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听着还有趣,可就几个故事,祭司翻来覆去讲了几年,他们现在是听一听就有困意。
虽然这会儿睡不着,但是阿杬的好意他们要接受。
拿着毯子是以防万一,万一睡着了不是?
兽人们从山洞里出来已经全部变成兽形。
叼着的兽皮毯子先平整铺好,再拱着鼻子伏低身子钻进去,最后支棱出毛乎乎的脑袋。
他们静静地看着白杬,示意已经准备好了。
白杬莞尔。心里像被这些毛绒绒筑了巢,软得不行。
兽人们没听他说话,以为他没明白。出声提醒:“阿杬,我们准备好了。”
白杬:“好,马上。”
要论故事性,四大名著该讲。
但是纵观种花家的历史长河,能讲的故事也不止这些。
白杬想着自家部落的情况,还有未来的发展方向,觉得先讲点对大家来说不那么难以想象的东西。这些以后慢慢会讲到的。
他眉梢扬起,举手投足皆是自信:“那我们故事的开头,就从‘原始’开始。”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兽神脚步踏过的地方地方,有一片像大荒一样辽阔无垠的大陆……”
讲故事不是上历史课。
白杬拉来大荒的兽神帮帮忙,让这个故事开头一句就引起了毛绒绒们的兴趣。
曜耳朵动动,调整了身子让他靠着自己。
白杬顺势翻身。
他盖着毯子,窝在曜肚皮上。用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讲。
柔和的声音绕着篝火,像蹁跹的蝴蝶在毛绒绒们的耳边轻轻颤动翅膀。
兽人们的心神被白杬这浅缓的声音牵引着。
酣眠的呼噜声从洞里传出来,夹杂着几声虫鸣,让夜色如水,更显静谧。
白杬讲了大半夜,为兽人们脑海中构建了一个刀耕火种,种地养畜的美好景象。
这一段历史课本最前段的历史,也将他自己拉回了那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
他是别人从树林里捡到的,无父无母。
因为过于瘦削,以为有病,所以被送进了福利院。
没几天,他就被领养了出去。三岁的时候,他的养父养父外出打工,留下他跟家里的老人相依为命。
不到两年,老人家离去,养父养母也无踪无际。
他又被送去了福利院。
后来兜兜转转三四家,遇到各式各样的意外,最后他还是回到了福利院。
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不受欢迎。
没有人愿意跟他玩儿。
他也一个人默默待在角落。
玩具会被抢,零食也没有他的份儿。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就是书。
书也不是充满童趣的故事书,是被大孩子上完学后丢弃的历史书。
他不认字,福利院的阿姨们又忙,所以他就每天捧着书只看图画。后来是门卫室的老爷爷见他可怜,把他领到门卫室里玩儿。
老爷爷读过一点书。
看他拿着书以为他有兴趣,所以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给他念。
到后来,还给他从废品站收罗了其他的书。
那小小的门卫室里,装载了他大半的童年。
后来他长大了,就变成他拿着自己的书,一点一点地跟他讲。
老爷子却不喜欢,要听广播。
他就听老爷子广播里的故事,然后去了解他喜欢的先自己读一遍,再继续给他念念。
念历史,念新闻,一直念到自己离开福利院。
再后来,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样了……
白杬笑意微敛,将自己往曜的怀里窝。上辈子,给他善意的人不少,但是他剖开不了自己,融入不了他们。
即便是那唯一的朋友,也是一起走过经年岁月,才让他放下心防,有了牵连。
白杬轻轻地蹭了蹭曜的毛毛,收紧胳膊。
现在一想,短短半年不到,却恍如隔世。
这一晚,兽人们一直暗暗静静地听着。
白杬的话像绕过山峦的微风,带着一袭花木香,裹挟阳光般温暖的味道,如纱柔柔笼罩在他们身上。
兽人们睡熟了……
清风徐徐,阳光乍然跳出地平线。
