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像翻垃圾似的,将兽皮袋里的武器一一拿出来细看。
品质不一,好的很好。差的极脆,轻轻一砍就卷刃。
屋子里叮铃哐啷好一阵,铁器敲打的声音才停止。
白杬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他将曜分类的铁器分别装进几个袋子里。做完了之后,回到椅子上,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刚赶完路,到现在就已经累了。换做以前,他还能活蹦乱跳好一阵。
手搁在自己的额头摸了下。汗珠细密,皮肤温温热热,并没有发烧。
白杬手正要放下,曜大手盖上了,人也蹲在他跟前。
“不舒服了?”常年冷着的眸子变得温柔,注视着白杬的脸。
白杬摇头,倾身抱着他肩膀趴下。闷闷道:“只是有点累。”
“感觉落了水之后,身体差了不少。看来又得好好锻炼了。”
他身体根子就差,之前活蹦乱跳的还以为没事儿了。结果一出问题就现出原样。
他打了个呵欠,困顿地闭上眼睛。
“我先睡一觉。”
“嗯。”曜让他打横抱起,放在凉席上。给他肚子上搭着薄兽皮,曜也躺上去,陪着他睡一会儿。
下午,雨过天晴。
闷了许久的太阳撕破乌云,重新回到兽人们的头顶。
雨水似乎并没有带走炎热,反而让整个贝壳山在笼罩在一个蒸笼里。又闷又热,喘不过气来。
听说白杬过来,贝壳山这边的兽人们都来悄悄看了一眼。确认人没什么事儿,才安心回去。
下午饭点儿,整个贝壳山飘散着一种酸辣的香气。冰冰凉凉的,闻着就开胃。
白杬睡迷糊了,艰难地动了动好像被压住的身体。挣扎良久,才重新睁开眼。
入目,是背对着他的曜。
白杬喉结滚动。
“曜……”
曜转身,拉着白杬的手将他带起来。“该吃饭了。”
“唔。”白杬五指蜷缩又伸展,完全对身体掌控之后,软趴趴的撑坐下床。
贝壳山这边的地盘不算大。兽人两百来个,除了几栋屋子,就一个大炉子。
兽人们在这边像与世隔绝。
“阿杬出来了,快点来吃饭。有你最喜欢的凉菜。”
夏日炎炎,平日里白杬喜欢吃点儿凉快的。否则胃口不开,吃的更少。
前几天生病,在部落里一直跟着食草兽人们吃素,嘴巴寡淡了好久。突然闻到这个味儿,口腔立马分泌出了唾液。
他喉结滚动,看着曜。
“能吃吗?”
曜见他眼中藏不住的渴望,头微点。“一小碗。”
白杬弯眼:“一小碗也行。”
凉菜是这个季节各种野菜以及煮熟的肉做的。焯水后的菜叶伴着撕成条的肉,放上各种调料,就是酸香的一锅凉菜。
菜色鲜亮,卖相极高。
这个只是下饭,主食依旧是狩猎回来的肉。
白杬期待地端过曜递过来的碗,还没来得及吃一口。
忽然,兽人们高喊:“小心!”
只添加一道急促的破空声,如箭矢一般的巨鸟向着打饭的兽人堆里冲来。
兽人们眼神凶戾,顿时化作兽形向着抓了个空的巨鸟袭击而去。
白杬手上的凉菜早打翻在地。
但来不及可惜,便被横抱着迅速往屋子那边跑。他紧盯着天空,第二只、第三次巨型灰鸟俯冲而下。
白杬清楚地看到他们的眼睛是死白的,浓烈的气味儿昭显着他们的身份。
都是堕兽人。
一只巨鸟冲着曜的背而来。
白杬眉心一跳,急声道:“小心后头!”
曜往边上一侧,鸟嘴擦脸而来。他抬手,捏住细长的鸟脖子,灰眸森冷,猛然一折。
“啪嗒——”
堕兽软倒在地,了无生息。
激烈的嘶吼声在身后响起,白杬转头,看到那些不停下落的堕兽被兽人们踩在脚底。
松了劲儿靠在曜的肩膀上。
兽人们只慌乱了一瞬间,立马反应过来拿起武器,亦或是动爪子。
第一护卫队的队长季连忙组队,戒备地盯着天空数百堕兽。
“弓箭队,组队!”
“射!”
