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惧大吼,捞起崽子们就往外跑。
“阿杬哥哥, 什么是地震啊?”
白杬气喘吁吁地跑,怀中的小崽子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傻兮兮地问。
白杬出了山洞, 看到眼前的景象,只觉得自己才是傻兮兮。
“阿杬?”兽人们笑着道。
听着阿杬的那一声吼, 大家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急忙跑了出来。
正巧, 狩猎队已经将大荒牛赶到了林子里。
见出来迎接的兽人如此之多, 颇有些受宠若惊。
白杬看着兽人们包围圈里的大荒牛。
百多头,活的。
牛角如弯刀,睁着一双双拳头大的眼睛, 警惕又焦躁地看着兽人们。牛蹄子刨地,轻而易举地将地里翻了一遍。
白杬狠狠闭眼。
也松了一口气。
他将怀里的小崽崽们放下, 又轻推了下他们的背:“去山洞里呆着。”
大荒牛多,万一发狂,小崽崽们跑不过。
“好。”阿宁跟菇带着小幼崽们回到山洞。
白杬这才看着笑得傻兮兮的兽人们问:“你们怎么想着带活的回来了?”
飞看了眼白杬的脸色,悄悄指着身边的暗:“不是我想的。”
白杬压下残留的心悸, 点头:“也是, 这样比拉车省力气。”
树跟个大猩猩似的,举着手蹦跳着绕了大荒牛一圈儿。
他搓着手回到白杬的身侧:
“阿杬, 这么多要不要一起杀了?”
“不!”天忽然探头, 杵着个拐棍挤在白杬跟天的中间。
“阿杬,养殖队可以多养点。”
白杬侧头:“你们可以吗?”
“当然。”
曜上前一步, 一手拎一个, 将白杬身边的狼扔开。他目光落在徘徊在林子里的大荒牛:“先杀, 吃好了再说。”
冬季少鲜肉, 兽人们现在早就是馋得不行了。
树原本打算从养殖队的手里抢尽量多的大荒牛, 现在看来是不用了。他屁颠屁颠地招呼兽人们,甩着绳子往牛群中一套。
拉到哪个算……
“等等!”
树皱眉:“曜都说了,先吃。”
天不管他,招手让蓝跟圆过来:“你们看,它肚子里是不是有崽崽了?”
树一顿,见几个又残又瘦的兽人,干脆将手里的大荒牛套在树上,去找其他的。
“你们小心别被它踹了。”
冒着新绿的大树底下,三个兽人聚在一起。
嘀嘀咕咕半响,有些确认自己的心中所想。
养久了动物,平时又跟着白杬学着记录动物的状态,看得久了,自然能估摸出动物的情况。
“这头得留下。”天下了决定。
转眼间见树套中的另一头,三个兽人一惊,又急忙凑过去。
“树!”
树暴躁跳脚:“你不要跟我说这个也不行!”
几个兽人围着被绑住了四肢,不停拱头的大荒牛细看。好半晌,天幽幽道:“对,不行!”
树闷哼一声。
拿出自己身边最后一根套大荒牛的长毛草绳。
“别再跟来了啊!”他警告。
结果走了几步,刚找着目标,三个兽人走在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树回头,狼眼幽幽,盯着他们。
三个兽人缓缓摇头。
树将手上的绳子一扔,气道:“阿杬,你看他们!”
三个兽人理都不理他,转而去看另外的被厨师队绑住的大荒牛。
“怎么了?”白杬沿着兽人们的包围圈儿过去。
曜紧跟在他身后。
树指着几个在被绑着的大荒牛中穿梭的兽人道:“我套一头牛,他们就说一头牛有崽了。”
白杬看向曜:“这种应该留下。”
曜点头,对树道:“你重新套不就是了。”
树发泄到展露的怒火顿时被压住,惨兮兮道:“哦。”
白杬:“对了,记得留下头牛几头强壮的公牛。养殖队他们可能会用到。”
树一脸憋屈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白杬笑笑,走到已经上手摸大荒牛肚子的圆身边。“怎么样?确定吗?”
