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对头面前A变O了—— by姜乌拉
姜乌拉  发于:2023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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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作有微不可察的缓滞,似乎视线飘渺,要辨认清楚才能进行动作。
陈肴言推上车门,隔着打开的车窗玻璃看周冽,被光刺的微微眯着眼睛,然后说:“你走吧。”
周冽没忍住还笑了下:“居然还挺有礼貌。”
又问他:“你自己能行吗?烧傻了都。”
旁边的车道有车从BaN小区里开出来,刺眼的车灯混合着车喇叭提醒路人的避让,陈肴言手搭凉棚挡着自己的眼睛,思维缓慢的转动,根本来不及避开车行的速度。
周冽飞快的下车,大力拍上车门重重的拉过陈肴言避开前来的车,徒留下离去车司机的怒骂和寂静的夜。
周冽两手按着陈肴言的左右肩膀:“烧成智障了都!”
陈肴言感觉自己一晚上都在熔岩和寒冰中来回转换,人像是坐着过山车,升到高空又急速下落,失重悬浮混合着突变的温度以及喘不过气的感觉。
胸腔憋闷,肚腹里有重量,喉管一直向上反着干呕的欲/望。
陈肴言终于将这口憋闷的气呼出来,然后他自己也醒过来,陈肴言睁开眼睛,一张离自己极近的脸出现在他尚且模糊的视线范围内。
对方的呼吸薄薄的扑过来,带着热度飘到到自己的鼻尖。
这样近的距离——
陈肴言皱了皱眉,然后直接伸手推过去,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怪异的睡姿,叮叮咚咚几下滚落,接着传来气急败坏的怒骂:“艹,陈肴言你是不是有病!我他妈照顾你一晚上,刚睡着你就把我推下来。”
周冽并没有拉上房间的窗帘,陈肴言被日光刺得眼睛痛,他坐起身来,终于看清楚跌落在地上揉眼睛的周冽。
“你怎么在我家?”
周冽怒意极其明显,出口的话语暴躁的很:“你他妈的昨天晚上充能干,以为自己多牛/逼,又是干架又是英雄救美的。结果自己烧成傻/逼,被车撞都不知道让路。”
周冽从地板上光着脚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陈肴言:“老子他妈的怕你把自己搞/死。”

家里的长辈过得比他潇洒,而别的人更不可能敢来麻烦周冽。
昨天晚上周冽将车挪去地下停车场,返回来的时候陈肴言被门卫守着,还站在原地。
周冽从门卫那里接过陈肴言,扯着他手腕往小区内部走,问他住哪个单元。
但陈肴言皱眉顿在原地,半天不挪步。
周冽感觉自己此生的耐心全在这里,他深吸口气,问身边烧的脸上带上点颜色的人:“你又要干什么?”
陈肴言皱着眉,不耐烦的很:“我晕,累,冷,不想走。”
周冽拽着他的手腕往前:“上楼,就能歇了。”
但陈肴言不动,眉依旧皱着:“你好吵。”
周冽十点多才在河海街见到陈肴言,折腾一晚上,到楼下已经相当晚了,他问身后的陈肴言:“那你他妈的总得告诉我你住哪栋啊?”
陈肴言站立原地,声音干哑,整体看起来其实和平日里毫无异样,除却甚至有点老实的问一句答一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周冽挺想把他扔在原地自己走了,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多么有爱心的人,而陈肴言甚至不是只合格乖巧的流浪狗,他没道理在陈肴言这里耗。
他将拉着对方的手松了:“那你他妈的就在这等着吧。”
周冽话落,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身影很快消弭于黑夜。
陈肴言的大脑里是熔岩热浆,烧的他昏头昏脑,摇摇晃晃如踩在云端。
他本是顿在原地想要缓过这一阵眩晕,但是没多会,他就感觉自己突然升到云端上方,他低头看脚下,下方却不是万丈高空,而是漆黑的头顶。
周冽一边背着陈肴言去乘坐电梯,一边在心里唾骂自己,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少有点犯/贱。
走没忍心走掉,还跑去门卫那边给了证明废了劲才问到陈肴言的楼层号。
陈肴言在自己后背上毫无挣扎的甚至有点温顺,他个子高,却并不重,周冽轻松将他稳稳的背在后背上。周冽背着他乘电梯上楼途中,还在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高烧不清醒状态的陈肴言和平日里那个目中无人的陈肴言,有可能并不是一个人。
高烧状态的陈肴言多讨喜啊,话又多又迟钝,问什么说什么。
包括这会,他将陈肴言放下来在家门口,摁着对方的拇指去开锁,陈肴言也低着头毫无挣扎。
进了家门,开了灯,入目是个面积不小的一居室。
一室清冷干净,富有生活气息却又空旷。
周冽和陈肴言站在玄关处,周冽转头问旁边的人:“你吃的药在哪?”
