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体型太般配,光看着就有种甜蜜的感觉,更何况岑蔚还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她说:“我还以为阿蔚说带人回来是哄我开心的,蓉青,你说阿蔚不会是租了个男朋友吧?”
老太太还挺时髦:“我听说现在年轻人喜欢这么应付家长,那可不好啊。”
岑蔚的妈妈宣蓉青唉了一声:“我也担心,但现在看好像不是应付。”
她伸手扶老太太,下面的两个人携手进了室内,“我们也下去吧。”
直到坐到桌上,岑蔚还忍不住看楚濑。
楚濑也知道自己脸红,但当着对方的家人也不好直接让岑蔚别看了,只能在桌下踢了踢岑蔚的鞋。
岑蔚没反应,楚濑拧了一下岑蔚的腰。
岑蔚抽了抽嘴角,移开了眼神,回应母亲的问题:“是,他是我的结婚对象,楚濑。”
宣蓉青是知道岑家的奇葩要求的,趁公公还没下楼,问:“你别告诉我年后就打算离婚。”
楚濑看向岑蔚。
岑蔚摇头:“除非宝宝要离开我。”
楚濑有点想吐,心想这人是不是那天听到了沈权章这么喊我。
但他心里也清楚,他恶心的不是岑蔚。
站在身边的人握住他的手很有力,十指紧扣的相依极大程度满足了楚濑的需求。
楚濑想:如果可以评分,我绝对给岑先生五星好评。
坐在餐桌对面的只有岑蔚的奶奶和妈妈。
老太太看上去很是时髦,盘起的白发发尾还有挑染的一抹红,楚濑都分不清这白发是不是染的了。
岑蔚很像他的母亲,唇形都一模一样。
就是一双眼不太像,宣蓉青看上去很是温柔,给人一种江南水乡的感觉。
大概是楚濑锤得太狠,岑蔚嘶了一声。
宣蓉青像是有所察觉,笑了笑,她问楚濑:“小楚的名字很特别。”
岑蔚也这么觉得,但他和楚濑满打满算今天才是第三次见面,也没聊过什么名字怎么来。
这个时候楚濑解释了一句:“说是抽签抽到了赖,觉得太简单加了个三点水。”
岑家装修很是豪华,客厅的吊灯都宛如艺术品,餐灯都让桌上的食物越发诱人。
楚濑已经很久没这么紧张了。
即便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恋人,假的见家长。
结婚证却是真的。
青年抿了抿嘴,声音和外貌一样有种如玉的质感,和名字的湍流感完全不一样。
宣蓉青笑了一声:“那你父母感情也应该很好吧?”
坐在一边的岑蔚想到楚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楚濑没和岑蔚多说过家里的事,但岑蔚发完结婚证后,朋友江理雍还和他在微信上聊了聊。
说的就是他从柳渊那里听来的关于楚濑的消息。
[你的小对象好像挺不容易的,他朋友问我你的情况,我们互相聊了聊。]
[他父亲去世后就跟着奶奶长大,高三的时候奶奶去世,大学之后过年也都一个人过了。]
[反正都领证了,也都没对象,协议离婚也可以商量,不过还是看你感受。]
[感情这种事也勉强不来,还是看你的感觉。]
江理雍也没什么资格说岑蔚,他俩一丘之貉,都喜欢看别人恋爱自己不太想沾。
岑蔚是因为父亲,江理雍也是。
岑蔚这个时候懊恼无比,正想转移话题,坐在身边的楚濑接过宣蓉青亲手舀的汤,说:“是挺好的,毕竟是自由恋爱结婚有我的。”
他冲对方笑了笑:“谢谢您。”
楚濑的气质很淡,在同龄人里本来就没什么存在感,也有刻意回避集体生活的意思。
独来独往,不给人添麻烦,也不希望自己给别人添麻烦。
但不代表他不会会憧憬关怀,在每年春节的时候等待母亲的消息。
然后回一句我很好,再把钱打到对方卡上。
但楚濑皮相只能算秀气,没攻击力,笑起来出乎意料地讨人喜欢,戴着眼镜书卷气很重,更是让人想对他好。
一边的老太太说:“小楚太客气啦,你第一次来,这是奶奶早上煲的汤,原本是给阿蔚准备的,我以为他说的结婚是哄我开心呢。”
“没想到真的去结婚了,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也不早点交代。”
老太太看了一眼岑蔚,岑蔚把碗递过去,口吻亲昵:“奶奶,我没份吗?”
