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云月一相逢—— by禾生白
禾生白  发于:2023年0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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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广淮当年败在叶清的葫芦阵下,回去之后也开始苦寻破阵之道,几年下来颇有成效,还自创了不少应对之法。
几番交锋下来,双方竟然也只是原地拉扯,不分上下。
天色暗沉,秦少川逐渐不敌,身上多了许多伤口。叶清一边观察场上形势,一边分神往秦少川的方向移动。
“你先退下,去帮赵将军。”
“是。”秦少川调转马头,飞快奔离。
秦少川一走,叶清便能放开手脚了。者宇文靖虽然力气很大,也有一股子狠劲儿,但经验太少,招式间也没有章法。对付秦少川或许还行,但到了叶清面前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叶清银刀翻飞,不出十招便将其斩于马下。
宇文骅看见儿子身首分离,怒气骤起,手中的大刀气势更盛。好在秦少川及时赶来,分散了宇文骅的注意,赵褚趁其不备,一剑封喉,自己也因为距离太近被试图格挡的宇文骅刺中了腰腹。
“陛下,不太妙啊。”图贝见北荒两名将领都被击杀,语气焦急,“这本以为叶麾不在,镇北军就算不变成一盘散沙,也肯定元气大伤,今日看来……”
“啧。”尉迟广淮语气不耐,“就你长眼睛了?”
图贝低下头不敢言语。
“今日先撤,再做打算。”尉迟广淮鸣金收兵,准备暂时撤退。
叶清拦住想要追上去的众将领,“将士们都累了,先回去处理伤口好好休息。他们一连折损两员大将,短时间内不会再冒险进攻。”
众人应是,这才退回城去。赵褚负伤,险些失血而亡,好在救治及时,才捡回了条命。但半年之内怕是都不能上马了。
秦少川身上的伤也不少,但都不及要害,休整几日后便去帮着清理战场了。
一张张白布盖在破碎的尸体上,血迹从里面透了出来。不多时,便看不到那布原本的颜色了。叶清站在这些殒命的将士们身前,死咬住自己的后槽牙。今日一战,他看出尉迟广淮并不是真的要动手,更像是在试探如今镇北军的实力。那些冲在前面的兵,明显都是训练了不久的新人,相互间配合的也不够默契,想来应该是出发前才征来的。
自己当时去帮秦少川脱困时,尉迟广淮也没有出手的意思,仿佛看戏一般远远观望。把尚不够格进入战场的士兵推出来挡命,用兵民的命来游戏,此人心狠手辣,背信弃义……留不得了。
第43章 战事又起(3)
“报!京都押送粮草的大人们到了,就在城门处。”
“快随我去相迎。”叶清回过神来,又对秦少川道:“此处便交由远山兄了。”
“大将军放心。”秦少川抱拳应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叫叶清为‘将军’,即便对方已经说了要在私下里互称表字,但他还是更喜欢叫‘将军’。仿佛这个称呼会让他现在的经历更真实一些似的。一开始叶清还会纠正他,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便随他叫去。
“见过恭王殿下。”叶清对着裴朔行了个礼,心中嘀咕:京都怎么会派他来?
“叶大将军快起,本王这次是奉了父皇的旨意,来给镇北军送粮草的,也是来慰问一下边疆的战士们。”裴朔脸上带着微笑,到是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叶清心里却隐隐不安,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诸位远道而来,先稍作休息,晚上末将为各位接风。”叶清恭敬地将裴朔送去休整,又派了吴影吴钩暗自监视,这才回到帅帐。
“出来罢。”叶清对着屏风后面的人说道。
“卑职见过将军。”离州从屏风后走出,伸手扯下了□□,“将军真是好眼力。”
“你怎么和恭王一起来了?容王殿下呢?”
“将军莫急,殿下让卑职给您带了信,说您一看便知。”离州把怀里的信封交给叶清,便侧立在一边等候。
叶清接过信封,心里有些激动。两个月没收到裴霄的信了,这次他还让离州亲自送来,看来是有什么大事要知会。
‘素光吾爱,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裴霄这次派了离州来送信,字里行间便亲昵了许多。叶清刚看到开头,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胳膊。怎么这么肉麻?
