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养狼—— by稼禾
稼禾  发于:2023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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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放下最后一块小石头,冲着还呆愣的白杬挥了挥手。“阿杬,你看看够不够?”
白杬低头,明显带着狼爪印的石头堆叠成一个小山的形状。最后那一块还专门方得立起来,充当了“小山”的山尖。
白杬咽了咽口水,默默点头。
可以,可以得不能再可以。
夜色朦胧,不见星光。
做完了一套粗糙版的钓鱼竿,洞里的黑狼已经趴在地上半阖着眼强撑。
白杬被困意传染,鱼竿一离手就打了个呵欠。
曜侧趴着,勾着白杬挨着自己的肚子。兽皮一盖,轻声道:“睡吧。”
话音刚落,部落里的呼声震天。
白杬往曜肚皮上微软的毛毛里藏了藏,呼吸均匀。
晨光熹微,阳光透过树缝落下,雪地上的光影变得斑驳。
银光点点,跃入洞口。
洞里,外表被烧得黑漆漆的石锅再次被烈火包裹。“咕噜咕噜”,浓白的肉汤冒着泡泡。
白杬眯着眼,隐隐看到树往锅里扔了几颗冰晶似的东西。
应该就是盐了。
因为阿山要带着狼出去,所以今早这一顿煮得早些。这会儿太阳没出来多久,第一锅肉汤已经好了。
阿山几个吃饱了之后,剩下的才是其他的狼的。
白杬坐起来,拿着自己的饭盆打算排队。
这时阿山几个已经吃完饭,半趴在地上。其他黑狼兽人将包好的兽皮衣和靴子绑在他们的身上。除此之外,还有两辆以前做的拉车。
“曜,阿杬,我们走了。”
阿杬忙道:“阿山叔,注意安全。”
“诶!”
疾风自身前穿过,白杬柔软的黑发微扬。
再一瞧,阿山几个已经跑出了山洞。
雪面被阳光照得晶莹剔透,五头黑色的大狼化作墨点,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了树林。
白杬收回神。
曜:“阿杬,过来喝汤。”
锅里已经没有了,白杬抓着自己的空碗回到曜的身边。他皱着眉头,藏不住担忧:“那种草生长的地方真的不远吗?”
曜将自己的碗给他。“嗯,半个大荒日可以来回。”
半个大荒日……
白杬在心底估摸着。
据他观察,黑狼的速度本来就快。上辈子所见的狼一个小时能跑五六十公里,那黑狼只会比它们更多。
半天一个来回,也就是现在出去,差不多到他们每天吃完饭的时候回来。
雪天不好跑,速度虽然慢些。但几十公里的距离是没跑了。
“那边也是黑狼部落的领地,阿山这次出去当是巡逻。阿杬不用担心。”
白杬点点头,捧着已经放得温热的汤闷头喝了一大口。
喝完又习惯性地递给黑狼:“阿曜,喝。”
大家吃完,草和梦领着大家做各自手头的事儿。
白杬穿梭在其中,不时看一看做得对不对。
他记挂着外出的狼。这个点儿了,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他可还没忘记,上次自家部落跟黑爪部落打了一架,受伤的兽人不少。
山洞里,敲击声、磨制声不停歇。
白杬想着外面的事儿,再回过头来,发现梦的队伍里,兽人有分成了两组。一组拿着骨头做大致的形状,一组精细化磨制。
白杬看着看着,忽然笑开。
兽人们有自己的生存经验,无论是在外捕猎的兽人还是留在家里的兽人,都是如此。
他一个“幼崽”,还是专心干活的好。
曜看见白杬嘴角的笑意,将他勾到身前。“快回来了。”
“嗯。”
要相信自家的狼。
石坠好磨,用石头敲、爪子磨都行。只需要简单加工一下就好,所以这个做得很快。
鱼钩就不一样。
倒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既要磨成骨针,又要小心不把骨头弄断。
“阿杬,看看行不行。”
草那一队已经把石坠子做好了。
梦抬头看了一眼,温柔笑了笑,又低下头去专注自己手里磨鱼骨的活儿。
草这边的石坠子验收合格,大伙不用说,又帮忙做鱼钩。
白杬混在其中,刚开始还算厉害的,可随着梦这些亚兽人开始熟练,区别就明显了起来。
白杬磨制完一个,白白的骨制鱼钩放在掌心。弯钩装,尖端微微向里。与上辈子见到的那些鱼钩可以说相差不大。
“阿杬,看看。”
视线中,一个鱼钩递过来。
白杬眼睛微睁。
梦笑得温和:“不行吗?那我再磨细一点。”
“不用!”