喧嚣声中,燃尽了篝火的灰烬边,或趴或躺十几个毛绒狐狸和山猫。
大家伙儿打着呵欠,往他们的身边一坐。
身子一歪,扎堆儿似地往兽人们身上一趴,继续睡个回笼觉。
白杬难受地在曜身上蹭了蹭眼睛。
他蛄蛹几下,带清醒了才松开抱着大黑狼的手臂,脑袋从兽皮里伸出来。
阳光落在眼皮上,白杬皱着眉头,又往里面缩了缩。
隔着兽皮缝隙,看到了一直望着他的狼眼睛。
“早上了啊。”白杬弯眼。
曜低头,下巴在他的头顶蹭了蹭。“嗯,早上了。”
白杬骨头酥软,绷紧四肢慢悠悠伸着懒腰。“新的一天,早上好。”
“早上好。”曜鼻尖碰了碰他。
白杬在曜的背上摸到一水儿的露珠,他嘟哝:“怎么不叫醒我,在外面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不会。”
赖了一会儿,白杬爬起来洗漱。
堆在地上的红狐跟山猫们推开背上的大狼爪子,打着呵欠跟上白杬的步子。
洗漱完,饭还没熟。
白杬将缩在箩筐里的灰灰鸟倒出来,关进围栏里。地上空旷,它们伏低身子,立马拍动小翅膀又飞又跳。时不时地在地上栽几个跟头。
关了围栏,又把习惯了被投喂的大荒牛拉到河边草地上去放一会儿,然后套在树上。
割一堆的草放在他们跟前,白杬拍了拍手离开。
河水清朗,倒映着瓦蓝的天空。
白杬顺着那流水往东看,想到了之前还没做完的事儿。
“阿杬哥哥,我们来了!”
幼崽们今天的毛衣毛裤换了。
之前是黑白色混杂,现在变成了红白色的条纹。这次是狐狸毛和山猫毛做的。
白杬感慨:“阿叔们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阿杬哥哥,好看吗?”阿毛头上的呆毛敲了两根儿。
他捧着自己的陶杯子,捏着柳枝,挺了挺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
“好看。”
“阿杬哥哥你等等我们,我们一会儿就好。”说着,菇嚼吧嚼吧柳枝,龇牙开始刷。
其余的幼崽立马住嘴,跟菇面对白杬,排排蹲在一起。
像一窝的白蘑菇,软萌软萌的招人喜欢。
白杬莞尔,就站在原地守着他们。
阿宁先一步洗完,他站起来看着白杬:“阿杬哥哥,你们昨晚上讲了什么故事,能不能跟我们讲讲?”
“你们怎么知道?”
“我们都听着呢!”乐举手。
阿毛:“可是听着就睡着了。”
菇点头:“是。”
白杬挨个儿顺毛:“那待会儿跟你们讲。”
收拾完,白杬带着幼崽们又拖着箩筐在草地上找野菜。春日的野菜多,晒干了可以放在冬天慢慢吃。
边挖着,白杬边将昨晚的故事加工后讲出来。
小娃娃们听得认真。
遇到听不明白的,就会用湿润的圆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奶声奶气问:“阿杬哥哥,小人们养的猪跟我们的大牙猪一样吗?”
“阿杬哥哥,他们为什么要还要在挖好了的洞上面盖房子啊?”
“阿杬哥哥,捕鱼是不是像你冬天叫我们的那样捕的?”
“阿杬哥哥……”
小幼崽的为什么很多,也就导致吃饭之前,菜都挖了一藤筐了,他们的疑惑还没问完。
早饭过后,白杬继续带着小幼崽们干活儿。
几个老者坐在河边,屁股底下的木桩子已经换成了有靠背的椅子。
白杬见了哑然一笑。
果然无事可做的时候,什么都能想出来。
挖了一上午,加入的兽人越来越多。
他们几乎把河边这一块地的野菜都挖了出来,少说有五六个藤筐那么多。
“阿杬,你挖这么多草干嘛?”
“野菜,能吃。”
兽人瘪嘴,问得小心:“那我们下午是不是要全把这个吃了?”
白杬摇头。
小狐狸积极抢答:“不是,阿杬哥哥说冬天吃!”
“冬天怎么吃?”
“这个放不到冬天的,几天就烂了。”
白杬:“晒干了就能了。”
白杬推了推还要继续帮忙的球的手:“快去做你们的事儿,这边三小队来就行了。”
“行。”球站起来,“那我们去洗兽肠了。”
野菜多,白杬让小幼崽们自己去玩儿,他则带着三队的兽人们把菜叶子洗出来。
野菜的种类多,白杬也没有可以区分。
混在一起清理掉枯黄的叶子,去掉根须。在流动的河水里搓一搓就好。
金乌悬空,河水波光粼粼。看久了有些晃眼睛。
洗完的菜甩干了水,直接放在兽皮上先摊着。
“树!有没有空?”
