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气息越浓郁。
白杬随手将地里的草扯了,回想自己学到、见到的还能吃的菜叶子。
野菜品种极多,不一定只有缺缺菜可以吃。
白杬起身,拿着个小木棍在前面的草地上闲逛。
边走边看。
“阿杬哥哥!”
“嗯?”
“阿杬哥哥你等等我们!”
幼崽们早已经习惯了黑狼部落的生活,现在解放了天性,越来越活泼。
白杬站里在原地。
没等多久,腿上就扒拉来了几双小手。“阿杬哥哥,你在找什么呀?”
白杬:“找草。”
“看看有没有其他能吃的菜。”
阿毛:“我知道!”
阿宁:“我也知道!”
他们这些幼崽以前生活的地方与黑狼部落这边还是有区别的,吃的菜叶子当然不限于缺缺菜。
白杬看他们立马松开自己,专心致志地在草堆里面翻找,温柔地笑了笑。
“别走远了。”
“知道!”
除了缺缺菜,还能当做野菜的,有白花菜、乌菜、滑滑菜……
有的是白杬以前没有接触过的;
有的是上辈子朋友的农家乐里见识过的野菜,只是名字不一样。
白杬见到就挖起来,堆在一起。
小家伙们也把自己找的野菜放上去,不多时就有了小腿高的一堆。
真正挖下来,最多的还是这缺缺菜。
挖了半个小时,有这么多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是考虑道黑狼的饭量,这一点煮熟了怕是只能垫个底儿。
白杬一屁股坐在草甸上,他杵着自己的下巴,盯着远处的河水放空。
“阿杬哥哥,你累了?”
白杬捞过小家伙们的身子抱好:“是,我累了。”
缺缺菜会长三季节,只有冬季没有。
去年冬季的时候,部落里吃的干瘪果子和草根。菜叶子不见一根儿。
现在既然有,可以囤积一点,放冬天吃。
白杬张开手臂往后一倒,幼崽们立马学着他在草地上滚了几圈儿。左右抱住他的手臂。
“阿杬哥哥,我好喜欢你。”奶声奶气的,听得白杬侧头。
以前话最少,最“稳重”的菇。
还好现在已经养回来几分幼崽的心性,白杬疼惜地摸摸他的头:“我也喜欢你。”
“阿杬哥哥,我们也喜欢你!!”
“喜欢,都喜欢。”
“那阿杬哥哥我们也要摸。”小家伙们把脑袋伸过去。
白杬对幼崽极为公平,菇摸了,其他的幼崽也不例外。
红狐、山猫的情形不像黑狼,黑狼已经十几年没有出过小崽崽了。
可他们这一群奶娃娃,最多不过七八岁。
三四岁的幼崽不少。
一个个长得奶呼,眼睛润而圆,睫毛浓密,鼓着小包子脸。就差吐几个奶泡泡。
平时还又乖又懂事,怪不得兽人们都喜欢幼崽。
包括在一旁坐着,像一个小大人一样看着他们笑的阿宁。养好了后也是个俊秀的半大少年。
白杬伸手摸摸他的头。
才多大点儿,这么老成。
“这几天去不了其他远一点的地方,你们就跟着我一起挖野菜好不好?”
“阿杬哥哥,那么多!”阿毛藕节似的手臂张开,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圈儿。
“我们挖多了的就晒干了后冬天吃,冬天不是没有菜嘛。”
“晒干了不好吃。”阿宁望着白杬。
“煮熟了他就能吃了。”
白杬眼底笑意不减。小狐狸到底是小狐狸,跟那些成年兽人一样,同样不喜欢吃菜。
风和日暖,春花灿烂。
野鸭戏水,白鸟安静立于枝头。
风轻拂河边林木,清影婆娑,簌簌作响。看着便觉安逸悠然。
白杬眯了眯眼,在草甸上甚至都不想起来。
“阿杬哥哥,你看那是什么?!”
奶娃娃们盯着灼眼的阳光,睁着眼睛,小手指着天上的一个黑点。
白杬脸色骤变,瞬间翻身将几个小娃娃压下,高喊:“敌袭!”
