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养狼—— by稼禾
稼禾  发于:2023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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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他们现在有同伴, 数量还不少。长时间呆在黑狼部落, 一旦部落稳定下来, 就会跟他们产生领地摩擦和猎物争夺。
至于之前遇到的那一群苍鹰, 找到了机会也自然是需要将他们赶出去的。
这里的苍鹰不多。
兔族长守着他们的窝边,虎视眈眈。
一直等到他们将东西收拾好了,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直到他们出了领地。
又往东边走了不远,兽人队伍停下来。
行李放下,并开始像之前那样伐木建屋,搭建木架子。
熟练过后,兽人们的动作都很快。各自分工,又是一阵敲敲打打。
狼部落的兽人们忙起来。兔族长也从大白兔的背上滑下来。
“阿杬,要不我叫我们部落的小崽子们出来帮忙吧?”
“不用。”
“用。”兔族长认真看着白杬,“我们部落没什么东西,但是小兔子不少,叫他们出来干活也是锻炼。”
白杬想了一下,点头。
“那行,族长安排吧。”
人家主动提议帮忙干活儿,哪有不接受的道理。而且这样正好可以促进两个部落的交流。
兔族长耳朵竖起,晃了晃。
他迅速爬上大白兔的背上,灵活得不像一个老兔子。
“那阿杬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叫他们出来。”
兔族长风风火火的走了。
暗双手抱臂,靠在树干上。“我们后边一直跟着一群食草兽人。”
白杬轻笑一声:“他知道我们在找盐,好奇也正常。”
“我们这一路走来遇到那么多部落,就只有兔部落对我们表现出了亲近。来者是客,态度好一点。”
“知道了,阿杬。”
正值夏季,白日里,火球一般的太阳在空中吐着火舌,将空气烧得焦灼。
连带着兽人们脾气也不怎么好。
兔族长带着他们家小兔子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才过了十几分钟。
白杬看着兔族长,兔族长搓着爪子,冲着他不好意思笑笑。
“这些小崽子调皮,自己跟过来了。”
白杬点头:“年纪小,是这样的。”
兔族长见他态度不变,松了一口气。
五六十个小兔子好奇地从大白兔的身后探头,跟新鲜出锅的糯米团子似的,软软弹弹。
一会儿没见狼部落的兽人,他们还适应了一下。接着蹦蹦跳跳,各自走到狼兽人的身边帮忙。
兔部落的兽人心细,虽然他们看着体格小小的,但是有他们帮忙,屋子的搭建速度很快。
伐木砍竹建房子,凿井的兽人也开始挖土。
林子里砰砰的敲击声不绝如缕。
小半个月后,两边打盐井都步入正轨。留下足够的兽人,白杬回程。
烈日炙烤,蝉鸣声声。
从南边回到部落,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
出了南边的林子,白杬迅速往山洞里钻。
部落里的兽人才看见个影儿,回来的兽人们都藏进了山洞。
“刚刚谁过去了?”
其他山洞里,在避暑的兽人探了个头出来。
“好像是阿杬。”
“阿杬也回来了啊!”
“走,看看去。”
桦爷爷一把逮住往外跑的树,往山洞里一拉。“厨房里还有凉茶吗?有的话给阿杬他们送去。”
“有。”
兽人们陆续端着盛着凉茶的大碗找到从外面回来的兽人。
看着人把凉茶喝完,才兴冲冲拉着人问他们南边的事儿。
“盐找到了吗?”
“盐井是不是打好了?”
“井在什么位置?离咱们部落那么远,会不会有危险?”
“……”
大家七嘴八舌,念的本来因为赶路回来,头就晕乎的兽人们更晕了。
白杬:“井没打好,也没有找到。位置在兔部落的边缘跟大苍山附近,应该不会有危险。”
“好了,大家的问题问完了是吧?”
