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包落入魔掌以后—— by藻荇于池
藻荇于池  发于:2023年0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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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架不住陈小芳心理上成熟,行为上主动。
她把一位姓陆的小少爷哄住,领回家,以做作业为由单独进房相处。
继而挑逗陆同学跟她脱了衣裳抱在一起。
成没成事也不晓得,反正肯定已经把光溜溜的彼此看了个一清二楚。
然后陈小芳叮嘱陆少爷,说你回家后要跟家里人说,咱们先定亲,过两年初中一毕业就能结婚。这样便能永远在一起,方不负你我此番深情。
陆少爷情窦将开未开,猝不及防中此“大奖”,一时间鬼迷心窍情义横生,当即立下誓言,会永远爱陈小芳,永远保护小芳妹妹。
陈泰与尚良娣夫妻俩当晚得知此事,最关心的莫过于陆少爷家境如何。
在得知陆家开有数间百货商店,家底阔绰后,竟沾沾自喜起来。
陈泰更是不知廉耻褒奖爱女:“不愧是我的亲闺女,挑男人就像你爸掷骰子一样,眼疾手快,一挥而就!
他最好赶快来提亲,否则我找上他家里去。”
可惜人家百货商店老板不是傻子,听十岁出点头,刚念初中一年级的儿子说要和同班女同学结婚,只觉好笑至极。
再听说俩小毛孩子已经有夫妻之实,且是在女同学家里发生,当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心说倒是啥样的家庭?竟能教出这样离经叛道的闺女!
但是男同学坚持请求父母帮他上门提亲,并信誓旦旦讲两家门当户对,说女朋友家里住的房子很大,是阔气正派的大户人家。
于是隔天,陈小芳的小男朋友,带着自己小舅舅再次造访霍宅。
陆家小舅爷上门时格外客气,手里大包小裹拎不少礼物,只是并未直言提亲。
说是来探望同学,实则为了观察住在霍宅里的陈家,到底什么来路。
这日陈泰一家衣着时毛整齐,言语矜持得体,称霍振庭是他家收留的远房亲戚,表面乍一看倒也挑不出太大毛病。
而这边来相看的陆家小舅爷,虽然不晓得洋派大宅姓霍,却也能凭成年人阅历,隐隐发觉此地诸多蹊跷。
他头一天得知自家外甥以不满十三岁稚龄遭遇催婚,已对陈姓一家暗生偏见。
如今再瞧他家不仅没有佣人、不通电话,还有天花板上一盏时毛的水晶吊灯都没有,全是大灯泡赤裸裸拧在棚顶。
所见光景无不彰显陈小芳一家家道中落,落至谷底。
于是更看不起陈泰、尚良娣两口子,暗自嫌厌:“我外甥娶他家闺女,岂非与扶贫无异?”
陆家小舅爷虽然心里不待见,表面却没有显露痕迹。
主要是因为担心陈家去学校告状搅闹;届时丢脸不说,若在学校里把事情传开,他外甥好好的书也没法念了。
陈泰见陆少爷对他女儿眼神痴缠,陆家小舅爷的态度也很有礼貌,顿觉老怀大慰,人生又有了富贵的盼头。
遂吩咐老婆炒菜备酒,好生招待“亲家”。
霍振庭则被打发到三楼走廊把头他原先那间黑黢黢小破屋,自己吃饭喝汽水,然后睡午觉。
因为他那间大卧房要借给陈家摆阔。
毕竟整个霍宅除了一层几间佣人房能住人,楼上只有曹美莲那间“鬼屋”,和三层厉海亲自拾掇出来的卧室有体面给客人参观。
陆家小舅爷虽然看不上陈家砥砺高攀,酒过三巡后却对黄毛丫头陈小芳的姐姐越瞧越顺眼。
陈小芬是十五六岁花骨朵一样的姑娘,比妹妹长开些,水水灵灵的,哪有人会不爱?
