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一瞬间又觉得这俩人挺配的,气场就很搭。
红本落到手上的时候,岑蔚有些不真实感。
楚濑倒是没什么感觉,更没有周围的人拍照的意思,把自己那本放到兜里,问岑蔚:“晚上去见你父母?”
岑蔚点头。
楚濑跟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那我需要做什么吗?”
岑蔚:“我们去吃个饭,边吃边说。”
虽然是临时起意的结婚,岑蔚是有结婚需求的人,征求了楚濑的意见,在朋友圈发了结婚证。
坐下吃饭的时候他问楚濑:“不签合同真的没关系吗?我还是觉得要给你补偿,毕竟……”
楚濑很是干脆,他的视线还落在手机屏幕,声音像是惯性使然:“那就更用力抱我。”
说完这局破了,楚濑露出一个笑,对面的人还没回应,青年微微抬眼,被眼镜框遮住的那双眼恰好撞上岑蔚的眼。
岑蔚却偏头,似乎不太敢和楚濑对视。
心想到底要多用力,他觉得自己再用力楚濑都要嵌到自己身体里了。
他只能点头:“好,都按照你的要求来。”
楚濑还在开导岑蔚:“我们又不是男人和女人结婚,我也不会生孩子,而且我也有求。”
“你不用这么……”
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岑蔚的状态,也不是含羞带怯,隔了几秒他才开口:“拧巴。”
岑蔚:“好,我努力。”
楚濑点的菜口味都很清淡,岑蔚也没看出楚濑除了烤青椒外有什么特别的饮食爱好。
岑蔚点了点头,“那我下班来接你,可以吗?”
楚濑摇头:“太麻烦了,我就在你公司附近找个网吧,等你下班。”
岑蔚觉得太麻烦了,反正楚濑都来过了,就说:“那你不如在我办公室待着。”
楚濑也没拒绝。
回去的时候他都习惯似有若无的眼神了。
岑蔚工作很忙,也没什么新婚请假的意思。
楚濑和他的微信也没共同好友,更不知道对方最新朋友圈下是什么盛况。
但他微博私信都被填满了。
楚濑想到周末直播的时候粉丝问的问题,干脆把自己的结婚证打码发了上去。
一边搜了领证的文案,发现实在太肉麻了,干脆偷懒地一切从简——
@Laic:[心][图片]
沈权章下午回来的时候得知楚濑又在公司,更是心神不宁。
点开微博刷新,正好刷到了特别关注。
楚濑自觉不是大up,本质上他的流量很不错,只是人太佛。
然而比起经常发动态的up主,他粉丝黏性还挺强的,又对楚濑的神秘特别好奇,这个时候都很关注楚濑的感情生活,评论疯涨——
[结婚?不是吧!]
[不是刚分手吗!!!还是和前男友复合了?]
[虽然打了码,但up应该是右边那个吧?对象很……大只啊!]
[等下!戒指呢!!]
沈权章刷新的时候,正好楚濑回复了。
[博主]@Laic:不是前任,是新老公。
前任和老公两个字在眼前交织,沈权章受不了了。
正好楚濑要下楼拿甜点外卖,沈权章猛地站了起来。
隔壁工位的同事:“去哪啊?”
沈权章:“洗手间。”
他想:绝对是无缝衔接!
那不是扯平了吗!我和楚濑谈了三年,他都没喊过我一句老公!
凭什么!
第10章
楚濑是一个很低调的人,沈权章大三追求楚濑,在一起之后楚濑也从来不在朋友圈发恋爱日常。
对方好像根本没什么分享欲,朋友圈入口都是关闭的,大部分群聊也都屏蔽,很符合在同学印象里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连楚濑做游戏直播up也是沈权章自己发现的。
他当时就产生了一种自己不是楚濑男朋友的感觉。
所以凭什么啊!
他都没被楚濑官宣过。
楚濑完全不知道沈权章在岑蔚的公司上班。
岑蔚自己开会,还留了一个秘书给他使唤。
对方态度毕恭毕敬,听说楚濑要去拿外卖也要自己去。
一个下午给楚濑非常良好的体验。
楚濑打游戏打得认真。
这和他直播打的单机解密向又不一样,手机版自己过一遍主线剧情也不错,但他的动态发完,柳渊就发消息给他了。
[柳渊]:[图片]
[柳渊]:你居然发微博了???
