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冬儿怀了身孕,果园的事就全权交给杜远志和看管的汉子打理,他彻底成了出钱的那个人。
果园里的路交错纵横,又是不同果树你挨着我我挨着你。
沈空青一路过去,瞧见下了果的李树,有折了枝的荔枝树和落满叶子的龙眼树。
他在桃园那边逛了逛,就快到桃子上市的时候,地里有些桃子已经熟了,他来得巧,便兜了一圈,摘了六个又大又红的桃子,用上衣兜着走出果园。
这么大片果园肯定是有人守着的,沈空青刚从里头出来就撞见亲自巡逻的杜远志。
见是沈空青他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谁进去了。”
杜远志老远瞧见一片阴影一闪而过,只晓得进了人,却没看清是沈空青,见他兜着好些个桃子,伸手去拿,被沈空青一掌拍开:“自己去摘。”
杜远志嘿了声:“你至于吗?”
“我给冬儿和老爷子吃的。”
一个是孕夫一个是长辈,还真没法让杜远志再开口。
“你怎回来了?”
“想家了呗。”
“唬我。”又问:“都卖完了?”
“嗯,晚点过我那对账。”
“成。”
沈空青摆摆手:“过凉亭那坐。”
冬儿也没这么快聊完,又撞上杜远志,干脆留下来聊聊天,晚点直接去接冬儿。
杜远志点点头,随着他去凉亭那。
沈空青在里面转了那么点时间,藏在凉亭纳凉的人又都下了地去干活,倒把场地腾出来给两人。
沈空青把桃子一个个摆在椅面上,跟杜远志坐着说话。
“荔枝卖得好,我看明年可以扩种。”
杜远志负责把树上摘下的果子送到县城,自然也清楚行情:“扩种多少?”
“我觉得两三亩也够了。”
今年确实是忙,摘果子全都是家里人出动,一忙就是十天半个月的。
“那就再扩种三亩,改明儿我问问果苗。”
沈空青嗯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完全到吃莲子的季节,但藕田里的莲蓬已经有一部分先争着成熟。
沈空青没费多少工夫就在藕田里搜刮了五六朵成熟的莲蓬,他连梗折下, 从莲叶丛中侧身而过, 上了田埂。
把脚上的淤泥洗干净,沈空青就兜着桃子拿着莲蓬回村。
进村肯定先到村尾,正好去李谷家接冬儿。
沈空青在门外喊了两声, 不一会叶天冬就和叶玉竹从房里出来。
“青哥。”
小竹马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看样子聊的很开心, 沈空青轻声道:“回家了。”他看向后边跟上来的叶玉竹, 分了一朵莲蓬和两个桃子给他:“正新鲜,你尝尝。”
叶玉竹没跟他见外, 接了过来:“多谢空青大哥。”
“嗯, 我们先回。”
叶天冬跟叶玉竹告别。
然后很自然地搂住沈空青的手臂。
他看了眼沈空青拿着的东西:“你还去地里了?”
“在家也是闲着, 便去走走。”又问他:“要不要吃莲子?”
孕夫可以吃一些新鲜莲子, 但是跟荔枝和龙眼一样,都得少吃。
“回家再吃。”
两人一道回家去。
叶天冬在叶玉竹家待了一个时辰,该说的话说了, 该办的事也办了,心里正开心。
他心情好对孩子也好, 老大夫说了, 要让孕夫心情畅快,大家才能少些折腾。
一般人家也没像沈空青这样娇惯自己的夫郎,村里大多有了身子的夫郎还帮着干活, 叶天冬是没想偷这懒, 只是沈空青舍不得。
反正两个人任务分明, 冬儿只要动脑挣钱就好, 其余的事有他动手。
到了家,沈空青搬来凳子,让他坐在过道上,自己去洗了手,坐在他旁边剥莲子给他吃。
莲子剥出来还要把莲芯挑了,这块苦。
这时候的莲子爽脆清甜,吃一口就有夏天的味道,叶天冬一连吃了四个,还想再吃沈空青就不让了:“够了。”
被他控制着的东西基本都是不能多吃的,叶天冬知道自己撒娇也没用:“那桃子长得不错。”他刚刚看到了,又大又红的,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样。
“过一会再吃。”沈空青不让他吃,自己却没停,剥了的莲子整颗塞进嘴里,莲芯也没弄掉,这对他来说一点都不苦。
叶天冬知道他爱吃这个,去年的莲子他就没少吃:“晚上把莲梗清炒,我想吃。”
他折了六朵,分了一朵给叶玉竹也还剩五朵,莲梗长,可以凑一盘晚上做一道素菜。
“好。”
“哥哥我困了。”
沈空青一听,立马放下手上的莲蓬:“我去铺床。”
叶天冬朝他伸出手:“你抱我进去。”
沈空青笑笑,依言把他拦腰搂腿抱了起来。
也不是他爱偷懒,有些人怀了身子就嗜睡,加上他从县城回来,吃完饭就去找叶玉竹,也没眯一眯,这会困了也正常。
沈空青把人抱进房间,先放到凳子上坐着,自己去翻衣柜拿被褥铺床。
如今两人常在县城住,家里的被褥就不能一直在外边放着,等到了梅雨季节,这屋里湿就容易返潮,最好是用防潮的大箱子收起来,再用的时候先晒一晒。
过几日就到梅雨季了,此时的被褥还干着,中午回来那会着急也没先晒一晒,沈空青只能先铺一床,等明日有好天气再抱出去晒。
沈空青铺好床,又自觉过来把人抱上床,亲自脱了鞋袜:“自己睡?”