陈泰在饭桌上已看出陆家小舅爷对陈小芬有那种“意思”,心中暗忖,自家两姐妹一并拿下陆家两舅甥,可真是件天大的美事。
于是饭后立即吩咐陈小芬带亲家舅爷上楼“随便”找间客房小憩。
陈小芬领会其意,支应一声便带着陆家小舅爷上三楼借用霍振庭的卧房。
可她只领会到陈泰一半真意,把人带到“客房”后,立刻就要离开。
陆小舅爷一把将姑娘拽住,说:“你妹子太小了,这婚呐……三两年也结不成,不如你给我做妾去。
反正你家也是为了钱,你从了我,你家还能得现钱,彩礼咱们好商量。”
陈小芬大惊失色,当即挣巴反抗,说谁要给你做妾!
陆小舅爷却不依不饶,他越是瞧不上陈家,越想占定这个便宜,当场就把陈小芬按床上,想要成其好事。
此时霍振庭正躺在他小黑屋里光溜溜的破旧弹簧床垫上,辗转反侧,好似浑身痒痒,无论如何难以午睡。
屠惠心给他讲故事,商翠娥给他唱童谣,都哄不睡这位大宝贝。
后来霍振庭自己想明白原委:“庭庭要灰灰……”
他先前被赶来这里时忘了抱他的精神寄托,灰毛熊公仔。
商翠娥劝阻:“今天不抱了嘛,姨妈再给你唱歌好不好?……那边有客人,咱们不去打扰人家。”
她和屠惠心如今已不敢对霍振庭讲陈泰夫妻“坏话”,其实之前也没讲过。
主要是她们越发看出这家人不干人事,厉海如今不在家,也不知哪天才能回来;真怕他们头脑发昏,使坏心眼,做出伤害霍振庭的事情。
霍振庭睡不着躺不住,纠结半天仍执拗起身:“庭庭只去拿灰灰,不打扰别人!”说着立即抬脚跑出房间。
他回到大卧房时,陈小芬正被陆家小舅爷捂嘴按倒在床,欲行侵犯之事。
陈小芬叫不出声,只一味呜呜落泪,两条白皙纤瘦的光滑美腿当啷在床边拼命踢蹬。
霍振庭不是未经人事的小白痴,但他和厉海在床上可从未出现过如此暴力情景。
小傻子吓得当场大叫:“呀!别打妹妹啊!”
同时操起门边一盏挂外套的高挑衣架子,径直朝陆家小舅爷后背砸过去。

第240章 :投江与寻夫
陆家小舅爷裤裆里那玩意掏出一半,听见傻子在身后大呼小叫连忙往回塞,同时回头张望。
结果还不等他定睛瞧清楚,一人多高的实木衣架子已经蒙头罩背砸在身上。
当场砸得他小便失禁尿一裤子,人也滚倒在地。
陈小芬哭着翻起身,从地上拣起自己小底裤撒腿就跑。
霍振庭打完人自己也吓够呛,哇哇哭喊:“打人啦!救命呀!”
陈小芬慌里慌张在楼梯口跌一跤,顺势坐地上套起底裤。
霍振庭追上来搀扶小姑娘,随后俩人哭哭啼啼继续往楼下冲。
陈泰和尚良娣听见动静迎到楼梯台阶处,仰头急声询问:“怎么啦?这是怎么啦?”
随后陈小芳和她的小男朋友也跑过来,瞪两双迷茫大眼,不晓得该作何反应。
霍振庭结结巴巴大声嚷:“打人啦!有坏人!坏人打妹妹,好吓人,吓死庭庭了!快报警,庭庭去报警!救命呀!”
陈泰和他老婆这时大抵已猜出什么情况,随口嘱咐一声“看好他!”就齐齐抬脚往楼上跑。
“他”指的当然是霍振庭。
尚良娣匆匆瞪陈小芬一眼:“真没用。”
陈泰没说话,不过在往楼上跑的同时,猛扬手朝陈小芬脸上重重掴一耳光。
陈小芬被打得一屁股坐台阶上,掩面嚎啕:“为啥打我呀!为啥呀!”她快要委屈死了。
霍振庭被吓得瞪眼噤声,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像只待宰的鹌鹑。
商翠娥和屠惠心眼看事态要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对视一眼后齐声催促小傻子:“庭庭快跑!快去巡捕房报警!去找小范警官保护你。”
霍振庭陡然回神,抬脚继续往外冲:“对,庭庭要去报警。”
陈小芳一愣,立即拉小男朋友追赶,俩人追到房门口,用身体抵住门板高声规劝:“你别乱跑,你跑丢了可怎么办?你不能出去!”