陈肴言迟钝的在低头换鞋,有点慢吞吞的,半天才将脚插/进拖鞋里。
周冽毫无照顾人的经验,更何况还是个高热不退的病人。
他拍着陈肴言的脸问他怎么吃药,有点笨拙的忽略客厅的一体式饮水机跑去厨房研究如何开火烧水,分门别类的把吃的药找出来,又在网络百科上搜索如何快速物理降温,又大费周折的跑去楼下买酒精,最后还心无旁骛的给陈肴言擦手擦脸擦脖颈,给他摘掉在腺体上捂了一天的阻隔贴让他得以睡的舒服点…
等到陈肴言身体执着的高温终于缓缓下降时,天边已经浮起点点霞光。
周冽用手把在陈肴言的掌心里探着温度怕他又突然发热,刚迷迷糊糊的来了睡意,就猝不及防的被人推到床下的地板上摔的咚咚作响,他不可能不生气。
而这生气中,周冽自己都没发现,还有种辄待回应却未得到的委屈,所以他的怒意来的又快又急。
陈肴言刚醒过来,温度降下去,头却仍旧昏沉沉的疼,他的肚腹处还有难耐的绞痛,周冽站在床前铺天盖地这一堆,陈肴言并不想费力去回应。
陈肴言没有理会周冽的暴躁,无言的抬腿从另一侧下床,有点头重脚轻的先去浴室洗漱,然后去厨房热了早餐。
周冽又被整个的无视,在陈肴言清醒过来之后。
他摔了陈肴言的枕头,拿过自己的手机就想离开。他确实觉得自己有病,他明明清楚的知道陈肴言是怎么个眼高于顶、没心没情、装模做样的硬石头,他明明最看不惯对方的作态,却还一次一次的碰上来。
周冽甚至听到耳膜处血液的上涌。
他重重的摔上卧室门,发出“咚”的巨响,突兀的惊扰了站在餐厅桌前的那个人。
陈肴言端着两盘三明治正摆上餐桌,两个白瓷碟分别放在长桌两端,与大理石桌面磕出清脆的响声。两个相同的餐碟明显不是一个人吃的,而这间屋子里亦只有两个人。
似是听见卧室发出来的巨响,陈肴言回过头来,对于周冽的怒意乃至举动毫无评价,眉心都没皱一下,又回过头去,分别倒了两杯牛奶,然后坐去了那边座位。
周冽站在卧室的门前,用力太大,门板反而没有被关严实,在身后摇晃几下才慢悠悠靠上墙壁。
陈肴言坐在长条餐桌的一边,微低着头挺认真的将三明治切成小块,餐桌上方亮着一盏冷调的灯,光就浅浅的洒在陈肴言的头顶上,周冽的脚步顿在卧室的门口。
陈肴言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杵在屋内的周冽,出口的声音干涩微哑,像是带着疲色,睡过一觉也没有消退:“早餐你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就去楼下点。”
等他话落,周冽才几步走过去,脸上带着冷色,坐下后他才想起什么,又转去浴室那边洗漱。
等再转回来,陈肴言一个三明治已经吃了一半,他吃的细致且慢,眼睛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上似是在认真的看着什么东西。
周冽动静有点大的坐下,陈肴言在对面抬手拨了拨手机页面,视线未动。
周冽用叉子将三明治一分为二,周身带着冷水的凉意开口:“我好歹照顾你一晚上,你连句谢谢也不会说吗?”
