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柳—— by飖今
飖今  发于:2023年0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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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承午兄他……”
其实单钰自己也弄不明白。
她与这些分明一点干系都没有,为何偏要吃力不讨好,插手多管这件闲事,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凭白招惹来柳栐言的反感和厌恶。
可她从小果断,敢爱敢恨,自认若是沈傅珉今后三心二意有了新欢,那她就算再怎么伤心难过,也不会选择委曲求全,必定会拿鞭拿棍狠狠教训这负心汉一顿,再将和离书甩到对方脸上。
然而柳承午做不到这样。
哪怕单钰仅仅是个局外人,与他们相处的时日不过尔尔,也能通过柳承午平日里的态度,将他对公子的感情揣摩出几分来。
与其称其为专致,倒不如说那是虔诚要更为贴切。
在爱慕之外包裹着驯服和忠诚,把柳栐言视为能够携手的伴侣之前,先将他当作需要全心侍奉的主人。
而以侍从的身份自居,又如何能够从中挣脱,若一直像现在这般被公子珍惜也就罢了,若是哪日失去偏宠,不再被放在心上,想来也不会想办法逃开,只会照旧守在主人身后,趁着没人的时候再躲起来默默舔伤。
单钰光是设想出这种场景就眼角泛酸,她低落下去,流露出仿佛柳栐言已经变心了的伤感,
“您要是还顾念旧情,就给他留几分照顾…要是,要是日后连见都不愿意见了…您就放承午兄走吧,”
单钰自个说的难过,声音听起来都闷闷的,
“不然以承午兄的性子,大抵会在里头陷一辈子的……”
柳栐言从一开始就没跟上,坐在那迷迷茫茫听了半天,等单钰最后说到柳承午了,才终于搞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目瞪口呆,堪称震惊地看着小姑娘,
“谁说我对怀洛有意了,”
年轻的医者因为她那句放承午走深受打击,实在想不通自己在小姑娘眼里怎么突然变成这种人了,
“还见都不愿见承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单钰搓了搓自己的虎口,没有回答,目光却轻飘飘地在那只木匣子上落了一下,柳栐言跟着看过去,这才有些恍然大悟,
“因为这个?”
他哭笑不得,但由于里头的东西确实特别,会让单钰想岔也算正常,便耐心澄清道,
“这不过是送朋友的礼物,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乱想。”
单钰半信半疑地望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
“…真的?”
“骗你做什么,”
柳栐言端正起坐姿,笃定而温柔地回望过去,
“再说了,你说承午会在里头陷一辈子,难道我就不会吗?”
单钰离开的时候,情绪明显有些高涨。
柳栐言口中的一辈子成功给小姑娘顺了毛,她高兴起来,再三为自己的无礼和冒犯向公子道歉,明艳的小脸上却满是惹人注目的神采,若是被不知内情的人看见,怕是要以为是她自己得了终生的承诺了。
柳栐言看她喜上眉梢,跟只小雀似的在自己面前来回着晃来晃去,无奈之余终于不堪其扰,挥挥手赶她出门,
“好了好了,你的诗会到底还要不要去?”
单钰这才啊一声,回忆起还在外边等着她的沈傅珉,小姑娘生出一丁点愧疚,她见公子应该没有和自己计较的意思,便着急忙慌地边跑边道别,
“公子,那我先走了,您可千万别生气呀!”
她赶着去找表哥,一下子跑的飞快,说出的话就像被拉长了,最后一句更是散进风里,几乎都要让人听不见,柳栐言懒得起身,就坐在那目送单钰离开,小姑娘风风火火地从外头把门掩上,因为她变得吵闹的院子立马清静下来,柳栐言喟叹一声,懒懒散散地倒头躺了回去。
这事虽说只是个误会,但从单钰的反应来看,她的立场显然更倾向于柳承午,而不论是为了打抱不平,还是出于同路而行时结下的情谊,小姑娘都确实冒着迁怒的风险,巴巴地跑来跟柳栐言讨说法了,于是比起被误解,柳栐言反而更欣慰于有人替承午出头。
不过这也不妨碍柳先生在他的小护卫找过来时隐藏起心情,故意让自己表现的酸溜溜的,
“单钰刚才回来了。”
柳承午并没有丝毫意外,只习以为常地应了声是,柳栐言本要当他全都知道,结果见对方半点其它的回应都没有,只得再接再厉地问,
“她和我说了什么事情,你有听见吗?”