叶天冬双手夹着被子,问他:“你做什么去?”
“喂鸡喂鸭浇菜打扫院子,小婶下地了,一会还要做饭。”他如今倒真把自己的身份活了个颠倒。
没有哪家的汉子与夫郎像他们两人这样,郎主外夫主内的。
他们本就回来的晚,又是做饭又是出门,这会已经申时,再过一个时辰就该天黑了。
叶天冬打了个呵欠:“我睡两刻钟,一会你喊我,我帮你做饭。”
沈空青碰了碰他的脸:“嗯,睡吧。”
他是真的困了,说睡就睡,没一会就呼吸绵长。
沈空青一直等他睡着才亲了亲他的额头起身出屋,将房门小声关上,他站在屋檐下瞧了瞧天色,约莫时辰差不多,就换上草鞋去后院浇菜。
临近盛夏,后院拔掉了枯萎的豌豆种上了丝瓜、苦瓜、豆角和菜心以及早萝卜等蔬菜。
有些还是小苗苗,暂时也分不清哪些是草,沈空青就把瓜地里的杂草除了,丢进鸡圈喂鸡鸭,然后将菜浇了水,才抱着一小把白菜回家。
给锅里生了火烧上水,这才拿了扫帚打扫房间与院子。
把事做完,然后才去喊叶天冬起床。
说好了要陪他做饭,叶天冬也没赖床,只是慢慢吞吞地要沈空青抱一抱才甘愿。
沈空青帮人把鞋袜穿上,又将人从房间抱到厨房,让他自己坐着。
真是要多宠有多宠。
沈空青暂时没空理会他,锅里的水烧开了,他得去杀鸡,本就是烧来去鸡毛的,烧的不多,也就热的快。
他去鸡舍那挑了只还没开始下蛋的母鸡,准备杀了炖汤。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沈空青十分上心。
把鸡割.喉放血,用木盆装了热水,正准备去毛的时候,听到叶玉竹的声音。
叶天冬在帮忙舀水进锅里,听到竹儿的声音便自己去开门。
叶玉竹提了一条鱼过来。
应是李谷刚从河里打上来的,还新鲜,滚了一身的草碎,被叶玉竹提在手里不断扑腾着尾巴。
“拿着。”
是条鲤鱼。
叶天冬知道这是他对于鸡蛋和红糖的回礼,收了,问他:“在这吃饭?”
“不了,我明日再找你玩。”
叶天冬点点头。
叶玉竹把东西送到就回去了,家里还有事要做,他走不开。
见他提了鱼回来,沈空青就说:“你用木盆装着水养着先,一会杀了晚上吃。”鱼新鲜吃才好吃,而且从河里捞起来的鱼养不了多久,若是等明日就吃死鱼了。
叶天冬还会害喜,本能不喜欢腥臭味,一条鱼被他举的远远的,要不是手臂就这么长,他能远到天边去。
沈空青把鸡杀好先炖汤再去料理鱼,这时候外出的沈君迁才回来。
他在县城憋了差不多一个月,回来了肯定要先大杀四方过过手瘾。
老人家爱玩也没什么,他都这年纪了,沈空青也不会强求他一定要做些什么,就该快快乐乐舒舒服服做自己的事。
进厨房兜了一圈,看到有莲蓬和桃子,他就问叶天冬:“冬哥儿,吃不吃桃子?”
