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哑巴的竹马是校草—— by姜乌拉
姜乌拉  发于:2023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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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浔风偏头看向蒋文意,蒋文意的脸因为紧张而变红,在他的视线下想要后退:“…我”
陈浔风眉目微冷,直接打断他:“周霭呢?他今天早上没来?”
蒋文意心里掠过一丝怪异,他对陈浔风又恨又惧怕,但他知道,他惹不了面前这个人,所以他咽咽喉咙,仍旧很快的回答:“我没看到他。”
陈浔风似乎皱了下眉,一手撑着周霭的课桌,站在蒋文意面前又问:“他请假了?”
怪异的感觉越发强烈,但蒋文意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摇头道:“我不知道。”
陈浔风个子有些高,沉默的站在蒋文意面前,就是种压迫,蒋文意的心跳在陈浔风的沉默中加速。
他摸不透陈浔风的行事作风,但他对陈浔风的印象极其深刻,上回月考英语那天,考前他去了趟卫生间,他在洗手池边洗着手和别班的男生说了两句话,陈浔风从里面隔间出来了,他只是下意识抬头顺着镜子看过去一眼,就看见陈浔风朝着他走近。
然后便是不由分说的暴.力,他自然也拼命反击、也还手,但结果是他进了医院,陈浔风只有并不严重的皮外伤。
蒋文意等待着陈浔风的沉默,他坐在位置上,眼前是陈浔风校服下摆的一角,这也让他觉得怪异,每天都踩在校规边线上的陈浔风,居然规矩的穿着校服。
陈浔风将刚刚碰歪的周霭的座椅摆回原位,突然的动静让旁边的蒋文意抖了一抖,但陈浔风没再看他,直接出了教室。
他没再去操场上参加升旗仪式,拐道去了食堂,买了些吃的,然后熟门熟路的绕去后山喂猫。
手机在兜里震动,陈浔风漫不经心摸着手底下小狗的脑袋,另只手将手机摸出来,通讯软件里收到了许多消息,好几个人给他发,大意是一样的,都是问他去哪了,说班主任发火了,正在暴.走找他。
陈浔风将手机关了静音,放回校服兜里。
陈浔风以为周霭的这种失联状态只是一天,或者半天,但他没想到,眨眼间一周就过去了,但他却没有得到周霭的任何消息。
他从1班的学生那里打听消息,得到的结果只有周霭因故请假,他联系不上周霭,也没再看见过周霭,周霭家的别墅门窗紧闭,没有再亮起过灯盏。
他甚至去问了他的舅舅陈祯,关于上次那群尾随周霭的混混的消息,他想去见见那群混混,但他舅舅效率太高,那群人早进了警.察局,被拘.留半个月都快被放出来了。
小时候的那次离开,陈浔风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再次得到回来的机会,他根本没有料到,他才见到周霭,周霭就有从他眼前离开的可能性。
某天半夜梦醒,陈浔风甚至恍惚这是不是一场梦,其实他还跟在陈祯住在遥远的英国,他并没有回来,更没有见到六中长大后的周霭。
但教学楼底下,镶着金边的光荣榜里,周霭的照片被日光照的极其好看,照片底下第一排就是他的班级和名字——高一⑴班周霭。
别墅的大理石地砖坚硬,餐厅和楼梯口不是周佑宝的活动场所,所以并没有铺设地毯。
周霭抱着周佑宝,从高近两米的楼梯上滚下来,小腿几乎被步步台阶蹭掉了一层皮,血都将他的裤腿浸湿,但这不是他受伤最重的地方。
周佑宝40多斤,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周霭的肋骨、腰椎骨连同颅骨都在跌落过程中受到不同程度的压.迫或撞击,当天晚上进医院,他就被紧急推进了手术室。
住院的第二天,周佑宝在医院做完全身体检后却不愿意离开,他吵着闹着要陪周霭,医院并不是个好地方,他的父母肯定不会允许周佑宝多待,所以保姆强.制的把周佑宝带走了,由于父母都在外地出差,而周佑宝不太听话,他被直接送去了爷爷奶奶那边。
周霭在医院住了整整三周,他的身边只有两名安静不多话的护工,由于是单人病房,所以病房里格外的安静,除了每天早上医生过来的查房,整日里几乎只有挂壁电视机的微弱声音。
住院的漫长时间里,周霭并没有想太多,持续的伤痛和僵硬不能动的姿.势让他越发苍白瘦削,但他唯一担心的是后山那几只猫狗,他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长大一点,会不会自己去寻找东西吃,而他放在那边的储备粮肯定是不够的。
所以在陈驷流第三次来病房看他时,他第一次与陈驷流主动交流。
他用手机在备忘录打字给陈驷流:如果你有时间,能不能帮我去六中送点东西?
