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完创可贴,纪风长进厨房把砂锅里给南星回温着的宵夜端了出来。
“给你煮的红枣银耳,怕你回来饿。”
南星回没提醒纪风长,六点的时候他才吃过晚饭,开开心心坐到餐桌旁,欢喜道:“纪风长,你太贴心了!你快点把你的端出来,我们一起吃。”
纪风长笑笑,还真快步从厨房里走出来,端了一碗银耳汤和南星回对着坐下。
不远处,电视里放着广告,自制猫窝里不悔在打着不怎么文雅的小呼噜,头顶的灯光明亮,一切都是温馨美好的样子。
“纪风长,给你!”南星回舀了一个红枣给纪风长。
纪风长没退回去,但也阻止了南星回继续舀红枣的动作:“你吃你的,我碗里有。”
南星回摇摇头:“不,都给你吃。你今天切到手出了血,吃红枣补血。家里是不是有红糖?我等会儿再给你冲一杯红糖水喝了吧,也是补血的。”
“等等,红枣补血是正常的,但红糖水是不是有点离谱了?那不都是女性生理期才会喝来补血的吗?”纪风长提出自己的疑问。
“额,”南星回挪开视线,“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纪风长嗓子眼里闷出几声笑:“红枣我吃了,红糖水我就不喝了,一个小伤口,用不着这么大题小做。”
南星回不赞同:“你要注意身体,年纪越大身体越脆弱。”
纪风长把勺子一放,眸色深沉:“南星回,你什么意思?嫌弃我年纪大?需要我给你展示一下我强健的身躯吗?”
展示强健的身躯?腹肌、胸肌、人鱼线……
南星回一想,口水都要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理智回笼,南星回艰难拒绝:“不用,我知道你很强健。但是适当补一下也是对你身体好。”
纪风长哼笑一声:“靠喝红糖水补?真不至于。”
“好吧,不喝就不喝。”南星回耳尖发烫,不想再和纪风长继续这个话题。
喝完银耳汤,南星回抢着把碗洗了,坚决不让纪风长的手指头沾水,并且叮嘱纪风长明天早上提醒他把需要用到的菜提前洗了。
纪风长嘴上应了。
吃完东西时间也还早,不到九点。南星回跑去猫窝旁蹲着看了会儿睡觉的不悔,又和纪风长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喜剧综艺,等到快十一点的时候才准备睡觉。
电视一关,南星回就想起了今天晚上是他和纪风长一起睡觉。
莫名有点小紧张,还有点小期待,怀着复杂的心情,南星回跑去厕所给自己做了一套睡前护肤,拍脸蛋的时候他想起什么,又啪嗒啪嗒跑去客厅。
“纪风长,你的手不能沾水,你快来厕所,我给你洗脸。”
被南星回一脸希冀的表情看着,纪风长没有拒绝,跟在南星回后面进了厕所。
厕所挺大的,但不知为何,纪风长一站在身后,南星回就觉得厕所变得狭窄起来,他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纪风长贴在他的背后,明明没有直接挨到他,他还是能感觉到纪风长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那是染着纪风长荷尔蒙的温度,隔着衣服和空气灼烧着南星回的后背。
南星回有点受不了,伸手拽着纪风长的衣袖把纪风长拉到旁边,和他并排站着。
镜子里,纪风长高了南星回大半个头。
南星回抿唇,语气发酸:“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高,身材还这么好。”
纪风长失笑:“吃饭肉蔬菜。”
南星回假装恶狠狠的用湿漉漉的手往纪风长脸上拍水:“我不是真的在问你,我只是在表示我的羡慕嫉妒。你低着点头,不要把水滴在衣服上。”
给纪风长把脸弄湿润之后,南星回挤了一颗洗面奶在手心里,揉搓起泡:“闭眼。”
闻言,纪风长乖巧闭眼,南星回有种喜当爹的感觉,他抿着唇偷偷笑,手上动作也没停,掌心像两块软乎乎的小海绵,把纪风长脸上的角角落落都打上泡沫。当然,这其中并没有包括纪风长的络腮胡。
“纪风长,你的脸好光滑啊,皮肤好好。”
“纪风长,你的眼窝好深邃啊,看着的时候就觉得深,上手摸感觉更深了。”
南星回嘟囔着把纪风长一张脸点评了个遍,最后得出结论,纪风长的脸是哪哪都好。
“唯一让我难受的点就是你这把胡子,好扎手啊,还影响颜值,我可以帮你把胡子刮掉吗?我好想看看你没有胡子的样子。”
纪风长闭着眼睛,嘴巴也不敢张太大,总觉得张太大泡沫就会顺着流进嘴里:“唔……不要……我喜欢络腮胡。”
南星回一噎:“真是奇怪的审美。”
用泡沫给纪风长把脸做了清洁,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南星回就用水给纪风长把脸清洗干净,最后用毛巾给纪风长把脸上的水完全擦干净。
“好了。”南星回道。
纪风长长吐了一口气,试探性睁眼:“终于能睁眼了,世界真明亮。”
南星回哼哼:“你好夸张。”
纪风长笑:“一般夸张。你用的是你的毛巾给我擦脸?”