白杬拿在手里细看,看得眼睛微睁。
“多好啊!”他感慨,简直与现代的鱼钩一般无二。
他克制不住兴奋,又给梦比了个大拇指。“阿梦叔,你真棒!”
梦脸皮薄,立马红了。
白杬的话一句比一句甜:“阿梦叔,你心真细。”
“怎么会有阿梦叔这么温柔又能干的亚兽人呢!”
梦声音小了下去。“好了好了,小阿杬可别夸我。”
“那是夸嘛,那是说的实话。”
梦耳朵都红透了。
挡不了幼崽的嘴,他只能求助于自己的伴侣:“阿力……”
白杬笑意微敛。看着已经被阿力叔挡住了身子的梦。
他摇摇头,一副老成样子:“狗粮都吃饱了。”
“狗粮是什么?”草掌心托着鱼钩给白杬看,顺带毫不掩饰自己的求知欲。
“草也厉害!”
“狗粮,就是阿力叔跟阿梦叔给的吃的。”
草懵懵然。
“嗷。”
白杬嘻嘻一笑,直起身摸了摸草头上的狼耳朵。“乖哦。”
“哈哈哈哈……”明明是幼崽,还要学成年兽人。又乖又成熟的,惹狼发笑。
草脸上涨红。“阿杬,你才是幼崽。”
“幼崽不可以摸狼耳朵吗?”
草被他一句话堵住,默默点头。
好吧,幼崽可以摸。
嘻嘻哈哈到下午,太阳往山下去。
鱼钩虽然磨制得慢一点,但是现在的数量已经够狼手一个。可阿山几个叔叔还没回来。
白杬坐不住了,频频站在山洞处往外面望。
其余的狼看了心中暖洋洋的,嘴角牵着温柔的笑。
他们黑狼部落的小幼崽才是最乖的,知道关心狼了。
“阿杬,快回来,那边冷。”
“阿山马上就回来了。”
“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对,快回来坐着。”
白杬望了半天,一个影子都没看见。
他走到火堆旁,里面的水沸腾,煮着没多少肉的骨头。
出去奔忙了一天,阿山叔他们肯定特别饿了。
白杬坐在自己的窝里,背靠着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曜现在骨头有点硌人了。
刚坐下,其余的狼动作顿住,狼耳高高竖起。
白杬有样学样,细听。
有声音!
“看吧,我说他们快回来了吧。”
白杬噌的一下站起来,急吼吼地想往山洞去。
曜爪子按着他,“阿杬不动,会挡着路。”
白杬立马乖乖坐下,只一双灵动的眼睛望着外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刚刚还觉得挺远的,不一会儿,洞口的雪花溅起,接着是狼的喘息。
回来了!
“树,快让他们进来喝点热汤。”白杬立马道。
“嗷!”
树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拿起勺子。
其余的兽人立马将阿山几个的碗拎过去。
白杬动了动,曜这是才松开压着他的爪子。
五头大黑狼在外面甩了甩毛毛,接着吐着舌头爬进了洞里。整齐划一,趴了一排。
大家将已经盛好了骨头汤的碗放在他们的跟前。
“慢慢喝,喝了还有。”丘晃晃悠悠地出来,看了眼外面的东西,夸赞似的摸了把自己儿子阿山的脑袋。
这事儿办得漂亮。
阿山气喘吁吁:“阿杬,去看看外面的草可不可以用?”
白杬此刻已经摸到了那用藤蔓现做的拉车上。
去的时候只带了两架拉车,回来的时候却多了三辆。
手里的草应该是被浸泡了许久。
外面的一层皮融烂了,原本的颜色早已经褪去,也看不出以前长个什么模样。
不过这草与自己以前见过的麻相似,纤维极好。
整整五个大的藤蔓拉车,怪不得几个阿叔都累成那样。去就算了,回来大家都拉着东西还不能交替着来。
着实辛苦。
白杬狠狠点头:“这草应该可以,阿叔们真厉害!”