奶奶:“你问小楚要。”
楚濑信以为真,要把手上的这一碗汤递给岑蔚。
宣蓉青:“不用给他,他自己有手的。”
楚濑看向岑蔚,岑蔚点头:“我自己来,你多喝点。”
楚濑点点头。
他看上去乖巧极了,年纪也不是很大的样子,家里人的对楚濑一无所知,问了好多。
宣蓉青:“小楚你几岁了?”
楚濑一边喝汤一边说:“二十五岁,已经上班快三年了。”
他又说了公司的名字,宣蓉青倒是知道,有些惊讶:“那是大公司啊。”
楚濑点头,宣蓉青问:“那你和阿蔚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去年才回国开公司。”
岑蔚:“半个月前,我和他在一家店偶尔遇到的。”
家里的两个女性对他们的闪婚心路历程特别好奇,宣蓉青看看低头喝汤的楚濑,问岑蔚:“是一见钟情?”
岑蔚嗯了一声。
楚濑咬了一块莲藕,心想他还挺会骗人。
宣蓉青是知道岑蔚之前的男朋友的。
两个月前她去国外看出差的岑蔚还和沈珂吃了一顿饭。
对方和楚濑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甚至像水火的区别。
沈珂很容易吸引人的视线,楚濑仿佛是夏日的池塘,平静无波,仿佛只能靠蝉鸣热闹几分。
宣蓉青当初就看出了岑蔚和沈珂的不合适。
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岑蔚在那件事之后就有了心结。
别的男孩子青春期躁动,也有恋爱的对象,但岑蔚就正常学习,偶尔打打游戏。
哪怕岑蔚表现得和普通人别无二致,宣蓉青仍然明白,哪怕她走出来了,岑蔚都很难走出来。
那是一个很难看,又难堪的事故现场。
即便丑闻被掩盖,仍然让母子两个人深陷囹圄。
岑蔚和宣蓉青聊过爱情和婚姻,他的用词很是平和,希望母亲可以再去恋爱,但不要对他抱有期待。
才十八岁的少年眼里没任何对未来的期盼。
像是一潭死水,即便从少年长成男人,岑蔚还是没走出那天的血色污秽。
只是他学会了伪装,表面完美无缺,实际上内心跟春天无关,全是凛冽的寒冬,风雪簌簌,迟早有一天把他彻底吞没。
宣蓉青没想到态度坚决的岑蔚会选择闪婚。
对象性格还这么……安静。
安静得格外乖巧,惹得老太太疼爱之心泛滥,楚濑的碗里堆满了菜。
楚濑不太能应付这样的热情,苦恼地看了一眼岑蔚,还要回答老太太的问题。
“在酒馆认识的,然后在路边烧烤摊……”
“我和他喝了几杯。”
老太太很是惊讶,连宣蓉青都看向岑蔚。
当事人看楚濑对着螃蟹很是无措,干脆拿走给楚濑剥蟹了,一边嗯了一声。
奶奶问:“阿蔚还会出去喝酒啊?他酒量很差的。”
宣蓉青点头,“过年喝一杯就上脸了。”
岑家的饭都有专门的厨师做,色香味俱全,堪比五星级餐厅。
楚濑平时对吃的没什么要求不代表他不爱吃好吃的,抱着能吃一点是一点的心态,这会有种旅游的感觉。
他深有同感地点头:“是很差,马上就神志不清了。”
他想到那天自己扶着岑蔚回家,醉酒的男人更沉,即便有电梯,扶着对方进单元楼楚濑肩都要断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腰酸背痛,揉的时候还被同事挤眉弄眼地调侃,让他节制一点。
楚濑都没搭理对方,心想如果是那种事,他可能直接请假不来了。
楚濑对性没什么好感,看片都觉得索然无味,有男朋友过得也宛如出家。
柳渊反而生活多姿多彩,楚濑和他提起后,他觉得是沈权章活不好,让他们多练练。
这种话都被楚濑当场回击。
眉清目秀的男人有几分嫌弃,撑着脸挖了一勺冰淇淋:“不知道有什么好爽的。”
“不如抱抱我。”
柳渊当时就觉得楚濑的癖好清奇,好像抱在怀里就能爽到一样。
他还问楚濑得是什么样的拥抱,自己也试了试,但楚濑神情木然,柳渊心想他不会在床上也这样吧。
作为同学和朋友,柳渊和楚濑相处的时间还挺长的。
他认为楚濑脸红起来很好看,剧烈运动之后更有种雪地玫瑰的惊艳,但在床上如此麻木……
柳渊认为他的对象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萎了,要么更性奋。
当时柳渊问:“要是因为这方面不和分手了怎么办?”