陈驷流有些意料之外的惊喜,拉了张椅子坐下,微挑眉心问他:“什么东西?”
周霭继续打字。
陈驷流坐在旁边看,住院一段时间,周霭整个人似乎变得苍白了些,他握着手机的手指细长干净,骨节有些明显,手背上还有留置针头和淤青,他敲击的速度很快,很快陈驷流就看见递到眼前来的手机屏幕。
备忘录的页面简洁整齐,两段话之间周霭空了一行,所以陈驷流轻松的就看见他的下一段字:猫粮和狗粮,六中后山有几只流浪猫狗,你送过去,来回时间凑整,我按照你给我讲课时的单价付钱。
陈驷流上挑的眉慢慢放了下去,他有些无奈的笑了下:“周霭,那你这不叫找我帮忙,你这叫购买我的服务。”
周霭不再打字,靠在床头偏过头,收回了视线也收回了手机,又恢复成之前的状态——之前两次陈驷流过来时疏离安静的状态。
陈驷流看着周霭的侧脸,有些无奈的说:“但我也没有拒绝,猫粮、狗粮有要求吗?”

周霭在医院住满了三周,出院当天,他爸爸周锐诚才第一次露面。
那天晚上意外突发,手术前的知情书是周霭自己签的,而这之后的整个治疗阶段,周霭的身边只有那两位极其专业的护工,和偶尔过来探病的陈驷流。
回去的路上,司机在前面开车,周霭和周锐诚并排坐在车后座,周锐诚翻着手上的出院证明,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旁边的周霭说话:“医生说,建议你继续静养一个月。”
下午的天气很好,日光从半开的车窗外洒进来,周霭靠窗吹着风,听见他爸在旁边问:“你怎么打算的?”
周霭偏过头去,看向周锐诚。
周锐诚本来轻松的表情微变,不满于周霭的这种疏离,但还是重复一次问题:“我刚刚跟你的主治医生聊过,他说让你减少活动,最好在家里静养一段时间,你想返校还是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周锐诚是看不懂手语的,周霭拿过旁边的平板电脑,点开备忘录,敲了段字,不一会就递给旁边的他的父亲:并不严重,我想尽快返校。
周锐诚拿着平板点了点头,然后看见空行后周霭的下一句话:我想申请住校。
他的眉立刻就拧了起来:“你想住校?为什么?学校离家两公里,你也没有晚课,你住在家里哪里不方便了?家里有人给你做饭洗衣服,有老师上门教你学习,在宿舍有什么方便的?你这个性格和宿舍同学更处不好。”他直接下了定论:“不准住校,你弟弟这几天不太听话,周霭,你稍微懂事点。”
只问一次,周霭没再继续争取,他并不感到失望,因为在问出来之前,他就已经做了被周锐诚拒绝的准备,所以他只是平静的偏头,继续将视线看向窗户外飞速掠过的景象。
周霭返校这天早上,正好是六中的第二次月考,他虽然人出院了,但却依旧处于恢复治疗阶段,他行走时还需要佩戴护腰,护腰的轮廓被略松的校服遮挡的严实。
因为他受伤,他爸爸这几天给他安排了一名司机接送他上下学,当然这种决定历来都只是通知周霭,没有给他拒绝的选项。
第二次月考按照上个月的成绩排布考场考号,周霭是1考场的1号,而1考场中他们1班的学生不少,所以时隔半个月周霭再返校,踏进考场时,仍旧具有“消.音器”的作用。
座位的考号按照S型排布,周霭的1号在教室的最左上角,这个位置,全考场的人都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周霭跟以前进教室也没什么不同,一路安静,步速不急不缓,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更是隐匿无声。
但在第一考场,周霭的存在就不能被忽视,因为他是第一名,他的照片在楼下最好的位置挂了一个月,他的各科成绩被各班老师背的滚瓜烂熟,甚至他整齐的字迹都被当作模板贴在墙面展示。