楚濑点开图片,是自己的微博截图。
他回了一个嗯。
柳渊连发了好几个挤眉弄眼的表情包,表示希望楚濑在朋友圈也发一份。
[楚濑]:?
[柳渊]:我知道你把朋友圈关了,但你和沈权章在学校谈恋爱还是有不少同学知道的吧。
[柳渊]:沈权章分手了也没发呢,前段时间我还看到有人在他发的朋友圈下面聊天。
[柳渊]:我找找截图啊。
[柳渊]:[图片]
[柳渊]:看到了吧,他还营造出一种没分手的感觉呢[呕吐],对不起啊楚濑,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楚濑点开,的确是沈权章和他们共同好友的回复。
上个星期沈权章还说晚上和他在一起。
楚濑有种说不出的恶心,他接受了柳渊的提议。
他的朋友圈关闭太久,谈恋爱也不像寻常情侣那样互相发照片宣告恋情,更没有查手机的爱好。
作为男朋友,楚濑显得安静、省心,是柳渊都觉得毫无激情的典型,但柳渊知道楚濑这样也跟家庭有关系。
柳渊是本地人,也尝试过大学让楚濑过年跟自己回家,但楚濑都拒绝了。
楚濑的新年是一个人找打工的地方,等学校宿舍开放,再回来住。
宿管阿姨知道楚濑的情况,加上楚濑本来就长得眉清目秀,都会多关照一些。
几分钟后,楚濑回复柳渊:发了。
[柳渊]:领证什么感觉啊?
他和楚濑的领证对象岑先生也就在酒吧黑灯瞎火地见了一面。
本来柳渊还挺不放心楚濑和一个陌生男人闪婚的。
毕竟结婚和谈恋爱是两码事,因为结婚倾家荡产的也太多了。
楚濑人又固执,他一旦选择了就很难更改。
就像当初有三个人追他,他就选中了沈权章。
柳渊并不奇怪楚濑会选择结婚,因为对方很追求一成不变的关系。
没有爱没有性也没关系,只要有一个家就可以了,哪怕是凑在一起的。
很多时候柳渊觉得楚濑虽然是一个狗派,却是天生是猫的脾气。
浑身上下写满生人勿进,明明是他要的,却希望别人不要给得太多。
散发着点到为止,也涂满了好聚好散。
就像楚濑和沈权章的关系,换做柳渊都觉得不可能这么轻易结束。
凭什么一起用的吹风机、烤箱和烘干机都算沈权章的,明明对方都没出多少钱。
导致柳渊对沈权章的印象除了贱就是抠。
那天楚濑和岑蔚走了之后,柳渊顶着对未来大伯哥的畏惧,和对方打探了岑蔚的消息。
江理雍也是第一次见楚濑,两个人互相交换信息,虽然彼此隔着一个私生子弟弟/私生子对象,也谈得还算可以。
也都认为楚濑和岑蔚缘分不浅,出现得也恰如其分,正好可以解对方的燃眉之急。
江理雍在柳渊印象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同圈层。
学历很高的海归,精英教育,干什么都很顺利。
这些标签印象来自柳渊的男朋友。
对方提到的同父异母的医生哥哥饱含嫉妒,柳渊还是相信物以类聚,江理雍人也沉稳,能和他关系好的朋友也不会是什么不法分子。
柳渊听江理雍说岑蔚家是做雨伞的,牌子他没记住,转述给楚濑的时候只说了百年企业。
再得知岑蔚爱好玩小众游戏,柳渊就觉得妥了,和楚濑绝对合得来。
不像沈权章,对游戏不感兴趣,打篮球也打得稀巴烂。
柳渊到现在都不知道楚濑到底看上沈权章哪里了,工资也没楚濑高啊。
都是男的,身体结构都一样,也不存在好好的几把上长了个男人的感慨。
根本是消耗楚濑的青春!
