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空青进来时吸引了家里女眷的注意力。
李芳茹被炭火映照出红光的脸抬起来,看着他:“你不是去常山小子那了?”
“回来了。”沈空青不爱下棋,就搬了小凳子,与她们挤在一块烤火。
坐他旁边的沈泽兰顺势递了一把瓜子过来:“给你。”
沈空青没接:“你吃,我剥核桃。”他去够装核桃的篮子。
两代人就围着火盆吃零食。
叽叽喳喳声中,李芳茹又问他:“竹哥儿跟冬哥儿在屋里,问没问茶水够不够?”
“冬儿说有。”沈空青把核桃使巧劲夹爆,挑了果肉出来给李芳茹。
李芳茹接过来,又顺手分了点给曲莲。
曲莲挑了一块放进嘴里,说道:“过几日粥粥的满月酒你要早做打算。”
“要准备什么?”沈空青头一次做爹,对于这些事是一头雾水。
“红鸡蛋和红糍粑要做,不过等初五都行,只是你要请谁得早点说。”
红鸡蛋和红糍粑是南山村满月酒席上的习俗。
不过大多是作为回礼的存在。
至于宴席则是跟成亲差不多。
满月酒既是庆祝新生也是人情来往。
对此沈空青干脆问沈申姜:“爹,粥粥的满月酒你什么打算?”
卢赟是位好对手,与老爷子在棋盘上的厮杀让沈申姜兄弟看的目不转睛,听到沈空青问,他是头也不回:“我有打算,你要请谁你和冬哥儿商量就行。”
意思就是他这边的人情他会打理,让沈空青盘算自己的就行。
沈空青听他这么说就准备晚点和冬儿聊聊。
反正沈常山与杜远志是一定要请的。
至于沈天雄,去还是得去一趟,那边人来不来就是他们的事。
他会请也是看着沈天雄的面子。
其实包括家境困难的沈常山,都对沈天雄多有关照。
虽然沈天雄犯了疯病谁也不记得,但毕竟是一块长大的情谊,又是从军害的这病症,三人心中对他自是感触万分。
不管是沈空青还是杜远志,逢年过节或者果园里有了收成,都会给沈常山和沈天雄准备一份。
就算是打打牙祭解解馋,那也是他们的心意。
沈天雄的母亲一开始对他们或许是有误解,只是人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一年沈母的态度也有了转变,偶尔见到他们上门,不再是冷眼相对,如果不想见到他们就会回避。
对于这种结果,沈空青和杜远志都觉得再好不过。
他们是因为沈天雄才屡屡忍让,只要那边不苛待沈天雄,他们都能睁只眼闭只眼。
他看似想了很多,其实也就是瞬息,几乎是沈申姜的话音才落,李芳茹就接话道:“等年初二回去你外祖父家,我再跟他们说。”
李家那边早早就报喜了,也送了东西过来,只是满月酒更为正式,还要再上一次门。
“嗯。”沈空青把剥好的核桃肉丢一半进嘴里,一半留着,准备一会给冬儿。
曲莲嗑着南瓜子,视线落在对面只顾着吃的女儿身上,忽然说道:“我打算让二柏留意留意身边的同事,若是有合适的,就给小妹牵线。”
小姑娘见话题落在自己身上,还是这等私密事,一时也娇羞起来:“怎么又说到我了?”
曲莲说她:“过了年你就十八了,再不找人家就该说我们家拿乔。”仗着沈零榆中了探花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她都能想到那些说词。
沈泽兰跺脚:“你管人家做什么?”
曲莲瞪她:“不嫁了?”
“不嫁。”
“瞎说。”
李芳茹看着弟媳和侄女,虽是在拌嘴可脸上却没怒气,知道两人是在说笑,不过沈泽兰的亲事也确实该上点心:“我这边也留意留意,给小妹找个如意郎君。”
沈泽兰也并不是不想找,小姑娘对于婚姻尚存向往,见娘亲与伯娘都这么说,便道:“要给我买牛的。”
沈空青一听,忽然咳了起来。
李芳茹看了眼莫名激动的儿子,不明所以,问:“买牛做什么?”