他以为按柳承午的耳力,应当能够听个全程才对,结果这次柳承午却微微顿住,接着却有些无措地摇了摇头。
柳承午在单钰进院门时确实有所察觉,他出来确认过主人的安全,发现来者是单钰才松下戒备,重新去看顾那锅用慢火炖了好一段时间的萝卜牛腩。
由于是单钰在主人边上,柳承午便只大略注意院中动向,不曾多心聆听二人交谈的内容,是以当主人问起时,竟然连一句都回答不上来,柳承午顿时愧疚难当,深觉自己失责,柳栐言看他一无所知,倒也不好把单钰说的那些糊涂话再重复一遍了,只得装模作样地咳两声,
“没听见就算了,”
柳栐言想欺负人却没欺负到,自然不肯就这样收手,他想起相较于自己,包括林江在内的那群小崽子也是更喜欢黏着柳承午,酸起来不免更加真情实感了,
“不过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更偏袒你呢?”
柳承午完全不明白主人在说什么,闻言根本不敢随意应下,柳栐言看这人隐隐显出点不安,就继续拿话逗弄他,
“尤其是单钰那丫头,对你还真是上心,要是哪天我跟你同时掉进水里了,估计她还得先去救你。”
柳承午本就一头雾水,听到这更是困惑,他茫然地看着主人,继而一本正经地答到,
“可属下会泅水,并不需要单姑娘帮忙。”
他说着,神色忽然严肃了些,
“何况主人落水,不管单姑娘如何,属下都会竭力救护,主人不必为此担心。”
柳栐言有意等着看这人为难,没成想竟被如此回应,对着这一片诚挚当即有些心虚,只好暗自压下话题不再多谈,柳承午不知自己无意间逃过一劫,他记起主人曾说自己畏水,便在心里又加深几分,准备等日后不得不靠近江河湖海之类时,要将主人看得再紧切一些。
此事闹过,柳栐言将刚拿到手的木匣子稳妥收好,很有原则的决定先放着,等他考虑好怎么面对怀洛了,再当作饯别礼带去送给对方。
他不打算提前面对,今日就同样不愿意去仙居楼,但近几日天气干燥,抵抗力差些的极易沾染病疾,柳栐言便在用过饭后配了一副滋阴润肺的方子,让柳承午代为拿去仙居楼,给里边的人熬煮成茶水饮用预防。
柳承午对需要离开主人身侧的任何情况都充满抵触,他紧皱眉头,还没来得及向主人表露自己的担忧,就被熟知他性格的柳栐言用食指堵住了嘴,
“我呆在家里呢,怕什么。”
柳承午找不到理由反驳,更没法拒绝主人的命令,他沉默片刻,还是遵照吩咐拿起方子,认命道,
“是,属下去去就回。”
他谨慎异常,哪怕青天白日,也顾虑院落地处街尾拐角,多少还是僻静,比不得闹市人来人往,于是从里面把门仔细锁好了,才借着轻功直接翻墙出去。
旁观了全程的柳栐言哑然失笑,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小题大做,他自己一个人闲着没事,就择取了一些菜叶喂食那群被篱笆围起来圈养的小鸡,后来看鸡崽吃食看腻了,又蹲在那耐心地翻动晾晒着的满地的药材。
柳栐言自娱自乐地等了一会,便听门外叩叩的响起敲击声,他拍拍手站起身,笑吟吟地走过去开门,
“怎么回来的时候这么乖,还要敲门进来。”
他刚开院门,话音都未落,就从余光看到一道寒光气势汹汹,朝着他的面门猛然劈下,柳栐言脑中空白,感受到压迫的身体快过想法,在第一时间出于本能往后退开。
但那快速逼近的物体是柄长刀,即使柳栐言已经后撤一步,还是被刀尖在手臂上深划出一道口子,柳栐言趁着这个当口又退几步,下意识抬手捂住,鲜红的血液却还是转瞬就从伤口涌出,将周围的布料层层染透。
作者有话说:
朱莲悦:拾一会不会被欺负啊
单钰:承午兄会不会失宠啊
小姐姐同叹气:唉,愁人
栐?被砍一刀?言:…二位,看看我?