曜看他在外面站得久了,起身出去。
在白杬迷茫的眼神中矮下身去,脖颈将少年勾着趴在背上。
“抓好。”
说着,缓缓起身。
白杬立马捏着他的毛毛,怕弄疼了,又立马蹬着腿儿调转身子抱着他的脖颈。
以前曜都是人形抱着他,现在头一次坐狼,新奇得不行。
进洞之后,白杬还趴在他身上不愿意下来。
热乎乎热汤下肚,五头狼缓了过来。
外面的拉车上装的草有小卡车那么多,像五个草垛摆放在外面。
“阿叔们,怎么拉那么多草,两个其实都够了。”
其余累惨了的四头狼看向山。
山麦色的脸上挂着憨憨的笑,“那不是怕小阿杬会不够嘛。”
“下次可不行这样,身体最重要。”
“知道了。”
“我们听阿杬的话。”
白杬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根,“不过还是谢谢阿叔们!”
“阿杬喜欢就好。”
其他兽人纷纷想:等有空了,再去拉他个十车八车的回来,让阿杬开心个够。

第14章
这边山洞是住的地方,放不下这么多的东西。白杬只拿了一小把出来研究,剩下的全放在了隔壁堆积木柴的山洞。
干了一天活儿的黑狼们早早睡了。
白杬盖着兽皮毯子,已经被火烘得柔软的草茎搭在他手心。
阿山叔他们找的草是大多都是在水里浸泡得烂融融的。看数量,应该是故意找的这种。
白杬翻看着。
长睫颤动,眼神专注。
上面的植物胶质已经脱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植物纤维一丝一缕很清晰,与麻极为相似。
麻种类多,他所见过的只有几种。
大麻叶子像鸡爪;
苎麻叶片后面是白色的,黑白的小天牛喜欢呆在上面。《诗经》所写的“东门之池,可以沤紵”说的也是苎麻;
还有葛麻,也就是葛根的藤做的……
柴火在燃烧中轻轻响动,小心翼翼的,没有惊扰到思考中的少年。
白杬专注地捣鼓着手里的东西。
他拉着两端拽一拽,纤维陷入皮里也难断。
麻要用的话,需要把他的植物胶质脱落,留下植物纤维。不同的麻有不同的处理办法。比如说苎麻需要沤制,葛麻需要煮。
而显然,阿山叔贴心地选的这些不需要再进行脱胶处理的草,算是已经经过天然的沤制的。
或许就是某种麻也不一定。
暂不提着这草,就凭阿山叔他们专门选择浸泡过的草的做法,就让白杬禁不住扬起眉梢。
不得不再次夸一句:
他们家的狼真不错!
不管他是什么草什么麻,能用就行。
白杬放下手里的东西,已经想好了明天的活儿。
曜见他看完了,轻声道:“阿杬,靠过来一点。”
白杬听话地靠过去,抱着曜石的大爪子,闭眼。
迷糊睡去时,曜瘦了的念头一闪而逝。他心尖浮起淡淡的酸涩,抱着爪子的手忍不住收紧。
食物还是不够。
次日,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做饭,休息了一个午间,大家开始干活儿。
堆积在隔壁山洞里的枯草被挪了一车出来。
“阿山叔,你们是直接从水里割的草吗?”白杬问。
他今早起来忽然想起,这么冷的天水里怎么会割得到草呢。
放了一夜,拉车上的中间的草冻住了。邦邦硬,还重得很。
阿山:“其他的长毛草都盖在雪下,只有水里的能收。”
白杬心道果然。
他忙问:“水里的草没被冻住吗?”
“没有。”
“阿杬不知道,那边的水热热的。”
“温泉!”白杬惊愕,刚刚还觉得手里有些重的草一下子轻了许多。
他来劲儿了!
“温泉是什么?”
白杬抑制不住激动:“就是热热的,冒着白烟的水。”
“没有,没有白烟,水只是没有完全冻住。”
流动的水?
活水也是不容易被冻住的。
白杬侧头,注意到自己手里的一捆草是被曜接了过去。他噗嗤一笑。
好吧,觉得草轻了是他自己的错觉。
“等我有空过去看看。”
“现在不行!”阿山立马道。
其他狼:
“明天也不行。”
“冬季都不行!”
“没有狼跟着也不行。”
梦声音柔和,清清朗朗:“没有成年也不行。”
“对对对!”众狼非常赞同。
白杬疑惑:“为什么?”
