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食的话,他还是希望能把稻子也找到。
可问了那么多的食草部落,没一个知道。
这一趟出来大家都收获不少。
白杬得了草药,记牢了笔记上的内容,还预定了种子。
曜他们则是清理了又跑到他们领地上偷鸡摸狗的鬣狗部落以及摸清了今年又多了的食草部落。
应该是上次黑爪部落事情的影响,好多食草部落的兽人又搬了过来。
现在领地里的食草部落加起来有十二个,大部落有两百来个兽人,小部落四五十个。
回到部落后,白杬立马将自己沿途的发现整理出来。
巡逻回来的兽人们则围坐一团,跟部落里的其他兽人讲讲部落领地里的消息。
白杬拉着两个祭司,还有老族长们。
会议内容是:怎么样才能得到足够多的种子?!
尤其是麦子和水稻。
这附近的食草部落他们问过了, 都不知道水稻这东西。
主食也没别的,就黑石头草和白石头草。连麦子都是吃得少。
“依我看啊,阿杬在部落集市见到的那个兔兽人肯定不是我们东荒的。”桦理着手里的细网道。
白杬郁闷地杵着腮帮子:“那就是西荒的?”
东荒与西荒除了有一个商队来往, 基本上算是相互隔绝的状态。
西荒有兽王城,肯定是要比他们东荒这边还住山洞的地方发展快些。有这些东西也合理。
这样一想, 白杬更气馁了。“那岂不是拿不到了?”
星祭司将手里的兽皮放在中间,他道:“我倒是不觉得只有兽王城才有。”
“那还有什么地方!”白杬猛地坐直, 一把握住星的手。
星慈爱笑笑:“你说你是在兔兽人那里看见的?”
“嗯嗯!”
“他穿着怎么样?”
“穿着……”白杬捂着脑袋, 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他颓然:“这个我没有注意。”
“那个部落的兽人都是食草种族,好像……好像身体并不是很强健的样子。”
白杬咬着后槽牙。他只是想吃碗白米饭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星摊开兽皮。
“他们应该不住在兽王城。”
“而阿杬说的水稻, 应该是南边。”星祭司的手指往南,落在一处空白的位置。
“南边?”白杬仔细分辨, 才发现这是一张地图。说是地图,看着更像是小狐狸们的涂鸦。
安猛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兽王城哪里是那么容易进去的。那里面的兽人不是能打的就是部落强大的,再有就是奴隶。”
“阿杬你说那兔族兽人不强, 但他又能出来交换, 那就肯定是不是兽王城的。”
白杬越听越迷糊。
“不是兽王城那也可能在西荒,为什么又说到南边去了?”
丘也反应过来, 他笃定道:“不管那兔兽人在东荒还是西荒, 这水稻肯定南边传来的啊!”
白杬拿起地图仔细看了看,试图分辨上面歪曲的线条。
“那这个南边是不是往南一直走就行了?为什么地图上是空着的?”
白杬一问, 几个兽人都看向星。
这种事儿还是当过祭司的知道得多。
星捋胡须, 声音茫茫:“哪里是阿杬说的这么简单。”
大荒上的部落, 星还没跟白杬讲到, 所以他不知道也正常。
“在重重高山隔绝起来的地方, 传说住着大荒最大的食草部落。”
“传说啊……”白杬眼中的光芒微散。
空白地图,原来是没有兽人去过,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吗?
“这个传说我听过!”
丘拿起兽皮,兴冲冲地把自己听到的版本说出来:
“传说在大荒的南边,食草部落从那个地方诞生。经过千百年的岁月,他们才逐渐迁徙至大荒各处。”
“那里几乎都是食草部落的兽人,兽人们和谐相处,互帮互助。”
白杬垂眸。
这一听就不对。
古猿人发现的地方那么多,也没都在一处啊。
反倒是“和谐相处,互帮互助”的可信度高一点点。
食草部落没食肉部落这么好斗,食物足够了,大家相安无事也可能。
“那这个传说到底可信吗?”白杬看着丘,有些怀疑。
大荒好歹大家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怎么着也知道点东西吧。
丘板着脸,可眼中比白杬还有迷茫:“我们没有去过啊。”
“那你说这话。”白杬肩膀一塌,蔫巴了。
洞落灿阳,星透过那亘古不变的淡金色光芒,仿佛是在回忆。
好半晌,他道:“根据红狐部落各任祭司流传下来的故事,从东荒往南边去,隔百座山的地方就是。”
“那里有大荒灾害之后,逃难的一部分兽人。”
白杬眼睛发亮。
星祭司说的才可靠一点嘛。
星指着他们东荒下那片空白之处:
“祭司传承下来的消息,说的是他们就在这里。只有大型的食草部落,才会有培育特殊植物的方法和精力。”
“不过这么多年了,我们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过去,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白杬眉头缓缓皱起。
那这怎么找?