沈泽兰指着一旁的沈空青:“大哥说了,不给我买牛不让我嫁。”
李芳茹听后,抬手就打沈空青胳膊:“成天到晚瞎说什么。”
沈空青小心护着手里的核桃肉,脸上是不觉得自己说错了的表情:“若是没这诚心可别想娶我家妹妹。”
曲莲也笑:“我觉得大青说得对,要买牛也成,大不了礼金少一点。”
李芳茹瞪了眼沈空青,后对曲莲道:“你也跟着他胡闹。”
其实沈家家底摆在这,虽不敢说是南山村最好的,但要一头牛做彩礼也不过分。
先不说沈泽兰,小姑娘长得好,如花似玉的,如今自己在县城还有份活计,家中亲哥是走商的,能挣钱,然后就是堂哥,大哥在县城不仅有酒楼还有生果铺,三哥更不得了,是县令哥婿不说,还是个探花,这地位在县城或许不算最好,但在南山村是显贵。
对于有些人来说,抢不到沈空青和沈川柏的婚事,沈泽兰还可以谋划谋划。
沈空青自己惹了祸,就把担子往地上一撂,不管家中长辈和妹妹,捧着一手的核桃肉回去自己屋里。
叶玉竹还在,沈空青就让叶天冬出来,让他站在门内,他从门外递了一把核桃肉进去。
叶天冬见是剥好的、全是大块的核桃肉,欣喜万分:“我正想吃来着。”
沈空青见了小竹马脸上的笑容,矜持地嗯了声。
叶天冬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嚼,油香四溢:“哥哥,这算心有灵犀吗?”
沈空青没回答:“回去坐着。”
叶天冬知道他是怕叶玉竹听见不好意思,也就没为难他,捧着心上人剥好的核桃肉回去屋里。
沈空青把门带上,又折返客堂。
陪着家中女眷又小坐片刻,李谷过来接叶玉竹了。
冬儿还不能吹风,不能去外边送,就让沈空青送他们到门口,等夫夫俩抱着孩子走远了他才回屋。
他一进屋,就看到冬儿在翻衣柜。
“找什么?”
“我记得还有个空荷包的...”他一边翻一边说。
沈空青又问他:“找荷包做什么?”
“粥粥的压岁钱先给他收好,等长大了一块给他。”
这是要给粥粥存私房。
沈空青就走过去,把自己那个,沈君迁给的钱匣子拿出来:“用这个。”
“这不是祖父给你的...”他记得青哥说过,这个钱匣子是祖母的嫁妆。
用的还是檀木,可金贵,是他这大孙子要用老爷子才舍得给。
“都是给孩子的。”他想了想:“你若是再给我生个哥儿,将来就给他。”
“好啊,现在就生。”
“...”算了,耍嘴皮子他根本斗不过冬儿,沈空青以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里边还有些银两,你一块存了。”这里边是一开始他带回来的二百两花剩下的,数目大概在七十两左右。
他的吃穿用度自和冬儿成亲后就是他一手打理,而冬儿除掉酒楼的入账不说,还有小厨房的收入,生果铺是今年才开起来的,挣得不多,买铺子的钱都还没回本,至于酒楼,它每月的账目都不一样,生意好的时候除掉工钱和成本,一个月可以赚上百两,生意差点也可以持平,如今不打仗了,天公又作美,老百姓手里有了银钱,也乐得消费,所以这一年多,酒楼的生意还不错。
至于少将军给的那两千两,后边那一千八百两还一分未动,之前的那二百两,主要用在果园和请人干活这事上。
开荒、买果树、请人管理加上施肥之类,前前后后就花了一百多两,不过这一百多两里面有一部分是杜远志的账,因着果园刚起色,这钱他只还了三分之一。
另外还有剩下的二十亩地,请人干活也要花钱。
不过要真算下来,他的小金库今年其实一直在进账。
主要是那三亩藕田争气。
加上今年果园收成好,花在果园上的钱陆续回本,他又快回到两千两的水平。
至于酒楼和小厨房以及生果铺的收入,则在冬儿那收着,他知道冬儿花钱买铺子用了一部分,剩下的那些也还很可观。
就算冬儿明年想要再买一间铺子做糕点卖也足够。
叶天冬打开来,见到里面因为抖动而叠在一起的锞子,问:“都给粥粥?”