楚濑:“那就算了。”
可他也没想过找下一个,觉得麻烦。
市面上的付费拥抱又很贵,会影响楚濑的买房计划。
柳渊摇着头:“可你有瘾啊,犯了怎么办?”
楚濑分手后第一个星期就犯了瘾,试着抱狗睡觉,很可惜,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那天跟柳渊去酒吧也是为了缓解一下这种拥抱饥渴,岑蔚消息发过来的时候,楚濑第一时间想到了扶着对方上楼的感觉。
岑蔚高大英俊,体型比楚濑大了一圈,拖着他回家有种小时候楚濑收到父亲送的最大号玩具熊拖回房间的感觉。
放到床上埋进去,足够楚濑幸福到失眠。
岑蔚也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他在国外也不怎么喝。
自己做老板谈生意,也有秘书和合伙人冲在一线,喝得烂醉的时候也有,但都比较可控,对方会把他送回家。
那天纯粹是情绪上头,加上疲劳过度,给陌生人造成了麻烦。
老太太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岑蔚叹了口气,一边把剥好的蟹肉推给楚濑,一边说:“那天真是对不起。”
奶奶好奇地问:“你们是那天因为喝酒睡在一起了吗?这种一见钟情?”
老太太的意思很明显,楚濑都哽住了,他看向岑蔚。
进入室内脱了外套,穿着薄毛衣的男人喊了声奶奶:“这种隐私不用说得这么详细吧。”
楚濑心想:你这样好像实锤了我和你一夜情。
连宣蓉青都很惊讶:“那你那时候和……”
岑蔚不想再解释了:“就是那天。”
宣蓉青有关注沈珂的社交软件账号,两周前对方发了和新男友的照片。
两个人举止亲密,十指相扣,连婚戒都戴上了。
另一个男人宣蓉青也认识,分明是岑蔚的发小,同一个小区长大的元沉!
宣蓉青发现现在年轻人的感情乱糟糟的,但也没忍心问自家绿云笼罩的儿子。
这是岑蔚也没主动说,他男朋友被发小截胡这种事还是上周聚会的时候,其他太太告诉宣蓉青的。
说得还很委婉,但意思分明是你儿子被发小绿了。
宣蓉青心情复杂,生怕岑蔚不想活了,更是在岑家爷爷提出三十而立的要求的时候劝阻过。
但老头子都选择了保守治疗,剩下就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宣蓉青也没办法说。
没想到岑蔚还答应了。
大概是宣蓉青的眼神太复杂,岑蔚笑了笑:“妈你想开点,没什么的。”
他问楚濑要喝什么饮料,对方选了椰汁,他打开给楚濑倒上。
周到得仿佛他们根本不是新婚,更像是已婚很久。
楚濑也没说什么谢谢,嗯了一声:“那天我前男友被我抓到出轨。”
宣蓉青:“什么?”
老太太也很惊讶,但对面的青年口气平平,稍微补了一句:“我和岑蔚隔壁桌,一起被分手,就……”
他看了一眼岑蔚,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和唇角都微微上翘,“我们借酒消愁,然后我把他带回家了。”
这个时候岑家爷爷被保姆推到餐桌前,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他看了楚濑很久,看得岑蔚咳了一声。
楚濑也被这个陌生老头看得毛骨悚然,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苍老的男声问——
“我孙子他行吗?”
楚濑没控制住,重重啊了一声,看向岑蔚的眼神带着浓重的疑惑和震惊。
心想:这人不会性冷淡也是假的,实际上是……
他的眼神简直毫不遮掩,对视一秒岑蔚就秒懂了。
岑蔚:“我……”
老头:“你闭嘴,让他说。”
楚濑却像是确定了什么,在岑蔚眼里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岑蔚心想:这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啊!
岑蔚实在很难闭嘴,干脆低头喝了一口莲藕汤。
大概是脑子里思绪纷纷,楚濑猜测的含义更让他喝口汤都咳得惊天动地。
连楚濑都看不下去了,伸手给岑蔚顺了顺气。但是青年眼带怜悯,越发让岑蔚笃定他想歪了。
男人的毛衣很薄,楚濑做这种拍背的动作倒是出乎意料地熟练,跟哄小孩一样,还递了一张纸巾。
岑建荪问得太直接,惹得桌上的奶奶和宣蓉青都无言以对。
老头子虽然身患重病,但仍然能被老伴掐得嗷嗷直叫,抱怨了一句:“我问问怎么了?”