曜放了手上的草回来:“部落的规矩。幼崽容易受伤,没有成年不能离开狼山范围内。”
“咱不是得从小训练生存技能吗?”
“不!成年后慢慢学就是了,幼崽更重要。”对于十几年没有新生幼崽的黑狼部落来说,什么都没有幼崽重要。
白杬:“好吧,我知道了。”
他守规矩,反正也没多久了。
一车的草全部卸完。
山洞外的空地上也已经架起了几块凹陷的大石头。石头上,有做石锅经验的树、湖、河刨石如刨土,在做锅。
白杬带着几头狼一起,扫出了一片没有雪的空地,大概四五十平米。
草带着狼将木柴搬了一点出来,接着开始去河滩找石头做灶。
白杬盯着他们去的方向——
狼山的左侧。
他翘起嘴角,原来河在那边。
脸颊一凉,白杬一个激灵。
定睛一看是曜的鼻尖戳在了自己的脸上。
“阿杬,不许去。”
白杬高高举起手,一下捉住了他软弹的耳朵。“我没说我要去。”
大河的距离不远,最近的河道距离狼山有一公里。不过结了冰,白杬看不清它具体长了个什么样子。
收回目光,白杬去帮着做锅。
他试了试自己的爪子,只划拉了一下,然后被时时刻刻注意着他的曜叼住了后颈。
“呀!阿杬,你的爪爪坏了!”树停下动作,惊讶又心疼。
一时间,所有狼都凑过来看白杬的爪子。
梦捏着白杬的前爪搁在手心,爪子几乎跟他的手一样大。他平时温柔的声音有些严厉。“被刮出毛刺了。”
“曜,带阿杬回洞里去。”
草摸了下他的爪子,“幼崽的爪子还嫩,先回去啊。有事我们叫你。”
于是,白杬这个“总工程师”被迫回了窝里。
白杬气鼓鼓,雪白的毛微微炸开。
“只是一点点,大不了我不弄石头了。”
曜正愁没有借口将他带回温暖的山洞,这会儿正如意。说什么也不让他出去。
白杬只能颓然往他身上一蹦,踩他。
“明明我的爪子很厉害,轻轻松松能隔开兽皮。”
曜叼着他好放在自己的身前,又往柴堆里扔了些木柴。慢慢道:“因为兽皮好割。”
白杬将自己的爪子伸出来,又踩着曜的爪垫让他伸出那漆黑漆黑的大爪子。
放在一起仔细对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爪子不应该是一样坚硬吗?”
曜托着白杬的爪垫凑近了观察。
“兽人在还没成年之前,全身都是软的,爪子轻轻一捏就断了。”
“不仅仅是爪子,还有牙齿都是长得越大才越坚硬。黑狼族兽人过了二十个大荒年,我们的武器,爪子和牙齿才算长好了。”
“阿杬是亚兽人,以后即便是成年了,也只能勉强挠一下石头,比不上成年兽人的爪子。”
白杬:“一点都不厉害。”
曜像一个长者,耐心地教导着白杬这些知识。“兽人与亚兽人擅长的东西本来就不同。”
“那为什么阿梦叔他们能磨骨头?”
曜低头,下巴搁在小白狼的脑袋上,又变得懒洋洋。
“难道阿杬没发现,阿梦叔分的那两队中先是兽人将骨头做出一个大致的形状吗?”
“这也是因为兽人跟亚兽人的区别?”
“有这个原因。”
“如果是阿梦叔代替阿力叔,他去将骨头先弄出鱼钩的形状,那么他的爪子也会像今天的你一样。”
曜看着白杬清澈的眼,声音柔和下来:
“成年的亚兽人的爪子肯定比幼崽时期的亚兽人爪子坚硬,一点点地磨骨头还行,但是挠一个石锅出来就不行了。”
白杬立马仰头,“那山洞呢?”
“山洞是大家一起挖出来的对不对?”
“是,不过是从我阿爷那一代开始挖,挖到了阿父这一代。大家轮流来的。”
白杬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神话了狼爪。他以为黑狼狼爪无坚不摧。
瞥见白杬眼里的天真,曜不免低笑出声。
难得,现在的阿杬有了几分幼崽的样子。
他亲昵地蹭了蹭小白狼的脖颈,“阿杬不信可以去看看树的爪爪。”
“去!”