更何况,他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周霭坐在最前排,童年的经历带给他长久的影响,只要在校园或者教室内,他就习惯以冷漠屏蔽外物,他能感觉到的只是考场的座位排列松散、窗户外吹进来的细风很舒服,他喜欢这个不用跟任何人接触的位置。
所以周霭不知道这个考场里其他人对他的好奇心,他看不到身后的人,所以他不知道他们偷拍他,他也不知道他们将自己的照片发进年级大群里并在群里积极的聊着他。
周霭坐在1号靠窗位置,露出来的半边侧脸沉静,日光从他头顶轻洒下来,他的眼睫微垂,从头到尾都只做自己的事情。
考完一天的试,已经是平日里下午放学的时间点,拿回手机,周霭看见司机发给他的消息:“前校门那条街堵车了,开不进去,我在后校门等您。”
考完试后不用再回班级,可以直接放学回家,校园内洋溢着考后懒洋洋的放松状态,周霭在喧嚣中格格不入的绕向安静的后校门,过程中,周霭本想过去看看猫狗,但那堵墙现在不仅阻挡了那些幼小的动物,也挡住了周霭。
周霭身上还绑着医用护腰,他的腰腹不能用力,连行走都不能过多,更遑论去翻越围墙,稍有不慎他就会有二次手术的危险。
周霭没有再绕去后山,也没多在校内停留,从考场离开,他直接往后校门的方向走,他缺课太久,他爸爸约着陈驷流在晚上给他额外加了两个小时的辅导课,他需要在规定时间前被司机送回去。
六中的前门气派,后校门连通老居民楼,就显得有些逼仄老旧,周霭出校门,已经看到前方开阔处停着的家里那辆车,却不防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的名字。
那声音冷感中透着股熟悉,却又带着点罕见的急躁,周霭听出来那是陈浔风的声音。
“周霭!”
周霭的脚步顿在原地,他现在不能背重物,所以书包被他提在一边手上,周霭攥了攥手里的包带,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像是步步敲在他的耳膜上。
终于,那脚步声停了,陈浔风停在他身后很近的地方,周霭都能感受到陈浔风停脚时带起的那股短暂的风。
“周霭。”陈浔风声音放低,在他背后再次叫了他的名字。
周霭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平静的转过去身体,侧过身后,他的后背是面墙壁,面前就变成了陈浔风,他抬眼最先注意到的是陈浔风被风吹乱的黑发,第二眼是陈浔风放在他身上如有实质的眼神。
他比陈浔风矮些,但面前的男生在此刻微弯了腰,两个人的距离拉得很近,视线直直相接,避无可避,陈浔风看着他,嘴唇微动,周霭等着他要出口的话。
但后方突然就有男生带着气.喘的声音传过来,猝不及防打破这一隅的安静:“靠!你走这么快居然是他妈过来堵人?”
那声大喊也让周霭骤然回神,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自己是压着呼吸的,他刚刚似乎是在紧张,紧张对他而言,实在是种陌生又遥远的情绪,周霭慢慢放松自己的呼吸和攥住的手指,视线余光里出现一群穿着各式潮牌服装的张扬男生,男生们的喊声混合着凌乱的脚步,彻底搅乱这一处的气氛。
周霭听见人群里江川咋呼的声音:“艹了!哥,你怎么要堵他呀?这个堵不得呀!”
还有人闹着起哄:“又不是没揍过1班的,没什么堵不得的!”
“哥你现在还被主任死盯着,你看不惯他,我动手,我可以帮你揍他!”
后校门本来安静,但陈浔风携带来了哄闹和嘈杂,这与周霭周围历来的死寂完全不同,周霭轻轻蹙了蹙眉,陈浔风观察着他的表情,完全是下意识的抬手,撑住了周霭身后的墙壁,挡住了他要离开的路。
陈浔风的声音有些低,他看着周霭低声快速的说:“你先别走。”
然后他转头,朝那边走过来越来越近的一群人冷声吼了一句:“你们闭嘴,别过来!”