ps:大家元旦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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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柳栐言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觉得时间跟停住了似的, 只看得见那把亮白的利器在视野里晃动,而在两息之后,剧烈的疼痛终于顺着手臂席卷而上,激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差点当场弯下身去。
也许是某种自我保护, 柳栐言对前世最后经历的那场事故没有任何关于伤痛的记忆,于是作为一个成长经历还算平安顺遂的中医医生, 柳栐言能够想起的上一次受伤, 大概还是在档案室整理资料时不小心被纸边划破了手指。
比起曾经刀口舔血、哪怕身负重伤也不会吭一声的柳承午, 他的主人则耐痛极低,平时给个小擦伤涂抹碘伏都战战兢兢的,更不要提被长刀划出这么深的口子了, 从未受过什么大伤的柳栐言疼得用力拧起眉间, 却又不得不分出精力留意来敌,就见两个面相凶恶的壮实大汉一前一后地堵在门口, 其中靠前那个手中握了把沾血的长刀,显然是方才突然攻击之人。
那人见自己挥刀落下却被避开, 当即抬脚踢开半掩的院门, 语气惊奇地呦呵一声,
“你一个走街串巷卖药的,躲起来竟还挺快。”
柳栐言捂着胳膊, 紧紧盯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为首的大汉不以为然地率先往里,反手将刀背架上肩头,他见柳栐言面色不善地缓缓后退, 便用一种戏耍猎物的语气冲柳栐言嚷道,
“你不要这么紧张, 爷爷我今天来呢,就只是管你要一条胳膊,你要是识趣点乖乖配合,咱们哥几个就都能省点力气,你要是不识抬举,想着找办法逃跑嘛,”
明显不是良善之辈的男人一边说,一边狞笑着将刀背示威地颠了两下,
“那可就莫怪老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你无辜做个冤死鬼了。”
柳栐言凭白遭难,本就因为疼痛忍耐的辛苦,听了这话脸色立马变得更冷,难以控制地生出强烈的厌恶。
原主不会武,但总归是混迹于江湖的医仙,柳栐言凭借他的内力和身手,这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勉强躲开,而若除去这些,把前世的他全须全尾的放在这里,方才怕是根本躲闪不及,要结结实实地挨上那一刀。
何况他还没完全打开门就被袭击,想来不仅是他,对方也不可能有时间看清,是以那劈头盖脸的一下与其说是看准了落点才来,倒更像是没有丝毫顾虑随意砍的,要是被击中的人运气差点,说不准当场就会丧命。
柳栐言在脑中飞快思索,但都想不出自己为何会摊上这种事情,毕竟对方称他卖药,连声大夫都懒得叫,应当并不知晓这具身体医仙的身份,不该是某个柳栐言没能想起的仇家前来报复才对,可如果对方将他当作是寻常人,柳栐言又不认为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间医者,会惹来贼人这般的觊觎,甚至还直言要废掉他一只手。
柳栐言暗自猜测,边让自己保持冷静,他不动声色地撇了眼青素的院墙,即便眼下是在危急关头,还是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想着柳承午为了他的安全,都特意落好锁再翻墙出去了,结果他这个主人却半点防范都没有,听到有人敲门就当是对方回来,会像这样不疑有他的、亲自将歹人给迎进屋内。
好在这两个闯入者蛮横归蛮横,但并不是专门培养出的杀手,要是换作柳承午的同行来完成这事,估计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连门都不用麻烦柳栐言去开。
不过就算如此,这两人既然敢在大白天选择入室行凶,下手还一点分寸都没有,对于他人的死活无动于衷,想必也该是江洋大盗之类,手上或多或少都沾有几条人命,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主。
只可惜柳栐言日子过得太过舒坦,以至于警惕心低的惊人,即使原主多的是能够用来自保的毒物,此刻也没有一样带在身上,于是倒变得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只能想办法拖延一下时间,好等柳承午送完方子回来,
他努力忽视从手臂传来的南风知我意一阵阵的痛感,试着将那两人的注意引开,
“可我与二位无冤无仇,为何非要砍下我一只手不可?”