刚到手的飞剑精准命中堕兽的眼睛,堕兽被强烈的冲击力撞倒。
箭头穿破头颅狠狠钉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无声流淌。
白杬被送进屋里。厚实的门板拉上,只有曜守在他的身边。
白杬望着屋顶。
瓦片做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抵挡堕兽的攻击。
念头一闪而过。
瓦片接二连三地下坠。
一只鸟头从上探入。白杬咬牙,没登曜动手,抄过一旁的弩,扣动扳机。
箭头入腹。
弄乱了整个屋顶的瓦片,快要成功探进来的堕兽软倒,扑腾着翅膀并没有彻底死掉。
曜上前,利落拧断脖子。
白杬看向窗外,眉头拧紧:“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堕兽?”
“第一个下来的是领头的。”曜沉声。
就跟山羊一样,领头的偏离了方向,剩下的也会跟着一起。
见兽人们处于上峰,白杬问:“之前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情况?”
“有,还不少。”
湖打开门,一身血腥味儿浓厚得令人作呕。
他自个儿嫌弃地脱掉兽皮,烦躁道:“又要修房子了,这都不知道修了第几次了。”
白杬:“他们真的是往南边去的?”
曜揉散他紧皱的眉头:“说不定。”
“我们也算兽王城的目标。”
湖:“之前也不全是鸟兽人,还有些是从贝壳山上下来的虎兽人。”
白杬点点头,反手拉住曜的手往外走。
兽人们正在收拾残局。
刚刚正吃饭,这堕兽一来,菜倒了不说。有的还冲进锅里,将铁锅砸得凹了进去。
血水溢出,腐臭蔓延,毁了好几口锅里的肉。
兽人们憋着怒火,拉尸体的时候一脸凶狠,动作更为粗暴。
拎着爪子直接往拉车上一甩,管他什么骨头碎不碎的。
十几只堆得高高的,掉地上的又捡起抛上去。
折腾好一番,才气势汹汹地拉着带出贝壳山。
然后跟倒铁矿石似的,往南边一深谷里一掀,又继续回来拉。
往返十几次,数百只堕兽才被拉完。
“兽王城养这么多,也不怕控制不了?”白杬用水清扫着沾满血水的石板,问道。
麦敲敲打打手里的锅,用铁水糊上一层,道:“堕兽没有理智,只有本能。只需要用东西将他们围起来,跑不出去就行了。”
“那他们吃什么?”
湖:“还能有什么,干不了活儿的奴隶呗。”
白杬嘴角绷紧,沉默好一阵,才道:“现在这边这么危险,要不要先搬回部落?”
“我不回!”麦头举起自己的锤锤。
湖也道:“阿杬,你放心,我们很能打的。”
白杬:“你们不想走那就不走吧。”
“那这几个月,部落领地里的食草部落有没有遇到这样的事儿?”
湖:“倒是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白杬:“那部落里遇到这样的事儿没?”
湖:“没有。”
白杬敛眸沉思。
南边也不知道能撑多久。难保南边解决了,兽王城不会将视线放在他们身上。
趁着机会,养精蓄锐才行。
这天之后,贝壳山制作出来的武器一批一批的往部落里送。甚至周边的食草部落也送了一些。
安宁了一段日子,本以为部落里会相安无事,可半个月后堕兽却又来了。
地里谷穗沉甸甸的,田里的水也渐渐变少,再几天黄了叶子便是收割的时候。
兽人们早上起来第一节件事儿就是看天色,日头好就一脸的笑。
吃完饭后继续收菜。
好不容易等到稻田没水,稻穗也黄了,却陡然听到山上传来的狼嚎。
狼山山顶,树已经在上面住了几个月了。
他起初还穿着新兽皮衣,身上干干净净。
但时间久了,来来回回穿那几条,什么好东西都能被糟蹋得破烂。
一家三口脱离部落的热闹,过起了以往没锅没灶没房子的原始生活。
吃的要自己抓,房子要自己建。
窝在木头杂草搭建的破棚子里,不是被热醒就是被淋醒。还有整日整夜围着人转悠的大蚊子。
空闲时间还要收拾杂草长了一批又一批的祭坛。
茹毛饮血,日子过得苦哈哈。
难得有空闲,就是坐在高树上巴巴地望着狼山下渐渐泛黄的稻谷麦子,听着欢欣鼓舞的“嗷呜”狼叫。
这天,树依旧穿着他破了几个洞的兽皮裙爬上了还没熟的酸果树上。
树底下,他家小崽子蹬着小爪子,不停地爬上树,没多高又滑下。
草扒拉着面前树刚刚采集回来的植物,默默将放进边上藤条做的篮子里。
过惯了部落里的日子,再回到山上冷冷清清的生活,狼都要疯了。
“树,果子没熟。” 草在树下喊。
“秋天了,该熟了。”
小狼崽子:“嗷呜嗷呜……”
草摇摇头。
树扒拉开遮眼的树枝,双手双脚用力,往树上爬得飞快。
“阿爸还厉害喔!”