桦皱眉:“阿杬啊,你不会是想去找吧。”
丘忙道:“万一小兽人那东西是在别的地方找到的,不一定是南边。”
安收敛笑意,也点头:“兴许不是南边,下次部落集市,我们再去问问西荒那边的食草部落,可能是西荒。”
星收了兽皮,低声道:“没有兽人带路,我们是找不到的。”
“就算去,从我们这里出发,没有半个大荒年的时间,是过不去的。”
白杬在心中一叹。
“我不去。”
即便是他想去,曜也不会让他去。这么远的地方,更别提路上的坎坷。白杬只能深吸一口气,将遗憾压进心底。
他总会找到的。
回到了部落,该做的活儿也找上门来了。
“阿杬,在不在?!”
白杬从洞口探出头:“什么事?”
“你来看看我们弄的泥可不可以了?”
白杬冲着身后几个老者点点头,随后跳下山洞。
桦摇头:“哎!我看阿杬还没放弃。”
丘:“要不,安你叫大荒其他的狐部落帮帮忙?”
安撇嘴:“多少年没有联系了。你们其他的狼部落呢?”
丘翻了个白眼:“我们在东荒,他们在西荒。跟你们还不是一样,早就是两家人了。”
“哎!”三个兽人齐齐叹气。
星缓缓道:“阿杬既然说他在部落集市见过,下次去的时候,问一问商队。”
丘握拳,像是不找出来不罢休。
“下次去把咱们部落里几个食草部落也带上,让他们去问。不信问不出来。”
星:“以后不要在阿杬的面前提南边的事儿。”
“知道了。”三个老兽人举手保证。
南边,不是那么好去的。
“阿杬,你知道咱们那个锅有多么好用吗?煮汤比用石锅少了一半的时间。”
白杬摸着淘洗池里面的泥,拇指与食指微微捻开。
“做饭的时候有没有裂开的锅?”
“阿杬,你怎么每次问这个。怎么会裂开!”树顿时垮着个脸道。
白杬转头,扬眉:“那就是有了?”
树垂头丧气:“我们的火烧大了,烧坏了两个。”
白杬笑着摇头:“不是你们的错。”
“应该是我们羼和料,就是那细砂跟黏土的比例不对。细砂可能放多了,也可能放少了。”
“这个我们需要多试试才能知道。”
树咬咬牙,心疼得发麻:“那么大的两口锅,可惜。”
白杬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再做就是了,重要的是掌握合适的配比与火候。”
“泥可以了。”手上的泥丝滑得有点想像蛋糕上的那一层巧克力,摸起来有让人想吃的欲望。
“那我们来做锅!”耳边轰鸣,白杬吓得差点一脚踩进坑里。
白杬转身,十几个兽人已经将他围在里面了。
树立马点点头,顺带拉着白杬将他往兽人们后头带出去。“阿杬你让让,别挡着我们了。”
白杬退出兽人堆里,看着他们的背影磨磨牙。
哪能用完就扔!
白杬气鼓鼓:“还有!上次的陶片弄碎。”
“阿杬你放心,我们早就弄好了。”
白杬负手转身:敢情他就来动动嘴皮子的。
做陶的配比、烧陶的火候……这些全部都要靠着烧出来经验。白杬只能说些理论,其余的还需要兽人们一一摸索。
好在已经成功烧出了第一批,基石已经铺下,剩下的路就好走不少。
吃过饭,白杬又被做陶的兽人们拉过去。
到了地儿看见两个水缸那么大的……锅?