“阿……”
“问完了。”白云不等他们说立马推着受人们的后背,让他们出山洞,“问完了就让我们好好休息休息。晚上赶路,白天睡觉,我们现在很困的。”
一听白杬这话,凑热闹的老兽人们顿时凶巴巴地揪着年轻的兽人们往山洞外拖。
“没听说阿杬说他们困得很,回去回去。”
树看着拉人拉得起劲儿的丘,翻了个白眼儿。
也不知道是谁刚刚那么积极往山洞里凑。
一回来,白杬倒头在床上睡了一觉。
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红云在天边翻滚,绸带似的,挂满了整个西边。
闭着眼睛细听。
部落里静谧非常,没有兽人们说话的声音,连蝉鸣都好像小了下去。
白杬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
凉席上已经没了温度,曜也不在山洞。
白杬捂嘴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往山洞外去。
风一吹,地里的庄稼如海起浪,随风荡漾,沙沙作响。
河对岸绵延几公里的稻谷挂着青绿色的谷穗,点头弯腰,就等着黄了之后收割进仓。
白杬张开手臂,闭眼深呼吸。
麦香、谷香、青草香气息幽远,像燥热夏日里的一盆冰沙,将闷在胸腔里的炽热拔了出去。
“阿杬,醒了啊?”
白杬低头,地鼠族长揣着爪子,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白杬跳下山洞,也笑着道:“醒了。部落里那么多的兽人们呢?还没出山洞?”
“不是,都去湖边捕鱼去了。”
“这会儿捕鱼?不热吗?”
“你们不是回来了嘛,他们捕鱼想给你们做好吃的。”
“走,看看去。”
牧草被收割了一茬,只留下粗短的桩子。岸上的兽人不多,船也没几个。
而湖面密密麻麻,几乎快被各种小舟填满了。
“不是吧……你们这样还怎么操作,轻易就能撞船。”白杬走近,离岸最近的一条小船里,草带着几个狼崽子,慢悠悠地划动船桨。
草:“翻了正好学游泳了。”
“阿杬哥哥!”
狼崽子们趴在船沿,挥着小爪子试图拉白杬。
“阿杬哥哥你要上来玩儿吗?”
“对,阿杬你要上来玩儿吗?”
白杬:“你技术可以?”
“可以可以,阿爸的鸡鼠很好的!”小崽子欢欣地在船里蹬腿儿,小舟摇晃,吃水一下深一下浅。白杬看着都不稳。
“来嘛,阿杬哥哥!”
“阿杬哥哥来~”
“来嘛来嘛。”
白杬抿唇,受不住奶声奶气的请求,最后还是上了船。
他稳住身体,盘腿坐在另一端。小崽子们立马蹦蹦跳跳跑过来。
船体摇晃,白杬紧紧抓住船沿。
急声道:“你们慢点,小心掉下去。”
“嘿嘿,阿杬哥哥!”腿上堆满了毛球球。一个二个睁着水润的大眼睛,满是依赖。
白杬弯唇一笑,修长的手揉搓他们的毛毛。“想我了没?”
“想~”
阿毛板着毛毛脸:“阿杬哥哥不回来,我饭都吃少了。”
“哪有!阿毛吃两碗!”
“阿毛吃一碗!”
“两碗!”
“一碗!”
白杬一手盖住一个小脑袋,将快打起来的两个崽子拉开:“好了好了,一碗两碗都可以,能吃多少吃多少。”
“阿杬,我来了!”
白杬刚转个头,嘭的一声。
身体陡然失重,船翻了。
湖水淹没脑袋,白杬脑中空白一瞬,眼看着身体往下沉。他忙滑动胳膊腿儿,艰难从水中探头。
“树——”
“你是不是皮痒痒了!”
破水之后,暴躁的吼叫声闯入耳膜。
水面,草揪着树的耳朵,巴掌声闷响,重重拍在他肩上。
湖面波光粼粼,只有夫夫俩掀起的波澜。
白杬突然想起跟他一块儿落水的小狼崽子。
心里一慌。
又一头扎进水里。
“阿杬!”
“哎呀救人啊!你们在干什么!”
白杬沉入湖中,睁开眼皮寻找落水的狼崽子。
湖中幽暗,水草密布。游鱼被惊扰,绕人而行。
白杬嘴里吐出几个泡泡,眉头拧得死紧。心中如烈火烹浊。
找来找去没见这一个身影。
他一慌,腿上忽然抽筋。
白杬只来得及划几下手,坠坠下落。
胸腔里的氧气耗尽,不知道吞了多少水。迷蒙之际,白杬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小时候待的地方。
“阿杬!阿杬!!!”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撞什么船?怎么办?怎么办!这下怎么办?!!!”