草嗤笑一声,道:“你阿爸要是厉害,我们就不会在这里了。”
树掏了掏耳朵,找了一圈儿,总算是看见不远处已经弥漫着酸香味儿的拳头大果子,眼睛一亮。
他勾着树干探手,顺着枝丫的方向不经意一瞥,却陡然发现数十道黑影急速从北边往狼山冲来。
树一着急,扯着嗓子嚎:“嗷呜——”
阿花:“嗷呜嗷呜——”
树冲树下急吼道:“阿草!带着崽子快跑,堕兽往狼山来了!”
草脸色一变,立马变作狼形,冲过去叼住还扒在树底下的小崽子往部落里去。
狼爪子在地上划出深深痕迹。
小狼崽四肢蜷缩,警惕竖着耳朵。知道现在不是阿爸在跟他玩儿了。
狼山周围,护卫队的兽人们也经常巡逻。狼嚎一响,立马察觉到动静。
“嗷呜嗷呜!!!”多少兽人!什么兽人!
树急忙回:“嗷呜!”
大队伍,三百往上!鬣狗兽人多!
从北边来!
“嗷呜——”
过灰灰鸟山谷了!
一声声焦急的狼嚎在狼山传递。
部落里,所有老兽人,幼崽以及身体差的兽人都被藏进了山洞。
而强壮的兽人一层一层戒备地盯着堕兽来的方向。
护卫狼山兽人一共分三波。
第一波直接用弩跟箭无接触射击,挡住堕兽前进脚步;第二波用爪子或武器,近距离作战。第三波,也就是部落核心区域兽人,他们负责清理突破包围圈的堕兽,将他们拦在部落核心区域外。
至于被保护起来的兽人们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冲着门上开着的小洞,防备着。
五百多个个堕兽进山。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踏着闷雷,弥漫着血腥气。
草带着幼崽冲下山。立马被守在外面的飞塞进山洞,紧关上门。
此时,山谷之中,数百只箭齐发。转往堕兽的脑袋脖颈而去。
“吼——”困兽挣扎,山谷回荡着暴虐的兽吼。
护卫队共五队,每个队伍每天会进行训练。
部落里的武器,都是头一个给他们配备上。
箭头不要钱似的射出去,倒下的堕兽越来越多。
第二护卫队兽人,丛抹了把自己的脸。“都他阿爸的射准一点啊!平时的训练练在哪儿了!”
“吼!!!”
“吼吼吼,吼你个亲阿父!”
护卫队的兽人们火力猛,几乎每个堕兽身上都有伤。
换做是有理智的兽人早倒下了。但他们只要不断脖子,不伤脑袋依旧能凶猛继续往前冲。
山谷困住堕兽,杀了半数以上。
跑出山谷的,又立马被第二波兽人围住。铁制的武器刺破皮层,像切西瓜似的割破了一个又一个的脖颈。
鲜血喷溅,腐臭弥漫。兽人们有技巧地挑、刺、转……阻挡堕兽向前的步伐。
连接武器的木头砰的一下被堕兽拍断。
眼看脑袋被咬,侧边红狐、山猫猛的一撞。堕兽趔趄。
扔下断裂武器,狼兽人立马变作狼形撕咬上去。
兽吼不绝如缕,血腥洒满枝叶。山谷出口,烂肉白骨堆积,犹如炼狱。
打斗的动静小了下去。
耳朵尖尖颤了颤,兽人们正试图捕获细微的动静, 忽然闻到这浓烈的味道,眉心一蹙。
幼崽沾了灰尘的鼻尖抽动, 血腥气冲击鼻腔,齐齐炸毛。
他们在关紧门的洞口不安地来回走动。
“菇, 回来。”白杬冲着领头的小崽子招手。
菇坐到白杬身边, 稚嫩的眉眼间满是焦躁:“阿杬哥哥,还没好吗?”