“嗯,若是后边真生了哥儿就再给他补一份。”他是不会厚此薄彼的。
叶天冬把钱匣子合上,靠过来,亲着他的下巴:“你把银子都给粥粥,我可是要吃醋。”
温热的唇落在皮肤上,带起一阵心动,但沈空青却是失笑:“我人都是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天冬一口亲在嘴唇上。
“这话我爱听。”他抚摸着钱匣子的表面:“钱财我不在意,但在你心里我必须是第一。”
沈空青抬手,揉着他的后颈:“跟你儿子争风吃醋,你有点出息。”
“就这点出息了,哥哥,你知道对我来说你最重要。”
沈空青的大掌抚摸着那片滑腻的肌肤,他看着一脸认真的冬儿,最终是无声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
争风吃醋的日子不远哒。
正月初七, 既是新年,也是沈家三世孙满月的日子。
这日一早,沈家两边院门通打开, 除了主人家, 前来帮忙的妇人和夫郎搬着东西进进出出,时而交谈上一两句,满脸都是笑意。
今日是粥粥的满月酒, 一早他的两个父亲也起来将他打扮打扮, 给他洗洗小脸, 换了尿布, 戴上叔叔婶婶买的银手镯和长命锁,裹上洗的柔顺的襁褓, 准备一会出去见前来贺喜的客人。
稍晚一些, 鞭炮声响了起来, 等炮仗放完, 沈空青才抱着粥粥出去。
粥粥一出现就吸引了客人的目光。
一个月大的粥粥长开了,粉嫩粉嫩的小脸让人看着就喜欢。
争相着要抱一抱。
粥粥在客人的手里辗转来回,那个逗一逗, 这个也乐一乐,一时间欢声笑语充盈着小院。
今日叶天冬也可以出来见客人, 他一出来, 就被沈空青两个舅舅家的哥儿和姑娘拉走了。
过了一会,叶家这边的亲戚上门,陈秋香放下东西去抱粥粥。
如今她在村里, 两家又离得近, 她每日都会过来看看哥儿和外孙。
看着粥粥从皱巴巴的一个小孩长成这般可爱的模样, 她打心底里高兴。
抱着抱着就要亲一亲粥粥的小脸。
沈空青不用带孩子就得帮忙招呼客人, 中途他有事找冬儿,才从李芳茹那得知冬儿被他表弟表妹拉去了果园。
春节时日正逢李花开,小姑娘心里爱好花花草草,要主人家陪同一块去观赏也正常。
但后山坡那边山风侵袭,最是刮人:“冬儿可有带斗篷?”
李芳茹道:“我嘱咐他了。”
那就不用担心了,沈空青主要是他出去吹了风着凉。
他找冬儿也不是什么要紧事,等等也无妨。
这一等就等到开席他们才回来。
叶天冬许是困久了好不容易能出去,心里开心,玩的一张脸通红,进门那会还和表弟表妹们有说有笑。
粥粥毕竟还小,如此热闹的场地也能安睡,只是他如今会挑人,最爱两个父亲抱着,其次才是爷爷奶奶。
所以这会他在沈空青怀里睡得正香。
外边在开席,沈空青在房里抱着粥粥。
他是主人家,待在房里不合礼仪,所以给粥粥盖好被子他就得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撞上正要进屋的叶天冬。
“怎去了这般久?”沈空青看着他一双明亮的眼睛问。
叶天冬侧身进来,脱下挡风保暖的斗篷:“他们不愿意回来,就待的久些。”
沈空青顺手就把斗篷拿过来去挂好。
叶天冬走到床边,看着粥粥:“又睡了。”
“喝完奶就睡了,你歇一歇,一会出去吃饭。”
“一起吧。”
粥粥的满月酒摆的阔气,席面上的大菜可人心,不只有好菜好肉还有好酒款待。
夫夫两人喝了几杯客人敬的酒,待到散席,这忙碌的一日才过去一半。
晚上还有一波客人,主要是沈家这边的亲戚。
夫夫两人返回房间,整理着客人给粥粥的礼金。
去喝满月酒是需要送礼的,主人家收了将来也要还,所以两人把送礼的人记了起来,等将来他们家有喜事就要还回去。
收到的礼金也全都放进钱匣子里,一并存着给粥粥。
小宝还没有长大,拥有的钱财却多过许多人。
粥粥满月之后,这日子就过得快了,好似这小宝出生之后,每日都在悄无声息中度过。
因为大家都把心神放在他身上。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那会沈空青已经载着孩子和叶天冬以及卢赟他们回去了县城。
酒楼照旧是正月十六开门,不同的是去年由叶天冬操持,今年他这月子还没坐完,沈空青不让他出外边晃,就自己和卢赟去了酒楼,给伙计发开门红包。
生果铺那边也一样,得把年底没卖完的坚果和果脯清理掉。
哪怕是低点价钱卖出去都好,就不能砸在手上,那可都是钱。
不过这事有方恬和沈泽兰忙活。
刚过完年,酒楼的生意还很淡,只除了大老爷们,偶尔从酒楼叫一桌酒菜送到府里,其他闲散客人并不多。
做了一年多东家,沈空青也明白这会生意淡是正常的,所以没太过着急。
等到了开春,那时候地里的野菜长出来了,酒楼的生意就能好起来。
叶天冬需要坐满四十日的月子,按日子算就得等到正月十九。
越是临近这日期,他就越熬不住。
正月十八,沈空青才刚洗漱完回到房间,叶天冬就抱着他撒娇:“多一日少一日也无妨,你让我出去嘛。”
沈空青抓住他搂着自己脖子的手臂,问他:“既是无妨也没事做,等到二十再出门又如何?”