‘一别数月,心中挂念。知素光或心忧京都,特遣离州代为传信。此有三事,欲素光知晓。其一,霍延干预科举,及皇后谋害后妃皇嗣之罪行已被查证,父皇盛怒,下霍延于天牢,皇后软禁凤来宫。’
这点叶清离开时便猜到了,当年科举一案涉及的学子众多,且多数都已经领了官职,只要按照名录一一审问,再比对账目,总能找到实证。当然这其中肯定也少不了裴霄的推波助澜。
‘其二,琳琅阁唐珠儿已然抓获,且承认杀害凤阳侯及私窥皇室朝堂密辛,却拒认卢怀仁与之相关。唐珠儿受捕后,卢怀仁入宫,言及愿自请辞官,以证清白。父皇驳其请,又言语安慰,欲宽其心。至于灵堂诡事,乃凤阳侯府管家所为,言及曾于凤阳侯坠马当日,曾亲眼目睹唐珠儿行凶,恐遭报复,故不敢声张,趁秦少川昏睡时,入灵堂划就。’
如果没有铁证摆出,皇上是不可能轻易动卢怀仁的,毕竟他是朝堂上一人之下的右相,势力盘根错节,又于圣上有随龙的情分。只要唐珠儿不松口,卢怀仁再咬死‘不知’二字,此事很可能就以唐珠为弃子,不了了之了。
‘其三,传音阁阁主日前上门赐药,定国公身体大好,然仍需解药清除余毒。传音阁主言,此毒乃北荒密毒归尘散,解药非皇室不可得,需素光设法取之。另,定国公中毒一案已有眉目,端酒内侍称曾与裴朔侍卫照面,然内侍往御前答对之日却惨死房中。人证已死,此事难办。裴朔押送粮草一事或有蹊跷,万望素光小心。书未尽情,余候面絮。’
传音阁乃天下消息流通之处,又藏奇药珍宝众,有阁主出马,父亲应当暂时性命无虞。等战事平息,自己再设法潜入北荒寻药。
至于裴朔,如果他真的是下毒之人,那也同样意味着他与外敌勾结,图谋不轨。两国交战之际,他又亲至边军,或有通敌之举,看来要多派些人来看着他们了。
叶清把信折好,问道:“殿下派你来应该不只是传信罢?”
“将军说的是。殿下的意思是让我乔装成送粮军的一员,一路监视恭王行踪,入镇北军后,再听您调遣。”
“好,你也先回去歇着。恭王那边我留了人看管,有什么变动随时通知你。”
“是。”
离州走后,叶清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捏了捏鼻梁。京都里的事,他相信裴霄能看顾好,但北疆这边……
叶清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桌面,“来人,请凤阳侯过来。”
不多时,秦少川从帐外匆匆赶来。
“将军,这么晚叫我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别担心,只是京都来信了。”
听叶清把信里的内容大概说了一遍,秦少川心中却担忧更甚。
“既然恭王有通敌之嫌,留他在镇北军岂不是很危险?”
“确实,但运用得当,也未必不能来一出反间之计。你附耳过来,我们如此这般……”
昭德十三年八月二十,恭王裴朔押送粮草至边境,镇北军大将军叶清于帐中设接风宴,同慰戍边将士。
“恭王殿下这一路来的可安稳?”叶清挂着笑,举杯敬酒。
“托叶将军的福,一切顺利。”裴朔一直很讨厌叶清,但他这次来边境是有任务的。两个月前,尉迟广淮又派了人来,让他设法去镇北军做接应,传递军情。为了展示诚意,还送来了万两黄金。正好,裴霄在京都彻查下毒一事,盯得太紧,他便趁机讨了押送粮草的差事,准备避避风头。
席间众人寒喧打趣,一派祥和。只有知情人才明白,这热闹的表象下,涌动着多么激烈的暗流。
裴朔暗中打量着镇北军的将领们,试图寻找一个突破口。这一转眼就看见了闷头喝酒的秦少川,裴朔和秦少川也算得上是旧相识了,毕竟是表兄弟,又没什么利益交集,应当可以套套话。
“远山这是怎么了?”散席时,裴朔特意拦下了秦少川,一脸关切。
“末将见过恭王殿下。”秦少川看起来醉醺醺的,走路都不稳当。
“什么恭王殿下,私下里加我二表兄就好。姑母在世时十分疼爱我,如今老侯爷……于情于理,我都要照顾好你。”
秦少川掩饰住眼中的嘲讽,叹息道:“唉,二表兄真是重情义之人。想到我父亲尸骨未寒,凶手却还在逍遥法外,我这心里就揪得慌。要是父亲还在,我也不至于被扔到这边疆受苦!”