霍振庭虽然长得高,但不会打架,他想把堵门的弟弟妹妹扒拉开,可双拳难敌四手,反被二人推倒在地。
傻少爷向来是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缩一团,他只会蜷腿抱臂坐在门口大哭。
整个一层楼都响彻霍振庭和陈小芬悲怆哀嚎,却没一个活人肯稍微安慰他们一句体贴话。
陈、尚两夫妻一口气跑到三楼时,陆家小舅爷仍摊在地上爬不起来。
二人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尚良娣顺手摸一把男人适才用手捂着的后脑勺,应手摸着个比鸡蛋还大的大筋包。
这会儿陆家小舅爷的脑袋肯定是疼死了,不过他嘶声痛叫嚷嚷的是:“我后背!背,我脊梁断了!……老子要宰了那个傻子!
臭瘪三小赤佬,你们给老子‘仙人跳’!你们等着!啊呀,疼死老子……”
陈泰和尚良娣不约而同朝对方瞥一眼,传递雷同心事。
陈泰当即变脸,恶狠狠质问男人:“你这禽兽,你对我女儿做什么了!你这丧良心的恶鬼,我们好吃好喝招待你,把你当贵客,你竟然想要非礼我们家清清白白的小姑娘。”
说着薅住男人头发大力往后扥,正反挥手“啪啪”两声,打得陆家舅爷鬼哭狼嚎。
他夫妻俩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眼看哄不住这门亲家,见对方伤得不轻,万一有骨折脑震荡,赖上他家医药费,他们哪里出得起?
索性反咬一口,如果对方赖他家伤人,他家就赖对方“强奸”。
双方大呼小叫对骂一通,全都吆喝要报警,最后当然谁也没真的跑去报警。
最终陆少爷被他舅舅强行拽走,陈小芳这门大好亲事也被彻底搅黄。
尚良娣随后将小女儿拖进房间检查身体。小姑娘在屋里尖叫数声,她亲妈很快出来给她爸“报喜”:“没事,瓜没破。”
陈小芳哐一声锁死房门,自觉受到屈辱,蒙头呜呜哭泣。
陈泰蹲坐在走廊里,轻蔑冷哼,昨天我瞧丫头床单干干净净的,就知姓陆那小子没本事。
尚良娣苦笑:“还好他没本事。可真是竹篮打水……唉!”
陈泰越想越气,隔片晌忽然高声斥骂:“陈小芬你个婊子养的赔钱货!你给我滚出来!”
陈小芬和霍振庭这会儿已经结伴躲到二楼曹美莲卧房,小姑娘闻声拼命往霍振庭怀里钻,哭得抽抽嗒嗒,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霍振庭也在哭,上气不接下气,拉着妹妹钻到西洋大床的床底下。
床底下积一层灰,两人不敢喘大气,哭声也小很多,像两只猫在嘤嘤叫。
尚良娣也生气,气陈小芬犯怂,更气她老公不会讲人话,扯住陈泰脖领子拳打脚踢:“你个烂赌鬼你在骂谁?你再骂一句试试!老娘劈死你!”