嚎哭声此起彼伏。
兽人们看着躺在岸边,气息逐渐微弱的白杬,直接失了理智。
甚至对罪魁祸首,动起了拳头。
几个幼崽鼓着喝饱了水的肚子,气息奄奄趴在白杬的身边。
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角无声流着泪。
“哥哥……阿杬哥哥……”
“阿杬……醒醒啊。”
耳边是微不可闻的说话声,白杬只觉得是自己耳鸣。
他依然穿着自己的狼头拖鞋,还站在满桌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桌前。室内的灯光柔和,暖气蒸腾包裹着全身。
他舒服的坐在凳子上,半眯着眼睛,似乎要睡过去。
“阿杬……阿杬!醒醒好不好!醒一醒!”
“阿杬!”
“白杬,你给我醒来!”
白杬抬手,摸着自己的侧脸,刚刚好像有人打了自己。
“白杬!”
耳垂上尖锐一疼——
白杬脚底陷落,蹭的一下睁开双眼。
“嗷呜!疼!!!!”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
“嗷呜呜呜呜……阿杬,你可要把我们吓死!”
所有的兽人都围在白云身边,眼眶通红,脸皮隐隐颤抖。
看着像受了大难似的,头发滴水,嘴唇苍白。
白杬抬起软趴趴的手,碰了一下自己还在发疼的耳朵。
他看着指腹的血迹。
落在面上的视线强烈到不容忽视。
他长睫轻颤,掀开眼皮对上一言不发,眸色黝黑的曜。
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此刻的曜胸腔里藏着怒火与后怕,像寒冰极地与火山岩浆交缠,浓烟滚滚,乌云密布。
指尖抖动,白杬手臂搭上曜的肩膀。
察觉到身前人在颤抖,他胳膊收紧,脑袋靠向他脖颈。
“不怕,不怕,我这不是回来了。”
手臂微僵,一下一下抚着男人宽厚的脊背。“没事了……”
白杬醒了,但围着他的兽人依旧没有散开。大家眼巴巴的看着他,就怕他再出个什么问题。
几个小崽子被成年上人拎着后腿儿甩了几下,吐出肚子里的水。
现在抽嗒着靠在白杬腿上。
“阿杬哥哥,呜……”
他们被吓到了。
被刚刚白杬浑身湿透,一脸苍白躺在地上的样子吓到了。
话没说清楚,张嘴就是哭。听着伤心极了。
安慰完这个,又安慰那个。白杬差点溺水,这才醒来就手忙脚乱。
哑着嗓子说了几句,他实在说不动了。
恹恹地的靠在曜的肩上,半眯着眼睛,疲惫不已。
“行了,散了吧,阿杬需要好好休息。”
曜发话,兽人们依依不舍往后退了两步。蹲在原地,还巴巴的看。
曜将人打横抱起,压着眉眼,回山洞去。
至于造成这件事情的树,此刻犹如一堆烂泥,浑身伤痕的躺在地上。
他双眼发直的盯着天空快要消散的彩霞。
嘴巴瘪了瘪。
他不是故意的……
阿杬醒了就好。
“你还委屈上了!”白杬走了,兽人们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
发泄了一通,大家对他依旧怒目而视。
桦爷爷跟丘爷爷对视一眼,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这次你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
“按照部落里的规矩,犯了大错的需要在祭祀坛待到雪落之时,你收拾收拾,上山去吧。”
树闭眼,闷闷道:“我知道了。”
草坐在他身边,手轻抚着自己怀中微微发抖的小狼崽。
“我跟你一起去。”
桦点头:“随你们。上去的时候,记得把祭坛收拾收拾。”
狼部落鲜少有犯大错的兽人,所以山顶上的祭坛也很少有兽人收拾。
除了每年上去祭祀,其余的时候兽人们皆不踏足。
现在是夏季,要待到冬季下雪之前。还有五个多月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正好可以磨磨树急躁的性子。
听到对树的惩罚,兽人们纷纷沉默。
白杬也走了,大家起身。
路过一家三口的时候,挨个拍了拍树的肩膀。
“好好改掉坏毛病。冬季的时候我们下去接你。”
山上好多年没有住人,连山洞都没有。
树要在上面生存,所有东西都得自己准备,大家不能帮忙。
梧站出来,看着草手里的小狼崽:“狼崽也要上去吗?”