那两个大汉听后对望一眼,不怀好意地揶揄起他来,
“谁让你自己欠下了风流债,还让人家记恨到非得花钱买你的手不可,我们兄弟俩呢,就只是拿钱办事,你可不要把这事怪到我们头上。”
他们嘴里说着莫怪,神色却格外放松,看起来根本不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抱有负罪感,柳栐言没心思去管这两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暂时也没法细究这个所谓的风流债到底是从何而来,他咬着话里的几个字,忍不住重复道,
“你们是说…有人花钱买我的手?”
柳栐言弄明白起因,哪怕觉得荒唐无比,也只能先把疑问搁置一边,开始尝试讨价还价,
“那他出了多少,我给你们双倍的价。”
可怜柳医生上下活了两辈子,还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不得不说出这么俗套的台词,他在心里强忍尴尬,偏生这两个罪魁祸首居然一点都不领情,他们上下打量过柳栐言,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蔑,
“还你出双倍,你有这么多钱吗。”
柳栐言心说我可比你们以为的要有钱多了,面上倒还是尽职尽责,尽量扮演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大夫,可他刚想开口再添几句,就被对方接下来的话给噎住了,
“行啊,你要是真拿的出双倍的钱,爷今个儿就发发慈悲,给你留半截胳膊。”
他们好似觉得自己的话十分有趣,说完竟还一齐哈哈大笑起来,柳栐言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两人,懒得打断对方针对自己的讥讽,不过还没等他们笑够,就有一道黑影突然从高空急速落下,生生刺进其中一人的脚面,强行将他的笑声梗了回去。
柳栐言下意识低头去看,就见一把通体玄黑的匕首直接穿透那人的脚骨,锋利的剑身全数没入,只剩护手和剑柄露在外头,像根钉子似的将他牢牢钉在地面,迫得这人发出惨烈的嚎叫,柳栐言尚未做出反应,投掷此物的原暗卫已紧随其后,快速落于自己身前,急急唤到,
“主人!”
无比熟悉的声音一经入耳,便使柳栐言终于松懈下心神,向来人借了几分力气,他在对方的护卫中低低喘息,这才发觉自己心跳实在快的厉害,竟是在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
柳承午迅速检查过主人的安危,当即被那一大块已经让血迹染透的衣料逼红了眼睛,他目眦欲裂,翻涌而出的杀气几乎在瞬间失去控制,如有实质地威慑四周,柳栐言心里一惊,赶忙伸手拽住这人衣领,忍着周身的疲倦下令到,
“承午,留活口,他们背后有人指使。”
柳承午被主人阻拦,总算因此恢复了些许理智,他勉力咽下喉咙里的血腥气,低下头应了声是,
“属下明白了,主人稍候。”
他在主人面前乖顺的不行,但等转过头时,眼中仍是化不开的瘆人的阴冷,使得被他盯住的二人俱是一震,莫名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未曾看清柳承午是如何出现的,现在见他向这边走近,心中恐惧就攀升的更甚。
其中被钉住的那个强忍剧痛,急切地想将匕首拔出来,不曾想那玩意就跟钉死了似的,他半蹲之下又难以施力,一时竟无法动摇分毫,于是干脆握住长刀,准备在柳承午近身时下手反击。
可他气势汹汹,却明显低估了原暗卫的敏捷,柳承午身形刚动,下一刻便从二人的视野中失去踪影,他转瞬来到男人身后,朝着对方微曲的膝盖狠踩一脚,那人就受力跪下,使得足弓被迫弯起,反倒主动迎上了匕首的刀刃,令那伤口顺着力道撕扯的更深更长。
男人伤上加伤,立刻疼得满头是汗,然而还没等他喊叫出声,就被柳承午用力击打于后颈,顿时眼前一黑栽倒下去,横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另一人看同伴落得如此下场,哪里还不明白这次是踢到了铁板,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物,他无心恋战,只想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结果踉跄中还没能跑出几步,满是破绽的后背就骤然一疼,却是柳承午换了一柄短刀,沿着这人右侧琵琶骨的边缘刺进,精准地从肋骨之间的空隙穿过,全无阻拦地直直扎入肺中。