白杬坐在地上,抱着一众炸毛的小崽子们。
他盯着关紧的门。
外面气氛近乎凝滞, 兽人们还警惕地防备着。听不到动静。
鼻尖嗅到的丝缕血腥气含着腐臭,大概率是堕兽人的, 白杬提起的心稍稍松了一点。
他拍着幼崽们的背,温声道:“快了。”
话落,后山响起“嗷呜”一声。
窝在山洞里的兽人们连忙打开门。
草头一个跑出去,头上顶着自家小崽子, 急声问:“有没有兽人受伤?!”
“还没回来, 不知道。”飞望着后山过来的路,等待着。
“阿爸, 阿父没回……”小奶音从头顶传来。
草抱下头上的小崽子往白杬怀里一塞, 连忙往山上跑:“阿杬帮我看着点幼崽,我去山上瞧瞧。”
“诶!草!”白杬一手捧着幼崽的毛绒屁股蛋儿, 一手去抓跑了的兽人。
飞看着往山上跑的草, 道:“让他去吧, 应该没危险了。”
护卫队解决完堕兽之后并没有回来, 他们留下一部分兽人收拾残局。剩下的开始扩大搜索范围。
直到确认附近没有一个堕兽, 才冲着天上吼了一嗓子,彻底解除了危机。
这一波堕兽是目前他们部落遇到的最大一波。
很明显,这次是真的冲着他们来的。
清理完部落,所有兽人聚集在一起。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随后,镇守山崖前,没有近距离接触堕兽的飞走出来一步,问:
“这次的堕兽是从哪边来的?”
“什么种族?”
“能力如何?”
洗洗刷刷好一通才洗掉身上味道的季仰着一张搓红的脸,严肃道:“我们追踪了他们行进的路线,发现是从西北边来的。”
“鬣狗族是大多数,但还有更为强壮的狮族跟虎族。”
“他们虽然失去理智,但是保留了兽人时期的能力。打斗时有一定的作战技巧。”
白杬周围环绕了一圈的小崽子。
他修长的五指穿梭幼崽们浅绒绒的毛发,安抚幼崽的同时,听兽人们重新布置部落的守卫。
“第一护卫队继续往来于贝壳山和狼山。”
“第二护卫队第三护卫队巡逻。”
“第四第五护卫队驻扎林子、山谷等几个进部落的通道。”
曜看了季一眼,补充道:“融、暗、飞三个狩猎队轮流一个守在部落里。加紧训练。部落里其他兽人轮休时间也跟着狩猎队一起训练。”
“阿杬哥哥,那我们呢?”菇捏着白杬的手指,小小声道。
白杬抚摸他的小脑袋:“你们的话,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好自己,该跑的时候跑。”
他看向其他小幼崽,沉声道:“不置身于危险,就是对部落最大的帮助。”
菇靠在他身上,点点头:“阿杬哥哥,我们知道了。”
“嗯,不止知道了,还得做到才行。”
接二连三的堕兽攻击让部落里的生活更为紧张。闲散时间,兽人们都聚集在一起训练。
一直到稻谷金黄。
是收成的时候了。
空闲的兽人们都聚集在田坎边。一人手上一把镰刀。沿着稻子根部割下来,一把一把地将谷粒打落在桶里。
从收割到脱粒,全靠的是人力。
几百个兽人一起忙活,收完了稻谷又收其他的。
刺刺草、胡草都被挖出来。去掉已经枯黄的叶子,其余的全部收进地窖里。
再有就是甜菜。
去年的时候,月亮草部落给了他们一点点的甜菜种子作为送他们去西边的交换。
种子不多,养出来甜菜之后并没有收割,而是等到种子成熟兽人们才收回去。
今年的种子就多了。
加上月亮草部落又回来了。
所以今年的甜菜种了小五亩的地。月亮草兽人们懂得甜菜的生长情况,也精心侍弄了一年。
到现在,都长得个头脑袋大,枝叶粗壮。
名字叫做甜菜,但是与白杬之前见过的那种还是有点区别。
它的叶片根据都为红色,如血玉,大如蒲扇。
叶下有膨大的根茎,一颗能长到十几斤。
这是兽王城的甜味的主要来源。
但是他们吃的话是直接吃这种植物,而非将其做成更好保存的糖。
部落里几亩地的甜菜,自然是要加工的。
红薯、黑石头菜还不着急挖,收割完地里的麦子之后,兽人们便开始专注收拾起了甜菜。
兽人用镰刀将菜一个个割下来,留下长得健壮的留明年的种子。
剩下的全部收割回来,堆积在山崖前的棚子底下。
甜这个滋味儿,兽人们平日里鲜少能尝到。
要不是部落里养了一些蜂蜜,一年也沾不到两三次。
去年的甜菜白杬没让部落里的兽人动,现在能吃了,所有的兽人都围在了棚子外面。
就蹲在那红色的甜菜前,看一眼白杬,揪一点叶子塞进嘴里。
白杬看他们吃过的地儿,都是小小的一个个缺口,跟虫子啃了似的。
他站在一边没有出声阻止,兽人们胆子便愈发的大,一片一片摘下来往嘴里塞。
白杬见那一排排跟他们一样,直接抱着甜菜啃的幼崽们,笑意融融。
“省着点儿吃,我还要做糖呢。”
“嗷呜嗷呜……”好吃好吃。
“阿杬哥哥,你也吃。”菇递过来一张大的叶片。
白杬尝了一口,滋味还不错,就是菜叶子的味道有点大。
眼见兽人们快将这菜啃出一个凹槽,白杬摇了摇头道:“你们不是不喜欢吃素吗?”