叶天冬正好有些饿了,饭菜还要一会才好,便说道:“好。”
如今他也是一家老小的宝,沈君迁都乐意伺候他:“要一个还是半个?”
“都可以。”
沈君迁担心他吃多了一会又吃不下饭,便削了一个,与他对半分。
桃子一个是大,可对半分也就是几口的事。
爷孙俩坐在凳子上一边吃桃子一边看沈空青忙里忙外。
“还挺甜的。”
沈空青挑的是成熟的桃子,一口下去满满的桃香,而且汁水清甜,就是不知道其它是不是也这样,若是有九成都这般甜,那这批桃子销路也不会错。
“好吃。”
叶天冬两口就把桃子咬掉一半,两个腮帮子鼓的满满的,沈空青正巧回头看见这俩的贪吃样,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如今冬儿与老爷子也更相像了,吃东西的动作都一致。
他摇摇头,颇为无可奈何,却也什么都没说,低下头接着忙自己的事。
等炖锅里的鸡汤煲开,大锅里的热水也烧好了,沈空青让叶天冬先去洗漱,晚了不方便。
他如今也不做什么,回家更像是玩来的,就听沈空青的吩咐先去洗浴。
等洗完天也黑了,厨房有鱼肉的香气飘出。
叶天冬注意到客堂有烛光,走过去看才知道是自己亲爹。
“爹。”
他怀孕之后还是第一次回村,上次叶石英休沐的时候去县城看过他,再之后就半个月未见。
叶石英是下工回家的路上,经沈家门前过,被特意守着的老爷子喊进来的。
为什么守着?当然是大孙子吩咐。
叶石英如今自己在家,饭食要么去大哥那对付一口要么自己下厨做,他白日要在县城上工,肯定诸多事忙,正好他们回来,沈空青就打算喊他上家里吃饭。
叶石英知道他去洗浴了,见他头发湿着,不赞同道:“晚了夜凉,赶紧把头发擦擦。”
叶天冬手上拿了干巾,若是往常,该是青哥帮他擦的,只是这会青哥在厨房炒菜,没空帮他。
“小弟近来可好?”
“他在医馆好好的,不用担心他。”两人同在镇上,叶文元虽然不回家,可叶石英每天也会去看一眼,毕竟是自己儿子,哪有不挂心的。
“如此便好。”叶天冬坐在叶石英对面。
就着烛光,叶石英见他脸色红润,心里放心,知晓是哥婿照顾的好,心想这门亲事没结错。
他一个男人,许多事不爱挂嘴上说,可天下父母都一样的心思,就盼着孩子过得好。
作者有话要说:
带着今时不同往日、有了身孕的冬儿回村, 沈空青肯定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当天夜里,沈空青一个人忙碌,给整了一桌子丰盛的菜。
也不只是为了冬儿, 老爷子年纪大了, 讲难听点的就是不知道有几年福可享,沈云华夫妇为了家忙里忙外,干的还是体力活, 最是辛苦, 加上老丈人也在, 沈空青就更不能短了这口吃食。
若是家里没这个条件也就罢了, 何况他在这方面向来大方。
吃了饭,也不让叶天冬掺和, 自己和曲莲收拾干净, 正把洗好的碗放进沥水的篮子里, 就听见院外边杜远志在喊人。
傍晚时他来过一趟, 村里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都赶在天黑前把事做完,不轻易点烛火浪费灯油, 杜远志也是这习惯,只是沈空青家吃饭晚, 他也不好留下来蹭饭, 就先回家去晚点再过来。
沈空青擦着手出来给杜远志开门。
杜远志已经洗漱过,换了一身衣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夏夜月明, 他也没点灯笼, 手上拿了个本子就这么过来了, 见沈空青这模样,呆了呆:“刚吃饱?”