周霭目光平静,看着近在眼前陈浔风偏过去的侧颈,那里有道浅色的伤,其实已经非常不明显,但陈浔风转头时脖颈自然拉紧,那块比周围颜色更浅的皮肤就显露出来,周霭的目光停在了那处。
周霭现在是哑巴,小时候是小哑巴,他不会哭也不会说话,周围对他感到好奇的小孩子太多了,小孩子的喜恶都太直接,他们在陈浔风短暂离开时围在周霭面前,捏着周霭的脖子“教”他说话,用石头扔在他身上让他哭,周霭像是被参观的奇怪物种,被围在孩子堆里,但周霭木木的,不给予任何回应。
最后某个男孩偷拿了办公室里的裁纸刀,他们都觉得周霭不怕痛,所以他要试试周霭是不是也不会流血,但那把刀最后却割在冲进人堆里的陈浔风的脖子上。
陈浔风使用蛮力,将他周围所有的小孩都撞倒,并且抢过了那把裁纸刀,他的脖子在争执中被划伤,却依旧死死挡在周霭身前,尚且稚嫩的陈浔风用衣袖随意擦了擦脖子上不停下落的血,红着眼睛对那群孩子说:“你们再欺负他,我就杀.了你们。”
“周霭。”冷质微沉的男声带回周霭的思绪,周霭迟缓的抬眼,看向面前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陈浔风已经转回头来,此刻也正专注的看着周霭。
两个人直直的对视,周霭的呼吸速度又变慢了,天边夕阳出现,斜斜照在他们身上,他看见陈浔风黑而深的眼眸,像是个漩涡,吸住他,他静在原地等了等,终于听见陈浔风问:“我等了大半年了,天天在你面前晃悠,你是不是…真的记不起我来了?”
陈浔风话落,周霭甚至反应了一会,才听明白陈浔风话里的意思,然后他空落的心才慢慢的、重重的降落回原地,他仔细的看着面前陈浔风的脸,试图在他脸上找到幼时那个孩子的特征。
当年那孩子重重抹着眼泪说自己明天就回来,小哑巴周霭钻牛角尖,沉默的守在原地,等了陈浔风整整一年,直到他被迫转校离开,也没有看到陈浔风的半分影子,而现在,陈浔风迟到6年的第一句话,却是在问他,是不是记不起他来了。
这就是陈浔风的猜测和试探,两个月前陈浔风在六中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为自己在等,他送早餐、他频繁出现、他跟踪,他像他口中所说那样在周霭面前晃悠,但他就是没有一次走到周霭面前来过,而今,他终于走到周霭面前,问的第一句话却是周霭是否还记得他。
周霭突然感觉到一股许久未曾有的愤怒,让他陌生的愤怒。

第12章
陈浔风冷着脸的那声吼让身后跟过来的人全都停了脚步,他们都听出来陈浔风是真的生气了,但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
陈浔风脾气不好、耐心匮乏,但他什么都有,他在乎的东西少,他更多的时候是种冷漠的无所谓状态,所以他很少会真正的发怒,他们面面相觑,却猜不出缘由。
而人群里的江川则是真的担心陈浔风把周霭给揍了,周霭和上次的蒋文意又有不同,周霭是年级第一,六中这届未来的希望之一,许多老师和校领导都盯着周霭,陈浔风在这种情况下却和周霭过不去…
但江川又总觉得周霭的脸有些眼熟,他之前应该是见过周霭,但并不是众人所熟知的年级第一,他似乎在别的地方也见过周霭。
不过事情却朝着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方向展开了。
前方高大的梧桐树上黄叶飘飘欲坠,树里侧靠墙的方向,他们那不可一世的陈浔风已经飞快收敛了冷肃的情绪。
他微弯着腰、撑着墙壁,露出来的侧脸专注,明明是种强.硬的掌控姿态,但却是在轻声对面前冷着脸的哑巴说:“周霭,我等了大半年了,天天在你面前晃悠,你是不是…真的记不起我来了?”