“这不是素,这是蜂蜜!”
虽然没有蜂蜜好吃,但是比蜂蜜管够。
“行了,吃够了就该干活儿了。”
制糖的方法很多,一般是经过提汁、清净、蒸发、结晶、分蜜以及干燥等工艺。
白杬让兽人们洗干净之后,将叶子跟根茎切开,分开来试。
根茎切成条,叶片切碎。
山崖前,一排锅里已经冒着腾腾热气。一部分的甜菜直接扔进去煮。煮得叶子烂了,用纱布过滤,挤压出多余的汁液。
部落里没有纱布,但是鹿兽人跟南边的部落交换的丝绸一样的东西还有剩的。
白杬试了试,效果跟纱布差不了太多。
废渣拿去喂猪,接着锅里的糖水继续煮,像熬甘蔗汁一样,边烧火边搅拌。直到锅里的糖水变得浓稠,用筷子挑出来一点放冷水里能立马凝固,便可以熄火了。
熬出来的是糖稀,也能保存很长一段时间。
至于另一种方法,将切成条的甜菜放入水中,搅动过程中,甜菜里的糖渗出到水中。
水变成糖水,过滤之后加入石灰,沉淀出多余的杂质。最后充入二氧化碳再次提纯。得到的糖水经过蒸发结晶,最后就是白糖。
相比于前一种,这一种工艺相对来说比较复杂。
目前来说,二氧化碳部落里做不出来。但是按照前面的一些步骤,做出来的粗糖也不差。
部落里半个月的时间都在做糖。
狼山山前,甜蜜的香气四处飘荡。兽人们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干活儿都有精神了。
要是累了,他们还能回去,去厨房那里要一杯加了糖稀的奶茶或者是果汁儿。
试问,现在有哪个部落能做到他们这样?
怕是兽王城里都比不上他们。
吃完糖,长期呆在西边的医疗队也过来狼山了。
对岸有些一年生的草药也到了收获的时候。部落里的兽人们跟在他们的身后,听他们说完怎么采收药材,接着又一头扎入地里。
收着收着,白杬忽然注意到安静藏在山坡角落的一大片臭草。
“梧叔,这个臭草能收了吗?”
臭草是鹿部落种的。
臭草是他们部落里培育出来的,之前部落迁徙,他们是走到哪儿将这个东西种到哪儿。现在也不例外。
“这个要问鹿兽人。”
现在天气已经凉了一点,食草兽人们适应了部落,出来活动得出越来越频繁。
白杬随手拉了一个头顶鹿角,一双鹿眼的兽人,指着地里问:“可以收了不?”
小鹿挠头:“我不知道。”
见白杬愣住不动,他立马跳起来往回跑:“阿杬你等等,我去问问哥哥。”
没等多久,他带着另一个跟他长得有些相似的兽人过来了。
“阿杬祭司。”
白杬笑道:“叫我阿杬就行。我们就是想问问,这个可以收了不?要是可以我们就顺带收了。”
鹿哥哥摇头:“我们一般都是种在部落周围,不收的。第二年的时候,周围会长出更多的臭草。”
白杬:“不收?”
