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面对南星回这个一看就很幼态的小孩儿时,纪风长下意识道:“三十五也不算太老吧?你多少岁?”
南星回眨巴眼睛,实话实说:“二十二,我早就成年了,只是脸嫩,看起来显小。”
纪风长轻嘶:“童颜真显年轻,看起来像个未成年。”
未成年不能做很多事情,南星回坚决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据以力争道:“我真成年了。”
纪风长哼笑一声:“成年了你在我眼里也是小朋友。”
南星回撇撇嘴:“成年了我就是成年人了。”
本来低落的气氛在两人你来我往的“顶嘴”中慢慢加温,两人说话也自在不少,纪风长觉得有些话也到了说出来的时刻。
纪风长斟酌了一下措辞:“我一直也没问你,你这是什么情况,流浪?离家出走?我不是八卦,只是我收留你,总得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涉及到不想说的事情,南星回亮晶晶的眸子就黯淡下来,但他也知道,两人萍水相逢,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不到半天,纪风长收留他,肯定是会有顾虑的。
南星回撇撇嘴,心里悲伤:“你放心,我不是坏人,不是因为干了坏事才跑路的。我也不算离家出走,毕竟我也没有真正属于我的家。我这个情况应该算是刚开始流浪吧,嗯,我是一个流浪汉。”
说到后面,南星回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可纪风长总想笑是怎么回事。
“你哪里是什么流浪汉?我见过的流浪汉都是胡子拉碴、一把年纪的大人。”
南星回顿了一下,张开嘴巴,半真半假哭道:“那我是流浪儿呜呜呜呜……”
重点是这个吗?
纪风长苦笑不得,看着南星回眼角滚下的晶莹泪珠,恍惚间耳边还有BGM伴奏。
“小白菜呀~地里黄~没有爹来没有娘~”
看着怪心酸的,也怪让人心疼的。
南星回说的话,纪风长相信了,但他也知道,多半还有些事情南星回没有对他说,毕竟南星回要真是没有家的孤儿,肯定不会被养得这么好,虽然体质过敏,长得也不是很强壮,但这一身细皮嫩肉还是要精细养着才能养出来的。
南星回不想说的事情,他也不准备追问,只要确定收留南星回不涉及到违法犯罪就行。
纪风长抽了一张纸,递给哭得悲伤的南星回,轻声哄:“好了,不要哭,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你以后可以住在我家,我收留你,你可以在这里住到你想离开的时候。”
南星回顾不上哭,朦胧着泪眼,急切问:“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以后都收留我?”
纪风长颔首:“收留你。我可以给你提供吃住,反正家里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做一个人的饭和两个人的饭也都差不多,但是你要是想要继续上学,就要靠你自己赚钱了,学费要是不够,我可以先借给你,但是以后你毕业赚到钱了要还给我。作为交换,平时我需要帮忙的时候你要帮我干干活打打下手。”
纪风长到底是不忍心看到祖国的花朵四处流浪,但他也不可能做一个不要回报的老好人。南星回才二十二岁,一味的不劳而获只会让他走上歪路。
“好,我可以帮你干活的,不会的我可以学,只要你不嫌弃我笨。”南星回抹着眼泪保证。
对于现在的南星回来说,有一个临时的落脚地已经很不错了,而且纪风长说的还是可以住到他想走的时候,那他要是不想走,就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的吧?只要他好好表现,一定可以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承诺还不够,南星回继续说:“我不用上学,我可以帮你干活,也可以出去挣钱,我不会白吃白喝的。等你以后老了,我照顾你……”
纪风长赶忙打断南星回的絮絮叨叨:“停停停!我现在还正值壮年,距离需要你照顾我还有好几十年,而且你这个小身板,到时候是谁照顾谁还说不定呢。”
被嫌弃了,南星回赶忙道:“我可以健身锻炼,撸铁!就算你老了我也能够搬得动你。”
纪风长脑补了一下南星回这张漂亮脸蛋配上一身腱子肉,当即恶寒抖脖子:“别别别,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不用刻意改变。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几十年之后,两人到底是什么境遇还不知道呢,说不定过几年两人就分开了从此不再联系,又何谈年老相伴的事情。
纪风长总结:“该说的我们也聊得差不多了,反正以后你就住在我家,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把我当你的家人,以后有哥一口饭,就有你一口菜吃,我们互相照顾,你要是什么时候想离开了,告诉我一声就好。现在,叫一声纪哥来听听?”