男人本就失了战意,遭此重创更是溃败,柳承午一击即成,又不愿为他们浪费多余精力,便如法炮制,以手为刃将其劈晕,转而回到主人身侧。
他满心惦念的都是主人伤势,于是力道用的极重,生怕在这等闲杂身上多耽搁一点时辰,只是柳栐言看那二人昏在院里,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还担忧他们会找到机会逃跑,犹豫要不要先将人绑起来关好,柳承午在一旁焦急的不得了,忙道自己手下有数,短时间内定是醒不过来的,就是真的醒了,也不会任由他们脱身,这才哄得主人放下心来,随他进入屋内处理伤口。
柳栐言先前忍得久,本已感觉有些麻木,但等柳承午低声告罪,替他小心剪开衣袖,再次瞧见那些浸染在浅色布料上的、已经变成暗红色的大片血迹了,反而又记起疼来,错开眼睛不敢细看。
而与他相反,柳承午则死死盯着主人的手臂,接近自虐般的,发狠地紧咬住了口中的软肉。
他在过去受过无数伤,吃过无数苦,但却从未像现下这般惊惶,发觉利器竟凶狠至此,能轻易伤害到他的主人。
作者有话说:
流水账写手为了这段勉强算是打戏的打戏想到头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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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为了止血, 柳栐言在出现创口的第一时间就对伤处进行了按压,结果现在血是止住了,最里边的那层布料却因为一直跟伤口贴合,已经与干涸的血迹牢牢粘连在了一起。
柳承午在过去出任务时为了节省时间, 遇到这种情况总是直接撕去衣料, 自然清楚若是使用蛮力,极易导致伤口再次裂开, 而他虽然觉得那点痛感不足挂齿, 却不敢用同样的方法对待主人, 于是便先把周围的布料剪去,再用温水一点点沾湿,将凝固的血渍慢慢润开, 小心翼翼地揭去余下的部分。
柳承午做的细致又谨慎, 几乎没有触碰到主人的伤口,他屏气凝神, 等彻底处理干净了,一直提着的心才稍微放下, 背着主人偷偷舒出一口气, 柳栐言用余光瞥见他这边弄完, 也忍不住跟着放松了一些,他怏怏地靠在椅背上, 让柳承午去打一桶井水回来。
虽说在柳栐言看来, 这个朝代没有比烈酒和高浓度的盐水更适合用来消毒的东西了,但他不习惯忍耐,又实在怕疼的厉害, 便只得退而求其次, 选择用井水清创, 柳承午遵从主人的吩咐将井水彻底烧沸,连带着把水舀及未用过的棉布也另取容器过水煮过,再用内力强行令沸水降下温度,专心为主人清洗起伤口。
他不过用温水冲洗过几遍,底下用来承接的木盆中就积起一层泛红的污浊血水,柳承午目光冰冷地盯了一会,才在主人察觉之前闭了闭眼睛,转而用干净的棉布擦尽伤口周围的水渍。
柳栐言本来以为上个药就能结束,没成想等柳承午替他清洗干净伤口了,才发觉那道口子比他所以为的要更深更长,如果仅靠包扎,恐怕会很难愈合,估计需要缝合才可行,便还没开始就觉瘆得慌,一边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边拿起一块棉布虚掩在伤口上,闷闷不乐地叫柳承午去拿他的医箱。
柳承午对主人言听计从,便先从医箱里边取出银针和桑皮线用沸水处理妥当,再照着主人口述的方子煮了两帖药材,他左右看顾,还能趁着熬药的空当出去,重新反锁起院外门锁,再将地上那两个歹徒用麻绳捆结实了关进空置的客房,以防有人路过时不小心窥探到内里,会以为这屋中发生了命案。
他掌控着火候,等药熬好就连忙给主人端去,柳栐言忍着苦味把其中内服的那一碗喝完,就把眼巴巴看着他的原暗卫唤到身边,嘱咐对方将另一副药汁涂抹在伤处周围。柳承午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他听主人说这不是伤药,便低着脑袋仔细避开敞口,反复替主人涂抹了好几遍,才在柳栐言的要求下洗净双手,严阵以待地将针线置于主人面前,接着就见他的主人像在试探什么的轻轻点了点伤口附近的位置,不太情愿似的叹息道,
“承午,过来帮我缝针吧。”
柳承午被主人一句缝针吓住,立马震惊地僵立在原地,磕磕巴巴地开口确认,
“主人说的缝针…莫非是指?”