纪风长一问,南星回觉得手心里的毛巾变得烫起来,像是刚浸过开水一般。
脸颊绯红,南星回让自己镇定道:“嗯,顺手拿的,用都用了。你嫌弃我吗?”
纪风长还是笑:“怎么敢。我是怕你嫌弃我。”
南星回躲开纪风长浪子一样的笑眼:“你不嫌弃我,我也不嫌弃你。低头,我给你擦水乳。”
“这个就不用了吧,我就没擦过这些,你留着自己用。”
“不可以。你脸用洗面奶洗过,需要补水。”
南星回很强势,二话不说就把水乳往纪风长的脸上招呼。纪风长没法,屈服了。
“这个水乳像中药,一点都不像你身上的味道。”纪风长点评道。
南星回抬手嗅了嗅自己的胳膊:“我身上什么味道?我怎么没有闻到?”
“我说不清楚,就是一股香味,不是你洗面奶的味道,也不是家里沐浴露的味道,单纯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像是几种花果香的结合。”
“你说得我像是香妃。”
“对啊,你是香回。”
南星回被纪风长h、f不分的梗尬了一下:“好冷的笑话。”
吐槽完纪风长,南星回心里又涌现出一股隐秘的窃喜。他上学的时候,班上的女生谈论自己喜欢的人时,都会说他们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味。
纪风长能闻到他身上独特的香味,那是不是证明,纪风长也有可能是有点点喜欢他的?
“不好笑吗?”
南星回:“不好笑。”
嘴角却还是没忍住勾了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终于到了入睡的时间。南星回进了次卧,抱起玩偶熊又放下。主卧的床虽然很大,但要睡他和纪风长两个人,再加一个小熊肯定会有点挤。
南星回想了想,只抱了个枕头去敲响纪风长的房门。
等了几秒,没有听到纪风长说请进的声音,南星回抬手,准备再敲一下。这时,门开了,南星回本该敲在门板上的手,不轻不重敲在了纪风长的胸口上,发出很小的三声闷响。
纪风长挑眉:“你这是干嘛?”
南星回也说不出来自己是怎么了,脑子一快就回了一句:“敲开你的心门。”
纪风长笑了一声,半真半假道:“恭喜你,成功敲开。”
南星回望进纪风长的笑眼里,像是被蛊住了,好几秒没反应,愣愣的。
气氛走向逐渐旖旎,又很快回归正常。
“阿切!”南星回走神的时候打了个小喷嚏,还好他及时侧头捂嘴,不然就要打在纪风长脸上了。
可能也打不到纪风长脸上。纪风长比他高半个头呢。他打喷嚏的时候下意识低头,应该会打到纪风长的脖子上。
“别在门口傻站着呢,进去吧,感冒了遭罪的是你。”纪风长侧身让开。
南星回不服,张嘴想说他才不会这么容易感冒,话还没说出口,鼻腔泛起一阵痒意,这下不用纪风长说,他自己就抱着枕头快步走到床边,拉开被子,放下枕头,脱鞋躺进去,一气呵成。
纪风长站在门边,看着他行云流水的一套操作,无声笑笑:“你这个上床的动作,像耍杂技似的。”
南星回躺在床上,露出一双大眼睛:“床上的杂技才不是这么耍的。”
说完,南星回和纪风长都顿住了。
纪风长怀疑南星回在开车,但他没有证据。
在纪风长即将张嘴的时候,南星回一把拉过被子盖头,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出来:“我睡着了,晚安。”
末了,被子里的小凸起又加了一句:“注意你的伤口。”
纪风长失笑。
南星回钻进被窝里完全是自我麻痹,好像躲起来刚才口出黄言的尴尬就不存在。
房间里很安静,南星回缩在被窝里能听见自己砰咚砰咚的心跳声,也能听到纪风长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纪风长走路稳当干脆,就算穿着拖鞋也不例外,不像他,穿着拖鞋走路踢踢踏踏的,光听脚步声就觉得他鞋底迟早要坏。
纪风长坐下,身边的床垫轻微凹陷,布料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南星回后知后觉,纪风长睡的主卧是硬床垫,不久前他的晚上他才因为床垫问题和纪风长换了房间睡。
一只骨节纤细的手缓缓从被子里冒出来,像颗发芽的种子。