圆:“多半是。”
“那你们看看里面还有多少有崽的大荒牛,标记起来,让厨师队的兽人们先不要杀。”
天:“我估摸着可能有一半。”
开春之后,正是动物繁衍的时候。
但凡是有生育能力的大荒牛,此刻都应该揣上了崽子。
白杬蹲下,看着面前喘着粗气的大荒牛皱眉:“要真是这么多的话,我们部落现在可养不活。”
“可以的阿杬。”圆声音很轻,但却急促不少。
白杬:“你们养殖队只有四个人。而且部落周围现在没多少能吃的。”
“不多的。”圆身子微倾,忙道,“还要吃呢。吃了就不剩多少了。”
白杬紧抿着唇。
部落里养八头牛就已经是极限。
现在是有去年收割的草支撑着,但是大荒牛一多,尤其是还怀着崽对草料需求高的大荒牛,部落里怎么都养不下去的。
“阿杬,你让我们试试。”
“对,阿杬,你让我们试试。”阿山从林子里过来,面上含笑。
“阿山叔。”白杬拧紧眉头。
阿山憨厚笑了笑,眼里泛着光。
“虽说我们养着牛、兔子、笨笨鸡,但是这么点还不够兽人们吃一天的。阿杬,我们也想为部落里做事。”
山盘腿坐下来,看着白杬,眼睛里带了些恳求:“你就让我们试试。”
一边的树忽然插嘴:“试什么试,你看看你们的身体!”
“树!”白杬猛地侧头,直勾勾地盯着树。
养殖队的兽人们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笑得有些牵强:“我们的身体好着呢。”
树被白杬看得一怂:“可、可不是吗?”
白杬深吸一口气,眼刀子尽数往树的身上使。
“你干你的活儿!”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哦。”树瘪瘪嘴,套牛去了。
“阿杬。”几个兽人看着白杬。
白杬垂眸,他拉了拉曜的袖子。
曜反手握住他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既然他们想养,那就让他们养吧。”
白杬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回头想想也是,曜本来就不会拘着兽人们。能做到是他们的能力,不能做到吃了就是。就是这么简单。
可白杬担心他们用死脑筋干活儿,容易把本就不怎么样的身体弄垮了。
他直起身,态度严肃:“那我问你们,原本的八头大荒牛加上现在起码二三十头,这么多的大荒牛你们放在哪儿养?”
“食物从哪里来?”
“动物所需的盐分从哪里来?”
“春季过后,大荒牛会生一批牛犊,牛犊你们怎么养?”
“你们四个兽人……”
白杬抿了抿唇,到底是没有说他们的身体状况。
“你们四个兽人,人这么少,怎么能控制几十头野性至极的大荒牛。他们可不像我们部落里的那些,已经被养熟了。”
“再一个,部落里十三头大牙猪,三十只兔,两个笨笨鸡又怎么办?”
白杬数着这些问题,已经想着如何给他们增加人手了。
不过他没说出来。
既然要养,那必定是不能敷衍着来。
得好好养,好好给部落以后的大规模养殖奠定一个良好的基础。
兽人们被问住了。头顶的毛耳朵越来越低,最后直接扣在脑袋上。
他们只是想着要养。
阿杬说的这些问题,他们一个没考虑。按照平时的习惯,都是等着事情到眼前了才去思考。
树见状,得意一笑。
看看,被难住了吧。
白杬摇摇头。
兽人们眼里溢出着急:“阿杬……”
“牲畜不是说养就能养好的,我不是不让你们养。”
“这样,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内交给我一份养殖计划,就围绕我问的这几个问题还有你们觉得养这么多牲畜会遇到的问题来写。”
“要是计划合理可行,那么我就同意你们养,怎么样?”
“好!就这么说定了!”天忙道。
白杬点点头:“三天之后,要是你们没有想出来……”
“肯定可以。”
白杬眼中星光闪动。
这样有冲劲儿的兽人,可比刚刚被树念叨一句就颓败的兽人好看多了。
“那行,你们先帮着厨师队的兽人把怀崽的选出来做上标记,剩下的时间你们就好好想想。”
白杬拉着曜起身,离开这个净是哞哞叫的地方。
曜偏头,低声问:“阿杬同意了?”
白杬睨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同意了?”
