了小纪的名声,年轻人的事,人家心里有数,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插手。”
李纷哼哼,扁扁嘴:“知道,我也不是那种嘴巴把不住门的人,小纪是个好孩子,我心里都有数的。”
作为被议论的中心,纪风长和南星已经走出了巷子口,走到了马路边上,瞬间从烟火人家走进了车水马龙。
南星回看了看让他走马路里边的纪风长,有些好奇道:“纪风长,你是不是和巷子里的邻居关系都很好啊?”
纪风长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南星回掰着指头数:“因为一路上很多邻居看到你都很热情,会主动和你聊天。”
纪风长闷着嗓子笑了声:“差不多吧,除了个别的,绝大多数邻居和我关系都还可以。主要是因为我经常在家里的菜园子里种菜,吃不完的就会送给邻居们,一来二回,就熟了。”
“听你这个意思,你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吗?”
“嗯,我是五年前搬过来的。”
南星回想问,为什么一个人搬到这里,家人呢?转念一想,说不定纪风长和他一样有不想言说的过去,他就没有追问下去了。
两人无话走了会儿,纪风长带着南星回进了一家马路边的大药店,南星回心有所感,抬头看着纪风长。
纪风长没注意到南星回闪烁的目光,他正和药店营业员说要买什么。
“请问你们这儿有易过敏体质也可以用的护肤品吗?”
药店营业员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有,我们药店有一款抗过敏功效的护肤品卖得很好,一半去医院看皮肤科,很多医生推荐的就是这一款,成分简单又安全。”
纪风长颔首:“拿一套。”
一套护肤品小一千,搁在以前南星回看都不会看一眼,可现在,南星回听到营业员报价格的时候,他下意识吓得攥着纪风长的手指,暗暗使劲想要把人往外拉。
纪风长读懂了他脸上的急切,安抚性动了动被他手心包裹住的食指,空着的手从衣服兜里夹了一张卡出来,高贵冷艳道:“刷医保。”
“先生,按照规定药妆是不能使用医保购买的。”
此话一出,把医保卡掏出了黑卡架势的纪风长懵了两秒,他以前在药店用医保卡买的都是药,没买过其他产品,所以没反应过来药店里的东西不是全部都能用医保的。
南星回在旁边站着,眨巴着他清澈“愚蠢”的大眼睛,同样傻住。
营业员看两人意外的表情,心里微动:“但是我们店里是可以操作一下的,只要用同等价位的药品代替药妆录入系统就可以了,这点的话先生你介意吗?”
毕竟也活了三十多年了,营业员的话说出来,纪风长就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毫不犹豫:“那算了。”
闻言,南星回攥着纪风长指头的手无意识搓了搓,抿着嘴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营业员说:“我们不要了。”
同时,南星回还在心里自我安慰,不买了也挺好,这样他可以少花一些纪风长的钱。
营业员的面色一僵,她看两人之前的表现,还以为这单生意必出无疑,心里叹气的同时又有些不理解,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便宜都不占的人。
“谁说不要了?”纪风长在原地站得直溜溜的,“我的意思是不用医保卡了,微信支付。”
营业员和南星回的心同时经历了大起大落。
营业员满脸笑意招呼着纪风长扫码的时候,南星回嗓子发紧,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提出拒绝,但话到嘴边还是迟迟没有说出口,眼睁睁看着纪风长掏出手机完成支付。
付完钱,南星回还没有完全回神,全凭肌肉记忆被纪风长的手带着往药店外走。店外的冷风一吹,南星回才意识到他刚刚攥着纪风长的手一直没松开。
纪风长的手指头长度逆天,围度适中,不过分粗壮,也不过于纤瘦,握在手心堪比恒温手宝,南星回不太想松开,但他的手心感觉到了抽离感。
“外面冷,你把手揣兜里。”纪风长提醒道。
纪风长抽手的动作自然坦荡,瞬间击退在南星回心中作祟的各种扭捏情绪。
装护肤品的袋子在纪风长动作间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又将南星回拉回在药店结账的时候,无论是用医保卡支付,还是用微信支付,纪风长的表情和速度都没发生过任何改变,这说明纪风长是真的真心实意想要给他买护肤品。
南星回猛然清醒,他不应该用负面的眼光去揣摩纪风长。在药店里,纪风长说“那算了”时的意思不是不买了,而是不用医保卡支付了,同样的,这会儿纪风长抽回手也不是他自以为的“不想被南星回牵”,而是“不想南星回把手露在外面吹风冷到”。
他早该想到的,纪风长是一个成熟男人,不会像他这般小男生心思,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又偷偷希望要。
脑海里好像有一条敏感的神经逐渐粗壮,南星回吐了口气,绵长悠远,被风吹得有些发凉的手背自然而然进了衣兜里。
白天的马路显不出影子,南星回放心大胆往纪风长的方向挪了些,漂浮的心随着缩短的距离而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