部落里的兽人先一步警觉,变成兽形围住白杬几个。
他们仰头,虎视眈眈望着天空。
落后一步拿着弓箭的兽人们疾跑出来,举着箭防备着。
天空,两只苍鹰盘旋。
因为飞得够高,硕大的身躯只有小小的黑影。
“大哥,黑狼兽人看见我们了?”
“看见了就看见了,他们又上不来。”
“那我们还怎么拿东西?”
兽王现在最喜欢的兽皮就是从黑狼部落里出来的,而且做的人还是他们部落的白狼祭司。
要是把白狼祭司抓了去。
兽皮有了,黑狼部落也失去了助力。
兽王城那边还让他们袭击黑狼部落。抓了白狼,趁他们慌乱的时候再进攻几次,黑狼部落覆灭是早晚的事儿。
“你觉得你能悄无声息地进入黑狼部落?”
“大哥,你别小看我。”
“那你试试?”
小一点的苍鹰得意一叫:“那你好好看着!”
他挑衅地看了底下的黑狼一眼,俯冲而下。
见这蠢东西真下去了,留在上空的鹰气急败坏追下去:“蠢货!”
几乎下一瞬,箭羽飞驰而来。
“哥!”
“哥哥!这是什么!”
“救我啊啊啊啊!!!”
箭矢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直冲着两只苍鹰的翅膀而去。
箭头擦过翅膀,扰得鹰兽人的翅根发疼。
他控制不住地身体倾斜。
刚刚还逞能的鹰兽人吓得没了命地边飞边叫,惊惶地掉落下片片雪花似的羽毛。
白杬隔着兽人们的缝隙紧紧盯着天上。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着应该是上次巡逻的时候遇到的苍鹰,算是小山猫他们的仇人。
“崽崽们,变成小狐狸。”
几个奶娃娃听话,变了之后,白杬立马被毛绒绒围住。
手臂下,没有变的阿宁就显得有些突兀。见他紧紧盯着上面,眼中的仇恨深沉如海,狠戾非常。
白杬看得心中一跳。
他立马将手盖住他的眼睛,声音柔和:“阿宁,别看了。”
手心的眼睫眨动,很慢。
“阿宁……”
贴着的皮肤倏尔变成了毛绒绒的触感。
是一只小山猫,比狐狸还要小,只有张开手的巴掌大。
白杬将他们一个个收拢抱紧,紧紧盯着天空。
鹰不见了。
“阿杬,进山洞里去。”
白杬点点头,抱着小崽子们在黑狼的护卫下迅速离去。
山洞,兽人们全部回来。
白杬拉着小崽子们挨个儿检查,看看刚刚是不是压到了。
刚刚还在钓鱼的老兽人们围坐在一起,正对着面无表情的曜。
他们眼中嫌弃,别开头去看一脸柔和抱着幼崽的白杬。
“苍鹰部落,怎么又会到我们部落来?”
“是我们。”梧愧疚道。
梧从到了黑狼部落之后就一直在养身体。
现在的样子清俊明朗,和煦温柔,与之前元气大伤的时候有天壤之别。
“不是你们。”白杬反驳。
几个老兽人也知道山猫部落的事儿。
苍鹰部落对人与他们不对付,但也没必要跑这么远就为了找山猫兽人。
“对,不是你们。”
白杬抱着完好无损的小毛绒绒们,道:“抛开黑狼部落的战斗力来说,在东荒这个不如西荒资源多的地方,我们本来就是一个香饽饽。”
“这些兽人想不劳而获,盯上黑狼部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
星祭司拍了拍梧的肩膀:“阿杬说的对,不是你们山猫带过来的。”
“前几天是鬣狗部落来,这会儿又是苍鹰部落。所以黑狼部落已经被盯上了?”白杬问的是曜。
曜看向暗。
暗点头:“我们在外面探听到的消息,上次交换给大荒商队的兽皮被他们献给了兽王城里的那个老头子。”
“他喜欢,所以下面这些小部落想讨好他就盯上了我们。”
白杬嘴唇绷紧,眉头紧皱。
微凉的爪垫按在了白杬的眉心。
菇:“阿杬哥哥,我们帮你打他们!”
阿毛:“打!”
乐:“嗷呜嗷呜,咬死他们!”