叶天冬把手从他的大掌抽出来,拉起袖子,雪白的手臂伸到他鼻子下:“你闻闻,臭不臭?”
他今日洗浴过,手臂上沾染了胰子香:“好闻,不臭。”
“霉了。”叶天冬控诉:“你再让我呆屋里,它就要发霉了。”
沈空青看着气愤的某人,笑着去搂他的腰:“好吧,你不愿意就算了。”
其实在昨日就已经满了四十日,所以叶天冬才敢开口。
别的事不提,唯独这事沈空青看得很牢,就怕他养不好,老了得遭罪。
也正是因为沈空青坚持,叶天冬恢复的很不错,气色甚至比刚成亲那会还要好。
脸上长了点肉,瞧着也丰腴一些。
只是他爱美,更喜欢自己以前那高挑纤细的身体,他捏着腰间的软肉跟沈空青抱怨:“我都长胖了。”
“不胖,正好。”沈空青低下头亲他的脸:“很可爱。”
“哼哼。”叶天冬对他的相貌一向放心,只是他确确实实长了一圈肉,虽然看着恰到好处,但是比起以前还是明显,他多少怕沈空青不喜欢他这模样:“你说的啊,出了月子随便我怎样。”
真喜欢假喜欢,到时候一试便知。
“...”他这是挖了坑给自己跳啊?
看着小竹马认真的神色,沈空青猛然意识到,关了四个月的饿狼出门,不从他这里叼走两块肉是不会罢休的。
“咳,明日再说。”
叶天冬追着他躲闪的目光:“你看着我。”
沈空青只能把视线放回到他脸上。
“不许骗我。”
“何时骗过你?”沈空青说他:“小没良心的,上床歇息去。”
叶天冬被他押着脖子往床上去,一边走还要一边说:“我要跟你睡,让粥粥一个被窝。”
“他才一个多月。”
叶天冬哼了声:“大不了我看着嘛。”
沈空青没法子,只能把粥粥放在床里边,好在床靠墙摆,粥粥自己睡一个被窝,在最里边不担心会掉床下去。
只是沈空青也没让冬儿睡中间,而是他躺下,让冬儿睡在最外面。
粥粥一直都是他顾着,他知晓粥粥的习惯,也免得让冬儿睡不安稳。
他还是很心疼夫郎的。
沈空青侧身背对着粥粥,冬儿整个身子窝在他怀里,小脸埋在胸口处。
许是快要开餐了,叶天冬这会倒不急不忙起来,抱着沈空青也没调.戏他,糊里糊涂就睡着了。
夜里沈空青起来给粥粥喂了两次奶,叶天冬只是在听到声响时睁开眼看一看,见没自己事又睡了过去。
等天一亮,晨光照射进来,瞧见儿子又把青哥抢了,恨恨地亲粥粥的小脸:“早晚让你自己睡。”
又越过粥粥亲沈空青。
他今日能出门了,知道青哥带粥粥辛苦,没想着吵他,蹑手蹑脚下了床,去厨房烧水洗漱做早饭。
正月的天气还冻着,打出来的井水虽是冬暖夏凉,可最好还是烧开,尤其他刚出月子,娇气点也没事。
等把早饭做好,叶天冬才回屋去喊沈空青。
“哥哥,起来了。”
沈空青被他晃了两下才睁开眼,只是看着他没说话,俨然没睡醒。
叶天冬搅了帕子给已经睡醒的粥粥洗脸,又道:“早饭也做好了,快起来。”
以前这些活可都是他做的,也就是怀了孩子后,青哥不舍得他辛苦,才从他手上接了过去,如今青哥要照顾粥粥就够劳累了,他出了月子自是得帮着做。
沈空青嗯了声,又躺在床上醒了醒神才起床穿衣。
穿好了衣裳,自然地把叶天冬挤到一边,去给粥粥换尿布。
冬儿没做习惯这事,动作不似他那样娴熟。
把粥粥安妥好,夫夫俩才得以坐一块吃早饭。
早饭是白粥配咸菜,还有水煮蛋,吃完了,叶天冬说要去外边走走,沈空青便把粥粥带上,陪着他一块去。
他们先去酒楼转一圈,然后才去生果铺。
酒楼的伙计知道他在坐月子,见他过来晓得又是他主事,就把手头上的事跟他说,不找沈空青了。
跟卢赟聊的时候又说到了糕点铺的事。
“前日收到了京城的来信,人已经在路上,约莫再几日就到。”卢赟把一直收着的信交给叶天冬。
叶天冬接过来,视线快速扫过:“那店铺的事...”