他觉得自己有毛病,但他就想听到这句谢谢,似是这样才不会显得是他一直处于低位的追着陈肴言,似是这样,他的自尊才能站稳一点。
这句话落,陈肴言抬起眼皮看他一眼。
周冽与他对视,没有撤开来,直直的看着他那双黑色的瞳。
陈肴言放下刀叉才问:“你想要什么谢谢?物质、金钱、还是其他的,你可以提出来。”
周冽有点想摔筷子,甚至有点被气笑。
陈肴言在从事的职业和学校工作学习中不可能不与人交际往来,他从未收到过这反面的恶评,人情世故这种低层次的东西他懂的很。
然而他现在这样明知故问的问出像是被物化的问题,似是摆明要和周冽理清楚关系,不想他们之间沾染一点情谊。
陈肴言看着对面的周冽嘴角带着一点沙拉酱,额头顶着两个越发显眼的肿包,将叉子重重磕在碟子的边沿,然后勾唇笑笑,冷冷的说:“好,那我要乔丁马克99X,作为谢礼。”
Jordin总部今年量产一百的纪念款,出台便已经提前销罄,周冽提前两年订购,他的那辆还在产地做最后调试暂未上航线,他微微向后倚着靠背,脸上依旧带着笑:“我就要这个。”
陈肴言对机车系列并不了解,只听说过几个出名的品牌,他点进官网才知道周冽口中的乔丁马克99X,只是个纪念款车型,甚至都没有购买栏目和页面。
陈肴言抽出桌面的湿巾擦手:“换一个,这个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对面的周冽依旧带着那点讽刺的笑意:“但我——就只想要这个。”
陈肴言端起餐盘站起身来:“那很抱歉,你提出来的谢礼我满足不了。”
周冽跟着他站起来,大力的扯住他退烧后微凉的手腕,冷哼一声盯着他:“所以呢?这就是你的诚意。”
陈肴言平静的看他一眼:“我的诚意就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的所有,而不是一款早已不售卖的产品。”
话落,陈肴言转身往厨房走,也冷漠的扯开了被他握着的手腕,但他进门前又顿了顿,出口的声音还是干涩的:“我倒是可以给你折现,如果你愿意收下这个谢礼。”
周冽靠着餐桌,看着餐厅里那人清隽的背影,看他打开水龙头,看周围四溅的点滴水珠,周冽慢悠悠的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和我撇清关系?”
他在陈肴言身后一声冷笑:“那我,一定不能如你的意。”
陈肴言在临时的收监所见到了自己此次案件的当事人毕敏方,Beta性别的女士面容寡淡、苍白憔悴,与铁栅栏这一边墨发白肤、衣衫规整的陈肴言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陈肴言两手轻轻搁在台面上合拢,黑色衬衣的袖口遮挡住表盘的一半,他的眼睛平静的看着对面低头不愿抬起来的毕敏方,还是打断对方的逃避直接开口:“毕女士,你能给我讲一下9月27号那天晚上,9:30到10:00你在哪里、遇见的什么人、以及发生的事情么?”

第14章 Easin
半分钟过去,陈肴言面前的毕敏方依旧没有抬头,憔悴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沉默着,像是一尊漏风的破损的铜像。
她的嘴唇干裂起皮,苍白而皲裂,整个人像是比实际年龄老了10来岁都不止。
时间宝贵,陈肴言不得不出言提醒:“毕女士,我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这对于之后我们的庭审辩护才有帮助。”
半晌,毕敏方终于抬起了眼睛,她看着陈肴言,眼神空寂,只木然的问:“我会坐牢吗?我要蹲几年?”
陈肴言的眼神一直很静,他的声音与雪白冰冷的监室很好的契合,都是冰冷不带柔和情绪的,他说:“更多的情况还在调查中,此次我负责为你庭审辩护。你告诉我更多的更细致的情况,我才能为你减轻甚至免除刑事责任,维护你的合法权益。”
毕敏方却有点烦躁的打断他:“你只用告诉我我要坐几年的牢?”她的眼神苍凉,却带着刺人的刃。
陈肴言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看向坐在里面的Beta,语气不变的说:“我需要你的证词。联系警/方的最终调查结果,在开庭审理时为你辩护,最后是由法院审判下发最终的判决结果。”
毕敏方突然冷笑一声:“那你滚吧。”然后转头似是要申请回监室。
陈肴言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动作,并未有什么大的反应,他只淡淡说:“我受你的父亲毕方委托,为你辩护。”
毕敏方的眼神微微停滞,她重重的闭了闭眼睛,声音变的嘶哑:“让他也滚,不要多管闲事。”
已经有警员推开门来要送毕敏方回去,陈肴言看着对面垂着视线就要走的人,静坐在位置上没动,但他突然说了句话:“单纯的替顶他人罪也是犯罪。”
警员解开了毕敏方的手铐,她的身形明显的滞了一下,精钢手铐碰撞出脆耳的响动。
她转过头盯着陈肴言,陈肴言平静的回视她:“警/方的调查只是时间问题。”
毕敏方的眼睛里爬着很多红血丝,她慢慢的往前走,似是想要回头看看陈肴言,但终究还是无言的被人带出了房间。
等房门关闭,陈肴言才端起置于旁边的纸杯,他微仰头喝掉杯中已经凉透的水,然后整理衣服和物品,出了探监室。
郭皓然看着坐在场边观众席,撑着下巴一个小时都没动过的周冽,抱着头盔凑过去重重撞了撞周冽的肩膀:“你顶着个哪吒的发型在这忧郁什么呢?少女怀春啊?”