“要是跟着上去的话,我准备一点药草,你们带上去。”
“阿父,我也要去。”小崽子两个爪子趴在树的腿上,乖巧看着他。
树看像草:“他还小,不让他去了吧。”
“就是还小,让他去感受下犯了错的惩罚。”
树一听 ,垂下耳朵。
“知道了。”
一家三口收拾东西,在第二天早上上了山。
白杬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吓,晚上的时候高烧不断,躺着的地方还流了一滩的汗水。
连续一天,让人们都在惊吓当中度过。
等白杬恢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这三天,兽人们吃不好睡不好,一有空就往山洞跑。
不只白杬瘦了,他们也跟着瘦了。
好久没生病,本以为身体结实了。但落了一次水,白杬觉得自己恢复到了原样。
走几步就喘,大热天的直冒虚汗。
坐在洞门口吹风,看着远处,还能不自觉发呆。这样的情况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看着曜越来越忧虑,白杬动了动快要散架的骨头,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狼山西边,养殖场已成规模。
漫山遍野的牛羊摇着尾巴行走在草丛,被剪了翅膀的野鸭围在湖边放。
笨笨鸡咯咯哒叫人去看它又生了个蛋,大牙猪拱着猪圈,哼唧着要食物……
西边满是牲畜。
而医疗队的围墙越建越高,甚至开始往山上蔓延。
白杬刚到西边,这边的兽人纷纷看过来。大家警惕的对比着他与湖水的距离。
在他停下的时候,匆匆跑来拉着他往草地当中去。
“阿杬,出来玩儿啊。走,我带你去看刚生的小兔子。”
“才拳头大,红扑扑的,你肯定喜欢。”
天拉着白杬的手,手上的拐棍儿使得飞起。就怕他说想去湖边玩儿。
白杬无奈,只能跟着他走。
“我不去湖边,我就是来看看。”
“我知道,所以我带你去看嘛。”
白杬摇头。
“那最近贝壳山那边怎么样了?”
“那边好着呢。麦经常回来,带着好多乱七八糟的铁具。都堆在我们养殖队的棚子里,阿杬要不要看看?”
“行。”
离开贝壳山有一段时间了,铁水都该练了几锅出来了。正好看看他们炼出来的东西。
天先带着白杬去了养兔子的地方。
养殖的动物已成规模。
部落里现在养的兔子已经有上千只。
这个屋子里的都是小兔子,一窝十几个,全缩在灰兔子肚子毛毛里。
天随手抄起一个健硕的兔子摸了摸:“可惜了,要不是医疗队嚯嚯,我们的兔子现在恐怕有上万只。”
白杬听他吹牛,笑意微漾。
“也不算嚯嚯,是在为部落里的医疗事业做贡献。”
天:“是,做贡献。反正他们用完了也是吃了。”
兔子会打洞,所以养在竹编的笼子里。笼子搁在架子上,一个架子五层的兔子。
屋子里全是兔子跳动,踩着笼子发出的咯吱声音。
目测一个屋子里,一窝十个,一层二十户。一共五层,那就有一千只。
不是个小数目了。
“狩猎队现在出去得少了吧?”
天放了兔子,点头:“狩猎队都是轮流出去了。”
“那等地里的庄稼收了,狩猎队应该就不用出去了。”
“差不多。”
看了养殖队伍的情况,天才带着白杬去看那一堆被他称之为破铜烂铁的东西。
门打开的时候去,尘土飘扬。一股铁锈味跟阴潮味儿铺面而来。
“破铜烂铁”并没有随意堆在地上,而是用手皮包裹着,整齐的放在木架子上。
白杬:“部落那边放不下吗?怎么锄头、耙子什么的都放在这儿。还生锈了。”
“不是放不下,是他们不要。”
“贝壳山那边炼出了更好的,这是换下来的。”
“那这些堆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就等着你回来想办法呢。”天吊儿郎当的靠在门框。
余光瞥过一道黑影,他站直,冲着屋里扬了扬下巴。
“曜来了。”
话落,白杬被打横抱起。
白杬见天戏谑地笑,正挣扎着下来。但抱着他的手臂越收越紧。
行吧,抱就抱,也少不了一块肉。
他卸了力道,下巴搁在男人的头顶。
“我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你,所以没跟你说。抱歉啊……”
曜冷眸扫了天一眼:“嗯。”
“看完了吗?看完了,我们走了。”
“去哪?”