“阿杬心软。”
白杬捂住曜的嘴:“不,我心硬着呢。”
曜闷笑。
白杬感受到手心的柔软与温热,呼吸滞了滞。他收了手,握紧拳头快步离去。
大荒牛都被兽人围在林子里养兔子的围栏附近。
现在大荒牛还没适应,部落里的地也还在翻耕,所以得有兽人时刻看着。
一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二是为了防止他们破坏部落的东西。
狩猎队轮流值班。
白杬回到山洞,对着围拢在自己身侧的小崽子们强调:
“现在部落里的大荒牛多,你们千万不能去林子那边。”
“就是在草原上玩儿,也得有成年兽人在附近,知道吗?”
几个小家伙萌萌点头,毛耳朵一抖一抖的。
“知道啦~”
白杬指腹点了点他们湿漉漉的鼻头。“知道就好。”
狩猎队回来了,但是地里的活儿还没有忙完。
兽人们修整一会儿,厨师队的兽人重新整合去准备下午的饭;狩猎队的兽人们看着大荒牛;养殖队的兽人们思考计划。
就剩下建筑队的和球带的杂活儿队闲着。
自然,这犁地的活儿得落到这些兽人的头上。
二十几个兽人,依旧是十二个轮班。
白杬领着剩下的兽人拿着小锄头、小耙子将地里的石头草根捡出来。
幼崽们捡过的那一片他去看了,可以说仔细得不行。
完全不用再收拾第二遍。
“阿杬哥哥,我们来!”
奶娃娃们变成人形,仔细穿好兽皮衣,撒欢儿似地跑过来。“阿杬哥哥,我们来呀。”
白杬展颜,清朗的脸上尽是温柔:“好,你们也来。”
早春的阳光像清冷的美人,光芒是淡淡的,给人的温度也是淡淡的。
天空是素雅的浅蓝色,绵延的白云如还没掀开的棉毯,轻悠荡着。
辽阔平坦的黑土地上,煤球一样的黑狼,凤凰花一样的红狐以及白色露馅芝麻馅儿一样的汤圆奶崽子。或静或动,怡然自得。
阳光下不冷不热,正适合劳作。
白杬腰上挂着两个兽皮袋。
捡起来的草根抖一抖泥,不能吃的扔左边,能吃的扔右边。
一路找下来,晚上的菜也有了。
沉浸劳作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白杬回过神的时候,厨房里已经炊烟袅袅。
青烟直上,伴随着兽人嘹亮的吆喝声。
在叫吃饭了。
白杬甩了甩手,慢慢直起身子。
“咯嘣”一声。
白杬忙捂住自己的后腰,皱起一张脸。
也就是他们部落里兽人们身强体壮,才能短时间里收拾这么大一块地出来。
但即便如此,不也累得歪七扭八,松了劲儿就直接往地上趴。
“走了,吃饭了。”白杬举着双手抻了抻腰。
幼崽们见状,也学着白杬的模样举起藕节似的手臂,扭扭小屁屁。“哎呀,舒湖~”
白杬低笑一声。
“走啦。”
忙碌一天的兽人们拖着沉重的步子,在河边洗了爪子后,往厨房去。
“烤肉?!”
还没到厨房,便是被呛鼻的香味袭击。
兽人们惊愕地松了捂住鼻子的手,争先恐后地往厨房里跑。
“哎呀,别抢,管够!”
白杬没进屋,就听到树着急得不行的声音。
今日份的烤肉是用新鲜的大荒牛做的。
厨师队成天都在琢磨着美食,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不差。
啃着烤肉的兽人们全然忽略了兽皮中间,采集队们好不容易搜罗回来的早春第一批新鲜的菜叶,尽情地享受肉的味道。
白杬用部落里打造的专门吃肉的小石刀,在牛腿上片了一片下来。
接着用缀着水珠的新鲜菜叶将肉包裹。
随后再加上一点点的小料,裹吧裹吧,一口闷。
牛肉细腻,外脆内嫩,火候刚刚好。
早春的菜鲜嫩,带着一点点甘甜。很好地缓解纯肉的腻味。
白杬眯了眯眼睛。
这样才好吃嘛。
吃完了,他又去拿盆子里的菜叶。
刚刚就被他拿了一片菜叶的木盆里,就剩下些嫩芽。大片的叶子就半盆,已经被兽人们瓜分了。
白杬眉微一扬:“不是不喜欢吃菜吗?”
“阿杬吃着好吃。”
既然好吃,那就需要尝试尝试,不就是多吃一片叶子嘛,味道能有那么好……
“唔!!!”