树正趴在兽皮毯子上晒太阳,闻言动了动耳朵:“阿杬,做什么?”
“用一下锅。”
树盯着他面前的那一点的草叶子,哭丧个脸:“阿杬,我不想吃草。”
“不想吃也得吃。”
树恹恹爬起来,生火烧水。
他嘴上不愿意,但是动作却不耽搁。
白杬往锅里卡了几根儿木头,铺上干净的牛皮。然后将洗好的野菜倒进去。
盖上木盖子,大火将水烧开。
只需要几分钟,淡淡的青草香从里面传出来。
揭开盖子,刚刚还水灵的菜已经蔫儿了。颜色碧绿,苍翠欲滴。
树:“阿杬,你要吃了吗?”
白杬:“现在还不吃。”
他拉着牛皮的四个角,将菜抬出来。再用筷子将挤成一团一团的野菜扒拉开。
这些晒个两三天就可以收进兽皮袋里了。
树还在后头一脸懵。不是说吃吗?干嘛还要晒。
几个小幼崽道:“阿树叔,阿杬哥哥说冬天吃。”
树眼睛发亮,脚下一跺:“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冬天没什么吃的,他们收集了整个秋天都不一定够。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从春天就开始呢?
“阿杬,是不是还要野菜,我去挖!”
春天可以嫌弃这些野菜,但是冬天这些东西就是救命。树凭着季节双标。
“附近我们挖了。”
“河岸那么长呢。”树声音激昂,“湖、河……四小队的兽人们,走,我们现在去挖野菜!”
树动,趴在地上的兽人们纷纷起来。
白杬挑眉。
曜说自己不能一个人带着幼崽们走远了,但是现在有这么多的兽人一起,应该可以。白杬混在兽人堆里,地毯式搜罗能吃的草。
兽人们分散在草地上。
曜看了一眼天空,注意着周围。
什么的热情都比不过囤粮的热情。
兽人们一路从山洞外挖到球他们处理兽皮的地方。树带领的四小队犹如打了鸡血一般,依旧埋头奋进。
曜幽幽站到兽人的跟前,声如霜雪,阳光都烘不暖和。
“该回山洞了。”
树一听是曜的声音,立马停下爪子。
往后看,草地上堆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草堆。树惬意地挠了挠自己的脖子,振臂一呼:“回去洗菜!”
白杬一屁股坐在地上,锤着自己的后腰喘粗气。
小狐狸们叼着自己的衣服,往白杬的身上一摊。毛肚子起伏不停。“阿杬哥哥,好热。”
“阿杬哥哥,好累。”
太阳大,晒久了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白杬休息了会儿,将地上的毛绒绒全部抱在手上。让曜给他们拿着衣服,回到了山洞里。
“在洞里歇会儿。”
“阿杬哥哥,你去哪儿?”
太阳虽然暖和,但是一直照着也热。
灰灰鸟都在围栏里,上面也没个遮的,就这么摊开晒着迟早晒出问题。
“我去给灰灰鸟做个棚子。”
“阿杬哥哥等等我们。”
“等等……”
白杬无奈:“外面热。”
其他小狐狸委屈巴巴地望着白杬。
白杬不动,他们又看向脑子最聪明的阿宁。
阿宁是猫崽子,比小狐狸们还要小半个身子。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白杬身边,嫩粉的爪垫踩着白杬的腿:“阿杬哥哥,我们待在棚子底下,不会热的。”
头一次撒娇,阿宁话都说不清楚。眼神躲闪,毛毛下依稀能看见发红的耳尖。
“对对对,我们待在棚子底下。”
小狐狸们立马懂了阿宁的意思,往他身上边爬边撒娇。
白杬失笑:“还许‘强买强卖’的。”
“阿杬哥哥~”
一个幼崽就已经够可爱的了,何况是一堆。
春日的阳光暖和,只要不在阳光底下,其实就不算晒。白杬见他们如此,到底是不忍心地点了头。
白杬用木头在原本的棚子边搭架子,三队的兽人们就去后面割些能用的草。去得快回来得更快。
白杬皱了皱鼻子,好像又闻到了那股花香。
不过他注意着手上,来不及想就忘。
搭棚子都是做过的事儿,兽人们做得很快。
棚子搭好,白杬将还在洗菜的厨师四队的兽人们赶去做饭,他们则接力来洗菜。
没多久,狩猎队和采集队回来了。
“阿杬,这是做什么?”