白杬问:“你们是要做水缸?”
“做锅。”
“锅!”白杬站起来,这都快到他腋窝了。谁做饭用这么大的锅。
“太大了,不好煮熟的。”
树挠挠头,憨笑:“这样煮得多,我们就可以少几个锅了。”
白杬迟疑:“……不行的。算了,你要是有那个闲心你就试试吧。要是碎……”
“阿杬你别说话!”兽人们怒目看来。
白杬捂嘴。
行吧,封建迷信,他不说碎了总可以。
兽人们这才挪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
白杬跨步坐在石头上:“那你们叫我过来做什么?”
草笑得温柔:“阿杬在,我们放心。”
白杬:原来是当个吉祥物。
白杬扫过兽人们面带笑意的脸,看着树那口过于夸大的锅心情都能平和下来。
吉祥物就吉祥物吧,吉祥物也能自己找事儿做。
之前一直没有试过碗,白杬盘腿坐下来,自己拿着泥搓条。
树得意:“阿杬,你做那么小的锅干嘛?”
白杬:“非也,这是碗。”
草:“可是我们有碗了。”
白杬叹气:“哎呀,我就试试。”
做碗快,比那一口锅来得迅速。白杬做了碗、喝水的杯子还捏了个小巧的狼出来。
兽人们盘着手里的泥条,渐渐地被白杬手里成型的小狼吸引了过去。
“阿杬,那是我吗?”树指着那迷你可爱的泥狼。
白杬眯眼看着手心:“我难道做得不像吗?是曜啊。”
“我也要!”
“我也要!”
“阿杬,我们也要!你不能偏心!”
白杬木木地看了一眼半阖眼,颇有神韵的狼。早知道,他就不说是曜了。
自家的兽人头一次问他要东西,白杬自然是不忍心拒绝。
白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个有,其余的都得有。这叫公平。
可是一碗水端平,可就苦了自己。
部落里六十几个兽人啊,他怎么给自己添了这么大的一个任务!
白杬稳住声线,尽量轻松扯着脸皮笑:“好,不偏心。一人一个,没有多的。”
“阿杬自己说的!”
“当然!”
白杬给自己找了事儿,只能陪着黑狼们一起玩儿泥巴。
做手工这东西,他以前读书的时候在陶艺店兼职了几年。加上有那么一点的天赋,所以做这些是得心应手。
一个下午的时间,他的面前就摆出来一排。
半个巴掌大的小狼,拢共五个。每一个都精致无比,活灵活现的。
洞外早已经笼罩着月色。
白杬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兽人们黑着一双手,那么大的块头挤在一起,像小鸡仔似的望着那小泥狼和泥狐狸。
“好看。”
“阿杬,这个……这个是,好像桦爷爷。”
“有没有我?有没有!”
“嗷!这个我知道了,是丘爷爷。剩下的两个是狐狸,是星祭司跟安族长。”
兽人们不约而同地看着白杬,异口同声:“阿杬,怎么没有我们!”
白杬笑着道:“按照年龄来。”
树嚎:“那我岂不是最后一个!”
“那不会,你忘了还有阿宁和小狐狸们了?”白杬笑着调侃。
“怎么会忘,阿杬别累着了,快回窝里睡觉。”草揪着树的耳朵出去。
这个多嘴的,万一说得阿杬不做了怎么办,蠢狼!
“嗷呜,嗷呜,阿草你轻点,轻一点点……”
关于让白杬做泥塑,大家不像以前那么推脱。
兽人们娱乐有限,现在能得这么一个能捧在手心里还跟自己一样的小东西,如何也要!
就连在梦里,兽人们都抱着小狼傻乐呵。
回来一路疲惫,白杬变成小白狼坐在盆子里搓了个澡,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滚就睡了。
曜刚刚听说了他做泥狼的消息,眸色温情,轻轻摸摸他的额头。
火堆熄灭,山洞里只剩下两个浅弱的呼吸声。
第二天一早,白杬又继续去山洞里做泥狼。
他过去的时候,兽人们都在了。
阴干了一晚上,泥坯表面已经干了。其余兽人做的锅好好的,就树的那个,才过了一晚上却已经塌软了下来。
白杬见着树伤心的眼神,好心情地耸耸肩。
转头见其余的兽人围在一起,白杬悄悄凑上去。
“在做什么?”