兽人下意识往盆子里抢。手抓了个空,回神想起盆子里早没了菜叶子。
他们遗憾地坐了回去,咬了下自己的爪子,巴巴看着:“好好吃……”
白杬往嘴里塞了一口肉,也咬了一口嫩叶尖。
“嫩尖也可以。”
兽人们果断动抓。
一顿肉吃完,白杬抱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小家伙们又挪到了白杬的身侧。
小小年纪,学着成年兽人的模样摊靠在白杬身上,一副老成的样子。
“阿杬哥哥,肉肉好吃。”
“嗯,肉肉是好吃。擦嘴巴没有。”
“擦了!”
吃个饭吃累了。
白杬坐着歇了会儿,困意上涌。
他撑着曜的肩膀起身,身上挂满了毛球球一样的小幼崽。
“阿杬哥哥,你去哪儿?”
“困了。”
“可是现在天还没黑。”
白杬转身,看着厨房里瘫软的兽人们。道:“早点休息,明天咱们继续。”
兽人们翻个身。
“咔嚓咔嚓”的骨头响声不断。有气无力道:“嗷呜……”
白杬翘了翘嘴角,对趴在自己身上的幼崽们道:“你们先自己玩儿,我去收拾山洞。”
“我们也去!”
“灰尘多,幼崽不去。”
“那好吧。”
白杬艰难地杵着自个儿的膝盖蹲下,幼崽们往地上一跳,又去找其他的兽人了。
曜这时起来,勾着白杬的腰轻轻托起。
白杬身子一软,惬意地靠在他这个人形靠垫上。“今晚上应该就能收拾出来。”
桦爷爷听见白杬的声音,对着还赖在厨房的兽人们道:“还分不分窝了,快去收拾自己的窝去。”
“桦爷爷!才吃饱。”
“吃饱怎么了,吃饱不是才更有力气。快点去!以前没见你们这么懒。”
白杬下巴搁在曜的肩窝,笑看着这些个兽人们。
见暗处在其中,他拍了拍曜的肩膀让他停下,问:“暗,晚上大荒牛怎么办?”
暗:“跑不了,鼻子套上。”
白杬当即想:幸好冬天又赶制了一批长毛草绳。不然都不够兽人们霍霍的。
这样也好,能让兽人们少费些精力。
白杬安心地随着曜离开。
各个山洞里尘埃四起,喧嚣不断。
幼崽们蹲在山崖外,看着几乎每个山洞里都有的兽人。
菇跟阿宁对视一眼。
两个大崽子带着其余的小崽子,一个山洞一个山洞地数去。
“一、二……十九、二十……”
最后绕来绕去,绕到了白杬所在的山洞前。
阿宁摸了一下阿毛头顶上翘起的呆毛:“该多少了?”
阿毛自信一吼:“六十八!”
菇:“那曜族长呢?”
阿毛迷迷瞪瞪:“六十八?”
豆儿捂着自己嘴巴,悄悄凑近阿毛:“你已经数了六十八了。”
阿毛笃定:“可是部落里就是有六十八个兽人啊。”
菇歪了下头。
他明白了。
阿毛还是不会数,只是记得部落里这么多的兽人,刚好他们又把阿杬哥哥这个山洞安排在最后一个数。
“你就不数六十七的吗?”
阿毛鼓了鼓腮帮子。“我、我……”
“再来。”阿宁干脆道。
阿毛跟几个不会数数的崽崽交握自己的爪爪,委屈巴巴指着阿宁:“一。”
指着菇:“二。”
奶声奶气,诱得白杬在洞口探出个脑袋,看外面的小崽子们在做什么。
“十一!”
齐刷刷的指着白杬。
白杬惊了一下,随后笑了笑。他看着幼崽们,温柔道:“慢慢数,不着急。”
曜:“阿杬,来。”
“十二!”
白杬被曜拉着进了山洞。
“叫我做什么?”
“不是困了?”
说困那困意又来了。
白杬打了个呵欠,扫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天空变成了淡淡的灰,在天边堆叠的白云之中,还藏着彩霞的余色。估摸着现在应该是晚上六点多。
“今晚我们就开始睡山洞了吗?”
“嗯。”
白杬点点头:“那我先去洗个澡。”
做饭还是在厨房里做,热水也在那边。
曜跟他一起过去。
期间路过还在数数的小幼崽们。白杬停步,跟在他们的身后。
“六十六……六十七、六十八!”