说着竟然真的转身往厨房跑,转眼铿铿声拎出两把大菜刀。
这场混乱的家庭纷争一直从中午持续到傍晚太阳落山。
后来所有人饿得肚子咕咕叫,心里憋屈的哭不动,心里有火的也吵不动了,尚良娣终于放下菜刀拿起锅铲,默默淘米准备晚饭。
陈泰则从他老婆钱包里抓一把票子,气呼呼离家出走,不知道是要去赌,还是去喝大酒。
又或许一边喝酒一边赌。
尚良娣若非自己也饿得不行,万没有心情拾掇饭菜;凑合几样粗菜淡饭后叫出小女儿,使唤她去哄姐姐和霍少爷下楼吃饭。
霍振庭和陈小芬在床底下趴了一下午,听见小芳说“爸爸走了”,才灰头土脸下楼吃饭。
尚良娣面色铁青,对待霍振庭也没了先前那份温柔多情,只冷冷催促大家快点吃,就再也没说别的话。
陈小芬吃过晚饭仍不敢回自己屋休息。
她现在已经想明白,中午她就该从了那色痞,给家里赚一笔彩礼,管他以后怎么样,至少比呆在这样的家里强。
可惜眼下悔之晚矣。
饭后尚良娣收拾碗筷的时候,陈小芬悄悄拉走霍振庭请求:“庭庭哥哥,我想跟你睡,我怕我爸打我,你让我睡你屋行吗?”
霍振庭当然点头,他本就生有一副怜香惜玉的心肠,何况现在还跟陈小芬同病相怜。
俩人现在不仅害怕陈泰,也不敢惹尚良娣,商量妥当立即手拉手悄没声躲回三楼大卧房。
回屋后陈小芬投湿毛巾帮霍振庭擦脸,自己也稍微擦洗一下,梳整齐头发,然后立即和傻少爷一起钻被窝里窝缩起来。
俩人心里各有各的难受,一时间睡不着,便搂住彼此取暖,讲心事。
陈小芬说她爸一直看不上她,对妹妹偏心,不管谁闯祸,挨打受骂的永远是自己。
霍振庭说好想念哈尼:“庭庭的哈尼叫厉海,是个可厉害、可厉害的大探长,长老帅的,对庭庭老好老好的……”
俩人说一阵、哭一阵,后来陈小芬说不想在家里呆了,想走。
霍振庭也自说自话:“庭庭想哈尼,哈尼就是老公。”
外头热气凝滞,无声飘起牛毛细雨,窗户大敞也感受不到丝毫凉意。
陈小芬窝在傻少爷怀里嘤嘤哭一通,喃声倾诉:“庭庭,我不想活了。”
霍振庭不明所以,天真追问:“那你想干啥?庭庭想找哈尼去。”
陈小芬抹抹眼泪,仰起脸:“我们走吧,你去找你哈尼,我去投黄浦江。”
霍振庭也抹抹眼泪:“黄浦江是啥?”
“兴许就是我以后的家吧!”陈小芬悄声哽噎。
霍振庭点头,俩人互相扶持下床,悄声携手出门。
由于天黑下雨,外面街道上几乎没什么行人,不过陈小芬和霍振庭因为内心惝恍,反而不觉雨水恼人。
出门之后,陈小芬拉着霍振庭径直往江滨路走,等看见滔滔江水,又开始落泪发呆,自怜命苦。
霍振庭摇晃她胳膊:“小妹妹,我们还往哪走啊?”
陈小芬潸然垂首:“我到了,你走吧,去找你哈尼。”
“哦……”霍振庭乖乖点头,他不知道陈小芬要做什么,只知道自己必须去找厉海。
没多犹豫,便转身随便拣个方向继续寻找心上人。
好在他身旁还有两个女鬼,屠惠心回头又看一眼陈小芬,问商翠娥:“婆婆,她会跳下去吗?”