好不容易才有了住的地方和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南星回才不会想离开呢。
南星回乖巧点头:“纪哥。”
纪哥,鸡哥,怎么感觉这么怪怪的呢?
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诡异感。
纪风长否定地嗯嗯一声:“不行,换一个,纪哥太奇怪了,好像我是干什么不正当生意似的。要不你还是直接叫我风哥或者长哥吧。”
南星回想了想,开口道:“哥,我直接叫你哥好不好?”
不想叫那些前缀,总觉得没有直接叫哥来得亲昵舒服。
南星回叫哥的时候声音比平时的清脆多了几分软糯,像棉花糖撒娇一样,听得纪风长耳根子都软了一下。
“行,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只要不叫我叔。”
和纪风长相处很自在,南星回小孩儿心性开始往外冒头,纪风长不让他叫什么,他就偏想叫一下。
“纪叔叔?”南星回调皮喊了一声。
纪风长嘿一声,大手故意抬起:“故意的是不是?等会儿叔叔我收拾你!”
南星回知道纪风长不会收拾他,他见好就收:“哥,我错了,以后不喊你叔叔,你别收拾我。”
纪风长哼笑一声:“这才是乖孩子。行了,不闹了,去房间,给你换被单。”
南星回乖巧点头:“好。”
换被单的时候,纪风长嘶了一声,老脸羞愧。他一个人住,只买了两套四件套,日常换洗就够了。但现在多了一个南星回,两套就显得有点不够用。想了想,纪风长决定把自己睡过的那一套挪到次卧,南星回睡的主卧就铺上干净的那一套。
生活中多了南星回,纪风长逐渐意识到自己以前过得多糙。
折腾一晚上,等到入睡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再晚点睡觉,天都快亮了。
纪风长主卧的床垫稍微有点硬,没有南星回以前睡过的柔软,睡着有点硌腰和屁股,但架不住南星回两天都提心吊胆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刚沾枕头没多久,脑子里吐槽床垫的硬度才吐槽一半,南星回就沉沉睡了过去。
四点的时候,天空闪过一道惊雷,声音大得好像雷就劈在耳边,当场惊醒了纪风长。
醒过来的纪风长懵了一下,想起家里现在多了一个小孩儿,他不太放心,穿上拖鞋敲了敲主卧的门。敲门之后没听到南星回的动静,纪风长纠结了一下,还是按下门把手走了进去,打开床头的小夜灯。
微弱的灯光下,纪风长担心的画面没有出现,南星回睡得可香了,嘴唇微微嘟起,像襁褓里睡着觉吐奶泡泡的小孩儿。
纪风长轻笑一声。
是他想多了,小朋友明明睡得可香甜。
不过,这小孩儿到底是多累,才能睡得这么死,这么大声的雷都吵不醒。这个睡眠质量,要是半夜进小偷把他给偷走了都不知道。
纪风长坐在床边,守了南星回好一会儿,等到雷声完全停止,只余下雨声,他才给南星回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开。
南星回如梦之后其实睡得不太安稳。
在梦里,往常对他各种宠爱的爸爸妈妈变了嘴脸,笑容狰狞,不由分说就要抓他去给老男人生孩子,哥哥假装帮助他逃离,其实早在他手机里安装了定位软件,无论他逃到哪里,都会抓住,他就像永远逃不出囚笼的困兽,无数次被放开,被抓住,被戏弄……
无边的绝望中,纪风长出现了。
等到第二天早晨醒来,南星回还很恍惚。
他这是在哪里?家里?还是车里?
不对,他是在纪风长家里。
纪风长是个好人,纪风长收留了他。
想到纪风长,南星回就想去找他,只有找到纪风长,看着纪风长站在他的面前,他才相信昨晚的一切不是他的幻想。
不过,他的眼睛怎么看不太清楚东西了,以前的视线范围很广阔,现在他好像只能看到一条稍微粗点的缝。
他是要瞎了吗?
他不想瞎。
南星回吓到了,心里留着宽面眼泪流着泪,穿上拖鞋,跌跌撞撞跑出去找纪风长寻求帮助:“纪风长……纪风长……你在哪里?纪风长……”
南星回跑到客厅喊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纪风长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拉住南星回的胳膊:“我在这儿,你怎么了?”