保姆都不在,餐厅这边是一家人的场合。
岑蔚深吸一口气,“爷爷,这是我的隐私,您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楚濑都快吃饱了,坐在桌前捏着玻璃杯玩,一边低声回答:“很行,我很满意。”
岑蔚刚要喝水,还好没喝进去,不然他怕自己又呛住。
坐在身边的青年还冲他眨了眨眼,眼神带着明显的揶揄,“爷爷你不用担心。”
“我和岑蔚合得挺来的。”
拥抱方面确实,楚濑也没更进一步的想法,两个人都是自我感觉良好的性冷淡,凑在一起确实幸福感比之前强。
不用为了满足伴侣的需求假装满意,也不会因为不够热情争吵。
他们互相需要,彼此解决,楚濑很乐意给岑蔚树立人设。
宣蓉青低着头,没忍住笑,这个画面实在太难得了。
岑蔚在她的印象只是表面松弛,为人处世都是基于礼貌,哪怕宣蓉青是他的生母,也感觉很难和岑蔚亲近起来。
仿佛儿子在那件事之后长成了关在壁橱里的人偶,即便余温尚存,仍然没有展望未来的盼头。
这个瞬间,岑蔚好像生动起来了。
岑家的两个老人都岁数不小了,老年人本来就基础病很多,岑建荪在儿子死亡那年就深受重创,如果不是企业还要他支撑,他可能也不会挺到现在。
岑建荪被老伴捏得叫出了声,很没面子,隔了好几分钟才看向楚濑,问:“那阿蔚对你好吗?”
楚濑已经很多年没走过亲戚了,这个瞬间有种小时候轮流被三姑六婆问候的感觉。
这个问题和「你这次考试考了几分没什么区别」,楚濑从小什么都平平,不会倒数,也不会排名在前,回的都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还行。
但这个时候明显不能回一句还行。
他认真地回答:“特别好。”
岑建荪是最诧异岑蔚闪婚的人。
老头之前态度强硬,表示岑蔚三十岁不结婚就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男孙媳妇。
名单都列好了,都是前几年圈子里哭天喊地说自己儿孙出柜了的朋友推荐。
人选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职业从学生到房地产大佬的全职儿子不等。
照片也整理成图库相册备好,以岑蔚不结婚自己死不瞑目为要挟,催促孙子去挨个相亲。
结果这小子被绿得人尽皆知,居然也没有半点生气。
情绪也挺稳定,表示爷爷你要是想看我结婚,就努力多活几年。
求生是人的本能,岑建荪倒是想,但他也活得够长了,「莲心」是他父亲创办的,从普通的伞铺到一个国民企业,在岑建荪的领导下飞速发展。
没人不希望自己后继有人,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儿子和姘头厮混死亡的事实,几年后又接受了孙子的出柜。
大家都以为岑建荪刻板,是个彻头彻尾的封建家长,他在这方面反而看得很开。
他希望心血继承,也希望孙子幸福,不是逃避相处,是需要一个他走出来的机会。
岑蔚根本不是真正的不婚主义,他只是被父亲的私生活阴影笼罩,被迫把自己摘到了那个对立面。
距离岑建荪的「三十而立」计划才过去半个月,岑蔚就结婚了。
对象眉清目秀,和岑蔚坐在一起感觉差了十岁。
也不知道是不是气质差别太大,导致岑建荪生出了孙子长得还挺着急的感觉。
他问楚濑:“能给我说说么?”
老头长得凶,但眼神挺和蔼的,楚濑想到了在他小时候去世的爷爷。
对方也是这样头发花白,一脸凶相,但小孩们根本不怕他,因为老头兜里总是装着糖。
楚濑看向岑蔚,把问题抛给了对方,“你说吧。”
然后低着头凑到岑蔚耳边:“我要整合一下素材,你先应付一下。”
岑蔚都没想到楚濑还挺上道的,他还不忘给楚濑满上饮料,一边说:“我和宝宝在一起……”
岑建荪:“宝宝?”