“嗷呜——”
“这次对不对!”
白杬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其余的崽崽们都看着他。
白杬点点菇跟阿宁的眉心:“对不对啊,小老师。”
“对。”两个崽崽同时点头。
白杬弯眼。
“既然数对了,那就收拾收拾,该回屋里睡觉了。”
“嗯嗯。”
阿宁跟阿笑都是跟着自己的阿爸和阿父睡觉的,偶尔与小狐狸们一起,随着单身的红狐兽人跟老兽人们一起。
现在开春,老兽人们催促着有伴侣的兽人去山洞里睡觉。
小崽子们却是可以继续睡在炕上。
初春的晚上依旧寒冷,这边也暖和一些。
没有伴侣的兽人们目前还住在这边,所以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在专门搭建起来,专门给兽人们冬天洗澡的棚子里,白杬好好搓了搓身上沾着的灰尘。
折腾一番,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曜还要洗澡,白杬去屋子里陪着幼崽们玩儿。一边等着曜。
“阿杬哥哥香香!”
软软的小身子塞进自己的怀里,白杬长臂一伸,抱住。
他埋头在崽子们的脸上挤了挤。
“你们才香香。”
“奶香奶香的。”
小狼崽子阿笑:“嗷!”
白杬摸摸他的圆肚皮:“ 你也香。”
“阿杬,走了。”曜站在门口,头发还在滴水。
桦爷爷见状,立马赶人。“快走快走,这么喜欢崽子就自己生一个。”
白杬:“桦爷爷,咱们不着急哈。”
说完就跑,到了曜身边直接一跳,坐在了曜的手臂上。
“春天的桦爷爷果然是话最多的。”
“丘爷爷都比不过他。”
“阿杬,我还听得见!”
“嗷!”白杬往曜的肩膀上一埋。
忘了,老兽人耳朵也不聋。
手臂抱着曜的脖子,皮肤勾连着他的湿发。白杬脑袋撞了他一下:“你又不擦头发。”
“没有兽皮帕子。”
“都拿到山洞那边去了?”
“嗯。被桦爷爷扔出来的。”
白杬拢住他的头发,拿远了轻轻捏。
水滴滴答答地从指缝中溜走,白杬轻声:“我说呢,兽人们这才回来就急着收拾山洞。”
“桦爷爷也太狠心了,现在还冷着呢。”
曜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蹭他的脸:“可不是。”
脸上触感柔软,曜又蹭了上去。
白杬被他挤着偏头,手上捏着的头发上的水往胳膊上流动。“你别动。”
曜停住。
“好,不动。”
回到山洞,里面黑黢黢的。白杬手还捏着曜的湿发,问:“打火石拿了吗?”
“没有。”
“那晚上不照亮?”
“看得见。”
“你可真节约。”白杬动了动手。
发尾牵连着曜的头皮,牵动心神。曜又往白杬的脸上蹭了蹭。
“别动,找兽皮。”
“床上。”
“我要擦头发的!”
“床上。”
白杬松了爪子,往床上一滚。随手摸了两下,摸到了一块兽皮帕子。
“过来,擦。”
曜走到床沿,双手搭在白杬的身侧蹲下。仰头注视着他。
白杬用兽皮帕子包裹着,轻轻擦拭。
曜倾身,将自己的下巴搁在白杬的腿上。发丝被撩动, 心里也好像泛着痒。
曜侧脸在白杬的腿上蹭了蹭,闭上眼睛。
灼热的呼吸打在月退侧。
白杬动了动, 看见曜昏昏欲睡的脸。
他摸了把已经没有滴水的发,将手中的帕子搁在床沿。
腿上的人还没有动。
白杬将手盖在他的脸上。从下巴沿着优越的下颚线一直摸到眉眼。最后盖在曜的眼睛上。
腿上的呼吸微重。
白杬只觉得热气从皮肤透过毛孔, 烫得心头一跳。
“床上睡。”白杬动了动腿。
“嗯。”曜长臂一展, 环住他的腰后又不动了。
白杬捂着鼻子打了个呵欠,歪着身子往床上一倒:“你不睡我睡了。”
曜还搁在白杬的腰间,随着他的动作半蹲起来。
他单膝跪在石床上, 看着泪光盈盈的青年,俯身下去, 手肘放在白杬的两侧。
白杬睁开一丝眼缝。
“阿杬……”
“嗯。”
“阿杬。”
脖间搁来个大脑袋。
放在肩膀两侧的胳膊收紧,铜墙铁壁一般将他困在其中。
大脑袋蹭了蹭,湿润的长发擦过下颚,微痒。
白杬眯了眯眼。
莫名有种大狗狗撒娇的感觉。
“阿杬……”
“别叫了……”白杬懒洋洋道。他侧头, 唇不经意擦过湿发下的耳朵。
曜抱着自己的手臂一紧, 耳畔呼吸微重。
白杬抿唇,上面还残留着凉凉的触感以及曜的气息。
他喉结滚动。
别开头, 转到另一边去。
忽然脖子上一疼。
白杬轻“嘶”了一声, 转头撞了曜一下。“咬人不疼?”