梦对比一下采集队采到的东西与白杬他们身边堆着的野菜,也就是十几倍的差距。
“这些都是草地上找的,晒干了冬天吃。”
“还可以放到冬天!”梦一队加上他六个人,立马加入了洗菜的队伍。
能冬天吃,那就是宝贝。
“当然,不过要趁着大太阳晒干了才能放。”
草看着熟悉但是从没吃过的菜叶子:“原来这个也能吃。”
白杬笑笑:“里面的都能吃,还是祭司教我的。”
草:“那下次就采集这些,外面的缺缺菜不剩多少了,这些多着呢。”
白杬点点头。
“时间还长,菜干我们慢慢做,只要好好保存,冬季怎么也不会缺菜吃。”
见到梦,白杬眨眼。
梦点点他的额头:“想什么?”
“阿梦叔,昨天捡的那些酸果树的花呢?”
“后山晒着呢。”
白杬:“今天的花香好像少了。”
“可不是,你往后山看看。”
酸果树高大,又因为那一树繁花,在茂密的山林里显得格外醒目。
但这才一晚上,花已经落了大半。变得不那么惹眼。
白杬诧异:“昨天不是……”
对啊!昨天劈头盖脸那么多的话,掉下来的可不算少。
“放心,都捡回来了。”
“后山全是,你们暂时不要过去知道吗?”
白杬摇头:“没去。”
他就说上午要做棚子的时候,兽人们割草回来得那么快。
前面晒菜干儿,后面晒花。
部落里能用的兽皮全被拿了出来。蒸后的野菜一锅接着一锅倒入兽皮上。兽人们一步步配合着。
烧火、装锅、摊晒……
菜叶冒着热气,轻盈盈的草叶香让白杬想到了青团。
喉结滚动,白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不奢求青团儿,给他来一碗大米饭就好。
梦领着黑狼们去后面把酸果树的花也翻了翻。回来到河边洗了手,去到草地上坐着。
需要处理的菜多,树留了两个锅给他们蒸。
几分钟一锅,几分钟一锅。小百斤的野菜全部蒸完了,白杬累得直接往地上趴着打盹的曜身上一躺,一动不动。
梦轻笑。
曜:“累了?”
“累了,踩踩。”白杬侧身背对着曜,让他帮自己踩踩腰杆儿。
梦盘腿坐在一旁,将手里用草叶抱着的浆果递给白杬。“阿杬尝尝。”
黑狼爪垫那么大的叶子里,满是小拇指头大小、黄绿色的果子。果子闻着就有一股浓烈的果香。
白杬在梦期待的眼神中拿了一颗放嘴里。
霎时,酸得五官扭曲,满嘴的清涎。恨不能直接倒地上滚个几圈儿。
“咳咳咳……阿梦叔,这是什么果子啊……”
曜两个前爪动着,轻轻踩着白杬的后背。
梦笑得仰倒,过来的力立马卧倒给他垫着后头。
梦摸了摸身后大黑狼的毛毛,抓了一小把放嘴里:“酸呐?我吃着怎么觉得那么好吃。”
“酸儿辣女。”白杬脱口而出。
说完他捂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等等!兽人跟亚兽人是不一样的,阿梦叔是亚兽人……
“阿梦叔,你是不是……”
“阿杬哥哥!抱!”幼崽们睡了一觉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白杬,看到了人,顷刻用毛毛将他淹没。
“好好好,抱,抱。”白杬压下小崽子们的大尾巴,挣扎着看着梦,“阿梦叔,你以前也喜欢吃这个果子吗?”
力道:“不喜欢,是梧说可以吃,我们才摘的。”
“拉车上还有很多。”
小狐狸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白杬给他们一人拿了一颗。
给阿宁的时候,阿宁吸溜下口水,爪垫抵着白杬的手推开:“阿宁不吃。”
“阿宁哥哥为什么不吃。果子好……嗷呜!”
“好酸!”
“阿杬哥哥酸!”
“哈哈哈哈哈……”白杬笑得搂着小崽子们歪倒。曜爪子垫着他,眼中也藏着笑。
顶着小狐狸们控诉的眼神,白杬嘴巴快咧到耳后了。
“好吃不?”他抱着背对他又止不住回头怨念看他的小狐狸们哄。
“阿宁哥哥为什么不吃?”