“嗯,就是缝合伤口。”
柳栐言找了个舒服位置好好靠着,安抚地对他笑了笑,
“不要紧张,方才让你煮的那两碗都是麻药,即便是直接缝针,应当也不会很疼。”
虽然因为药材一时找不齐,只能靠原主的知识制作出局部麻醉的药物做代替,但他毕竟还需要从旁指导从未练习过此事的柳承午,保持意识清醒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不过局麻再怎么说也是局麻,柳栐言口头上猜测说不会很疼,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没底,于是还提前备了块短帕放在手边,以备待会的不时之需。
柳栐言心里咚咚打鼓,柳承午这边则更是忐忑仓惶,想他忙里忙外地准备了半天,却并不知道主人要做的究竟是什么,更没想过自己从医箱里拿出来的针和线是用来处理伤口,并且还是要由他来经手缝合的。柳承午不敢上前,便站在那不知所措地看向主人,而他的主人正在药效下生出一点倦意,只好在昏昏欲睡中催他快些,
“承午,你要是再拖下去,麻药的劲可就要过了。”
柳承午被告知药效还有时限,顿时打了个寒战,手忙脚乱地去拿那根尖细的银针,他有所动作,柳栐言就想当然地认为已经可以开始,当即为这人指好起针的位置,接着便忍不住别开视线,做足了心理准备地等待对方下针。
结果他干等了一会,手臂上却都没传来一点痛感,惹得柳栐言又疑惑又诧异,几乎要在心里感叹原主这麻药方子的效力居然能这般好,扎起针来连丝毫感觉都没有的,可是等他回过头去确认,就发现柳承午苍白着一张脸杵在他跟前,本该用惯了兵器的双手此时却抖的十分厉害,竟连线头都无法对准针孔穿过去。
“…承午?”
他的声音仿佛惊扰到了对方,让这名原暗卫骤然顿住,下意识想要掩饰一般的,猛地抬手紧紧攥住了拿针那只手的手腕,柳承午慌张地抿着嘴,显然也没料到自己会表现的如此拙劣,他越急越慌,手下抓握的格外用力,试图用疼痛强行驱使自己恢复平稳,
“属下…属下马上就好…请主人再等等……”
在今天之前,身经百战的柳承午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没用的时候,可他只要想到这双手即将要用针刺穿主人的手臂,用线拉扯主人的伤口,无名的恐惧就会硬生生爬进他的胸腔,令他焦躁难安,怎么都无法镇定下来。
柳栐言看这人苍劲的手背上青筋突起,已然是乱了阵脚的模样,忙开口制止,
“承午,松手!”
他喊的急,柳承午在呵斥中就又是一颤,畏畏缩缩地将力道放开,他像一只想要努力去做,但却不知道该怎么执行主人命令的家犬,夹着尾巴无声呜咽着,束手无策地向主人求助,柳栐言对上这人黑漆湿润的眼睛就心软,便忍着好笑开解他,
“又不是什么严重伤,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柳承午不敢应声,颓然地看着那根泛着银光的尖针,柳栐言见一时还劝不动他,只得沉吟片刻,抛出唯独能对这人起效的杀手锏来,
“承午,冷静些,你要是手上不稳,多受苦的可是我呢。”
他慢悠悠地诉说事实,柳承午便如遭重击,瞬间反应到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他低下头,如有千斤重地死死捏住手中的银针,而在天人交战过一番后,才终于下定决心地深呼吸数次,让自己摒除繁琐杂念,只专注于眼下的当务之急。
他做出了决断,便为自己将做之事低声告罪,再执针时果然稳如磐石,不再出现半分软弱和动摇,柳栐言从始至终观摩着这人神色,他见对方因为自己几句说辞迅速进入状态,不由微微勾起嘴角,生出一点得逞的快意。
可惜这点快意不过才冒了个头,就被接下来的疼痛抹除的一干二净,柳栐言明显高估了能够保留意识的麻药的效用,于是当柳承午按他所教起手下针时,身娇肉贵的柳医生立马疼到直抽冷气,本能地想要收回胳膊来。
可他向后退开,挣动之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柳栐言愕然抬头,对上的是那人努力压抑着隐忍的眸子,柳承午用巧劲禁锢住主人的手臂,哑声劝说道,
“…主人且忍忍,属下定尽快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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