“贝壳山那边武器烧好了,让我们过去看看。”
“行,什么时候去?”
“现在。”
曜大步跨出屋子。
被无视的天:“……”
他这么大个人看不见吗?!
走了招呼都不打一声!

从部落里到贝壳山, 也就是两三天的距离。
到贝壳山的时候,正在下大雨。天空雾蒙蒙的,只能看贝壳山东北段的大炉子。
白杬趴在曜的身上, 他捏着兽皮毯子掀开一个小角。刚一打开,大风一吹, 雨水啪嗒往脸上砸。
白杬额前的碎发湿透,粘黏在脸上。
曜大手扣住他的脑袋, 往自己肩膀上一压。
“快到了。”
“嗯。”白杬闷声应答。在曜的肩膀上蹭了一下湿透的脸。
白云离开贝壳山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现在任是什么样的。
只不过屋前地里的庄稼长高了不少,蔬菜吃完一茬又种下一茬。
进到屋里,湿哒哒的兽皮被扔在门口屋檐下。
白杬被兽人们一拉, 坐到屋中凳子上。
手上立马塞过来一杯热水。
“阿杬,喝。”湖道。
白杬泛白的指节捧着杯子, 凑在杯口轻轻抿了一嘴。“甜的?”
湖观察他的脸色,边道:“是,鹿族长他们也在这边放了不少蜂箱。”
白杬睫羽低垂,又喝了一口。热水下肚, 苍白的脸色也在热气氤氲中逐渐恢复红润。
“看来这边的生活也不差。”
“有我们在, 这是自然。”
曜换掉身上打湿的兽皮进来,就穿着个短兽皮裙。
肌肉匀称, 健硕有力的长腿一览无余。
他一屁股直接坐在白杬身边, 跟他坐一个椅子。
白杬推了推他的腰:“你也不嫌挤。”
“嗯。”曜长臂舒展,搭载白杬的腰上, 圈地盘儿似的整个将他圈起。
赖赖呼呼, 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随后一动不动。
湖看着几乎被藏在曜怀里的白杬, 笑了笑, 背着手慢悠悠的离开。
之前在部落里的那件事儿他也听说了。
阿杬掉进水里, 大家都害怕。阿杬没了,部落的祭司,他们的伙伴就没了。
曜自然更害怕。毕竟阿杬还是他的伴侣。
这会儿看着粘人,恨不能将人藏进自己窝里,就是没有安全感。
湖离开不久,外面响起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门一打开,一个野人似的,湿漉漉的身影闯了进来。
“阿杬,你们来了!”
听声音,是负责冶炼的麦。
“野人”将遮住脸的头发拨弄到两边,露出一双格外明亮的双眼。麦笑着,一口白牙整整齐齐。
笑意自心底一出浮现在脸上,看着白杬也跟着笑起来。
“做出什么东西了?这么高兴。”
“没什么,那不见到阿杬你来了嘛。”
“你们等会儿,我去拿东西。”
自顾自说完,他又立马蹦出屋子。再进来的时候,肩上扛了一个大大的兽皮袋。
小心翼翼的将兽皮袋往地上一放,铁器互相碰撞,声音清脆。
麦在自己的兽皮裙上擦干手上的雨水,立马将袋子打开。
确实如天之前说的“破铜烂铁”般的各种铁制品映入眼帘。
有刀有箭头,还有巨大的斧子、矛头以及鸟嘴似的弯钩,镰刀……
样式多种多样,都是经过淬火锻打,表面呈现出一种蓝钢色。
“阿杬,怎么样,这些可以吧?”
麦将冶铁玩儿成了之前炎他们玩儿泥巴的样子。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样式多种多样,千奇百怪。
但无一例外,兽皮里的每一个东西都是用心做出来的。
白杬拉开环带自己腰上的大手。
他蹲下,捏着一个箭头搁在掌心。
曜紧随而来。
他目光落在兽皮里,随手挑出一个斧头。看着面前的木桩子,往下一砸。
嘭的一声——
斧头完好,木桩子上却多了一个深深的凹槽。
曜用指腹摩挲着斧头薄边:“还没开刃。”
“才做出来,还没来得及。”
“那你就给我们看这个?”