听到纪风长的声音,南星回终于找到主心骨。
他扁着嘴看向纪风长:“纪风长,我好像瞎了……”
南星回哭着跑出来,纪风长本来还在担心,可南星回转头后,他看到南星回肿成核桃的一双眼睛,没忍住笑出声。
“不是,你不是瞎了,你只是眼睛肿了,”纪风长认真端详了一下,“脸也有点肿,但没有疙瘩,应该不是过敏,多半是晚上睡前喝太多水,水肿了。”
“水肿?”南星回镇定几分,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睡前,他好像是喝了不少水,而且他还哭了,他是易水肿体质,只要哭狠了第二天眼睛就会肿,喝水喝多了也会肿,在家的时候他时刻注意着,所以不怎么经常水肿,今天突然肿一下,而且还肿得这么严重,他第一时间没想到,这才慌了神。
“好吧,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瞎了。”
纪风长无奈摇头:“没事,哪有那么夸张,你这个眼睛过几个小时消肿了就好。”
纪风长看了眼墙壁上挂的钟:“现在十点,饿不饿?我吃过早饭了,见你没醒就没叫你。你去厕所洗漱吧,新牙刷和牙杯给你放洗手台上了,我去给你热早饭,顺便煮个鸡蛋给你滚滚眼睛。”
“十点了啊?”南星回耳根子发烫,“昨天是第一天住在这里,特殊情况,以后我不会起这么晚了。”
虽说他在家里的时候周末也经常睡懒觉,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要努力做一个勤快的人,这样才不会被纪风长讨厌。
纪风长笑笑:“昨晚睡得晚,起得晚很正常,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睡睡懒觉也不错,年轻人,长身体,就是要多睡多吃。”
见纪风长真的不觉得他是个小懒鬼,南星回这才放心去厕所洗漱,洗漱完就用昨天纪风长给他要来的水乳小样擦脸。
小样分量本来就不多,他昨晚又用过一次,现在剩下的更少,南星回只好捏着小瓶子往手心上抖,试图把里面剩余的全部弄出来。
纪风长放好早饭过来叫南星回吃饭,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里莫名酸涩。
不知为何,他生出一股南星回跟着他受委屈了的感觉,但理智告诉他,他和南星回非亲非故,他愿意给南星回提供住所和伙食已经是个大好了,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纪风长后撤一步,假装自己没来过,只是站在餐桌旁叫南星回过来吃饭。
听到呼唤,南星回高声回:“马上!”
着急吃饭,南星回就没管手上的乳够不够,动作飞快把小瓶子拧好,手心里的乳液胡乱往脸上抹了抹。
坐在餐桌旁,南星回鼻息间全是发酵后的甜香。
南星回好奇问:“这是什么?”
纪风长介绍:“醪糟鸡蛋小丸子,你这种小朋友应该喜欢吃。”
南星回不喜欢别人说他小,嘟囔着反驳:“我不是小朋友,我是成年人了。”
纪风长没法:“行行行,成年人。成年人你快尝尝,看喜不喜欢吃。”
为了方便南星回吃,纪风长同时准备了勺子和筷子。南星回手背上的过敏疙瘩消失得差不多了,只有一点红红的痕迹。还保留着一点肉感的指节握住白瓷勺,润白的手背被衬得更白。
纪风长看得失神。
南星回太白了,仿佛昨天晚上那只脏脏包是纪风长的幻想。
南星回先舀了一勺小丸子,弹丸一般大小的小丸子浸泡在白色的糖水中,旁边还飘散着醪糟粒,一起入口,先是糖水的甜,再是醪糟的酸甜和酒香,软糯Q弹的小丸子本身没什么味道,但和糖水醪糟一起相遇,就有了香甜酸醇的味道。
南星回捧着碗,眼睛都在发亮:“嗯~好好吃啊!这个醪糟和我以前吃过的米酒不太一样。”
做饭的人都喜欢自己做的饭被喜欢,尤其是南星回这种发自内心的夸赞,纪风长很有成就感,他笑着解释:“对,是不太一样,平常米酒里的米粒都比较分散,而且嚼起来的口感有点哽啾,这个醪糟是我自己做的,用的饭糯米,发酵之后口感更加软烂酸甜。”
纪风长说的时候,南星回就夹起里面的糖水蛋咬了一口。
有弹性的蛋白表面沾染了甜味,一口咬下去,还会咬到一些蛋黄,南星回不急着把嘴里的鸡蛋嚼碎,转而舀了一勺糖水送进嘴里,再慢吞吞嚼起来。这样鸡蛋和蛋黄都有了味道,有了糖水的加入,吃蛋黄也不会被噎到。
纪风长解释完,南星回刚好咽下一口,顺势发射彩虹屁:“纪风长,你做饭好厉害!”