他说完都觉得肉麻,诧异地看着岑蔚,活像岑蔚被人夺舍了。
老太太咳了一声:“你懂什么,人家这是两口子的情趣,谁跟你一样木头一根,结婚了还连名带姓喊我的。”
这家的长辈关系倒是挺好的。
楚濑在车上听岑蔚介绍过,他父亲因为事故去世了,吃一顿饭的功夫,也觉得对方家里氛围不错。
不是他想象里的豪门金碧辉煌实际上亲子关系冷冰冰,简直什么话都能问。
尺度……也挺大的。
岑建荪被老婆催促喝汤,一边示意岑蔚继续说。
岑蔚也觉得肉麻,他谈恋爱的经验说有限都是约等于,和沈珂一起也没什么印象深刻的桥段,这个时候编得有些困难。
坐在他边上的楚濑不想喝椰汁了,指了指刚才桌上的空瓶,问岑蔚:“那个汽水还有吗?”
是凤梨汽水。
岑蔚站起来去冰箱拿,大户人家冰箱和餐桌都离得远,方便楚濑编故事。
造谣对象不在现场,楚濑松弛了很多,“岑……阿蔚每次见面都会给我拥抱,会陪我一起吃烤得脆脆的虎皮青椒,还会陪我一起打游戏的。”
“也会和我一起遛狗。”
宣蓉青很是诧异:“遛狗?”
岑蔚小时候被狗咬过,就算长大了也不喜欢狗,这点宣蓉青心知肚明。
她发现自己更不了解儿子了,但那股对「楚濑可能是岑蔚租来的」想法淡了几分。
毕竟楚濑还拿出之前岑蔚发给他,证明有给大财喂过狗粮的照片和视频。
老头老太太也看了,啧啧称奇:“果然还是要谈恋爱才能脱胎换骨,都能忘了被狗咬过的痛了。”
宣蓉青点头,她和岑蔚表现出的温柔一样,笑着说:“小时候还哭着说最讨厌狗狗了。”
岑蔚拿了新的凤梨汽水过来就听到了这句话。
他看向楚濑,对方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和你妈妈说你给我遛狗,他们说你小时候被狗咬哭了。”
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岑蔚有些无奈,“那都过去多久了,我是成年人了。”
奶奶说:“那我还记得你上高中的时候还隔壁养的泰迪吓到呢。”
这事听起来就很丢人,岑蔚跟楚濑解释:“那是因为他们家泰迪很喜欢爬人腿上。”
楚濑撑着脸自己给自己倒凤梨汽水。
屋内暖气开得很高,岑蔚都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楚濑脱了外套还是一件薄绒卫衣,里面还有一件衬衫。
可能穿得有点多,再加上喝了热汤,楚濑白皙的脸上都被熏出了红。灯光撒在他含着笑意的眼底,看向岑蔚的时候,几乎让身边的男人有些恍神。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楚濑翘起的唇角。
虽然岑蔚认识楚濑也不算很久,也看得出青年很少笑,一笑右脸会露出浅浅的酒窝,足够打散气质的淡然。
这仿佛拉响了岑蔚身体的警报,足以让他仓皇转头,楚濑没注意到,只是感叹了句:“你长成这样居然怕狗。”
岑蔚高大英俊,这种黑色的高领毛衣也能看出薄薄的肌肉轮廓。
他的皮肤也挺白的,作为一杯倒的差劲酒客,脸红其实很不符合他给人的表面精英感,帅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他俩一个看一个躲,同桌的三个家长看得津津有味。
宣蓉青和婆婆对视一眼,笑得合不拢嘴,老头子一边喝汤一边问:“那你见过小楚的家长了吗,改天一起吃个饭吧?”
岑蔚的笑容凝固,楚濑没一开始那么紧张了,他也和盘托出:“我爸爸去世了,妈妈再婚,不在这边生活。”
“长辈……”
“也没有,就我一个人,所以我和岑蔚不打算办婚礼。”
楚濑还是觉得热,一边说一边把袖子往上提了提,露出细瘦的手腕。
他身材很是瘦削,个子也挺高,但或许是因为太单薄,总给人一种还没彻底长大的感觉,乍看仍然残留着少年的青涩,哪怕和他说几句话就能感觉到他的成熟。
岑建荪不动声色地瞪了一眼孙子。
岑蔚喝了口水,附和了一声。
岑建荪忍不住了:“你点头干什么!你别告诉我不想办婚礼,人家小楚家长不在,再不办婚礼不是欺负人家吗?”