这个时候在岑蔚秘书眼里,楚濑越来越像漫画里会在地铁上玩游戏的学生。
对方坐在沙发上,也没拉上挎包的拉链,红色的结婚证因为刚才翻包找蓝牙耳机露出了一半。
楚濑只是抽出来看了一眼,照片上的自己和岑蔚靠在一起,两个人敷衍地笑了笑,但定格的瞬间居然也看不出敷衍。
或许是背景红布的影响,或许是拍照的时候岑蔚被摄影师提醒靠过来一瞬间扑鼻的香水味,让楚濑想到了那天的拥抱。
楚濑点开和柳渊的对话框,输入了「没什么感觉」,又删除,改成「还好」。
最后变成了一句——
有点理解为什么有人说结婚会高兴了。
柳渊看到这句话差点从公司弹起来。
他反反复复阅读这句话,有种自闭症儿子太突然不药而愈的感觉。
楚濑居然说他高兴?!上次他说高兴是哪年啊?
还是没毕业的时候下雪那会吧!!那时候刚和沈权章那个抠货谈恋爱。
果然走出上一段恋爱就是进行下一段!
[柳渊]:是幸福的感觉吗?
[柳渊]:那看来你和岑先生挺合得来的啊。
[柳渊]:他长得帅,又有自己的事业,也不用蹭你的工资,还是本地人,很好,完爆前任。
正好这个时候岑蔚从会议室回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业务组组长。
一群男人里就岑蔚最惹眼。
身边也有和他差不多岁数的,但个子没那么高,个子高的又没岑蔚长得好看。
男人的外形和颜值都很优越,这个时候带着一股上位者气息,经过落地玻璃窗的时候楚濑发现他神情有些严肃。
和他站在一起说话的副总申阳煦瞥见了楚濑的眼神,冲岑蔚扬了扬下巴。
岑蔚下意识地看过来,隔着玻璃窗冲楚濑笑了笑,一扫刚才那股陌生的威严。
只是他现在的眉宇还挂着几缕工作带来的疲倦,和第一次在酒馆和楚濑相遇的样子不谋而合。
楚濑只是点了点头,又低头回消息:也就那样。
大概是楚濑太过冷淡,站在岑蔚边上的申阳煦问:“不是刚领证吗?怎么看着不太高兴?”
楚濑性格就是这样,岑蔚也不太在意,反问:“难道要笑给你看吗?”
对方喂了一声:“我可看见了啊,你冲人家笑人家就低头了,岑总是不是要反省一下?”
岑蔚懒得理他:“干活去吧,我下班了。”
申阳煦:“不是吧,这才几点就下班?”
岑蔚难得任性:“我是老板,想下班就下班了。”
这话说得其他人也不敢反驳。
但也知道岑蔚这种工作狂能提前下班绝对是有大事。
大家不约而同想到岑蔚被绿的传闻,顿时又同情万分,齐齐目送岑蔚推开门走到坐在沙发的青年身边。
楚濑眼皮都没掀,目光还落在手机上,“可以走了?”
岑蔚点头:“我提前下班了。”
楚濑也没半点要见家长是不是应该对下台词的紧张感,嗯了一声:“等我把这关过了。”
岑蔚好奇地问:“什么游戏?”
他一天很忙,看手机都是忙里偷闲。
看岑蔚忙成这样,楚濑觉得做个普通社畜也挺好的。
他刚要开口,嘴唇开合,半天没说出话来,只能抿了抿嘴说:“我忘了。”
岑蔚愣了几秒,笑着问:“不会是不想告诉我吧?”
楚濑刚才还在玩恐怖向解密游戏,但半天没过,干脆打开了很久没玩的音游。
他是真的忘了,摇了摇头:“等会告诉你。”
在岑蔚眼里唇红齿白的青年手指翩飞,看上去还有几分赏心悦目。
男人的视线存在感很强,楚濑忍不住问:“我很好看吗?”
轮到岑蔚愣了。
青年的目光还落在手机屏幕上,声音带了几分好奇,“虽然说起来有几分自恋,能问问你是手控吗,我们见面虽然没多久,你已经盯着我的手看了好几次了。”
他戴着耳机,耳机仓扔在一边,外壳是一个黄色香蕉,卡通版,很是惹眼。
楚濑平时穿搭都是灰色系,接近莫兰迪色,但包里掏出来的一些东西却五颜六色。
岑蔚中午和他吃饭的时候发现他的眼镜盒都是橙色的。
“手控?”
岑蔚想了想:“我应该……没有这个爱好。”
他回忆了一下别人的手,完全想不起来。
“如果是个手控,应该能想到好多人的手吧?”