白杬抱着小毛绒球们,埋头进去吸了一口。香香的。
“早知道……”白杬轻叹,“早知道就不换那种兽皮了。”
树立马嚷嚷:“又不是阿杬的错!兽皮那么好,我们还换了那么多的盐呢。”
球也宽慰:“阿杬你别乱想。”
白杬深吸一口气:“我不乱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白杬暗自磨牙。
走了一个黑爪部落,又来一个苍鹰部落。
搞得他们部落里的活儿都不敢进行下去。真是,欠收拾……
空中的对手,黑狼们现在知道用箭。
洞里稍作休整,留下一部分的黑狼继续戒备着。剩余的黑狼去捡燧石,打算再做他个几百支箭。
今儿一上午,兽人们暂时还不敢让白杬和幼崽们出去。
现在各个小队的活儿都干得差不多,干脆凑在一起做弓箭。
到下午,带着一队绕着狼山,在附近搜寻了一下。回来后,兽人们才开始出去做下午的饭。
“阿杬哥哥,他们是坏兽人对不对?”
白杬摸摸小狐狸的头。“以后见到了就要藏起来知不知道。”
“知道。”
“阿宁,知不知道?”白杬看着发愣的小山猫道。
小山猫背对着大家蹲坐着,他低着头,只留给白杬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白杬将他捧起来,面对着自己。轻轻抚着他后背的毛毛。“见到了他们以后要知道藏起来,知道吗?”
“知道了。”阿宁抱住白杬的一根儿手指,道。
“阿杬哥哥。”阿宁的声音很轻,轻得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
白杬轻“嗯”一声,安抚似的从他后脑勺一直顺到后背。
梧慈爱地看着他手心的小山猫,红了眼眶。他嘴巴微张,又慢慢别开头去。
幼崽心中一直藏着恨,他怎么会不知道。
阿宁压抑地啜泣:“要不是他们,阿父和族人都不会死!”
指节上隐隐被沾湿。
白杬心中微酸,收拢手臂将小山猫轻轻抱住。
其他的小狐狸像是被阿宁凶恶又脆弱的语气吓到了,显示身体发怔,又默默瘪着嘴巴拥过去抱住。
“阿宁哥哥,坏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小狐狸们用稚嫩的声音道。
黑爪部落的事情他们知道。
他们已经没了。
这样,阿爸阿父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在天上看着他们了。
白杬低头,挨个碰了碰眉心:“弟弟们说得对,坏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小兽人虽然聪明,但是毕竟才这么小小一个。要是去报仇的话打不过人家不说,还会丧命。
但是小家伙就是有这么一股狠劲儿。
白杬是真的怕他一直惦记着这事儿,找机会就摸到山上去。
菇开朗了,白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阿宁。
他现在能自己说出来也好,要是一直憋在心里,白杬怕他把自己憋坏了。
“哭一哭也好,小幼崽就要有小幼崽的样子。有些事儿,不该你们操心。”
小狐狸们深以为然:“阿宁哥哥,叔叔爷爷们很厉害的。”
白杬眸色黯然。
弱肉强食的世界,自己强大,才能活命。
苍山上。
苍鹰两兄弟落下,回到了自己的部落。
两个兄弟化作兽人,容貌并无二致。只一个眼里透着憨气,一个眼神精明又贪婪。
“大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十几个大荒日就是兽王的……”
东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
“兽王那鬼东西,迟早是要死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不去了?”
“蠢!”
西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那你说说你想做什么?”
“兽皮的消息肯定是那老东西传出来的,他要的不是兽皮,是做兽皮的白狼祭司。”
“那我们去抢不就是了?”
东一脚给他踹过去,眼神颇为嫌弃:“你难道不知道黑爪部落的下场?”
以前黑爪部落那么骚扰黑狼部落,黑狼部落都没有去动他们。
但是去年冬天,他们把白狼偷了出去。结果呢,才几个月,看看东荒上面还有没有黑爪部落的影子。
“动白狼,那你就得有被黑狼弄死的准备。”
“怕什么,我们会飞他们又不会。”
东很想把他弟弟的脑子敲开看一看。
明明是一个阿爸生出来的,为什么他就这么蠢!
“刚刚那个东西,你难道还想在试一次?”