“这么多东西还不够你看的!”麦眼珠一瞪,知道他这是不怎么满意。
他蹲下,嘀咕着在兽皮袋里挑挑拣拣,最后将藏在最底下的东西拿出来。
“当当当当……”
白杬正看着掌心的箭头,越看越满意。
听麦的声音,抬头一瞧。
“弩?”
“原来叫这个名字啊。”
“你做出来的你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白杬之前画过图纸,但因为他没有细致研究过这类精巧的武器,所以他只画出了一个形就没继续画了。
他记得之前并没有将图纸交个兽人们。
麦还在捧着手上的东西夸赞不已:“这个是我们目前做出来的最精妙的东西,只需要轻轻一按,嗖的一下——”
目光追随箭头而去。
门上,哐当一声,箭尾震颤,箭头入木。
曜灰眸微闪。
“可以连续几发?”
“一发。”
白杬摸摸他手上的小玩意儿。除了这种稍微简单的,还有连弩。也就是可以连续发射的弩。
“真的!怎么做!”
白杬收手,箭尖在木头上戳了戳:“你们这个都做出来了,再研究研究,那个也可以。”
麦双眼亮晶晶看着白杬,慢慢摇头:“不可以,没有图纸。”
白杬拍他肩膀:“你们要相信你们的能力。”
“我们更相信阿杬。这个是按照你画的图做出来的。”
白杬疑惑:“我记得我扔了?”
“我又捡回来了。”麦得意洋洋,身后的大尾巴摇啊摇。
白杬闷笑一声:“行,那我画。不过就只能画个大概。”
麦下巴抬起,骄傲不已。“画个大概我们也能研究出来。”
“有这个自信,不错。”白杬点点头,去找兽皮。
曜捡起白杬扎在木桩子上的箭头,扔麦手中。嫌弃地看了一眼他的肩膀。
“这个,能做多少做多少出来。”
“得嘞!你放心,已经在加紧做了。”
这些东西做出来的第一时间曜就知道了。这次过来只是带着白杬离开部落,离开他落水的湖。
不然一直待在那边,他心不安。
白杬找来兽皮之后,就一直坐在他俩身边画图。曜便跟着麦一起将武器开刃,然后试一试好不好用。
目前为止,部落里的农具、厨具已经是有保证的了。武器的事儿曜跟他们对接,剩余的,就是医疗队要的一些器械。
白杬沉心静气,将映像中的弩画出来。
弩比箭杀伤力更强。
《吴越春秋》载:“琴氏以弓矢之势不足以威天下。琴氏乃横弓著臂,施机设枢,加之以力,然後诸侯可服。”
其由琴氏发明,后诸葛亮改进。
其基本构造包括弩弦、弩臂、弩弓、瞄准器、钩括以及矢等。
而连弩则比弩威力更甚。诸葛连弩核心增加连杆,一弩十发。
白杬画着画着,忽然发现身边没有说话的动静了。他落下最后一笔,捏着手腕抬头。
“这是什么!”
麦小心抓着兽皮的边缘,拿起来对着门外光亮。他语气飘忽,盯着兽皮上点画愣神。
“长得好漂亮啊……”
白杬杵着腮帮子:“也就画得漂亮,详细构建你们得自己摸索。”
麦立马将兽皮一裹,匆匆站起。他眼中闪着炽热,道:“阿杬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白杬点头:“我看好你们。”
麦自觉得了好东西,撒着脚丫子立马跑了。
曜指尖把玩着箭头:“阿杬讲讲,画的那东西怎么用?”
白杬手指点了点自己下巴:“这个……比弩进步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只需要扣动扳机,就可以连续发射。不需要再装箭矢。”
“多的,或许你得等他们做出来之后才知道。”
狼兽人好斗,对做武器的事极其感兴趣。白杬莫名相信,他们就是做得出来。
雨还在下,瓢泼大雨连成线。厚厚的雨幕挡在房子周围,隔绝了屋里屋外的视线。
麦急吼吼离开,只留下白杬跟曜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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