他又看向楚濑,这两年同性恋能结婚,老头都参加好几场同性婚礼了。
女孩和女孩结婚倒是都挺赏心悦目的,大部分男的和男的实在是很难让人感叹神仙眷侣。
他也知道岑蔚有个前男友,还让儿媳妇给他看过照片。
明显楚濑更符合他的眼缘,得知这个孩子一个人生活,更是看一眼心疼一眼,恨不得现在就分配遗产。
楚濑愣了,急忙说:“岑爷爷,婚礼是我……”
岑建荪打断他:“叫爷爷,那么见外干什么,不是领证了吗?”
老大爷嗓门还挺大,吼人的认识气势很足,楚濑很识时务地改口,刚想继续说,又被老太太叫住。
对方眼神慈爱:“小楚,那我呢?”
坐在一边的宣蓉青眼神也亮晶晶的,“还有我,不许叫我阿姨啊。”
楚濑好惶恐,他看向岑蔚,岑蔚已经头皮发麻了。
下一秒他被楚濑踩了一脚,岑蔚只能凑到楚濑耳边:“没事,喊吧,回去以后你想我怎么抱你都行。”
楚濑对岑蔚的财产没什么兴趣,表现出了对贴贴的极大热忱。
岑蔚发现自己除了以身相待别无他法。
这个回答楚濑很是满意。
他笑着喊爷爷奶奶,看向宣蓉青的时候顿了顿,还是喊了声妈妈。
岑建荪非常满意,从轮椅的小兜掏出了个红包,递到了楚濑面前。
楚濑愣了。
宣蓉青愣了:“爸,你怎么这样。”
老头还挺幼稚,看向自己伴侣,“小红,我是不是准备得很周到?”
红奶奶哼了一声,瞪了老伴一眼,不甘示弱地从桌下的抽屉拿出了一个更大的红包。
楚濑欲言又止。
岑蔚已经没脸看楚濑了,他捂住脸,坐在一边感受到了久违的羞耻,有种小学被走廊罚站的感觉。
但楚濑现在的身份不是经过的同学,而是他已经领证的伴侣。
真的倒是没什么,但是假的。
可楚濑也没办法不收,这顿饭结束之后,唯一没准备红包的宣蓉青把他叫走了。
楚濑一步三回头,岑蔚用眼神安慰他,然后被爷爷拉谈心去了。
茶室很安静,宣蓉青给他泡了一壶红茶,然后递给楚濑一张卡。
女人笑得很和蔼,“里面虽然只有五百多万,但没关系,过几天妈妈送你一套房。”
楚濑刚要拒绝,就听宣蓉青说:“我有事要和你说。”
她的神情变得哀愁了几分:“关于阿蔚的父亲,还有他……感情的问题。”
岑家的别墅外观就很豪华,茶室比楚濑的一居室还大上许多。
楚濑坐在宣蓉青对面,没主动问,耐心地听着对方说话。
结婚一开始不在楚濑的计划之内,但恋爱是。
这个念头始于高中的元旦表演。
谢幕后楚濑和班长拥抱,少年人的胸膛虽然单薄,但拥抱很是用力,也足够滚烫。
那是楚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想念的拥抱,或许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复刻。
高三毕业后,楚濑没来得及告白,也没厘清那天急速跳动的心跳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可以复制的拥抱」。
楚濑的父亲在他初三那年车祸去世。
母亲在楚濑高一的暑假说她要再婚,去隔壁城市生活,她未来的规划里没有楚濑。
女人说:“濑濑,妈妈也要追求想要的生活。”
楚濑没有挽留,也没参加母亲的婚礼。
后来的两年楚濑跟着奶奶生活,高三暑假,奶奶旧病复发,也去世了。
楚濑的志愿填了本地的大学,选择在长大的城市继续生活下去,比起持续的孤独和寂寞,楚濑更需要在意的是他的学费和生活费。
他没打算卖父亲留给自己的房子,房子很偏,也没多大,跟蜗居没差。
他更没想过出租,就这样保持原样放着,也没想着回去住过。
学费可以通过助学贷款暂时填补,生活费需要楚濑自己去赚。
他的恋爱计划被抛之脑后,到大二的时候才喘了口气。
柳渊和楚濑一个宿舍,一直觉得楚濑的眼镜是降低了他的颜值,不然楚濑的脸完美符合大家幻想的青春时代初恋。
适配夏夜、晚风、易拉罐汽水打开的一瞬间。
楚濑本人没什么感觉,但前男友表白的时候也特地提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