“哎,这话可不兴说啊。”裴朔捂住了秦少川的嘴 ,“这里人多嘴杂,远山随我回帐中详谈。”
“好!”秦少川假作发起酒癫,搂着裴朔的肩膀,把他带回了自己的营帐,还遣走了守卫。
“你们都别守着了,我今晚要和二表兄彻夜长谈!”进了营帐,秦少川一声长叹,眼角似有泪痕。
裴朔一看,觉得是个好机会,关怀道:“远山刚才说,凶手逍遥法外?可我来时已经得到了唐珠儿认罪收押的消息啊,你竟还不曾听闻么?”
“二表兄有所不知。”秦少川按照叶清教的,声情并茂地编了起来,“大将军倒是和我说了唐珠儿的事,但我早上无意中瞧见了京都送来的密信,上面竟然写着,卢相和唐珠儿曾有过夫妻的过往。一个小小的珠玉店老板,怎么可能有那么大本事来谋害王侯?要说卢怀仁与此事没关系,我是万万不信的!”
这点裴朔倒是不曾听闻。
唐珠被抓后,卢怀仁确实入了宫,但他们夫妻之过往所知者不多,圣上也没有要拎出来说的意思,故而裴朔确实不曾往这个方向想过。
“竟有此事?”裴朔眼睛一转,“这么大的事叶将军为何不告知于你,若是你当时没有看见,岂不是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哼,还不是为了容王。”秦少川灌了一口茶,恨恨道:“我爹过世的前几天突然我说,让我辞去虎啸骑的职位,我当时还奇怪,明明是他当初死活都要送我去历练的,怎么突然就让我请辞了。缠问下才知道,我爹查出容王和卢怀仁十几年前就牵上线了,不然他一个没有母族撑腰,又不被圣上喜爱的皇子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得到了圣上的重用!”
裴朔拧起眉毛,他不是没怀疑过裴霄背后的势力,但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当朝右相。若此事属实,那一切便解释的通了。
“可你又是如何知道叶清与我三弟有关联的?”
“二表兄怕还不知道,京都往镇北军里穿的消息,是谁写的罢?”秦少川故弄玄虚道。
“远山可有实证?皇子勾结边军将领可是大罪,不能只听你一人之言啊。”裴朔心跳加快,如果真的能找到实证,扳倒裴霄势在必得。
“信件都在他帐中,你等他出门时设法进去翻找便是。何况当时是他求圣上带我来北疆的,明显就是不想让我知道真相才故意为之!”秦少川打了个哈欠,“罢了罢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我能不能活着回去还不知道呢,先睡了,二表兄自便。”
说罢就真的到头睡下了,裴朔趁着秦少川睡着,在其帐中翻了翻,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军事机密,却只在其怀里发现了一张的纸,上面些奇怪的线条和符号,但看着并不完整,像是单独誊下来的。
裴朔把这纸上的内容描了一份,仔细收好,便趁着众人休息的时候,把自己的计划和此图用北荒人给他的信鹰,传书给了尉迟广淮。这信鹰是用边境最常见的鸟类训练而成的,及其隐蔽,速度又快,不怕被发现。
第44章 黎明前的黑暗
今天这一出引君入瓮到此就算是成了,秦少川亲眼目睹了他往北边传信的过程,第一时间去禀报了叶清。
“将军,你说尉迟广淮会信么?”裴朔从秦少川这里抄走的图案,是叶清最近研究的阵法的一部分,也是秦少川负责的那部分。完整的阵法只有所有将领都聚集起来才能展现,就算尉迟广淮拿到了也没用。何况叶清在那图纸上做了几处改动,倘若对方按照这个图纸上的阵法推演,就会落入叶清布置好的陷阱中。如果他信了,那便顺水推舟直接包围,如果他不信也无所谓,至少能确定裴朔确实和北荒有勾结,日后也好早做打算。
最重要的是,谁说假阵法只能有一种了?
另一边尉迟广淮收到了密信和图纸,眉梢轻挑,一眼就看出了这是线条和符号代表的是阵法。
“陛下,不知那南苍的恭王写了些什么?”图贝问道。
“他说让咱们佯攻南苍,他要趁机去月亮的帅帐里偷他和裴霄私交甚密的证据。”尉迟广淮把密信扔进火里,又把图纸平铺在桌子上,“还有这个,说是从跟着月亮过来的秦少川身上发现的。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月亮研究的阵法。只让每个将领知道他们该做的那部分,呵,倒是谨慎。”
“这图纸会不会是故意给咱们的?叶清将军向来心思缜密,裴朔真能这么轻易拿到如此重要的军情?”