周冽猝不及防被他撞的偏了偏,不耐烦的挥手把他推开,皱眉道:“你滚远点,别来烦。”
郭皓然不仅没走,还凑上来盯着他的脸,盯着他眼下的黑眼圈,想起周冽上次的反常,他突然出口道:“周儿子,你昨天晚上和陈学霸在一起?”
周冽天天嘲讽的叫着人家“学霸”,但这个称呼从别人口中出来时,周冽却短暂的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郭皓然又意有所指的笑着说:“你今天下午…一直坐在这想陈学霸?”
周冽刚松开的眉心又蹙起来,他突然就冷了脸色:“我贱得慌?我想个锤。”
郭皓然看着极其影响周冽气质的两个肿包张扬的顶在他的前额,衬托得周冽表情都不如往常冷冽,反而带上点喜感。
郭皓然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有些想笑:“你左边的包是陈学霸在课堂上给你打的,右边的…”郭皓然突然放低声音,在周冽耳边轻轻说:“是陈学霸昨天晚上在床上给你弄的?”
周冽此次终于将心思拨了一点出来,飞快的就理解对方的意思,他震惊的盯着郭皓然:“郭皓然,你妈的你脑子没病吧?都说了不小心磕了!你在这乱猜你妈呢,别瞎想,滚。”
周冽几步跳下高高的观众席,窜进去车场,不多会,一辆全黑的机车轰鸣着飞快的掠过赛道,像是道黑色的流光,只能抓住点残影。
乔唳在郭皓然身边坐下,与他一道看向场中那抹极快的影子,出声问道:“他今天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郭皓然笑笑:“谁知道他,就他妈让他混吧,跑两圈散散气就没事了。”
那天早上,周冽不耐的在陈肴言耳边放话,说自己偏不愿意顺他的意思,偏要一直来烦着他碍他的眼,但周冽却有半个多月都没有出现在陈肴言面前。
而毕敏方也如陈肴言所预料的那样,在庭审前5天主动申请联系上来。
陈肴言在办公室接到监所的电话时是个晌午,他这段时间格外容易犯困,等待助理出去拿个饭的功夫,陈肴言一手撑着座椅扶手看份资料,就不知不觉的沉入睡眠。
还是电话的震动将他吵醒,等他拿着大衣收拾东西要出去的时候,助理刚推门将餐盒送进来。
陈肴言顺手接过餐盒准备等会在路上的时候吃,但等到坐上车,打开盒盖,里面按照他的要求都是清淡少油腥的菜色,陈肴言还是毫无食欲,甚至看见餐盘里带着些微油色的葱花都有点犯恶心。
他将餐盘收好放回包装袋,摁开车窗通风让自己清醒。
再次隔着铁栅栏和玻璃见到毕敏方,此次对面的人并不像上次那般沉默不配合,她抬眼看见陈肴言坐在自己面前,搁在桌面被控制的双手微微交握。
“警方现在调查到哪个步骤了?”她率先发问陈肴言,只不过语气里再无刀刃,反而是平淡无波。
陈肴言看了她一眼。
毕敏方有气无力的勾了勾嘴唇,似嘲讽似无奈:“知道进度,我才晓得从哪儿给你说起。”
陈肴言摇摇头:“你从头说就好,细致一点,根据警/方的证据来辩护都是我需要做的。”
毕敏方微微向后,靠在座椅靠背上,视线死气沉沉的勾勒着面前的陈肴言,她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陈律师,你今年多少岁了?”
陈肴言抬眼看她一眼,声音冷质不带情绪:“我们只说与案件有关的。”
毕敏方长长的叹了口气,话说得慢:“他们说给我辩护的律师还是个在校的大学生,免费来帮我打官司,那你也才21?还是22?”
毕敏方自顾自的说:“其实我今年也才21,应该是你的同龄人,是不是完全看不出来?”