岑蔚顿了顿:“但你的手确实很好看。”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楚濑的右手,对方刚才撸了撸袖子,足够岑蔚看见对方手腕的那点红。
因为皮肤太白,红就宛如朱砂一点,显得惊心动魄,很容易让人浮起如果指腹摩挲,那点红会不会晕开的疑惑。
这个问题马上被岑蔚压下去了,他觉得自己没必要想。
楚濑欣然接受:“我也觉得。”
他打游戏干脆利落,有种有别于气质淡然的凌厉,很是不同。
楚濑又说:“你男朋友的手应该也很好看。”
说完他纠正了一下措辞:“前男友。”
岑蔚有些惭愧:“我还真的不记得了。”
他笑着问:“你还记得他吗?”
楚濑跟着岑蔚往上走,两个人下楼都在聊前任,偶尔路过的职员听到都觉得心惊肉跳。
没想到刚领证就能踩着大雷,看来是真的很爱了。
楚濑嗯了一声:“记得手和他说你不浪漫的声音。”
这实在太深刻了,岑蔚叹了口气,“我也记得你男朋友的声音。”
楚濑想到今天在楼下碰见沈权章,本来想问问岑蔚有没有见过对方。
但他跟沈权章都分手了,也没必要问。
楚濑跟着岑蔚去了对方的父母家。
岑家的伞具是国内老牌,最早都可以追溯到建国前,到岑蔚这里都是第四代了。
楚濑面上不紧张,实际也偷偷在搜索引擎查过。
没查出什么特别的,但车开进别墅区,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家里人喜欢什么样的?”
他顿了顿:“你的伴侣。”
岑蔚余光瞥见楚濑的表情,对方抿了抿嘴,垂着眼,捏着手机。
难得看出了几分不自在。
他觉得很是新鲜,但也没打算逗对方。
岑蔚:“不用,做你自己就好了。”
楚濑问:“你之前有考虑过和前男友结婚过吗?”
这话涉及隐私,但他们都开诚布公过,也见过被分手的尴尬场面,提起来反而很自然。
岑蔚摇头:“我之前从没想过结婚。”
他把车停进车位,一边说:“但我爷爷说要看到我结婚才可以瞑目。”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无奈:“所以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楚濑:“那如果不是我,你还会有别的选择吗?”
岑蔚摇头:“没有如果,就很恰巧,那天你回应了。”
楚濑沉默了片刻:“难道是群发的?”
这句群发实在很精辟,岑蔚都愣了。
此刻脑子闪出的都是过年有些客户的群发内容,岑蔚笑着摇头:“怎么可能。”
他说完解开了安全带,去那边给楚濑开门,解释了一句:“那天就是突然想到,果然不应该凌晨做决定。”
“我想换成别人应该会骂我吧,你的回应也让我很惊讶。”
楚濑下了车,眼前的豪宅远超出他的认知。
他平时看着不怎么关心楼盘、股票等等,但也是从小在s市长大的。
大学的时候楚濑寒暑假打工,也不是没送过外卖。
如果不是他实在很难端出热情的面孔,可能会选择做销售。
这个区本来就是s市的隐形富人区,这片地方他曾经路过过,沈权章大三的时候还在这边做过周末家教兼职。
楚濑大三找了几份实习,两个人会在同一站地铁下车,有时候楚濑下班,会到这边等他。
那时候沈权章会和他形容这里住的人多有权有势,语气里向往和期待毫不掩饰。
沈权章家境普通,来自某个小城市,全靠自己很难在s市买房,那个时候许下住在这里的愿望很有学生的意气风发。
不过人总是这样,特定时间的雄心壮志,现在回忆起来很是可笑。
沈权章提起的时候楚濑总是笑笑,沈权章就以为楚濑嘲笑他。
那时候他们交往没多久,和寻常刚在一起的情侣腻歪不同,楚濑显得对接吻兴致缺缺,他喜欢牵手和拥抱。沈权章也能接受,但在那样的时候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楚濑的目光落在其中一栋的花园,还有大狗在草坪上叼着球跑。
黄昏时刻,包括沈权章构建的和楚濑住进豪宅的未来,都显得如梦似幻。
楚濑没有这种幻想时刻,想象都显得乏善可陈,但也知道那样的时刻不应该泼冷水。
他摇头,看着跑到栏杆边上看他们的狗狗,转头看向沈权章,语气带着点陌生的期待,“那你加油,我也想住这样的房子,养这么可爱的狗狗。”
三年过去,沈权章的工作刚刚起步,楚濑却完成了自己的初步预设。
有能力租一居室,养一条狗狗,过稳定而平淡的生活。
除了和他设计未来的人已经背叛了他。
却没想到半个月后,楚濑以另一种形式接近了学生时代的荒唐梦想。
岑蔚发现楚濑在发呆。