那是他们从来没有在陈浔风脸上见过的神态,他侧脸锋利的轮廓仿佛都有软化的迹象,带着试探和迟疑,他们惊异于陈浔风的情绪和话里的内容,但视线偏移转向周霭,哑巴的脸上却并没有出现任何波动。
周霭和他每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形象一样,他的脸是少有的精致,鼻唇眼的线条仿佛是经过精准的计算测量才敢长起来。
但他漂亮的眉眼间却毫无情绪,整个人都是苍白又死气沉沉的,像是生长在阴暗角落里的苔藓,即使繁茂却阴冷,他的沉默是完全不能发声的,他是所有人眼里阴郁的、让人不愿靠近的哑巴。
这一处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落叶扫地的声音都清晰分明,也所以,当那哑巴沉默半晌,突然抬手给了陈浔风一巴掌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也看得清楚,他们的的心在这一刻同时提起来。
9月开学到现在不过两个月时间,陈浔风日常行事并不高调,却能迅速在六中各学生、老师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除了他自身条件,就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怕。
他没有恐惧、害怕的东西,他做事似乎从来都不会考虑后果,他有这个资本和条件,他也确实够狠。
没有人敢招他,周霭是第一个,甚至那一巴掌并非做做样子,周霭的力道可能并不大,但动作利落,那巴掌是实打实的打到了陈浔风脸上。
江川紧皱着眉,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局势,他和陈浔风同一个考场,考完试明天就是周末,他们本来是要约着陈浔风去城外朋友家新开的一体式温泉酒店过周末,但老师收完试卷,陈浔风拿到手机在原地站了会,突然就迅速从教室离开。
陈浔风走得着急,连考场里自己的书包都没带,但陈浔风走得又是漫无目的的,他似乎在找人,江川远远缀在陈浔风身后,看他穿过操场和两栋高一的教学楼,最后几乎将整个校园都绕了一圈,然后他突然开始往后校门走。
看到靠着墙壁的周霭的那一眼,江川身边跟过来的男生都起哄陈浔风堵人,江川迟疑着没有明确否认,他一面担忧着陈浔风真的在后校门动手揍年级第一,一面却又觉得陈浔风不会。
那处周霭打了人,手就垂了下去,校服袖口松松圈住他的手腕,江川眉心一跳,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会对周霭有特别的印象,几周前,他在对面楼的厕所撞到的那个人,就是周霭。
当时的陈浔风非常反常,罚着站突然不打招呼就穿过空中走廊,往对面楼的厕所里走,当时的厕所里就是周霭,而他撞了周霭后,陈浔风不仅捏着人家的手要看伤口,还主动提出要送他去医务室。
陈浔风不可能是个热心的人,更不可能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身后的这群人似乎终于从刚刚那副场景里缓过神,江川听见他们的惊呼和诧异的口语词,他抬眼看过去,果然,那边的陈浔风被人当着脸给了一巴掌,不仅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甚至依然垂着头,脸上那种莫名专注的神色没变,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被周霭要侧身离开的动作打断。
陈浔风没有松开撑在旁边的手,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周霭的脸,夕阳的光照在周霭脸上,他像是要融化在光里,周霭的眼睛被光刺得眨了眨,陈浔风下意识要抬手给他挡一挡。
然后周霭突然松了左手上一直提着的书包,转回身对着陈浔风,他在陈浔风的脸上扫了一眼,然后突然抬手,打了一句短短的手语,他的动作不快不慢,但顺畅利落,时隔六年,周霭跟陈浔风再次交流的第一句话是愤怒的,他问陈浔风:你终于装够了?
六中认识周霭、听说周霭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哑巴,还是个封闭的哑巴,周霭很少和人交流,所以他们几乎都快要忘记,即使周霭不会说话,但他和外界仍旧可以有许多许多种沟通方式。
后边围着的这群人看着周霭的动作都惊讶无比,但人群中心的两个人却极其平静,他们根本看不明白周霭比的什么,但陈浔风必然是看懂了,他不仅看懂了,他还一边捡起地上周霭的书包,一边慢慢的回了句话。
几辆大货车驶过,发出巨大的噪音,陈浔风的声音很低,隐没在车的喧嚣声里,他出口的话只有靠他最近的周霭听到了。
陈浔风对周霭说:“我不敢。”
他弯腰将书包上的灰拍掉,说话时他垂着眼皮,这次他没看周霭:“我是那个食言的人,说回来我没回来,我迟到了这么长的时间,而且那个时候…你太小了,你还是个小孩,我不想你把我忘了,但我没资格、也无法干扰、更不可能去要求。”
陈浔风终于抬眼,看向面前的周霭,可能是抽烟的缘故,这么近的距离,他在周霭身上嗅到一点清凉的薄荷味,他轻轻的呼吸着,继续说:“我不敢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故作轻松的冲到你面前朝你打招呼,说我是陈浔风问你还记得我吗?如果你否认,我不知道接下去我要怎么和你相处,如果你承认——”
陈浔风顿了顿,才摇着头否认自己,“你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点头承认,你不能这么轻松的就原谅我的食言,所以我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
货车接连驶过,轰隆的声音不消,陈浔风动了动脚,挡住身后被车带起来的灰尘,眼前的周霭看着他,沉默的看着他,陈浔风在他的视线下继续说:“所以我…”
但周霭突然垂了头,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伸手从陈浔风那里拿过自己的书包,时间并不多,他要回家了。
陈浔风看出来他要离开的趋势,将书包递给周霭时他没松手,他问:“这两周你为什么都没来学校?”