“谁知道呢,多做几手准备不就得了。让那几个将领军师去推演出完整的阵法,再传信给裴朔,明日寅时会有人突击佯攻,让他去月亮帐中时,一同看看有没有完整的图纸,等比对过之后再说别的。”
翌日,北荒的军队果然出现在了城外,数量还不少。叶清把准备好的另一种假阵法藏在了床底的暗格里,还留下了几处欲盖弥彰的掩饰痕迹,这才披上战甲前往城墙指挥。
他也不能完全确定裴朔一定会来,但只要他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听进去了秦少川的话,那下一次对战之时,就是北荒战败之日。
北荒此次进攻只是为了拖住叶清,故而打得十分磨蹭。叶清耐着性子和他们过了几招后,吴钩便来禀报,说是裴朔中计了。
果然,没过多久,这群北荒士兵便有序撤退了。
“陛下,这是南苍恭王从叶清殿下床底的暗格里搜到的。”图贝把裴朔传书的阵法图递给尉迟广淮。
尉迟广淮与北荒众将领细细比对后,果然发现了几处不同。
昭德十三年十月二十六,北荒宣武帝尉迟广淮率北荒士兵,举全军之力强攻南苍。
“列阵。”叶清目光凛冽,银刀烁烁,红衣黑马,银甲覆身。一头乌发束成马尾,迎风飘起。身后十万镇北军怒发冲冠,带着必胜的决心和赴死的勇气,如同一座座高山,守在南苍的边境,用生命履行着‘不叫北荒踏南苍’的誓言。
“月亮!”尉迟广淮跨着坐骑金刀,将流星锤慢慢绕在手上,“怎么这么严肃,该不会是紧张了罢?”
“尉迟小儿,莫要嚣张。”叶清将刀背擦过手腕护甲,“我镇北十万军铜皮铁骨,你敢上前,定叫你有来无回。”
“哈!朕还真想看看,你要怎么留住我。”尉迟广淮高声大喝:“冲阵!”
南北两军数十万将士转瞬间便融到了一起。两军主帅的兵器也在刹那中交接碰撞,仿佛有吸力一般死死跟着对方。
“月亮,身手有进步啊。”
尉迟广淮一锤甩向叶清膝窝,叶清踏马飞身,轻巧躲过。
“彼此彼此。”
没有人辨的清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叶清的刀刃豁出了很多口子,尉迟广淮的流星锤上也裂了不少缝隙。
“裴朔送来的阵法图是假的罢?”尉迟广淮吐了口血水,气喘吁吁道。
他刚才观察了一下战况,发现镇北军的阵型变化和图纸上内容还是有些出入。
“你不是也没有完全相信么?”叶清伸手擦净嘴角,声音有些沙哑。
他也看出,北荒军队的进攻路数并没有全数按照叶清设下的陷阱来。但好在叶清的阵法变幻莫测,又结合了几种不同的应对方案,让没有主帅指挥的北荒军一阵措手不及。
叶清一向注重兵法与阵法的实践,从他主掌镇北军那天起,就时常让手下的将领和士兵一同学习演练。半年多的时间里,可谓颇有成效。镇北军不仅配合默契,将领还能随机应变。此时固然反间的计策没有完全成功,但也隐隐占了上风。
“你还不回去么?你的人快顶不住了。”叶清抬眉,带了些挑衅的意味。
尉迟广淮似笑非笑地看了叶清一眼,又朝着空中吹了声口哨。一架马车突然从其后方飞驰而来。
电光石火之间,尉迟广淮一跃,便立在了马车之上,随后从车里拽出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
“公主殿下?”叶清大惊,:“尉迟广淮!她虽是南苍人,但也是你妻子,你无耻!”
“叶将军,不必管我生死!”裴琳挣扎着喊道:“你说过,会让践踏南苍国土的人成为你的刀下亡魂。今日我便以南苍公主之躯为镇北军祭旗!”