西瞳孔一缩,连连摇头:“不不不,不想,一点都不想。”
“哼!不要再去黑狼那边。”
“就因为独背着我们做的事儿,山猫部落已经和我们部落是死敌。现在山猫部落已经融入黑狼部落,难保黑狼部落不会为他们报仇。”
“我刚刚只是带你去看看黑狼部落。”
“他们不是你这个笨蛋好惹的,给我收了那些心思!”
“可是……可是我想进兽王城!”
“那你自己凭本事进去!”
“哦。”西像被晒干的野草,垂着脑袋发蔫。
东抱臂,目光幽幽。
他们部落不像西荒那些部落那么富裕,靠送东西进去是不行。
兽王城那些勇士都是打败了上一个勇士替换下来的。他们要进去,就要打败现在的守城兽人。
这虽然是一个进去的途径。
但就安然是勉强进去之后,他们还要一直为兽王城守城,直到被下一个挑战者替换下去。
后头的结果,不是死就是残。真以为便宜是那么好占的。
但要是真的想进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狼山周围没有其他兽人的气息。
下午,白杬跟幼崽们总算可以出去。
他们上午挖出来的菜摆在外面晒了几个小时的太阳,此时已经发皱。白杬干脆将他们洗干净,直接让树他们煮。
割草喂牛,再放一放已经能到处乱跑的灰灰鸟。
这放出来就得有人看着,也麻烦。这几天他们不能出去,白杬想了想,干脆在家里编围栏。
围栏的材料嘛……
白杬手挡在额头,往东边眺望。
“曜!我想要竹子,就是我们从东边回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
白杬当时还想扛几根儿回来的,但是曜没让。
“拿那个做什么?”
“编东西。”
“藤条不行?”
“藤条……也可以。”
用竹子还得劈开,用藤条直接编就行,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白杬冲着曜粲笑:“不过用的量比较大。”
曜点了点头。
藤条部落里就有,拿来用就行。
森林里的藤蔓也很多,不够的就去狼山上弄。
现在这个时机,不管是幼崽还是成年兽人,都不要离远了部落的好。
藤蔓拇指粗细,经纬交叉编成一个两米高的网。
矮了的话,灰灰鸟即便是剪了翅膀,跳也能跳下来。
这会儿,除了树这个厨师队伍在做饭,其余的小队都空闲下来。白杬干脆将他们叫到一块儿,教他们编围栏。
暖风从山上吹拂而下,带来一种花朵的气息。
雾蒙蒙的,闻着让脑袋发晕。
白杬揉揉鼻子:“这是什么花,味道怎么闻着晕?”
兽人们往山上看去,现在大多树木已经完全被绿叶覆盖。那种整树都是外白内紫,像个喇叭一样的大型花树就尤为鲜显眼。
“那个哦,是我们冬季吃的酸果子的树呀。”
白杬试图看个仔细,但是脑子像被塞进去数不清的棉花团儿,思绪全无不说,连眼睛都好像近视了。
白杬惊疑。
他甩了甩头,怎么星祭司讲植物的时候没有提到过这种植物?
“阿杬,你是不是困了?要不要回去睡一觉?”
他们从出生的时候就住在这里,所以对酸果树的话早已经习惯了。阿杬和幼崽们还小……
青目光慈爱地摸了摸趴在他们中间,已经睡着了的小狐狸。
再大一点,小幼崽们就习惯了。
白杬像小鸡啄米一样,头一点一点,渐渐地给自己点到了曜的怀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家的山头上,居然还能种这种催眠的花。
亏得是黑人们习惯了,换做是其他的兽人,不得秒倒。
秒倒……
秒什么……
意识沉落,白杬霎时睡了过去。
兽人们笑笑,仰头看着山林上高大的花树。
“花开三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阿杬身体弱,年年这个时候就会睡在洞里,我还以为他今年不一样了呢。”
“可不是。”
黑狼们说笑着,忽然感觉到身边的熟睡的呼吸声好像又多了不少。
转头一看——
红狐、山猫兽人们倒了一大片。
“哎呀!忘了他们。”
“呵欠!”
“要不我们也睡会儿?”