商翠娥摇头:“我不知道,人各有命。”
屠惠心闻言也不再搭理陈小芬,她俩都是“过来人”,生生死死看得很淡。
她们如今看重的只有霍振庭,商翠娥这时已迈开腿,迅速追上宝贝儿子:“庭庭,你跟着姨妈走,姨妈带你去巡捕房。”
小傻子立即点头说好。
这个世界上,他最亲切的地方,除了厉府跟霍宅,就是西浦区巡捕房。
想起那里热热闹闹的警务大厅,还有和和气气的同事们,霍振庭脸上终于展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
巡捕房不一定有厉海,但一定有厉海的同事可以保护霍振庭,比如小范警官。
俩女鬼像保镖一样护在大宝贝两侧,一边领路一边陪对方聊天。
路有点远,但他们过街穿巷走得很快。
霍振庭兴高采烈给她们讲解自己去巡捕房都要做什么:“进门要先签考勤,要跑起来,不能慢慢走,不然迟到会扣钱。”
“接着……接着拿暖水瓶,去水房锅炉接一壶开水。管大哥哥要茶叶,泡茶给哈尼喝。”
小傻子越讲越开怀:“然后呢!……就有热心市民给哈尼送点心、送水果……大草莓,可甜了。”
“吃饱饱的,有力气出警,骑大摩托……出发!突突突,哈哈……”
小傻子在空旷街落雨的街道上手舞足蹈,好似个神经病。
……当然他本来也不是正常人。
【作话】
霍公子唱歌时间:落雨不怕,落雪也不怕,就算寒冷大风雪落下,能够见到他,可以日日见到他面,如何大风雪也不怕。
我要我要找我哈尼,去到哪里也要找我哈尼……

第241章 :关于一起洗澡这件事……
黑灯瞎火细雨绵密,视线条件并不好,但范筹离老远就看见双手比比画画,神采亢奋的霍振庭。
就他一个人,衣裤在路灯映照下反射水光,头发也湿嗒嗒紧贴在额头和脸颊上。
本来是个失魂落魄的形象,但他好像很快乐……非常快乐。
由其在他看见厉海的大摩托时,双手扯住头发失控尖叫,放声大喊:“老公!哈尼!你可算回来啦!”
紧接着喜极而泣,又哭又笑撒腿朝范筹跑过来。
范筹连忙停车下地叫了声庭庭,不过他声音被发动机隆隆声盖住一部分,身上黑色连帽雨披又遮去了身形和大半面孔,令霍振庭无法辨别真身。
小傻子飞扑到“哈尼”身上,范筹被撞得趔趄后退,不等稳住脚跟,脸上就被霍振庭密似雨点般连亲好几口。
霍振庭还想亲他哈尼的嘴巴,他甚至希望能凭空变出一张床来,立刻和老公钻被窝蹭一蹭、插一插,深入交流相思之情。
范筹来不及说话,只把脑袋用力往后仰了一下,雨帽滑落,面孔也随之亮相在昏黄光线中。
霍振庭愣住,难以置信般拍打范筹脸颊,随后还用力掐一下,似乎在确认面前人物真实与否,或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在确认眼前小范哥哥绝不作假后,惝恍沮丧松开怀抱,嗫嚅询问:“我哈尼呢?”
范筹解下雨披给小傻子裹身上:“快回来了……快了。”哄人哄得略显心虚。
霍振庭却好像双耳失聪,根本不理会范筹说什么,自顾自追问:“我哈尼呢?”
他怕范筹听不清,这次声音大很多。
“还没回来,不过快了,真的快了。”范筹搂住他肩膀,想让他先坐到摩托车的车斗里去。
“庭庭的哈尼呢!庭庭要哈尼!要老公……庭庭要老公。庭庭好难受……难受死了……呜……”
小傻子掩面痛哭,缓缓屈膝蹲身,缩成一团。
范筹陪他一起蹲下来,扶住霍振庭肩膀,想要再接再厉劝慰几句,可张开嘴巴却找不到合适言辞。
眼前情景他老早就预料到了。
厉海在电话里虽然死不承认与戴小姐结婚,但巡捕房里已经传开了。
火华哥亲耳听厉局长说的,厉海和娃娃亲对象已经在燕京完婚;一时半会儿没回来,是因为他们要回女方老家摆酒。
最近巡捕房同事都在议论要不要给厉老二预备一份新婚礼物,或红包,虽然厉老大说他们不会在沪城办婚礼。
可大家毕竟同事一场,况且厉海是局长亲弟,全无表示的话,好像有失周到。
范筹等霍振庭哭声渐低,半拖半抱把人推进车斗里坐好,问:“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霍振庭抽着鼻子哽噎:“要找哈尼,庭庭要哈尼。”
范筹暗自叹气,心说我问的这不是废话么!随即换个问题:“谁带你出来的?”