毕敏方话落,陈肴言只安静的看着对面的她,并没有做出回应。
毕敏方理了理自己干枯泛黄的耳发,又扯出个略带嘲讽的笑来:“你真的很没意思。电影里面,律师不都是能说会道的、态度温和的哄着人吗?你冷着这张脸坐在我面前,也不说话,你确定你是我爸给我找的辩护律师?”
陈肴言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终于开口:“毕女士,关于我的评价和问话,并不是我们今天的交谈主题。”
毕敏方淡淡的收拾了自己脸上兴致盎然的表情,又恢复死寂,她向后倚着座椅靠背,半晌突然抬眼盯住陈肴言:“你上次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肴言终于打开钢笔和录音设备,挺平淡的说:“字面意思,《总法》第二百四十一条规定,明知对方是犯罪而助其逃匿、作假证明以及顶替等,视为包庇罪。第二百七十四条规定,行为人事前与犯罪人同谋,商定待犯罪人实行犯罪后予以包庇等行为,则成立共同犯罪。”
毕敏方一直盯着陈肴言:“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陈肴言手拿钢笔在纸页上记录,微垂眉目,突然转开话题:“我掌握的情况,目前警方已经控制住当天晚上那位报警的证人舒羽。”
毕敏方重重的将手砸在台面上,跨啦作响,身后的喇叭中传来看守警员严肃的警告。
陈肴言终于第一次在毕敏方脸上看见血色,毕敏方似是想透过玻璃扯住陈肴言的衣服手臂,但她不能。
“你说什么?”她眼里的红血丝终于破裂似的,声音突然变大响在寂静的房间。
陈肴言照旧平静,只是出口的声音有微不可察的不稳:“做过的事情,就会留下痕迹。所以,现在能好好说了吗?时间有限,你若实在不愿意配合,那我们还是提前结束。”
有冷汗从陈肴言的额角出现,细密的吸走他脸上的血色,陈肴言的唇色逐渐和身后的墙壁白成一个颜色,他的腹部传来剧痛,后颈腺体膨胀剧痛,手心必须要攥成拳来转移注意力,但陈肴言依旧面无表情的坐在原位等着对面的毕敏方开口。
等过半分钟后,陈肴言准备要收拾东西起身离开。
坐在座椅里似是在发愣的毕敏方突然出声叫住他,她的视线放在空寂中,茫然出声问:“陈律师,你现在知道多少了?”
陈肴言看一眼腕上的表盘,答非所问:“我现在知道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说的。还有十分钟,足够你从头到尾讲述一遍。”
毕敏方似是深吸口气。
陈肴言在对面淡淡提醒:“做过的就会留有痕迹,你骗我没有任何意义。”
毕敏方眨了眨浑浊的眸子,终于平静的、慢慢的出声:“你既然见过我的父亲,那你该知道他是个非常胆小的人,他尤其惧怕强大的Alpha,有时候靠近一点…都会生理性的发抖。因为他以前被Alpha强/暴过,给腺体及心理都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甚至在我小时候有段时间,他处于精神失常的疯癫状态。”
“所以我非常恨那些不要脸的、只会被信息素吸引的、用下/半身思考的Alpha,他们真的恶心。你以为死的那个是个什么好东西吗?他名下的那个孤儿院你们又去查过吗?他该死,他死不足惜。”毕敏方的眼睛里逐渐染上恨意。
“舒羽是从那家孤儿院长大的,某次我打工回去的路上,遇到他光着脚浑身伤痕惶急的跑出来,我就把他带回了家。”
“一个猥琐的壮年Alpha,一群幼小的无依无靠的孩子,他还只要Omega小孩,陈律师,这其中缘由,你应该能猜到吧?”毕敏方嘲讽的勾了勾唇。
“每个周末,那个变态,都会带一个院里的小Omega去西城外,名为游玩,实则呢,就是满足他的龌龊心思。”
“我知道他有心脏病,吓不得,所以我等在他的必经之地,我本来是想把他吓晕的,或是吓的失去行为能力然后控制住他——”
毕敏方笑了下:“但谁知道,坏事做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就那样被我吓死了。”
陈肴言终于第一次出口提醒,他的唇色越发的白,脸色也逐渐失去血色,但出口的声音如常平稳镇定:“你知道舒羽已经被警方控制。”
毕敏方微微摇头:“他与这件事情没有关系,都是我的谋划,是我叫他将那个变态带出来,也是我叫他卡着时间找理由让变态下车。”