叶清额头青筋暴起,只要在给他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他就能把北荒军打退,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叶清搭箭挽弓,却迟迟没有动作。
战场上有镇北军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见叶清神色不对,多少有些军心不稳。好在秦少川等人发现及时,出言安抚,这才没让对面钻了空子。
“你把她放了,和我好好打一场。”叶清压着嗓子,想再拖延些时间。
“你很厉害。我以前以为打不赢镇北军是因为有叶麾在,所以我让人下了毒;后来又以为是因为你兵法高,所以我也苦学排兵布阵。”尉迟广淮把匕首压在裴琳脖颈,声音透着些感慨,“但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你我再打下去也改变不了战果了……不过一人生一人死罢了。不如用这个女人来换我军一条退路。我撤兵投降,你退回……”
“不行。”裴琳不等尉迟广淮说完,便撞向了匕首刀刃,“你言而无信,南苍不会再信任你们了!”
“你疯了!?”尉迟广淮慌忙收手。叶清趁机一箭射入其心脏,然后飞身将裴琳带到乌云背上。
“尉迟广淮死了!”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战场上出现了一瞬间的静谧。
待确认尉迟广淮确实倒地后,北荒军瞬间溃散。南苍众人乘胜追击,趁势而上。
叶清走到尉迟广淮面前,心情复杂,“你如果没收手,或许还有逃生的机会。”
尉迟广淮用尽力气,终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儿玉佩和一个小盒子,“我答应过你,会护住裴琳周全。”
叶清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从他知道尉迟广淮砸了万民台的那一刻,叶清就没奢望过他会履行诺言。
“万民台上……咳咳……是老皇帝要刻的字,不是我。”尉迟广淮猜得到叶清的想法,“但这块儿玉佩……是我答应你的。盒子……解药……”
叶清蹲下身,拿起盒子收好,伸手覆上他的眼睛。
尉迟广淮的意识逐渐消散,只有黄土和秋风听见了他的呢喃,“月亮……”
“他是不是经历了什么?”叶清终于找到了能帮他解惑的人。
“他……”裴琳看见这一幕也有些感慨,平心而论,在北荒这段时间,她的确被保护的很好,没有被欺辱,也没有被虐待。裴琳有时在想,如果没有国仇,或许他和叶清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他的母族被北荒的老皇帝流放了,说有谋反之行。但实际上却是污蔑,只是他的兄弟们搞出来的事情,想让他彻底失势。后来他母妃也被赐死,尉迟广淮怒极之下,变得越来越疯,最后还真的去造反了……”
叶清点了点头,解下披风将尉迟广淮包裹好,便转身离开了。
昭德十三年十月二十六,镇北军大败北荒,北荒宣武帝命丧沙场,和亲公主裴琳回归南苍。
昭德十三年十一月初五,北荒监国左相宇文骐亲至边境,献上北荒边境五城并黄金白银百万两,请休战议和。
昭德十三年十一月三十,昭德帝使者至镇北军驻地,通传圣上旨意,言北荒百年内须每年交岁贡十万两黄金,宇文骐允之。恭王裴朔通敌一事暴露,着镇北大将军亲自押解回京。
昭德十三年十二月初三,镇北大将军叶清携二公主裴琳,凤阳侯秦少川班师回朝。赵褚任守城大将军,坐镇边疆。
昭德十三年除夕,镇北大将军叶清一行快马加鞭,提前到达京都。
叶清回到京都第一件事,便是把解药拿回去给叶麾,然后通知府内侍卫进宫通禀,自己则沐浴更衣等候圣上召见。
可等到天黑,也不见有人来传。
新年前夜,大军得胜,街巷灯火通明,爆竹声声,烟花凌空,热闹至极。
叶麾用过解药,慢慢恢复了精神。此时正披着大氅,和叶清一起坐在大堂。
第45章 执子之手【全文完】
“怎么回事?都这个时间了宫里传信的还没到?”叶清大败北荒,还杀了北荒亲征的皇帝,叶麾心里别提多骄傲了。吃过解药没一会儿就嚷嚷着要捯饬捯饬,想着一会儿好陪叶清一起入宫面圣。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拍门声,“国公救命,救命!”
叶麾和叶清耳力好,远远就听到了求救声,一同起身前去大门。却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禁军,正奄奄一息地趴在门口台阶上。
“禁军的衣服。”叶麾率先反应过来,“宫里出什么事了?”