梧:“这个摘下来还有作用吗?”
“有,不过我们以前活动的地方都种着这个,所以很少采摘。”
白杬点点头:“得摘一点。兽人们经常出去,做成小香囊带在身上。”
“要是这样的话,就帮能集中栽在这儿,部落里其他地方也得移栽。”
话落,两双无辜的小鹿眼看着他。
“我们种了的。阿杬不用再种植了。”
白杬疑惑:“什么时候的事儿?”
鹿兽人挠挠头,腼腆一笑:“我们悄悄种的,刚加入部落的时候就种下来了。”
白杬轻笑一声:“你们还考虑得听周全。”
这边收割草药,白杬就跟着梧桐和两个鹿兽人将臭草收了一半。两个鹿兽人置身其中,对这臭草的嫌弃都表现在脸上。
“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种植?”
鹿兽人腼腆:“我们胆子小,要是来一个兽人我们跑山上一次,多麻烦啊。”
“有了这个,很多兽人在外面看我们山的时候,就是一个实心的。他们也不会像你们一样直接往里面钻。”
白杬听到他们话里的幽怨,笑着道:“狼鼻子灵很多,只要专心,再细微的都能察觉一二。”
鹿兽人点点头,眼中闪过崇拜。
“确实很厉害,要是没有他们,我们可能现在就不在这里了。”
闲聊着,东西也收拾得出差不多了。
现在的臭草还是青色的,白杬打算切碎,晒干了之后一个兽人装上一点。
这东西能掩盖气息,对外出的兽人们也是一重保障。只要不像堕兽那样,直直地冲过来,还是有点作用的。
收割完,兽人们带回去处理。
山崖跟前,今天休息的暗带着狩猎队跟部落里空闲的队伍在训练。
兽人们两两一组,拳头对打。
“阿杬,回来了!”
“阿杬,今天下午吃什么?”
白杬路过兽人们的前侧,大家满脸笑意地跟白杬打招呼。
白杬注意到暗的脸色,摇了摇头:“你们认真训练,吃什么去问厨师队。”
背篓取下,里面的臭草倒在棚子底下的兽皮上。
“球,阿梦叔,有空的话缝多点兽皮囊出来。巴掌大就可以,我用来装臭草。”
“兽皮能隔味儿,阿杬。”梦拿起兽皮一角,示意白杬看。
白杬:“部落里也没其他的不了,多打些细密的小孔,阿梦叔你们觉得怎么样?”
球:“可以。”
说在就做,一部分的兽人切一部分的兽人端过去在太阳底下晒。
手上的刀具是用铁做的,比巴掌还大一点。上厚下薄,刀刃处被磨得发光,轻轻往草杆子上一切,便能一切到底。毫无阻碍。
“这刀还挺好用,就是太重了一点。”
“这么点刀怎么会重,是阿杬的力气不够。”
白杬笑了笑:“轻一点的使得快。”
切完的臭草翻晒好,兽人们用长毛草先跟兽皮缝制香囊。棚子的正对面,河边的新亭子底下,老兽人们有说有笑地在钓鱼。
“阿梦叔,咱们部落里的老兽人们现在看着是不是都胖了不少?”
好像连鹿族长的肉都养回来了。跟个弥勒佛似的,不笑的时候都慈祥不已。
“部落里吃好喝好,又没有什么活儿给他们干,成天就是钓钓鱼,吹吹牛,换做是我我也能长胖。”
白杬:“累了大半辈子,老了的时候就应该好好休息。阿梦叔你老了的时候也一样。”
梦轻笑一声。“阿杬嘴甜。”
白杬看着那伙好哥俩的老兽人们,忽然怀念起了自己在那个世界的伙伴。
几年了,他也应该能过得很好了。
“他们关系真好。”
“那是我的鱼!”
“明明是从我的鱼竿钓起来的,怎么就是你的鱼了!”
“……你个老不休,是我的!”
鹿族长到底不像他们部落里的老兽人,支支吾吾半天。
脸皮没有丘爷爷他们脸皮厚,连吵架都吵不过。
球哼笑一声:“关系确实好。”
白杬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斗嘴嘛,你老了之后没准也这样。”
“我去看看幼崽们,球你们慢慢来。”
“去吧。”
现在还没有到吃饭的时候,幼崽们都待在幼崽园里。
幼崽园是在白杬之前去南边打盐井的时候建起来的,位置在大山洞那边以前关牛的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