阿宁仰头,看着一个接着一个往嘴里塞果子的梦。“这种果子,春天最多。”
白杬坐直,收敛了笑意。
他认真看着叶子里的果子,眯了眯眼。
难道真的是像他猜测的那样?
白杬思绪转换,觉得还是去问问有经验的兽人比较好。
歇了会儿,期间白杬看着梦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果子。连带着他的鼻尖全是那酸涩的味道。
白杬盯着那果子, 忽然觉得与记忆中的某个植物的果实有点相似……
梦见白杬看着自己,又抓了一把递给他。
白杬笑笑, 接了一个放在手心戳着细看。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果子应该是祭司之前说过的豆儿果。
豆儿果味道极甜, 春天的时候长出来, 是亚兽人们所喜欢的东西。
他就说,为什么自己没对上。
手里的豆儿过全是黄绿色的,他还以为人家就这个颜色呢, 结果是没有熟的。
熟透了的是红色的,味道才甜, 没熟的……极酸!
这种酸,一百个里面都不一定有一个能接受。除非……
白杬眸光闪动,他看着认真吃果子的梦道:“阿梦叔,我拿点果子去给球他们吃?”
梦抬起头, 一口咬下嘴里的果子。
酸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迸发, 梦舒服地眯了眯眼:“去吧。”
白杬往后,腰抵着曜的身上往后抻了一下腰, 站起身来。
拉车上的植物被兽人们搬得差不多了, 靠里面的一堆用大叶子包起来的果子还堆着没动。
白杬拿了一包,慢悠悠地去找部落里的亚兽人们。
球这会儿的兽肠洗完了, 恰好在狐狸洞里。
白杬拿着东西进去, 还看见了部落里是几个老兽人都在。
梧在说话, 边上的星祭司拿着兽皮写写画画。仔细看的话, 他写的已经是汉字。
学了才多久, 星已然可以自如地使用这些汉字了。不仅如此,他还在教其他几个兽人。
白杬欣然一笑。
他看了一圈儿,在球的身边坐下。
梧还在说话,见白杬来了冲他笑笑,然后道:“我们在说部落里幼崽的事儿,阿杬听一听。”
毛绒绒的小狐狸见白杬来了立马摇了摇鸡毛掸子似的大尾巴。又从球的腿上分出一半,爬到白杬的身上趴着。
“在说你们?”白杬点点小狐狸的眉心。
“不是,在说弟弟们的事儿。”菇下巴搭在白杬的手腕道。
白杬眨眨眼,看着梧。
梧双手盖着自己膝头上的小山猫,继续:“豆儿果的数量多,味道酸涩。是春天的时候,亚兽人们最喜欢的浆果。”
最喜欢?
白杬摇摇头,他一点都不喜欢。
他将东西递给球,眼神示意:来点儿?
球捏起一个放进嘴里,霎时,五官皱成像他们去年冬天吃的干瘪果子那样。
白杬弯唇,张嘴不出声:不喜欢对不对?
球摇摇头。
梧看见他俩的互动,失笑道:
“通常来说,越是喜欢豆儿果的,就越有可能是有了幼崽。”
“这是我们山猫的经验。”
白杬几乎立马想到梦:“那岂不是!”真像他想的那样!
“嗯,梦喜欢。”梧淡笑,“我今天在外面采集草药的时候,看着他闻着果子味儿馋了,就让他试了试。”
“阿梦叔有了!”
白杬脑中的烟花轰然炸开,犹如坠落的星辰般璀璨耀眼。脑子里噼里啪啦,连心潮都被带得汹涌澎湃。
梧桐点头:“多半是。”
“开春快两个月,其实看肚子都能看出来了。”
“那我去……不行!”
“咱们部落有伴侣的亚兽人也不少,我先试试其他的兽人。”白杬小步跺脚以缓解自己内心的激动,随后抱着豆儿果和自己膝盖上的小狐狸就跑。
“球,去把梦叫进来。”星祭司道。
球点点头,一个个轻轻托着自己腿上的小幼崽往放在兽皮上,随后纵身一跃,跳出了洞穴。
洞外,白杬傻笑着。
挨着将手里的豆儿过往兽人们的嘴里送。
“草,要不要来点儿?”