纪风长看完种子发芽的全过程,声音带笑问:“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南星回的手指像嘴巴一样开开合合:“你可以和我去睡次卧吗?主卧的床垫是硬的。”
南星回提出来,纪风长也反应过来。
纪风长笑:“本来我是准备换好衣服去你房间的,你先过来了,我就忘了。走吧,挪位置。”
纪风长穿好鞋站定,学着南星回来的样子,抱着自己睡觉的枕头。
南星回自觉傻逼,大晚上的瞎折腾,坐起来的时候不好意思和纪风长对视,垂着眼眸用指头刨开遮住眼睛的小卷毛。纪风长在旁边等他,也不着急,眸光沉沉,把南星回整理头发的这一幕从眼里看进心里。
如果南星回以后结婚了,那他每天早上睡醒就会这样在他伴侣面前整理头发吧?说不定他的伴侣还会上手帮忙,就像今天早上胡清远给南星回整理头发那样,温柔细致,时光静好。
心底涌起一股强烈不爽,纪风长轻啧一声。
大晚上的,想什么鬼片一样的画面。
“我好啦,走吧。”南星回和纪风长同款抱枕头姿势。
两个人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排排队抱着枕头进卧室,并排放好,再掀开被子躺进去。之前独霸一张床的小熊就被放到椅子上坐着。
南星回用的是纪风长新买的四件套里嫩黄色的那套,他往被窝里一趟,显嫩得不行。纪风长看得心都快化掉,牙齿压着舌尖,不让自己当场变态。
“小回。”纪风长闻声唤南星回。
“嗯?在呢。”南星回又被纪风长自然的低音炮酥掉了耳朵。
“你今天有遇到什么开心或者伤心的事情吗?”
南星回几乎一天不在家,纪风长心里总不得劲,就好像他和南星回的联系在慢慢减少。他想要听南星回给他分享,想要知道他不在的时间里南星回都遇到了什么事。
南星回沉吟着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今天遇到的事情我基本都给你说过了。但是我发现了一个八卦!我给你说,网吧老板好像和小夏是一对,或者是快要成一对了,因为老板的兄弟们都偷偷管小夏叫嫂子。”
南星回说的两个人纪风长都有印象,两个人各有各的特色,但凑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又毫无违和感。最重要的,他们都是男人。
“你介意吗?男人和男人在一起?”黑暗中,纪风长强装镇定问出声。
“啊?”南星回小懵了一下,“我给你说这个不是介意,只是在八卦。我觉得男孩子和男孩子在一起没什么呀,谈恋爱只要开心就好啦。”
“那你和我一起生活开心吗?”纪风长稍微转换了一下问话的方式。
南星回不知道话题怎么就从介不介意同性恋,转移到和纪风长一起生活是否开心上面,但他还是老实回答,笑得甜甜的:“开心啊。和你一起生活有种隐居的感觉,很舒服。”
“嗯,”纪风长意味不明应了声,“开心就好。睡觉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纪风长,晚安咯。”
“晚安,小回。”
旁边睡了一个暖炉一般的男人,就算已经道了晚安,南星回还是没有在第一时间睡着,他假寐闭着眼睛,脑袋却是在想,要是在冬天最冷的时候能够抱着纪风长睡觉,那一定很暖和吧。
胡思乱想着,南星回慢慢从假寐变成了真睡。
纪风长听着耳边浅浅的呼吸声,无声笑笑。明明只有声音,他却能想象出南星回睡觉的模样,肯定很乖,手脚都放得端端正正,只有胸膛微微起伏。
半夜,床头灯打开,纪风长在看着踹在自己大腿和腰腹上,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南天门的两只脚默默撤回了睡前的想法。
南星回睡觉一点都不踏实,恨不得表演一套睡拳。
纪风长叹了口气,把睡得乱七八糟的南星回用一床被子裹起来,裹成人卷,端正安置在枕头上。
终于,纪风长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上,为了避免南星回醒过来尴尬,纪风长先一步把人解开,再眯着眼睛睡回笼觉。
南星回醒过来,看了一眼睡得沉稳的纪风长,再看看自己只占了一半床的姿势,给自己点了个赞。
南星回,真棒,你太会睡了!