曜将滑不溜秋的幼崽搂回去,淡声道:“不急。”
“你就是不想让我去!”
“当然。”曜不否认。
今早吃饭之前,白杬已经今天的事儿安排下去。
就是处理阿山叔们拉回来长毛草。
至于为什么是这个名儿,原因很简单。阿山叔说这种草最高的可以比狼高,上面有白色的小毛,所以叫长毛草。
因为长毛草在水里浸泡了不知道多久,上面的表皮已经脱落。整个皱巴巴的,像腐烂的蔬菜叶。
处理的时候,得在水里分离出纤维,洗掉这些腐烂的东西。
最后能做线的,就是植物纤维。
所以才有着睡了觉之后,开始做锅搭灶台的事儿。吃饭的锅是吃饭的,还是不要用来处理长毛草。
白杬待在山洞里。
没多久,隔着洞口看见了草的影子。
搬动石板的声音清晰可闻,白杬抽了抽曜压着的爪子,瘪瘪嘴。
约莫半个小时候,山洞外升起了烟。
白杬在曜的怀里昏昏欲睡。闻到了木头燃烧的味道后,立马挣扎着醒来。
“好了好了,外面准备好了,我这会儿可以出去看看了不?”急吼吼的,比小时候撅着屁股抢肉的树还积极。
曜无奈:“可以。”
可动了动,白杬的爪子像是陷在泥里,扯不动。
“可以你倒是放开我呀?”
“等会儿。”
爪子上的劲儿一松,面前的大狼变成了一米九的大帅哥。
白杬愣愣地仰头。
也不知看到了个什么,脸倏地转过去。
从脖子红到头。
僵硬地缓了下,又小声“嗷”了一句,飞快撅着屁股躲进了毯子里。
整只狼都在冒烟儿。
幸好,毛毛挡着的。
白杬别毯子闷得冒汗,良久,挠了挠耳朵,小声道:“曜,你下次变人之前跟我说一声好不好?”
曜穿上兽皮衣,将大猫一样的白狼捞起放在手上。
“好,下次跟阿杬说。”
一本正经。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对。
兽皮的毛不同于曜自己的毛毛。浅浅的一层,没有像曜的毛毛一样自带温热。
白杬爪子踩在上面,试探好了位置,才在曜的臂弯坐下。
“我能不能变成人?”
“外面冷。”
那就是不能了。
白杬纵容地看了他一眼,点头:“好吧好吧,那咱们快出去吧。”

山洞外的火生了起来,同样的三口大锅,不过没有山洞里的做得细致。
锅底的活烧得旺盛,像是不管不顾的,只要把水烧热了就行。
不多时,锅里升起了白气。
成捆的长毛草下锅,长木在里面捶打搅合。微白的植物纤维逐渐随着木棍卷曲在一起。
拿出来晾干,就可以用了。
天气太冷,锅里的雪换了一次又一次。
大家分组忙活,到最后所有的长毛草弄完,大家硬是往地上一趴,吐着舌头喘气。
天都黑了。
山洞里,树几个听白杬的话,用没肉的骨头煮好了汤。
下了力气干活,不喝点带油腥的汤晚上睡不好。
树做完汤出来见洞外趴了一地的狼,笑了几声,接着开始抬狼进洞。
铺着的兽皮上,是简单处理好的像蒲团一样团着的长毛草纤维团。
有些硬,出锅后不久便被冻住了。
虽然看起来还是有点磕碜,挂着稀稀拉拉的黑色东西,不过比刚拿回来的时候好太多。
大家伙都累,但是地上的那些得收回来。
晾一个晚上,明天就可以做了。
白杬来回地跑,他自以为是悄悄摸摸的,实际上被所有的狼都知道了。
不过大家也没阻止。
黑狼部落的兽人,也不能是什么都不做。
幼崽虽没有成年,但是力所能及的事儿,大家也不会拦着。
五车的东西做出来整整两车的长毛草纤维。还是不错的了。
不过等白杬搬了半车的量,树几个就出去帮忙了。冰天雪地的,幼崽不能在外面呆久了。
喝完骨头汤,大家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是舒服的一觉。
第二天,白杬心里惦记着事儿,早早地起来。
他穿好衣服跑到隔壁的洞穴。
天还没多亮,长毛草纤维在洞里堆成了一座小山。他用手摸了摸,干了也软了。冰变成了水汽,散了。
他拿了一卷,回到隔壁的山洞。