正值黄昏,远处群鸟飞过,还能听到隔壁一栋小孩在草坪和狗玩的声音。
站在身边的青年微微垂眼,微长的发没显得凌乱,蓬松的刘海很是减龄。
岑蔚今天在朋友圈官宣领证,激起了很多不回复的同学朋友的震惊。
岑蔚一直是同学眼中顺风顺水的类型。
从小到大家境优渥,相貌也出挑,出国深造,回国继承家业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
在大家以为一个老派企业会落在岑蔚手上的时候,岑蔚却选择在老路上开了新路。
就像游戏开辟支线,别人不知道他要接手的是一个传统和创新矛盾着走下坡路的企业,只是下得不是那么明显。
但所有人都知道,它即将摇摇欲坠。
老一辈思想引领年代,到这个时候受限于年龄和思维。
哪怕爷爷对岑蔚没有特别要求,仍然让身处其中的岑蔚感觉到压力和难以推卸的责任。
他唯独不赞同的就是爷爷提的靠结婚重组资源。
婚姻并不能维持他们家的发展,可另一方面,老人家的确走到了人生的迟暮。
而且越老越是固执,也不打算接受手术,只希望保守治疗,不想受折磨,最后变成了,希望孙子成家。
岑蔚出柜很多年了,当年家里的长辈以为是他父亲的原因,也没苛责。
没想到多年后同性婚姻通过,岑蔚仍然逃不过催婚。
开明的长辈认为联姻也可以是和男人试试,岑蔚都有些无话可说。
作为老牌企业的继承人,岑家的家风还算可以,但仍然有顽固守旧的地方。
三十而立就是一个典型的规矩。
现在演化成了不管你喜欢男人和女人,也不能影响三十而立。
岑蔚这几年也参加了好几场婚礼,同性异性都有。
酒席上大家看到岑蔚,都会感叹你怎么上学的时候就不谈恋爱,太浪费了。
岑蔚和沈珂这段恋爱,也是不少人从沈珂这个设计师的社交平台看到的,岑蔚的朋友圈没什么波澜,几乎都是工作。
今天岑蔚的微信朋友圈通知就几乎是爆满状态。
[我没看错吧!]
[一刷而过再看发现是你小子?]
[恭喜啊!什么时候发请柬呢?!]
知道岑蔚有前任的人不算多,今天看岑蔚晒出来的结婚证,和岑蔚站在一起的男人面容清秀,皮肤白皙,戴着眼镜很是文气,和前任沈珂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从评论也看得出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岑蔚有个前任,他发朋友圈的频率也不高,和那些恋爱高调秀恩爱的类型也完全不沾边。
知道岑蔚有那么一段感情,并且知道分手原因的知情人士心情都挺复杂的。
大多数都认为岑蔚是被绿了咽不下这口气闪婚。
岑蔚学生时代就对恋爱没兴趣,能参加各种社交活动,但想和他进一步,就很难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表面温和,实际上根本不好接近,宛如冰面,走近的时候都要担心会不会掉进深渊。
所以沈珂追求岑蔚也废了不少功夫,很可惜,追到了才发现这种对象有跟没有一样。
岑蔚是很体贴,但他工作太忙,继承的担子扛在身上,约会也显得心事重重。
但他可以配合恋人的节奏,一开始沈珂就没发现,后来才发现这段感情的由来,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沈珂追得太高调,回过头来他根本没办法让岑蔚动容。
他们想要的也不一样,岑蔚想要的是稳定的生活,上班下班。
而沈珂要的是夜间航班,金迷秀场,需要伴侣和粉丝一样狂热,给他最癫狂的赞美。
岑蔚跟癫狂完全不沾边。
或者说如果有一天岑蔚癫狂,不是找到真爱,那就是疯了。
在酒馆分手的时候的沈珂强调了岑蔚的不浪漫。
后来他和岑蔚在电话里又谈了一次,解释了这句话的来源。
“你的浪漫都是表面浪漫,很像公式书的模版案例,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去找模版。”
“但是岑蔚,我想清楚了,根源就是你不爱我。”
服装设计师男友品味很高,历任男朋友都宛如男模,也都是圈子里的。
岑蔚算他的猎艳意外,把自己猎了进去,才发现对方根本不在乎猎物。
岑蔚被分手到接到沈珂的电话都很冷静,也在沈珂的意料之内。
他在邮件里道过歉,电话的口吻像是放下了,“出轨是我的问题,理智告诉我应该在和你的感情结束后再开始新感情。”
沈珂顿了顿,还没说完岑蔚就说了一句没关系。
沈珂笑了:“看吧,你的没关系就是不在乎。”
“你只是不爱我而已,”沈珂沉默了几秒,问:“岑蔚,你真的没喜欢过人吗?”