想着十一点上班,这会儿天都还没彻底凉,勤快的纪风长都还没醒,南星回心安理得又闭上了眼。
再眯五分钟。
睡个觉,两人像在玩谍战。睡醒后,饭桌旁,谁也没有提起昨天晚上的共眠,也忘记了一起睡觉的目的是为了呵护纪风长手上的手指头。就好像,手指头只是为了一起睡觉而找的理由。
南星回又照常上了几天班,慢慢习惯了网吧的工作,就算夏知许不说,他也知道怎么处理遇到的问题。期间,他和夏知许的关系越来越好,两个人好得像一个人,同时也知道了更多关于夏知许和老板的八卦,每天都在近距离嗑cp。
纪风长给他准备的饭菜和小零食比较多,他也会分给夏知许一半,上班没几天,两个人各自长胖了两斤。有时候不悔和公猫溜达的时候会路过网吧门口,被南星回看到了就会把它逮进来,和夏知许一起带薪撸猫。次数多了,不悔每次路过网吧都不用南星回去抓,自己就大摇大摆走进来了。
周五,夏知许告诉南星回,他周末双休,南星回要是周末上班就要和其他人搭班,或者是一个人上班。南星回这几天就只和夏知许搭了班,和其他网管都不熟,所以夏知许周末休息,他也要休息,才不要天天上班。
周五晚上,纪风长来接南星回下班,南星回兴高采烈向他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纪风长陪着他一起开心:“可以周末双休还是不错的,等天气再暖和一些,周末我们就出去春游,之前答应带你去的。”
南星回灿烂一笑:“好呀。不过说真的,我都没想到当个网管还能只上白班,而且还可以选择周末双休。”
“一般的网管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和你搭班的人是夏知许。”纪风长看破不说破点了南星回一句。
南星回和纪风长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多亏和他搭班的小夏是老板娘。
南星回晃晃脑袋感叹一声:“老板娘真好,要是我也能当老板娘就好了。”
纪风长正色道:“真的想当,还是假的想当?”
南星回毫不犹豫:“真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想当老板娘!”
“好。”纪风长应了一声。
南星回没把和纪风长关于老板娘的对话当一回事,说完就忘了,只当说了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
周六,住院的胡老头也出院了,和胡老头一起回来的还有胡清远和一个中年男护工。为了庆祝胡老头出院,也为了感谢纪风长和南星回那晚的帮助,胡清远请了两人到家里吃饭。
饭菜是五星级酒店厨师上门做的,护工一个劲在胡老头面前夸胡清远有出息,胡老头只是冷哼一声,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南星回以前吃过不少的五星级酒店,没有觉得那些摆盘精致的饭菜有什么新奇的,甚至觉得还不如纪风长随随便便炒的家常菜好吃。
饭桌上,气氛比胡清远刚回来的时候和睦不少,胡老头还是会给胡清远脸色,但没有再拒绝吃胡清远给他夹的菜。南星回想要帮帮胡清远,时不时也说些话逗胡老头开心,调节调节饭桌上的氛围。
饭菜没吃几口,胡老头非常执着的想要喝酒,但他的腿都还没恢复好,医生说不能饮酒,胡清远面露难色。南星回给胡老头倒了杯牛奶,哄着老头把牛奶当酒喝。
奶过三旬,胡老头跟喝了酒似的,上头,面红耳赤嚷着要胡清远收南星回当干儿子。
第一时间,南星回和胡清远的反应都挺大的。
胡清远压低声音叫了声爸,面色不是很好看,拒绝之意明显。
胡老头瞪他一眼:“怎么了?你不生孩子我管不了你,现在也不想管了,我现在就想让你认个干儿子,我多个孙子,你也不乐意是吗?”