“嗷?”
“嗷!是阿杬啊。”
“阿杬不是说陶锅破了是因为加的细砂的量不对吗?我们在说这一次应该放多少。”说这话的是红狐兽人金。
之前黑狼部落遭到袭击,金也是去帮忙的兽人之一。
金如其名,他的眉心有一戳毛毛是金色的。
若是狐狸形态的时候,则是像在眉心画了一团火焰。但是现在兽人模样,就是红发中有一缕头发是淡淡的金色。
他的气质很阳光,像一个小太阳。
白杬抱膝蹲在他们身边,见几双眼睛还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笑呵呵道:“你们说呀?”
“阿杬,我的小狼还没有做。”
“对,我的小、小狐狸也没做。”
白杬干笑:“好好好,我做就是了,你们慢慢研究。”
白杬起身:“对了,每一次的加多少,做出来的对应哪个陶锅是哪个要记录下来,免得忘记了。”
“对啊!”
“上次我们放了多少?”
“一把?”
“不对,好像是三把。”
“不对。”金笃定道,“是四把。”
白杬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看看,大家都记不住。”
“还有啊,这一把是黑狼兽人的一把还是猫兽人的一把?分量可是不一样的。”
“再者,这羼和料放了一把,那黏土对应的又是放的多少,这可都要记清楚的。”
“那……”兽人们就这么蹲在地上,圆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着白杬。
白杬哼笑,抱臂:“等着。”
他跳出山洞,去把记录的东西拿过来。
兽人们在试验,白杬就在一旁记,也时不时地提出些意见。
大家说到吃饭的点儿,才意犹未尽地出去。
临了,树可怜兮兮地道:“阿杬,小狼啊。”
“阿杬,小山猫。”
“阿杬……”
白杬无奈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还有小狐狸是吧。”
红狐兽人:“嗯嗯!”
打发了兽人们,白杬回山洞将记录下的东西收好。
洗了手之后,开始享受今天早上的美食。
“怎么还是火锅?”
“好吃啊。”
“好吃就指着天天吃,要是吃腻了怎么办?”
“不可能会吃腻的。”兽人们信誓旦旦。
白杬耸肩。就这么喜欢?
饭后,大家继续忙。
狩猎和采集的兽人们早已经出去,白杬恍惚间还感觉部落里是热热闹闹的。这难道就是人多的好处?
“阿杬哥哥!你来看啊!”
山洞里,奶娃娃们撑着山洞上新做的门。
他就出去几天,怎么还把门做出来了。
再看过其他的山洞……
但凡是有兽人住的,都做了门。独独就他跟曜的那个山洞没有。
昨天回来的时候就是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原来是都安了门了。
他笑着靠近奶娃娃们:“叫我做什么?”
“阿杬哥哥,你看!”
小家伙们散开,露出身后兽皮做的大窝。
黑色兽皮窝里,灰色的鸟长出了浅浅的一层绒毛,也是灰色的,像是一个个发霉的芝麻团儿。
“灰灰鸟?”
“对啊,它们现在是不是没有那么丑了。”
“我可没说过他丑哦,也不知道是哪几只小狐狸说的。”
“嘿嘿……”奶娃娃们包子脸上立马红了。
“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菇走到洞口边缘,在白杬的身前蹲下。
“阿杬哥哥,你可算回来了。”小家伙伸手,藕节似的手臂抱住白杬的脖子。
白杬弯眼,下巴抵着毛乎乎的头发。
菇是在撒娇吗?
他将小家伙抱起来:“是不是想我了?”
“是!”其余的小狐狸也学着菇,泪眼汪汪的跑过来将他抱住。
白杬怕他们掉下来,只能稳住自己不动。尽量张开手将他们全部揽住。
“我才走了几天就想我。”
“好多好多天……”阿毛带着哭腔。
白杬一惊:“哭什么?”