纪风长谦虚:“还行,我也就会做一些常见的家常菜。”
南星回用缺了一口的鸡蛋舀汤的动作一顿。
“家常菜的味道就是家的味道吗?”
以前的南星回有家,却基本没有吃过真正的家常菜,一般吃的都是爸爸妈妈给他订的私房菜,或者哥哥带他去外面的餐厅吃。
这个问题,纪风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沉默了一阵才道:“或许是吧。”
两人各有各的心事和过往,饭厅的气氛沉闷了会儿,南星回先缓过来,他攥着勺子一口接一口消灭小丸子,最后总结道:“我不知道别人家里的家常菜是什么味道,我只知道我们两个搭伙的小家的家常菜就是你做的番茄鸡蛋面和小丸子的味道,很好吃。”
纪风长好像懂了些什么。
菜就是菜,没有那么多概念和含义,是做菜的人在做菜的过程中赋予了菜一些情感,这些情感,吃菜的人能够感受到,这就足够了。
一个话题,开始的时候没有理由,结束的时候悄无声息,关于家常菜的话题,就这样过去。
吃完醪糟鸡蛋小丸子,南星回去厨房把自己用过的碗洗掉,纪风长站在他的旁边,站在水槽前面,给一个煮鸡蛋剥壳。
南星回冲着水,一侧头就能看到高大的纪风长,这是南星回第一次从侧面看纪风长。
纪风长的侧脸长得好优越,眉骨和鼻梁都很立体精致,眼窝深邃得恰到好处,唯一的缺点就是大胡子把嘴巴和下颌线遮住了,他看不见。
视线往下,是属于纪风长的,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喉结,南星回小小咽了咽唾沫,心里惊叹,好明显的喉结,也很性感。
而且纪风长从侧面看好厚,穿着款式土里土气的秋衣裤都能显得身材傲人,胸肌饱满,腰腹线条紧收,这就是传说中的宽肩窄腰吧。
还有,纪风长的屁股也好翘啊,从腰线顺着往下,臀线拔地而起。
看着看着,南星回就忘记自己在洗碗了,眼睛一动不动看着纪风长腹议,纪风长肯定喜欢健身!这个身材不经常健身是练不出来了!
纪风长剥好鸡蛋回头,被南星回热火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好像他在南星回的眼里没穿衣服一样,赤裸裸。
纪风长伸手把汩汩流水的水龙头关掉,故意逗走神的南星回:“看什么呢看这么专注?碗都冲掉皮了。”
偷看别人的时候因为太走神儿忘记挪开视线最后被当事人抓包,这真的很让人羞耻啊!!!
南星回顶着张红脸蛋转头,视线无处安放,只好落到手里的碗上,小声喃喃:“碗好好的,才没有破皮。”
纪风长没说话,闷着嗓音笑,哔哔啵啵的气泡音破碎在空气中。不是网络上那种故作浮夸的,恨不得用起泡枪毙人的做作气泡音,而是成熟青年低笑时自然而然产生的,恰到好处的性感声音。
南星回放好碗筷,用还沾着水的手捂着耳朵揉了两下。
啊!他可是会怀孕的男人,刚刚纪风长那个声音不会让他的耳朵怀孕吧!
纪风长不知道南星回为什么突然揉耳朵,只知道南星回的手湿漉漉的,他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擦擦耳朵,上面有水。”
南星回脸蛋酡红,接过纸巾盖住那只颜色红颜得快充血的耳朵。
阿弥陀佛,不应该不应该,不应该对一个不婚主义的男人有任何旖旎想法的。
“来,鸡蛋,”纪风长顺手把刚剥好的热乎鸡蛋递给南星回,“坐沙发上去,闭着眼睛滚着敷。”
软乎乎还冒着热气的鸡蛋,像极了南星回砰咚砰咚跳着的心脏。
纪风长没什么事情做,就和南星回一起在沙发上坐着,南星回闭着眼睛热敷,纪风长看电视。
纪风长不太喜欢看电视剧,这会儿看的是体育频道的篮球比赛。南星回看不到电视画面,只能靠耳朵听,听解说声,吹哨声,还有纪风长时不时因为进球而发出的欢呼声。
整个房子里就他和纪风长两个人,南星回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属于家的温馨与热闹。
南星回心里热热的,眼睛泛酸,小声嘟囔:“坏鸡蛋,把我眼睛都烫坏了。”
不然他怎么会又想哭呢?他南星回娇气是娇气了点,可从来不是什么爱哭的性子,所以都怪臭鸡蛋。
南星回不知道滚了好久眼睛,鸡蛋最后都没什么温度了,剩下的余温全是沾染上的他的体温。
再睁开眼,不知道是鸡蛋真的起了效果,还是心理作用,南星回感觉眼睛舒服多了。之前水肿的同时,眼睛还涩痛,现在只有一点热热的感觉。
球赛中场休息,纪风长侧头正好看到南星回滚完眼睛,捏着那颗鸡蛋,小脸纠结。南星回不用说话,纪风长就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鸡蛋用完了就用水冲冲,拿去巷子里喂流浪猫狗吧。”
南星回小声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在想怎么处理这个鸡蛋?”