曜跟着他回来,在他身后坐下。
“曜。”白杬拍拍曜的爪子,将一块牛皮放在他爪子下,“裁一点点。”
白杬画了一个长方形,让曜动手。
长毛草纤维上还有些腐烂的草皮残留。
白杬捏出一根,裁好的牛皮折叠包裹住长毛草纤维稍稍用力捏住,再慢慢地拉。拉出来之后,基本就是干干净净的了。
一团的线,白杬细致地整理。
草醒来后见状,学着白杬的样子也去隔壁拿了一堆过来。
还没吃早饭,大家手里都有活儿了。
白杬笑笑。
团结的大家庭,真好。
这活儿轻松,吃过饭之后大家已经处理的有相当的数量。若说钓鱼,一卷的量是够了的。
所以吃完饭后又睡了一觉起来,白杬没让大家继续清理剩下的一扯长毛草纤维,而是将清理好的拿出来,教大家捻线。
捻过的线更结实,与麻线一样。
捻线的工具是手,需要拉出两股细细的纤维,用拇指与食指捻在一起。
是个细致的活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树跟着做了一会儿,兽形的耳朵都出来了。这种需要耐性的活儿,树做着难受。
他旁边,草耳朵尖上的毛虽然也炸开,不过手上依旧是稳稳的。
白杬观察了一下其他的狼。
丘爷爷慢悠悠的,但速度不慢。
梦动作细致,嘴角还带着笑,看来是喜欢做这些活儿。
不过转眼看见他旁边帮他拉着线头,飞着耳朵的力,白杬默默收回视线。
无处不在的狗粮!
好在狼多,一捆长毛草线分下来,一头狼也就捻个三四条线。
为了防止断裂,白杬看着大家将线头与线头之间接得很严实。捻的时候也叮嘱尽量捻紧,这样线的承重要更多一些。
小白狼裹得严严实实的,像雪球一样在黑狼群中走来走去。注意到他的狼无不欢喜地眯眼。
他们的幼崽真乖!
白杬不知道大家内心的想法,等把手里捻线的活儿交出去,他又开始琢磨其他的东西。
钓鱼的时候,为了防止鱼儿跑掉,需要抄网。
抄网倒是可以做。
但是光捻麻绳狼都费劲儿了,做一个抄网的麻线怕是能让狼秃了。
而且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白杬看着牛皮上堆积的鱼钩,眼神顿住。
倒不如先做鱼叉,吃饱了再说。凭黑狼的力气跟灵活度,用鱼叉也不差。
鱼叉如鱼钩一样,上有倒刺。
若是河里没结冰,浅水的地方更适合用鱼叉叉鱼。
说做就做,白杬直接在磨了鱼钩的骨头堆里挑适合的骨头。
处理过的骨头形状多种多样,白杬尽量挑选中间被挖空,两边垂直或是尽量垂直的骨头。这样就可以再加上一到两根骨做三叉鱼叉。
不过选来选去,就凑了两根。
其余的只能选单个的笔直的兽骨进行磨制。再绑在长木上。
材料选好,接着是打磨。
刚坐回窝,曜就抬爪搭在他的手心。
白杬一笑,小心捏出一个爪子动作起来。
狼爪好用,白杬抱着搭在自己腿上的大爪子先勾在骨头上勾出形状,接着耗着耐性磨。
磨一会儿,又让曜歇一歇,换成在石头上磨。
别的狼捻线,白杬跟曜配合着做鱼叉。
最后一共做了五个出来。
等弄完了,白杬甩了甩自己的手,停下了动作。
他看了下曜的爪子,依旧锃亮。
狼王不愧是狼王。
线捻完了立马组装,趁着天黑前,大家把钓鱼竿做了出来。
如此,统共花了三天的时间,人手一副的鱼竿,还多出来不少。
睡觉之前,白杬端坐在火堆旁,教大家钓鱼的理论知识。
不过再好,也是纸上谈兵。
毕竟钓鱼他也只是实践过一次,结果还抛竿抛到了树上。
好在冰钓不用抛竿儿,白杬不用担心这方面的事儿。
理论讲解完,白杬想了想,猛地拍了下脑门。
曜轻轻咬开他的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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