“呜呜呜……哇……”一个哭,其他几个跟着哭。
“我们以为,以为你像阿宁哥哥上次那样。”
算起来,这次是遇到小狐狸们之后头一次他抛开他们行动。
白杬心中泛起波澜。
原来小家伙们已经这么黏着他了。
“怪我,走的时候没有跟你们说一声。”他挨个揉着软发,心中愈发柔和。
那时走得那么早,小家伙们起来的时候自己就不见了。想想忽然有些愧疚。
“好了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吗?”
“不哭了,哭多了眼睛疼。”
“阿杬哥哥,你、你会不要我们吗?”阿毛抱着他的胳膊,肉乎乎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不要你们。”
无论是走之前,还是回来的那天,他一直在忙。好像都没有跟小家伙们玩儿。是不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有这样的想法?
他轻叹。
经历了事儿的小狐狸,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其实哪个的心里不敏感。
“阿杬哥哥带你们去玩儿?去不去。”
乐打了个哭嗝,忙道:“去!”
玩儿什么不用说,自然是那山洞里的泥。白杬做泥塑,顺便带着小家伙们也一起。
耳边叽叽喳喳,欢声笑语。
这时候白杬才似有所觉。
不管他们是做什么,只要跟着自己的时候,总会开开心心的。
“哎哟,阿杬一回来小崽崽们就黏上了。”
白嫩胖乎的小手已经脏兮兮的。小狐狸们背着手,往白杬的背后藏。
阿毛露出半张脸,冲着其他成年兽人傻笑道:“阿杬哥哥回来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眨眼就过,白杬面前的石板上已经摆放了两排的小动物。
狐狸、黑狼、山猫都有。
在山洞里呆的时间不算短,白杬伸了个懒腰,后面跟着一串儿小不点出去走走。
“阿杬哥哥,去哪儿?”
“割草,喂牛。”
白杬不在的这几天,牵牛放牛的工作是交给树的。
大荒牛的体型大,又凶,交给黑狼兽人他才放心。
早上的一顿树已经喂了,白杬看着身边的满是活力的小萝卜点,弯唇。
小孩子,就该这样开开心心的才对。
“阿杬哥哥,给!”菇举着石镰给他。
“哪儿来的?”
“那里!”与套着牛的地方隔了两三棵树,草地上放着他的藤筐。
白杬快步过去拿上,举着石镰吆喝一声:“走,咱们去草多的地方。”
后崖这边,兽人们又在清理陶窑。少几个兽人在林子里穿梭,是在捡柴火。
兽人们在这边,他才敢带着小不点们过来。
“阿杬哥哥!”
“嗯。”白杬直接往溪边走。
溪边的草丰茂,白杬动手,奶娃娃们立马吭哧吭哧帮忙。
劲儿使得大了,草一断,奶娃娃像麻团儿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白杬伸手去牵,头上翘着根呆毛儿的奶娃娃还傻傻的,没有反应过来似的。
“摔到没有?”白杬拍掉他身上的草屑。
阿毛顶着呆毛傻笑:“嘿嘿,阿杬哥哥,没有哦。”
割完了一筐的草,先放在原地。白杬带着小家伙们去烧陶的地方遛了一圈。
怕小家伙们以后好奇,先趁着这会儿没有烧火,带过来看看。
这地方光秃秃的,没什么看头。
回去的时候,白杬拎着筐,奶娃子们抱着一点草,给白杬当尾巴。
“这边危险,刚刚阿杬哥哥带着你们也看过了,不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所以没有成年兽人的时候,你们不能过来这边知道吗?”
“知道了。”
白杬默了默,强调:“要是有兽人跟你们一起,也尽量不要过来。”
“嗯嗯。”
白杬笑开:“乖……”
喂了牛,还差个灰灰鸟。白杬拿着锄头出来的时候在,跟前立马簇拥过来小崽崽。
菇:“阿杬哥哥,灰灰鸟喂了。”
阿毛拉着他的衣袖踮脚:“是祭司他们钓的鱼。”
乐侧身靠过去,抱住他的一条腿:“老族长们说养大了灰灰鸟以后吃鸟肉火锅。”
白杬扬唇:“好,以后吃。”
山花烂漫,春风中涌动着香甜的花朵气息。
白杬看向山林,不知不觉,花儿都开完了。
“阿杬哥哥,你想去那边吗?”小家伙们望着对面的河岸。
河水涟漪四起,白鸟成群。除了这最早过来的鸟儿,还多了在水里找食的野鸭子。
“我不想过去。”
“但是我想吃鸭子。”
老鸭汤,他可是好久没有做过了。
“抓不到的,他们会飞。”
“你们抓过?”