“什么?”
“好吃的。”
“好吃的!我要!”树爪子快,一下子捏了一小把往嘴里塞。
白杬在他还没咬破之前,立马抓了一个放草的嘴里。
两个兽人同时:“嘶——”
“阿杬!”草跟树只当他学会捉弄人了。
白杬嘿嘿笑了笑,立马跑开。
他如恶作剧一般,挨个儿让亚兽人们试。但部落里的亚兽人一个不落,一轮下来,确实只有阿梦叔喜欢这个东西。
白杬垂头丧气,往曜的身上一倒。八爪鱼似的骑坐在他的身上。
“你说说,怎么就只有阿梦叔一个兽人喜欢呢?”
“是不是也不一定!”白杬自己安慰自己,“有了崽崽也不一定就会喜欢酸的对不对?”
小狼崽子啊!
不论是黑狼白狼还是黑白狼,白杬都没摸过。想一想就知道那该多可爱啊!
刚刚坐在这边的梦已经被叫走了,白杬指尖捏着狼耳朵,凑在他大脑袋边嘀嘀咕咕。
曜时不时应一下。
还把白杬扒拉下来,大脑袋拱进他的肚子。
结果应着应着就没声儿了。
白杬看兽皮上的豆儿果,试探着又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颗。
咬牙一嚼。
他龇牙咧嘴,顿时埋头藏在曜的毛毛里皱着个脸。
“不好吃。”
“要等到红透了的时候,亚兽人们才喜欢。”
白杬看了一眼大门打开的山洞,喃喃:“百分之八十的概率。”
“星祭司,梧祭司,你们叫我有什么事儿吗?”
“梦啊,你过来。”星冲着梦朝朝手。
梦往前,坐在几个祭司跟前的兽皮毯子上。
桦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肚子。轻轻问:“梦,最近是不是有点儿胖了?”
“诶?桦爷爷你怎么知道?”
梦摸摸自己的肚子,确实比以前胖了点。阿力说现在每天吃得好,长胖也正常。
梧闻着他满身的豆儿果的味道,眼尾微弯:“豆儿果也不能吃太多,还是熟了之后更好吃。”
梦脱口而出:“我觉得现在的就好吃。”
梧点点头。
力一直守在梦的后头,他听了几个兽人的问话,似有所感地走到梦的身后。“梦最近还经常犯困,采集的时候靠着树干就能睡着。”
梦立马往后拍了一下。
这是能说的吗?!
他又不是故意的,明明晚上睡得好好的,可白天起来就是犯困。
梧笑笑,嘴角的笑愈发柔和:“那吃东西呢?”
梦低头,不好意思道:“吃得好像……”
力握住他的手,认真回想了下,道:“吃得比以前多了大半碗,但是半夜的时候还是容易饿。”
所以出去打猎的时候,他就多打一份儿的兔子、野鸡之类的,单独留着给梦。
这个暗是知道的。
“那就可以确定了。”梧看着其他几个兽人点点头。
“确定什么?”梦低头,发现力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在发抖。
他忙将自己的灵一只手盖上去,眼里全是担忧。“哪里不舒服?”
梧:“梦,你有幼崽了。”
梦恍惚地看着洞口边那一堆狐狸幼崽。
幼崽?幼崽不是在这里吗?
力勾着他的膝弯,将人挪动到自己身侧虚虚抱住,防止他反应过来一下子跳起来。
“嗷呜呜!那我们真的有弟弟了!”
小狐狸们趴在树桩子上,挤挤挨挨围成了一个半圆。
他们一边“嗷呜嗷呜”学狼叫,一边颤着耳朵尖,兴奋地看着梦。
菇咧嘴,欢喜的情绪外露:“阿梦叔,你有幼崽了哦。”
看梦的表情,小狐狸们默默挤在一起,有些担忧。
阿毛爪垫踩了踩木桩,小声道:“阿梦叔,你、你不高兴吗?”
梦眼珠缓慢地转动,看向自己的伴侣。
力冲他温柔笑着,微微点头。
梦嘴唇颤动,话没出口,眼眶已经红了。
他吸了吸鼻子,往力的怀里一扎,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除了肩膀抖动,看不出其他。
力气顺着他的后背,眼眶也发红。
“梧祭司、星祭司、桦爷爷……真的?”梦闷闷的声音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