曜声音低哑:“不疼。”
“不疼你试……”唇被叼住,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消失在唇齿之间。
明明是一个吻, 硬生生被曜啃出了如狼吃肉般的凶狠。又凶又急, 像是要将他一口吞没。
“阿杬……”
狼虽饿, 但也控制着分寸。
他一下一下的叼着唇瓣碾磨, 或轻或重。
白杬忘了呼吸, 脸越憋越憋红。
曜直起身,看见唇上盈盈水光,又禁不住咬了一下。
很轻,像猫挠。
“阿杬,吸气。”
白杬眼尾泛红,泪花闪烁。
听了曜的话,他绷紧的身躯猛然松懈,胸膛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曜低笑,高挺的鼻梁轻蹭着白杬的脸。
他抱着一手可握的腰,翻个身将人带到自己身上。
“阿杬,我可以亲你吗?”
白杬呼吸微匀,曜说话的热气打在自己的唇瓣上,微烫。
他双手撑着他硬邦邦的胸口,心如擂鼓。
脑子浆糊一片。
也没反应过来这人亲都亲了,为什么还有问一次。
他顺着他的话,哑着嗓子问:
“为什么要亲我?”
“喜欢阿杬。”
“想亲。”曜喉结滚了滚。
白杬手搁在了上面。
掌心下又是一动。他手指颤了颤,蜷缩起来。
曜垂眸,炽热的眼神盯着怀中的人。幽暗、滚烫,像岩浆一样恨不能吞噬一切。
他收拢胳膊,手臂上的肌肉与细窄的月要寸寸契合。
“阿杬,好不好?”沙哑近乎粗粝,像渴极了。
白杬被勒得有点疼。
受不住他灼热的视线,他抬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阿……”曜忽然噤声。
没了那夺目的视线,白杬胆子大了一点。
他艰难地往上挪了挪,看着曜的唇。
很薄,但是唇形饱满,想亲。
白杬凑近,轻轻地在上面点了一下。
凉凉的,咂摸着有青草香。
他沉浸在自己的探索之中,丝毫感觉不到两个巴掌底下,曜眼睛深如墨。
白杬试探着覆上去。
月要上猛然一紧。白杬低呼,被彻底夺去了呼吸。
黑夜似乎更黑了,云层厚实,透不过光。
白杬眼中含着水汽,抓着曜肩膀的手改为环住他的脖子。
耳鬓厮磨,难舍难分。
吻持续了很长,等结束时,白杬全身已经发软,靠在曜的怀里。
他试着动了动嘴。
这次唇没破,但是舌根有点疼。白杬在曜的胸口拱了一下,擦掉眼角的泪花。
“不要这么凶,我又不会跑。”
曜轻啄着他的唇角:“阿杬不跑。”
“不……”
白杬感受到再次贴来的薄唇,微叹。
黏人精。
毫无意外,第二天早上起来,唇破了。
白杬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感觉唇上一阵一阵的凉意。
餐前点心就没有吃这么久的。
白杬抱着兽皮毯子起来,迷蒙地看着已经空荡荡的石床。
他手指微曲,指腹在唇上轻触。
手往下,撩开毯子看了看。
嗯……没穿衣服,但也只月要上有些红。
白杬拧眉,看着逆光进来的人。脱口而出:“不行?”
“什么不行?”
反应自己说了什么,白杬心上一紧,立马捂脸。“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