“不是,阿毛的阿爸他们抓过。他们说想吃鸭肉火锅。”
白杬失笑,看来还有比他更馋的。
“算了,等忙完了我们再来试试抓不抓得到。你们千万不能靠近河边知道吗?”
“知道了,阿杬哥哥。”
小狐狸们几乎是对白杬言听计从。
休息了一会儿,白杬又回去。
黑狼们这次做了四个大锅出来。
每一口锅的泥调和得都有一点点的区别。白杬让他们打上记号,等阴干了之后就和他的那些工艺品一起去烧。
除此之外,白杬还得试试做砖瓦。
开春到现在,怎么也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
等所需的陶器烧好之后,他建房子的计划也该提上日程。趁着泥坯还没有进炉子,白杬又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砖瓦做出来。
一样做了五份,泥的湿度、里面掺杂砂砾的分量尽数不同。
打上标记之后,等烧出来才知道这样合不合适。
等了几天的时间。
后头的陶窑又冒出了烟。
这次白杬依旧跟着大家守在后头。除了吃饭睡觉的时候会歇一歇,熬红了眼睛都不停的。
开窑的时候。
里面的东西完完整整地露出模样。
白杬这次硬生生是挤在黑狼堆里,去看他做的那些宝贝砖瓦。
至于小泥塑什么的,早被搜罗得一干二净。
“这个像我,肯定是我的。”
“这个明明是我的。”
“我!”
“下面有名字的,自己看!”
白杬摇摇头,不管他们吵吵。他慢慢将里面的砖瓦拿出来,好生挪到空旷的地方,仔细检查。
砖烧出来的是红砖,是黏土里面的铁元素发生变化之后现出来的。上辈子,他看各家建的房子,大多是红砖。
不过相比于红砖,白杬更想做的是大青砖。
砖块两个巴掌长,小手指宽。
表面有点像切开的面包,有些粗糙。少些还有裂痕。
拿在手里一个几斤重,着实有些份量。
用来建造房子的砖块不能太脆,要耐高温、耐腐蚀,兼顾透气性跟吸水等等。土窑能烧出来的大青砖前人用了千年,做房子冬暖夏凉,自然有它的好。
白杬将砖块往曜的手上一放:“砸石头试试?”
曜接过,看准石头后别开眼往上面一磕。砖块响动,轻轻一下就碎了。
白杬皱眉。
接连拿了三块。
曜扬眉,一脸轻松地砸断。
其他的兽人不解:“阿杬,你做好了的,砸了干什么?”
“不砸我怎么知道是不是足够坚硬?”
曜砸的随意,可是兽人们抱着小狼却心疼得不行。
白杬也是疑惑,他捡起地上的砖块。“怎么这么脆呢?”
曜在里面挑挑拣拣:“这个最好。”
白杬看着他灰色的眼睛,忽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故意的?”
曜不自在地移开眼。“没有。”
“就是故意的!”
白杬戳了戳他的胳膊:“你要证明你自己厉害也不用全把我砖敲碎了呀。”
曜不动。
白杬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看,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越来越红的耳朵。
眼中笑意微闪,白杬清了清嗓子道:“……不过曜也厉害。”
曜假装盯着地上散落的砖块,却是时刻注意着白杬。他眸光闪动,嘴角翘起又立马绷直。
他闷声闷气:“嗯。”
白杬笑出声。
再看看手里稀碎,里面还是泥土原本色泽的砖块,白杬叹气:“看来想偷懒还是不行的。”
要烧出来大青砖,可有讲究了。
白杬抛开想法,问:“锅怎么样,有没有坏了的?”
“阿杬,没有!”
“阿杬,他们都有了小狼,我的呢!”
白杬在小狼的腹部刻了狼的名字,他这一批也就做了十个出来。部落里六十多个兽人,他还得再做个五六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