“不行,树他们饭还没做好,吃了饭再睡。”
白杬这一觉睡到了晚上,就中途被曜叫起来塞了几口饭。
黑狼兽人们已经习惯了。
阿杬已经在这边呆了二十年,他们倒是不担心。
但是他们怕其他红狐跟山猫睡出个问题,所以一直拉着草给他们看看。
草来回就是那么几句:“老祭司说过,没有问题的。”
“老祭司说过,要是受伤了,痛得睡不着也可以用这个花。”
诸如此类。
没事儿就好,黑狼舒了口气。
狼山这些酸果子已经长了几百年了,据说是老老老……老祭司从西荒迁徙过来的时候就带过来了。
这个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么多年过去,黑狼们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黑狼部落祭司的传承断断续续,中间断了好几代的。
睡到月上梢头,白杬脑子清醒极了。
外面还燃着篝火,白杬试图在空气中嗅了嗅,已经没有酸果树花的味道了。
“阿杬,你醒了!来来来,吃点东西。”球冲着他招手。
白杬看了一圈儿,大半兽人们都在。
“这个时候了,你们怎么还没有去睡觉?”
“刚刚睡了才起来。”
曜牵着白杬坐在自己旁边,“他们不习惯,所以也睡着了。”
“这花要开多久?”
“几天,很快就没有了。”
白杬叹气:“那就好,不然这么几天下来,我天天睡可怎么行。”
白杬忽然顿住。
“对啊!”
“这花还要开几天?!”
曜:“三两天就没了,阿杬不用担心!”
“我哪里是担心!”篝火燃烧着,白杬眼里的小小光点跳动。
球:“阿杬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东西了?”
白杬侧头,冲着球扬唇:“闻了这个花的味道是不是特别好睡?”
球点头。
白杬笑眯眯地捻着手指:“那要是我们放一点在身上,要是遇到了袭击直接把这花往地上一扔……嘿嘿。”
“那我们岂不是不用打架了!”
“聪明!”
白杬侧头,歪歪扭扭靠在曜的身上。
“这个作用不就是跟迷药差不多吗,还能大范围地攻击。且……”
白杬扫过他们家这些大黑狼。
且自家人还有耐受力。别人会倒,但是他们不一定倒得完呐。
“可是这花只有几天就会掉了。”球道。
梧轻声道:“可以捡起来晒干了磨成粉试试。”
白杬深以为然:“那我们现在又多了一件事儿了。”
“我们去!”球主动举手。
白杬笑眯眯道:“可别睡着了回来。”
球迟疑,他看向草:“那要是我们蒙着鼻子,是不是会好一点?”
草摇头:“那边的味道可不是咱们下午闻到的那么淡。”
“那我们去。”暗出声。
暗的那一队黑狼居多,且都是强健的。对酸果树的花香早有耐受力。
见球还有些犹豫,白杬笑着道:“只要手里的事儿做完了,想去就去。不过最好把鼻子捂严实一点。”
“要是睡着了那就睡着了。”
黑狼闻了这么些年的,那自然是没有毒。多闻闻还能提高耐受力。
睡了一个下午,大半的兽人们都坐在外面聊天打闹。
白杬睡不着,只能靠着毛乎乎的大黑狼,继续把他下午没有编完的藤条拿来打发时间。
其余的兽人见状,也立马动起手来。
一轮月远远地坐在绵软的乌云上,安静地望着他们。
篝火中,火焰燃烧的声音在风的捕捉下噼里啪啦。
兽人们低语,时不时向着越长越温润的白狼展示自己的成果。
后头的时间,白杬将大家伙儿编起来的围栏用藤蔓连接起来。下午黑狼们编了不少,加上现在的,足足二十几米长。
关十几个灰灰鸟是足够了。
大家合力,将围栏抬起移到大荒牛的棚子边。再用笔直的树枝固定围成一个大圈儿。
以后灰灰鸟就可以在里面放了。
玉璧般的月亮试图让他们看清,又往上空移了移。
白杬打个呵欠。
下一瞬,兽人们鼻尖发痒,跟着连打几个。
白杬失笑:“好了,好了,该回去睡觉了。”
球走进白杬,下定决心道:“我们明天也去捡酸果树的花。”
白杬笑了笑:“行,我跟你们一起去。”
白杬一行人用兽皮捂着鼻子, 到了这片寂静之地。
狼山虽没有什么大型的食肉动物,但是野兔、松鼠不算少。可这树下, 别说松鼠,连蝴蝶都难见到一只。
“劲儿这么大的吗?”