那禁军摊开手掌,露出之前被紧紧攥在手里的纸张。
叶麾接过展开,只见上书‘太子逼宫’四字。
叶清定睛一看,“这是容王的字迹。”
“来人备马,清儿与我速速进宫救驾。”
叶清安排好府里人照顾这位冒死送信的禁军,又派人知会了穆兆年和秦少川,随后跨上乌云,跟叶麾一起飞驰在了入宫的街道上。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宫门。”守门的士兵看着面生,身上穿的也不是禁军的衣服。
“定国公叶麾和镇北大将军叶清有要事禀报,速开宫门让行。”叶麾拿出昭德帝钦赐的玉牌给守门士兵看。
没想到这群人听见叶家父子的名号后,不仅没有让路,反而一个个都抽出了刀,直指马上二人。
看来是太子的人。
叶清和叶麾对视一眼,黑刀横扫,银刀翻飞,没一会儿便解决了门口的守卫。
此时穆兆年和秦少川也带着五百虎啸骑匆匆赶来了。
“公爷,将军,能调来的人都来了,我刚刚派人去通知了羽林卫,这时应当也在来的路上了。”
“不等了,先进去救驾!”
叶麾等人扬鞭策马,直奔雍门宫。
刚进入雍门宫,便看见了带兵守在门外和里面僵持的裴霄与杜长风。
“殿下!”
裴霄听见叶清的声音猛地回头,“素光?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有受伤?”
叶清摇了摇头,行至裴霄身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早父皇召我和太子入御书房商谈恭王裴朔通敌一案,还没等我出宫门,就被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士兵拦住了。无奈之下只得抢了他们马去找杜首领求援,再回雍门宫时便是现在这样了。”裴霄指了指紧闭的房门,眉头蹙起,“太子就在里面,刚刚还传出了父皇的呼救声。”
“太子哪里来的兵?他还想效仿尉迟广淮不成?”叶麾拳头捏的咯咯响,“里面除了陛下和太子,可还有别人?”
“还有我。”卢怀仁打开了门,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裴霄眯起眼睛,凶光毕露。看来这一年自己做的事情还是引起了卢怀仁的警觉,想必是知道无法从自己这里得到好处,便想着走太子的路子了。
“叶将军啊,你不是过几天才会到么?真巧啊,正好一起听听。”卢怀仁一边说着,一边抖开了手里的圣旨,“应天运,奉诏令。朕旧疾频发,缠于病榻,或时日无多。太子裴朔心地纯善,贤名远播,有明君之相,可承大统。待朕乘鹤之日,由太子朔继位,右相卢怀仁辅国,望众臣齐心,共盛我南苍。钦赐。”
“先帝的诏令,诸位可听清了?”
先帝?叶麾怒火中烧,“尔等贼子,竟敢弑君!”
“国公爷,这话可不敢乱说。你看这圣旨上的字迹,是不是圣上的亲笔?”
叶麾抢过圣旨,仔细查验,半晌,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本王上午离开时父皇还好好的,怎么才入夜就要立遗诏了?卢怀仁,你这痕迹未免太重了些。”
“这就要问殿下您了,怎么你刚走,圣上就病倒了。”卢怀仁阴测测道,“来人啊,把容王殿下扣住,等新帝发落。”
“咻。”一支羽箭发出,射穿了卢怀仁的眼睛。身后禁军,虎啸骑和后赶来的羽林卫将叛军包围了起来。
杜长风缓缓放下手中的弓,“陛下昨日才改了立储密旨,由我亲自收到了陛下的金弓暗格里,准备在处理好北荒事宜后,昭告天下。他这一份定是胁迫陛下写的。”
“父皇改了立储的旨意?”裴霄眼底划过一丝不可置信。裴朔通敌,再也不可能成为继位的选择,如此一来……
杜长风点了点头。这几年裴霄的才能,皇上看在眼里。加上宜妃之死查清后,经年的隔阂也慢慢消失了。这一年来,裴霄屡屡立功,也拔除不少南苍毒瘤。反观太子和恭王,一个庸庸碌碌,只顾着发展党羽,另一个为了皇位甚至不惜通敌,都不是能够看顾好南苍的人选。
“你们撒谎!”裴阳听见了外面的对话,疯了一般地冲了出来。
“我才是父皇最看重的儿子,皇位是我的!是我的!”
几个月前,卢怀仁找上了他,和他说现在朝中出现了很多拥立裴霄为太子的声音,似乎连圣上都被说动了。刚开始他还不信,但这段时间,他每每看到裴霄意气风发地出入御书房,心里就慌的不行。再加上外祖父和母后都被父皇厌弃了,自己的那些拥护者也比以前少了很多。他整宿整宿睡不着,直到卢怀仁再次出现,说要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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