“小芬妹妹。”霍振庭说。
范筹皱眉四处眺望:“陈小芬人呢?”
“妹妹去她的新家了。”
范筹摸不着头脑,跨上摩托,挂档拧油门:“翠娥姨姨在吗?”
霍振庭点头。
范筹心下稍安,刚起步又刹停摩托,对女鬼说话:“娥姐,大晚上的你别乱走了,先回去吧。我明天再送庭庭回家。”
商翠娥连忙提醒霍振庭:“庭庭你快说,你不回去,你要跟着他!”
霍振庭仰脸望向范筹:“庭庭不回去,庭庭要找哈尼。”
范筹没吭声,重新发动机车,迎着细雨往自己家驶去。
商翠娥和屠惠心皆感焦急,一路追感汽油机车,不停教霍振庭求援,让他说陈泰打他了,他不能再回霍宅。
可小傻子的心术太“矫枉过正”,撒谎于他来说是极大的过错,如果是诬告他人,就更罪无可恕。
所以颠来倒去只说“叔叔打妹妹,妹妹被打哭。”这件事。
陈泰虽然很凶,也不给霍振庭好脸色,但的确并没有直接对霍振庭动过手。
而这些范筹听起来,只不过父亲教训女儿的小事。
他想,兴许小姑娘调皮,被打两巴掌很正常。俗话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天下哪有父母不管教子女?
很快摩托车驶进弄堂,停在范家小楼门口,范筹带霍振庭进屋,二女鬼便没法再往里跟了。
因为传统土建都会往地基里埋一些镇宅祥瑞,虽然物件各有不同,但对执念魂体来说,差不多全都相当于一道锁。
除非房里活人邀请,否则就算迈过那道门槛,也进不到真正屋宅。
范太太听见门板响动,出来询问:“范筹回来了?吃饭了吗?”
范筹叫了声妈,说:“吃了。”可说完想起霍振庭未必吃过饭,连忙冲楼上追问:“还有吗?……再吃点也行。”
“有,我给你热热。”范太太支应着披衣下楼,看见霍振庭大吃一惊:“霍公子咋来了?哎呦,你俩咋回事,都津湿的。”
“这不下雨了么。”范筹把雨披挂门口:“我先带他去后院洗洗。”
范太太进厨房拎出个大水壶递给儿子:“快去洗,我给你们热饭。”说完又转回厨房开灶添水,把晚间吃剩的饭菜搁屉上窜热气。
霍振庭折腾一晚上,不仅昏沉疲惫,还满腹相思愁绪,一时倒也哭不动了。
范筹让他脱衣裳坐大木盆里,他乖乖照做,让对方兜头冲了个热水澡。
范筹自己也在旁边简单擦洗一番,等洗完才发觉他竟没提前准备干爽衣物。
于是将澡间门板欠开一缝,脑袋伸出去扯嗓门大喊:“妈!妈——给我们拿两套衣裳!”
他家在后院房外砌一间逼仄小砖房当洗澡间,范太太人在厨房听不真切,隔半天才有所响应。
蔫头搭脑的霍振庭在范筹大喊大叫时,终于恢复些许精神,忽然意识到自己和范筹竟然脱精光一起洗澡,顿觉羞耻得无地自容,一只手捂脸,一只手捂胯下小铃铛,口中拖哭腔辩解:“庭庭不是故意的,庭庭不做臭流氓,庭庭不是臭流氓……”
范筹转身回他跟前蹲下,嘿嘿窘笑:“怎么‘臭流氓’啦?”
“不能看屁股。”霍振庭说不能看,但是捂眼睛那只手撑开条缝:“庭庭不是故意看的。”
范筹拽条毛巾给他擦脑袋,然后顺手把毛巾披他肩头:“不是故意的,就不算流氓,咱俩都是男的,没事。”
他看小傻子仍旧一脸无法释然,干脆讲起旧事给自己旁证:“以前上学的时候,都是几十号人共用澡堂,我和老大经常一起洗。
别说你的屁股,连你老公的屁股,我都不晓得看过多少回了。”

霍振庭总算放松心态,撂下胳膊:“真的呀?”