纪风长笑了声,眼里似有回忆:“因为我小时候也因为这个鸡蛋纠结过。自己吃掉吧,总觉得怪怪的,直接丢掉吧,又觉得浪费。拿去喂流浪猫狗就没有这些顾虑。”
南星回眨眨眼睛,适应眼睛上残留的热意:“好,那我拿去仔细洗干净。”
纪风长点头:“你洗干净之后就把它丢在门口的小碗里,流浪的猫猫狗狗路过会自己吃的,要是水碗里没水了,就顺便再加点。”
南星回问:“你经常投喂流浪的小猫小狗吗?”
不然的话,家门口不会有专门给流浪猫狗准备的小碗。
纪风长:“也没有很经常,家里有吃不完的饭菜的时候我才会冲掉多余的盐分倒在门口的碗里,不会刻意每天去喂,主要看它们有没有那个口福。我这个人,比较看缘分。”
南星回笑起来:“我就是那个有口福的流浪狗。”
纪风长失笑着摇头:“是不是傻,怎么自己说自己是狗。”
南星回丢下声“本来就是”,转头跑去厕所。
他本来就是流浪狗,运气好被纪风长捡到,才有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家,只要纪风长允许,他希望可以在这个家里,和纪风长一起住一辈子。
南星回拿着鸡蛋出门,本来准备照纪风长说的那样,把鸡蛋丢在碗里,再在水碗里加点水就行,结果他刚走出门,就看到昨天晚上诱导他干坏事的那个小猫咪。
是的,昨天那个花盆其实不是他故意打碎的,是他想要摸摸那只流浪猫时不小心撞倒的。
好吧,其实仔细一想,打碎花盆还是他的锅,那十五块钱不是冤枉花的。他还应该感谢昨天打碎的花盆,不然他也不能被纪风长收留。
再见熟猫,南星回蠢蠢欲动,蹲下身来准备完成昨天晚上未完成的撸猫大业。
有的流浪猫警惕不亲人,有的流浪猫为了讨食可以毫无尊严绕着人喵喵叫,而眼前这只异瞳的纯白色流浪猫就属于二者中间的,不怕人,也不亲人,像个高贵的女王一般停在南星回的面前,仿佛它的停留就是给南星回的恩赐。
想要撸猫的南星回很没有道德底线,就算猫猫睥睨他又怎么样?只要猫猫愿意吃他喂的食物,他就超级开心!