胡清远表情受伤:“爸,您老明白我真正不乐意的是什么。我们父子俩为了这件事僵持这么多年,你还是一定要逼我按照你的思想去活?还是不肯退一步吗?还是要话里话外敲打我吗?”
胡老头眉头拧着:“不是,我怎么就没退一步了?我怎么就是在敲打你了?我说了,我不管你结不结婚了!也不管你生不生孩子了!我就是单纯觉得星星长得和我梦想中的孙子一模一样,我看一眼就稀罕上他,我想认他当孙子,怎么了!怎么就不行了!”
胡清远沉默了两秒,反应过来:“爸,你说不管我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不是说的气话?你真的只是单纯喜欢星星?”
“爱信不信!听不懂人话。”胡老头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
胡清远愣了几秒,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眼底湿润,颤抖着手举起牛奶:“爸,我敬您一杯!感谢您的理解!”
胡老头没好气嗤了声:“我不和你喝,我和星星喝。”
一句话没说,却是争吵中心的南星回赶紧端起杯子和胡老头碰了碰:“胡爷爷,我虽然叫清远叔一声叔,但在我心里清远叔像我哥哥一样,要让我叫他干爹我实在不习惯,我干脆直接越过清远叔认您当干爷爷吧,这样我们大家都开心。”
胡老头皱着胡子想了想,当即答应:“星星说得有道理!我们爷俩论我们爷俩的,不要他胡清远。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亲爷爷,你就是我亲孙子,爷爷会好好对你的。”
从小就没有爷爷,现在多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爷爷,南星回还是很开心的,他甜甜笑道:“爷爷。”
“欸~星星!”
爷俩喝奶吃菜聊得热火朝天,轻松下来的胡清远在一旁看着,也跟着发自内心笑,视线不经意间扫到纪风长。纪风长刚才全程没说话,这会儿表情也一直冷着,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胡清远觉得奇怪,但没出声打扰纪风长。
纪风长此刻心里的确不太平静。最开始,胡清远和胡老头气氛剑拔弩张,他下意识就想到了他曾经似乎见过这一幕,心底抽痛。可他终究不是胡清远,没有办法得到理解。
“纪风长,这个虾仁还不错,你尝尝。”
南星回出声,把纪风长从回忆的沼泽拉了出来。南星回明媚的笑颜,像是过去和现在的分界线。
“好,你也吃。”纪风长夹起虾仁送进嘴里,细细嚼了。
饭后,纪风长帮着把残羹剩菜收拾了,碗筷送进厨房。南星回则被胡老头拉着去房间里说悄悄话。
纪风长收拾完碗筷,觉得怪无聊的,又去帮收拾院子的胡清远搭手。胡老头一个人住,又喜欢各种花盆盆栽的,满院子都是盆盆罐罐,缝隙里长着野草,都没什么地方下脚了,胡清远看不过去,想着把草除了,花盆都摆整齐。
两个大男人,都不是话多的类型,一个劲闷头干活,倒也融洽。等南星回从屋里出来,才多了些欢声笑语。
半下午胡老头要睡觉,南星回和纪风长就回了隔壁的院子。南星回掏出手机,让纪风长看:“纪风长,你看,这是爷爷床头贴的小娃娃图,像不像我?”
纪风长认真看了几眼照片,颔首:“像。五官很像,你要是长胖点,估计会更像。”
纪风长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胡老头在饭桌上说南星回和他梦想中的孙子一模一样了,这个照片简直是南星回的Q版。
“还有还有,”南星回从兜里拿出一个有点厚度的红包,“这是爷爷给我的。我不好意思要,他说不要就是不诚心认他当爷爷,我只好收下了。我分你一半吧,我这段时间花了你不少钱。”
纪风长轻笑一声:“给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爷爷。我可叫他叔。给你的你就放心收下吧,爷爷给孙子零花钱,天经地义。”
南星回可是半天没可是出个名堂:“那我自己收着吧。你以后需要钱找我。以后去买菜的时候我也可以付钱了。唉,我们的辈分是越来越乱了。”
纪风长还是笑:“还不是你年纪太小,年纪大的看见你都把你当孙子。”
南星回大眼睛转了转,脱口而出:“那你也把我当孙子吗?”