“真的,干嘛骗你?”范筹冲他笑笑:“男的和女的不能一起洗澡,男的和男的没事。”
霍振庭嘿嘿傻笑:“原来哈尼骗庭庭。”
范筹神情潸然,心想他如果只骗你这一点就好了。
“知道他骗你了,你怎么不生气?”
霍振庭扁嘴认真思考:“不生气……庭庭喜欢哈尼,所以不生气。”
范筹苦笑:“不管他骗你什么,你都不生气?”
霍振庭郑重点头:“不生气。”
“如果他偷偷和别人结婚了呢?”
霍振庭一愣,蓦地变脸,连忙抬手又把眼睛捂起来:“哈尼不会骗庭庭,庭庭不当臭流氓。”
范太太来敲门:“衣服来了,接一下。”
范筹赶紧转身从门缝里接进两套短袖衫配长裤。
然后手脚麻利给自己和小傻子把衣裳穿整齐出去吃宵夜。
范太太知道霍振庭爱喝汽水,可大晚上没处买去,只能冲碗红糖水给小傻子凑和。
霍振庭和范筹其实都吃过晚饭,这会儿半饱不饿的吃不下太多东西,除了喝热水,只拣两口范太太自己卤的豆干吃。
范太太陪坐在小餐厅打听闲话,问范筹:“你怎么把霍公子接来了?”
“没接,半道碰见的。”
范太太惊讶:“半道上?霍公子自己?”
“嗯。”范筹平时特别话唠,今天支应他妈像挤牙膏,且还是很舍不得挤那种。
范太太皱眉追问:“不是有保姆么?保姆呢?”
范筹放下筷子叹气:“好像和他家小姑娘偷偷跑出来的,估么是淘气挨说了,离家出走。”
“啊?那……那个小姑娘呢?”范太太婆婆妈妈的显出几分担忧。
“不知道,没见着。”范筹现在满脸子都是他老大和小傻子的感情债,不愿意搭理别的事。
范太太却越发担忧不知去向的陌生女孩子:“那孩子多大呀?大晚上的,不会有危险吧?”
范筹不耐烦:“哎呀您别管了,那个又不傻,走累就回去了呗。我也怪累的,在外头跑一天,您没事赶紧上楼睡觉去。”
范太太咂舌起身:“你明天送霍公子回去的时候,好好跟保姆说道说道,家里有孩子,还得照顾霍公子,可得把门看严了,这要是没碰见你,走丢了多危险。”
霍振庭听见人家要送他回去,立即仰脸苦兮兮哀求:“庭庭不想回去,孃孃别撵庭庭走。”
范筹下意识在桌底拉住他一只手,柔声安慰:“不想回就不回了,她不撵你,谁也不撵你。”
范太太哭笑不得,但连忙开口附和:“孃孃说错话,不撵庭庭,明天给庭庭炖红烧肉吃。”
霍振庭稍感安心,表情乖觉向范太太道谢,只不过他如今相思成疾食不知味,听见有红烧肉吃也开心不起来。
等吃完宵夜,范筹带他去后院水龙头旁边刷牙,忽然小声询问:“庭庭,小范哥哥家好不好?”
“好。”霍振庭礼貌点头。
范筹家虽然也有几层楼,但地方狭窄,好是没有多好,主要是家里人各个亲切和气,对霍振庭好,
范筹又问:“喜欢小范哥哥家吗?”
霍振庭实话实说:“喜欢。”
范筹点点头,拿湿毛巾给他擦嘴吧,然后带小傻子回屋睡觉。
他家房间小,床也窄,霍振庭被挤在床里连个翻身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傻少爷有寄人篱下的觉悟,不仅没有开口抱怨,还尽量把身体往墙上贴,给小范哥哥留出更宽敞的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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