岑蔚也思考了几十秒,“我试着和你相处。”
他想到当初沈珂的追求,自己前五次的拒绝:“我和你说过我的,我是……”
沈珂:“性冷淡?”
他噢了一声:“也谢谢你,丰富了我的情史,恋爱时长将近三个月,完全禁欲,非常挫败。”
“虽然很没道德,但我认为我的出轨也有你的问题。”
岑蔚无法反驳,又说了一句抱歉。
沈珂似乎也在组织语言,过了几十秒才说:“岑蔚,你是不是应该看看心理医生?”
对方应该是从岑蔚的发小,从他的出轨对象元沉那里知道了岑蔚家里发生的事。
他的语气还是带着礼貌的关心:“我有种你在乎工作,是在逃避什么的感觉。”
岑蔚嗯了一声,“我看过。”
他的口吻和以前一样含着笑意:“无济于事。”
他和沈珂的对话以岑蔚的一句「没有意外的话,我应该会单身一辈子」作为结束。
但半个月后,岑蔚结婚了。
他的目光落在身边的年轻伴侣上,注意到楚濑微微蹙起的眉宇,还有对方捏着挎包背带的手。
楚濑情绪稳定,需要特别。
这个时候紧张外泄,让岑蔚不由得想到对方和自己登记的时候,他看到的家庭资料。
又想到那天凌晨,楚濑淡淡言语里提到的父亲早亡,母亲再婚。
对方没细说的过去,却在身上留下了重重的塑造痕迹。
楚濑可能没意识到,他看上去淡如清风,冷如飘雪,轻如飞絮,实际上摇摇欲坠。
他的需要,和他的作息完全不匹配的养狗爱好,都是他试图留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动力。
楚濑也陷入了回忆,他讨厌这样不受控制的回忆。
他想,要是真的有冥想盆就好了。
下一秒他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一句话伴随着重重的拥抱落下——
“楚先生,我要抱你了。”
楚濑撞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岑蔚是一个虽然工作很忙,仍然不会失去生活品质的人。
第一次和对方坐在一起聊天后,楚濑就对他身上的味道印象深刻。
楚濑的父亲是一个木匠,所以他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是敲木头的声音,闻得最多的是木头的味道。
那种香很难被市面上的香水复制,楚濑也不怎么在意这些,并不会特意试。
只是偶尔去商场,路过专柜的时候,会想,能找到我记忆深处的味道吗?
岑蔚的味道很容易点燃楚濑的回忆。
回忆总是让人酸涩,他第二天想到自己的哭都觉得难堪,却又觉得他的爱好算不上羞耻,也难以开口。
这个瞬间他神色错愕,下一秒很自然地接受了岑蔚的拥抱,享受起这具身体带给他的满足感。
他声音闷闷:“打招呼是这样打的吗?”
岑蔚笑着说:“不是下午就打过招呼吗?”
他摸了摸怀里青年的头,感叹了一句:“你真的二十五岁?给我一种刚高中毕业的感觉。”
楚濑抱得很紧,听着岑蔚的心跳,声音都有些朦胧:“那你和我结婚就违法了。”
他们在昏黄的夕阳下拥抱,楼上的老太太站在露台问身边的女人:“我看错了吗?好像是阿蔚。”
身边的女人看上去和岑蔚有几分相像,虽然知道岑蔚今天要带结婚对象来,但也有些诧异。
宣蓉青说:“那应该是他结婚的对象,他告诉我姓楚。”
老太太一头银发,看上去很是面善。
她推了推老花镜,视线里相拥的两个男人看上去也不会给人一种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