陈肴言看着她:“但你的证词也是漏洞百出,虽然你和舒羽那方的说法相符,但你们和警方那边的证据却相悖。上周出来的尸检结果,证明死者蒋阳瑞并不是死于突然的猝死惊惧,他在死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都维持着血压高升、呼吸急促肌肉紧绷的状态,他一直在紧张。警/方为孤儿院的所有小孩都进行过彻底的身体体检,他们并未遭受到身体或是性/虐待。还有,舒羽和蒋阳瑞存在血亲关系,蒋阳瑞是舒羽的生物学父亲。”
毕敏方终于抬起头来,他的眼睛大睁,似在颤动,满脸的不可置信。
陈肴言的鬓发间滑落一滴汗,吸走他全身的热度,陈肴言垂目看着自己眼前雪白的纸页,眨眨模糊的双眼:“所以,你仔细回想一下,9月27号那天晚上,9:30到10:00你都做了什么、看见什么,最好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陈肴言的耳发被汗浸的微湿,但他只看着毕敏方继续说:“警方很快就会再来提审你,此次之后,估计我们就不能再申请会面。你告诉我尽可能多的细节,我才能在之后更好的为你辩护。”
陈肴言从临时看守所出来的时候,腹部以及后颈的腺体依旧处在持续的巨大绞痛感中,疼痛没有随时间变的麻木耐受,反而愈发剧烈不可控,让他的视线发黑模糊。
陈肴言坐上车,前座的司机和助理转过头看见他的状态都有些惊讶,陈肴言放下手上的材料,出口道:“先去一趟医院。”
助理为陈肴言直接挂了急诊,但在急诊室初步诊断检查过后,陈肴言却被转去了Omega专科。
两个多小时后,做完了一系列CT、彩超等检查,稍微上了点年纪的Omega女医生挺和蔼的递给陈肴言一杯温水:“我看你的年龄才21,你是多少岁的时候初次分化的呢?”
陈肴言身上那层痛出来的汗已经干了,泛着凉丝丝的冰,他接过水杯捂着手心,声音发干:“我是16岁的时候初次分化。”
女医生点点头,看着几张检查单,又问:“最近这一个月以来,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或者和以往不同的感觉?”
陈肴言微微皱眉回想:“这一个月,我的腺体释放信息素持续且不可控,还会紧绷发痛。腹部也总是酸涩胀痛,然后总觉得累和困,没有力气,食欲也不太好,经常会犯恶心。”
女医生在眼前的电脑屏幕上敲字记录,又轻声问:“你的家属在身边吗?父母或者伴侣?”
陈肴言平淡的摇摇头:“他们都很忙,您告诉我就行。”
打印机咔擦咔擦的打出一张诊单,女医生拿过单子,看着陈肴言说:“医学上有个概念,叫假性分化。指的是青少年在15-20岁期间,生/理器官并未准备好进入分化成熟期,但会在外在迷惑性的表现出分化的假象,也可以理解为被发展到一定年纪的信息素催化导致的分化假象。”
“刚刚的检查结果表示,你16岁的初次分化只是外在表现的假性分化,你的体内各种器官还停滞在无性别时期。而你真正的ABO性别分化是在上半年,准确的说,是这两个月之内。”
女医生将黑白影片指给陈肴言看:“你的信息素持续且不可控,盆腔紧绷胀痛,是因为你在快速的发育。你的盆腔在快速分化增殖长出Omega特有的生殖腔,你的腺体细胞在快速的分化形变特定性别化,你身体内部的激素水平也在不断提高,用以催化各种器官的特定化。”
“但是,”女医生指着中心的某一处黑点,“你在这个时期怀孕了。”
陈肴言皱了皱眉。
女医生不停歇的继续说:“胎儿已经有四周,在你的盆/腔生长期,胎儿就已存在体内,并且和盆腔共同吸收母体营养共同成长。所以你的腹部会时常胀痛,因为胎儿的增大在初期会快过生/殖盆腔。你会经常性的晕眩疲累、恶心干呕,那就是很典型的孕早期的正常症状。”
“然而你目前的情况,非常不容乐观。因为刚刚我们检查结果发现,你目前并未被标记,你的腺体从未注入过任何信息素,连临时标记都没有。生理常识你是知道的,母体怀孕最好是被彻底标记,在腺体处父母的信息素彻底交结。并在孕期,由父方持续性的注入信息素,这对于胎儿的生长发展、和母体的健康都有很大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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