“还是听听他的主意,等人到了再谈也来得及。”
“好。”叶天冬出月子后也不是只想着和青哥的那档事,他还记挂着生意,清楚要想和青哥白头偕老,那钱袋子就得守住:“我先找人探探消息。”
“可。”
叶天冬过来主要是露露脸,也顺便问问这事,既然两件事都已办妥,他们就转去生果铺。
生果铺带院子,后边还有卧室与厨房,方恬和沈泽兰就住在这,只偶尔沈申姜喊她们回去吃饭,两人才会到那边去。
经过这几日的低价处理,去年剩下的果脯和坚果又卖掉不少。
好在这两样东西耐放,还有一点时间能让她们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两人既起得晚, 在外逗留的时间也长,等回去家里时,沈申姜夫妇已经回来。
见两人带着粥粥出去, 在水井旁洗菜的李芳茹赶忙起身迎上来:“去哪了?”
“酒楼。”
李芳茹的手刚在井水里泡过, 正凉着,她在围裙上擦了擦,却不敢去碰粥粥:“还好晓得给粥粥穿厚的, 外边风可大。”
襁褓的折法有讲究, 对折之后会有一个角多出来, 正好成帽子做挡风之用, 沈空青抱着粥粥出去时就担心粥粥不习惯,所以不仅把粥粥面对着胸口抱着, 还用那个角挡住粥粥。
叶天冬见她不仅早起做包子回来还要忙活吃食, 便主动道:“娘, 你歇着, 我来洗。”
李芳茹赶忙拉住他:“不用不用,快洗完了,你们去里边坐着, 一会饭好了喊你们。”
出去走这一遭,粥粥依旧睡得踏实。
“我先抱粥粥回屋。”
他迈开长腿往屋里去。
叶天冬见确实用不着他, 便跟着他进屋。
连襁褓一块将粥粥放在被子底下, 沈空青才站直腰,转动酸软的胳膊,这时, 一双柔软温暖的手从背后伸了过来, 揉上他因为久抱粥粥而疲劳的肩膀。
叶天冬边给他按摩边说:“今晚上把粥粥抱到爹娘屋里。”
他一说这话沈空青就知道他的盘算, 无奈道:“明早爹娘得做事。”
叶天冬见他不答应, 不由手下用力,使劲捏了下他的肩肉:“我不管,要么下午就去买张小床回来。”
这力道不重,反倒让沈空青缓解了麻痹。
“知道了,下午我去看看。”
给孩子睡的小床也不是说买就买,得看木匠那里有没有现货。
吃了午饭,沈空青就揣上荷包出门。
他到了商行,问了好几家铺子,差点以为自己没这运气,正想打道回府时,在最后一家遇上了。
听木匠的意思,是订货的人不着急要,他又先做好了,可以先转卖给他。
沈空青先看了尺寸,小床做好有一段时日,味道已经散尽,可以直接使用。
于是和木匠一番讲价,最终以便宜三十多文的价格把小床带回家。
木匠的徒弟可以送货,沈空青只需要报家里的地址,一会他们会送过去。
他再去布行逛逛,看有没有适合小床尺寸的被褥。
这一来一回,等沈空青买好东西回家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小床已经送到家,擦拭之后被沈申姜搬进了屋里。
既不能摆太远,所以就靠着床头放着。
叶天冬在屋里守着粥粥,见沈空青提着东西回来,又见他亲自去晾晒。
新买的被褥还得晒一晒才能用,沈空青用棒槌拍了拍被面,松一松里面的棉花。
日头已经偏西,但院子露天,最少还能晒一个时辰。
拍完之后沈空青把棒槌放回木桶里,又往房间去。
叶天冬靠着门站着。
等沈空青进来,他才站直身子把门关上。
“刚刚爹问我你买小床做什么。”
他的声音含着笑,沈空青一听就听出了他的‘恶意’。
太明白他的性子,沈空青便顺着他的意思问:“你怎么说?”