隔着兽皮, 白杬还能闻到丝丝缕缕的味道。
梦连打了两个喷嚏:“阿杬, 你们先回去吧。”
像他,即便是习惯了,凑到这树下来也不免也被熏得呛。
“阿梦叔, 咱们快点捡,捡了好回去吃饭。”
现在是中午, 梦是刚刚才从外面回来。树的小队已经在做饭了,捡完了回去时间正好。
酸果树的花开两三天就谢。
地上已经落了很多,一层层像白紫色的绒毯,轻柔地铺满了整个山林。边上的石头缝, 葱绿的野草头上都被它霸道地占据一方。
兽人们拿着麻袋大小的兽皮袋, 大把大把地抓着地上的花猛塞。
一个个眉梢带着喜悦,像白捡了一地的金银, 也不知道为什么兴奋得不行。
“阿杬!”
“呵欠!”白杬揉了揉闷闷的鼻子, “怎么?”
青站在树底下,往上指了指:“上面新鲜的更好, 要不要?”
“地上的就已经……”
树枝交错, 喧嚣远至。如倾盆大雨般, 两根手指大小的酸果花兜头砸来。
梦幻倒是梦幻。
但是砸下来的花携带着浓烈到近乎发臭的味道, 像一个大钟一样, 紧紧将人扣在下面。
即便是有兽皮隔着,也能闻到这股厚重的味儿。
白杬半个呵欠没打出来,眼睛一翻,倒在地上睡了个四脚朝天。
青摇完,听见后头好几声动静。
他一脸笑意地回头。
黑狼们齐刷刷地看着他。
梦捂着鼻子:“好玩儿吗?”
青眼里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好、好……”
“我不是在玩儿!”
“为什么他们又睡了?”
看着梦笑得和善的脸,青不知为什么后背有点凉飕飕的。他默默往后退,直到缩到了暗的身后。
梦气笑了:“躲什么躲,把他们送回去。”
青从暗的肩膀边伸出一双圆润黑亮的眼:“哦。”
暗反手拂过青的下巴:“有时候干活儿动作也不用这么快。”
青呼吸一滞,悄悄将脸埋进暗的手心。露出的两个耳朵红透了。
原来是他弄的……
兽人倒了这么多。
青之只好变做黑狼先送他们回去。
梦将几个兽人放在他背上,揪了一把他的尾巴毛。“回去了再来,别把人摔了。”
青耷拉耳朵:“哦。”
好心办坏事儿,说的就是他。
花没捡几朵,又被迫睡了一觉。起来时天已经黑了。
白杬全身散发着怨气。
这一天又白忙活……
洞外燃着篝火,不出意外,山猫、红狐兽人们大部分都在。
白杬悄悄从曜的大爪子下爬出来,往山洞外去。
“阿杬,来吃点东西。”球先看见他,道。
白杬冲着球瘪嘴,然后拖沓个脚步往他边上坐下。“你们什么时候起来的?”
“刚刚,还有好多没醒呢。”球盛了一大碗锅里的肉给白杬,“这是树他们练手的夜宵,叫咱们吃了别浪费。”
白杬翘着嘴角:“怕不是看我们饿了,故意煮的。”
球笑道:“我也觉得。”
睡了大半个白天,今晚上看样子是不用睡了。
白杬摇摇头,他阿青叔就是被暗叔护得太好了,大把年纪了还天真得很。白杬想着想着,眉梢沾了一抹笑。
恶劣的生存环境中,还能让阿青叔的心思这么简单纯净,他暗叔也是有能耐的。
热汤入胃,黑夜里的暖意散去。
黛云流转,辰星只剩零星几颗,拥着只露出浅浅银钩的月。
“阿杬,我们今晚做什么?”
白杬盘腿坐好,刚要说话,大黑狼叼着兽皮从山洞跳下。
他趴在白杬的身后,大爪子将兽皮毯子推到白杬的腿上。再一直爪子勾着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后背,重新闭上眼睛。
白杬抱着曜的大爪子搓了搓:“要不……我给你们讲故事。”
“好!你先等等。”
讲故事他们知道,兽人小的时候,祭司会讲很多的故事。
那时候他们就堆在祭司的身边安静地听着,在沧桑慈爱的声音中慢慢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