任劳任怨的猫猫仆人南星回害怕猫主子不好吃圆滚滚的鸡蛋,就一点点把鸡蛋的蛋白和蛋黄掰碎,放进洗干净的猫碗里。
白猫吃鸡蛋,南星回就蹲在旁边看,笑盈盈的。
“听说猫猫喜欢吃蛋黄,果然是这样啊。”
白猫不知道是不饿,还是特别挑食,蛋黄吃完了,蛋白一口没动。
南星回自己就挑食,很明白那种被逼迫吃不喜欢吃的食物时的难受,所以他只是笑笑。
“好吧,没有吃完的蛋白就等剩下的有缘猫猫或者有缘狗狗来吃掉了。”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条法则在猫猫教也同样适用。
饱餐一顿的白猫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在南星回脚边躺下,躺在南星回的脚背上,肚皮露出来,叫了一声,仿佛是在招呼南星回开撸。
南星回开心一笑:“既然猫猫你这么主动,那我就不客气了。”
家里不允许养宠物,南星回每次看到别人家的猫猫狗狗时就总想摸,但哥哥总不让他摸,说他的过敏源上有动物毛发。但是南星回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有偷偷摸过邻居家的狗狗,并没有过敏。
这回遇到可以撸的猫猫,他一定要光明正大摸个够。
流浪猫的毛发不比精心护理的宠物猫柔顺,南星回刚摸上去就觉得有些扎手,硬硬刺刺的,毛色也被灰尘染成不均匀的色块。
南星回眼底一酸,心底生出些悲凉,为猫猫,为自然界的法则,也为自己。
“好可怜的小猫猫,可惜我不是家里的老大,不然我一定会收养你的。”
南星回的注意力都放在撸猫上,没有发现他背对着的方向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南星回!”纪风长一声喊,惊雷般炸在南星回的耳边,给南星回吓得一抖,本来躺着任摸的猫猫也歘一下逃走了。
“不是让你放完鸡蛋就进屋的吗?半天不进来,你就穿个秋衣秋裤就敢蹲在这里摸猫?你当室外也像屋里一样暖和呢?还穿的是凉拖鞋,脚不冷?”纪风长的语气不急不缓,却能让南星回犯怂。
当注意力从撸猫上转移到自身,南星回就感受到冷了,他吸溜了一下鼻子,可怜巴巴回答:“冷的。纪风长,我错了。”
纪风长冷哼一声,那股班主任气势又重出江湖,吓得南星回原地缩成一个小鹌鹑。
“进屋,立刻、马上。”
南星回昂一点头,啪嗒着大拖鞋就往屋里跑,差点崴到脚,直把看得纪风长心惊胆跳:“注意安全!”
细成竹竿的脚踝,稍微用点劲都能折断。
纪风长叹气,弯下腰,大手一揽,直接把南星回抱了起来。
被纪风长公主抱了!
南星回惊得忘记勾脚,拖鞋掉在青石板上。
南星回小声惊呼:“鞋掉了!”
纪风长都没回头,嗓音冷硬:“不管,等会儿捡。”
“哦。”南星回又乖乖缩回纪风长的怀里,两只胳膊试探着搂住纪风长的脖颈。
纪风长身上有花果木的香味,应该是洗衣液的味道。那颗让南星回在洗碗池旁看了又看的性感喉结此刻就在他的眼前摆着。
好想摸一下。
南星回到底没那个贼胆,只是看了一路。
纪风长腿长,又着急进屋,不到十秒就抱着南星回踏入大门。
把人放在沙发上,纪风长起身,脖颈受到阻力。
纪风长又好气又好笑:“还不松手,抱上瘾了?”
南星回回神,赶紧松手,虚攥着拳头往身后藏。
得了自由,纪风长就把沙发上搭着的羽绒服盖南星回身上,转身出门。
南星回眷恋纪风长的体温,下意识问:“纪风长,你去哪里?”
纪风长高大的背影深藏功与名:“给你捡鞋。”
南星回耳根发烫,往纪风长的大羽绒服里缩了缩。经常穿的羽绒服上花果木香淡了很多,占据上风的是一种独属于纪风长的荷尔蒙味道,像是青草泥土味,又像是汗渍味。
不知怎么,南星回感觉脚背有点痒,就缩成一团伸手去挠脚背。动作之间,搭着的羽绒服跑走一部分,露出莹白脚背上的浅粉色疙瘩,一颗一颗膨胀起来,连成一片,看着吓人。
纪风长心里一紧:“别挠,你脚是不是过敏了?”
定睛一看,纪风长发现:“你手上也有。不是好了吗?怎么又突然过敏了?”
遇上南星回躲避的实现,纪风长脑海里灵光一闪:“是不是因为你摸猫了?你对猫过敏?”
南星回心虚,嗓音发紧:“我以前也偷偷摸过别人家的猫猫狗狗,没有过敏的。”
纪风长冷笑一声。
“那是因为你以前摸的都是家养的猫狗,人家主人打理好的,当然不会过敏。流浪猫就不一样了,没有人照顾,也没办法洗澡,身上指不定有多少细菌,你这个脆皮体质,不过敏才怪。穿上拖鞋,去浴室用温水洗洗,然后擦药。”
纪风长叹了口气:“算了,你拖鞋也被猫碰了,我抱你进浴室吧。”
纪风长动作很快,手上提着拖鞋就把南星回抱了起来,大步流星走进浴室,把人放到地垫上,叮嘱道:“你先用小刷子把拖鞋刷干净才可以穿,还有,你身上的衣服裤子也脱下来,我等会儿把你之前穿的内搭放浴室外面的小板凳上,你洗完澡自己开门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