叶天冬走过来,伸出双臂圈住他的脖颈:“我说你舍不得我。”
唇齿轻轻一碰,声音仿佛是飘着出来的,带着股缠绵的劲。
沈空青只是静静看着他,并没有戳穿小竹马的谎言。
沈申姜可能真的问过,但在长辈面前一向以乖巧面目见人的冬儿定然不会这么回答对方,至于说了什么,他想逗沈空青的话,也不会把真话说出来。
沈空青捏了捏他的脸,转了话题:“等到了春分我要回家一趟。”
“做什么?”
家里的地有曲莲顾着,沈空青又早就请了长工,其实已经不用他来回跑。
“我准备改种五亩地的棉花。”
这部分地肯定是动荒地那边的。
一共五十亩的地,十亩租给了别人,二十亩种了果树,剩下二十亩就种了花生豆子玉米土豆,按照去年那个情形,今年也该是种这几样。
“好端端地种棉花做什么?”
沈空青的手指落在他的耳垂上,轻轻揉捻着:“少将军帮了我们许多,我总该回报一二。”
叶天冬了然:“你是打算往边疆送棉花?”
“嗯,若是能弄到铁矿最好,只是这东西不是我们能碰的,粮食的话有郎主在,唯独棉花,五亩地产量虽然不高,但能为士兵添一床被子也好。”
他是从军营出来的,知道那里的生活有多严峻,寒冬腊月的时候,别说外边,军营都有人冻伤,沈空青在军营五年多,也好在是家里记挂,每年都会寄冬衣过来,若是单靠朝廷拨放,他这身子可能更差劲。
叶天冬一直知道,虽然青哥是从那个地方离开了,可留下的影子太深,很多次夜里,青哥都会在梦中惊醒,叶天冬见过许多次,只是青哥不说他就装作不知道。
只能趁着青哥梦怔之际,使劲往他怀里钻,企图以他弱小的力量把青哥拉回人间。
而少将军为他们做的,不只是区区五亩棉花就能回报的。
叶天冬跟他商量:“棉花的产量低,若是村里有谁种又有多余的,可以一起收买。”
沈空青停下揉捻他耳垂的动作,虚虚捏着,半晌,他看着冬儿,微叹口气:“有你是我的福气。”
“不要说这话。”叶天冬侧过头,就着他的姿势,唇落在沈空青的手腕上:“你我夫夫一体,再说这些见外话我该生气了。”
温热的唇落在跳动的脉搏上,那温度好像沿着筋脉传到了心口:“好,不说。”
叶天冬上前一步,缩短了两人的距离,胸贴胸搂着,沈空青的手也改成环住他的背。
这是一个在午后的,贴心的拥抱。
沈空青既然答应了冬儿等他出月子后任他为所欲为,作为一个说到做到的男人,他就不可能食言。
哪怕吃完饭洗漱完各自回屋时,李芳茹看着他的眼神欲言又止,他也只能当做看不见。
他进了房间,冬儿已经把粥粥哄睡,正把他往小床里放。
小床垫了小被子,四周挂着床帐挡风。
听到吱呀声,叶天冬把小床帐放下,回头盯着沈空青。
沈空青对上他闪闪发光的眼神,脚步迟疑了下。
这眼神可太熟悉了,他有预感今晚会痛并快乐。
叶天冬很兴奋,饿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开荤,要不是青哥坚持晚上才可以,白日他就把人生吞活剥了。
朝沈空青招手:“哥哥快来。”
“我喝口茶。”
叶天冬脱了鞋上床,钻进被窝等他。
沈空青迟了一步过来,掀开床帐,刚刚还穿在冬儿身上的里衣已经被他塞到了床里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