周霭偏着头并不想回答,陈浔风很快换了个问题,他叫周霭的名字,说:“那我要怎么才能联系上你?你今天要回家吗?”
周霭的侧脸沉静,像是在思考,然后他终于动作,他从手上的书包里拿出了纸笔,很迅速的写了一串电话号码,撕下来递给陈浔风,然后,他没有再停留,提着书包慢慢向夕阳下沉的方向离开了。
陈浔风站在原地,手上拿着纸条,看见周霭的身影渐小,直到最后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轿车驶走,彻底消失在他眼前。
江川他们避着体积庞大的货车,等货车车队过去,那边氛围诡异的两个人却已经分开来,陈浔风静静的站在原地,而周霭已经离开。
他们猜不到两个人之间交流了什么,但情况很明确,他们并没有发生任何争执。
江川他们走过去,陈浔风听见脚步声才回神,看见是他们,收了手上的东西,略有些不耐的问:“你们跟过来做什么?”
江川还没说话,人群里突然有人没眼色的直接问了句:“靠!原来浔哥你跟那哑巴不是对头啊?都说你看不惯他我还以为…”
江川受不了的无声“卧.槽”,众人脸色各异,而那人的话也没说完,刚刚的陈浔风明明还是平静的站在原地,几秒钟的功夫,说话的男生已经被陈浔风搡到后面的墙壁上,男生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到脸色突变的陈浔风,慢吞吞的摸着肩膀说:“怎么了啊…”
陈浔风比他高出一个头,冷着脸站在他面前,语气很不好的问:“刚刚说要替我揍周霭的,也是你?还有,谁说的我看不惯他?”
那人迟疑的察觉到不对劲,缩着头站在墙角,没敢回答。
之前面对周霭时,陈浔风脸上那种错觉般的软化迹象早已完全消失,这会他的眉梢都是冷厉,陈浔风重重拍了拍这人的肩膀,男生在陈浔风的力道下险些没站稳,陈浔风对他说:“你再叫他一句哑巴,我让你也变成哑巴。”
四周静极,没有人出声,但也没有人认为陈浔风在说玩笑话威胁,他们都知道,陈浔风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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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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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陈驷流的补习持续到晚上10点,他走后,周霭继续学了两个小时,快到12点的时候,周霭突然听到房间门口传来细碎的声音,并不像是敲门的动静,但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持续又凌乱。
周霭稍微搓了搓自己的眼睛,才放下笔,走过去拉开了卧室的门,然后他低头,看见穿着睡衣裤光着脚站在自己房门口的周佑宝。
周佑宝的睡衣和头发凌乱,他站在卧室门口仰着头,看着周霭穿着的羊毛开衫里露出的护腰,细细的叫了一声:“哥哥。”
这是周佑宝第一次正面的叫他哥哥,从周佑宝出生长到现在满地跑,他们两个人的正面接触很少,周佑宝越来越大,他开始对这家里存在的周霭产生兴趣,但每一次,在主动接触周霭之前,周佑宝都会被他们的母亲打断或者叫走,周锐诚对此事的态度不明显,但也并不支持他们兄弟多相处。
周霭沉默的垂头看着面前的小孩,周佑宝今天才被父母从爷爷奶奶那边接回来,当时周霭在楼上补课,两个人并没有直接碰见。
走廊挂钟的指针在12点重合,又开始新一天的24小时,别墅里现在一片寂静,父母睡在楼下,保姆睡在周佑宝的房间里,周霭的眉心轻轻皱了皱,他不知道周佑宝是怎么骗过三个大人,在此刻独自上楼来到他的房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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