纪风长顿了一秒,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你在暗示我年纪大?”
南星回笑嘻嘻后退一步:“没有,你想多了。”
纪风长哼笑:“你猜我信不信。”
南星回不说年龄还好,说到年龄纪风长就想逮着他算账:“今天饭桌上,你和胡清远同时拒绝认干亲的样子,很像电视里常见的一幕,你知道吗?”
南星回晃晃脑袋:“不知道。”
“豪门恶婆婆不同意儿子和灰姑娘结婚,就想先下手为强,认了灰姑娘当干女儿,这样她儿子和灰姑娘成了兄妹关系,在道德伦理的约束下两人就不能结婚。但是儿子和灰姑娘喜欢对方,肯定不能同意恶婆婆的建议,听了恶婆婆的话,下意识反应剧烈表示拒绝。”
纪风长最后总结道:“你那会儿和胡清远的反应,就像即将被拆散的儿子和灰姑娘。”
南星回被纪风长的一长串精彩描述弄呆了。
“纪风长,我上班的时候你在家里都是看的这些电视剧吗?好狗血哦。我和清远叔才不是灰姑娘和豪门少爷,我只是单纯不想认他当干爹,他看起来太年轻了,我没办法对着他那张脸叫爸。”
谁知,纪风长听了这话更不开心了:“他年轻?胡叔说他快四十了,比我还大几岁。你没办法叫他爸,却可以话里话外暗示我年纪大,公平呢?”
南星回额了一声:“主要是吧,清远叔他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的,就很显年轻。你一把大胡子,要不是你身材好,我真会以为你是个大爷。”
纪风长想起留胡子以来,胡子给他带来的误解。好像是不怪南星回,络腮胡是挺显年纪的。
“行吧,勉强算你有道理。但你记住,我三十五,比胡清远年轻。”纪风长放话。
南星回嗯嗯点头:“记住啦,三十五一枝花的纪风长。”
被形容成一枝花,纪风长心里的气莫名噗嗤噗嗤放没了,也不和南星回计较了。
下午,和解的两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胡清远给南星回发了消息,说要去逛街给胡老头买些东西,叫南星回一起去帮他作参考。
南星回想了想,要去给他爷爷买东西的话,他肯定要去的。而且爷爷给了他红包,他作为小辈也应该回个什么礼物表示心意。
南星回决定要去,转头问看电视剧的纪风长去不去,纪风长想也没想,就把电视关掉了。
一行三人,南星回被夹在中间走,像是奥利奥的利,莫名感觉很安全。
胡清远快十年没回过家,期间和他爸打电话两人经常也是吵得不欢而散,久而久之,两人都不怎么联系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爸卡里打钱,确保他爸有钱花,东西不敢买,怕买得不合适。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他就想往家里添置些东西。
之所以叫南星回出来呢,让帮忙作参考是一个方面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很感谢南星回的出现,如果没有南星回,他可能还要和他爸关于结婚生子的话题吵吵好多年,所以他就顺便给南星回买个东西表示感谢。
开始,胡清远一直在给胡老头买东西。按摩椅、按摩仪、按摩泡脚桶……一切养生的东西他都想买。纪风长觉得有一些没必要,完全是智商税,就给他提建议,两人就聊了会儿。
后面,路过一个化妆品门店,胡清远也要进去买东西,这个时候纪风长就没了作用,反而是从小和女生关系不错的南星回更有话语权。纪风长在旁边抱臂站着,像是胡贵妇和南贵妇的保镖,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
随着胡清远和南星回聊得越来投机,试品试得越来越忘我,纪风长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两人聊的话题,纪风长根本无话可插。
聊多了,胡清远自然对南星回的习惯有一定了解,他就想送一套护肤品给南星回当礼物,南星回连忙拒绝了,说纪风长给他买了一套。
纪风长假装淡定看了眼价格,几乎是他送的那套护肤品的五十倍。
后面胡清远拗不过南星回,知道他是觉得贵,就换成了一支几百块的唇膏,南星回这才收下。
这时候纪风长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南星回好像被他穷养了。
有一瞬间,纪风长在认真思索他要不要放弃他现有的佛系生活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