沈空青嗯了声,让开位置给他进来。
杜远志迈进院子,又听院门嘎吱一声,再次合上。
“去客堂。”
杜远志抬脚迈上台阶。
客堂里点了烛火,是先前他们在这喝茶时点的,吃了饭叶石英就回家去了,他还要烧水洗漱,没空多待。
沈云华和沈君迁也回了隔壁,叶天冬在屋里,偌大的客堂就他们两个在。
杜远志是过来对账,他一笔一笔账目记得清楚,卖给合作同伴的是多少,村民从这买了多少,运到县城又是多少,都写的一清二楚。
沈空青去沈申姜屋里翻出算盘,两人坐在一块,一边算数一边对账。
曲莲把厨房收拾好,走到院子里听见拨算盘的声音,便对客堂里的沈空青喊了声:“大青,锅里的柴火我拿掉了,一会忙完赶紧洗漱,不然水该冷了。”
沈空青抽空应了声。
曲莲见他在忙,也不再打扰,回自己那边去了。
叶天冬在屋里听见曲莲的声音,还以为沈空青在做什么,他正闲着无聊,又从床上下来,穿了鞋子出去。
听到客堂传来的声音,就知晓是杜远志来了。
他走了过去。
荔枝和龙眼虽然产量低,但是价格卖得高,这样算下来每样都和李子差不多的钱数。
采摘果子又是自己家里人,不用额外给工钱,这就能省一笔,等到时候再把其余的果子卖一卖,买果树的钱就回本了。
“远志大哥。”
两人正说着话呢,叶天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一同抬头望过去,见到叶天冬,杜远志露出笑:“还没歇息?”
沈空青起身向他走去。
杜远志看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跟沈常山那会有的比。
“下午睡了一会,还不困。”其实他是在等沈空青,只是这些事没必要让他人知道。
“怀着身子可要注意休息。”账算完了杜远志不打算多待,把本子收一收,对沈空青道:“你也早些洗漱,我先回了。”
“嗯。”
“不多坐一会?”叶天冬见他这么快走出口挽留。
“回去睡了,忙了一天累。”杜远志笑了笑。
他打早上就开始在地里,跟‘游手好闲’的沈空青是不一样的。
沈空青送他出去。
“荔枝树的事我问问,有消息再告诉你。”出门后杜远志留下一句。
如今两人的果树种在一块,是该要齐心协力。
沈空青把院门落了闩,转身看着廊下的叶天冬:“我去洗漱,你先回房。”
“你去洗,我给你拿衣裳。”
沈空青便去厨房打水。
叶天冬拿了换洗衣服给他就回房先上床躺着。
等沈空青洗完回来,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
沈空青吹了蜡烛,上床把人搂住。
房间里熏了艾香驱蚊虫,连带着床榻都有一股子淡淡的艾味。
叶天冬感受到熟悉的怀抱,本能在他怀里蹭了蹭。
沈空青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睡吧。”
叶天冬咕哝一声,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两人在村里待了六七日,直到六月初,桃子成熟了才返回县城。
桃子上市又开始了新的忙碌。
就这么一直忙忙停停,熬过了盛夏又到中秋。
此时生果铺又换了人。
方恬来县城了。
孩子出生后还得喂奶水,前四个月她都走不开,也正因如此沈空青才迫不得已找陈秋香来帮忙。
如今孩子戒了奶,她就可以来县城开展事业。
怎么做生意她也不会,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去学去记。
全靠叶天冬去教。
叶天冬知道自家青哥放心不下这位好友,自己也知晓他们的难,许多地方留心关照着。
方恬比他年长,又从未接触过,学的辛苦教的也辛苦,只是她肯用功。
叶天冬便耐心教着,加上还有先她一步过来的沈泽兰从中辅佐,这一路磕磕碰碰,数月时间也学的有模有样。
沈空青自己的缘却要小竹马去劳碌,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但要说怎么做生意他还真的没叶天冬懂,只能做好自己的事,尽心尽力照顾冬儿。
每月一次的看诊也从不落下,记得比谁都清楚,随着月份渐大叶天冬习惯了孩子的存在没开始那样小心之后,有时候忙忘了还是沈空青提醒他,不过这也是他的本分。
但他一个汉子,把怀孕的夫郎照顾的面面俱到,别说沈申姜夫妇看在眼里欣慰在心里,就是老大夫看他那宝贝的样每次见到人都含笑。
来他这看诊的夫妻(夫夫)不上万也有千数,但做到他这份上的却没几个。
刚怀了身子前几个月最磨人,通常被害喜折磨,只求不消瘦,但像叶天冬这精神十足的模样比较少见。
夫夫感情好,连带老大夫见了都欢喜。
今年的中秋可以从自家的果园摘石榴送礼,这次没买柚子,只送了石榴还有小厨房做的糕点。
等以后沈空青把枣树种上,将来就还能送鲜枣。
到了中秋节,一大家子又回村去。
沈空青有马车,方恬就是坐他的车回。
叶天冬肚子里的孩子快六个月了,模样也早就不是两个月前那会。
肚皮鼓起一个弧度,上回两人回村旁人还未发觉,现在一出门,见着他这肚子就晓得沈家又快有喜事。
过了十五,沈白微带着孩子回娘家。
过了个年李冬葵长了一岁,不仅能跑能跳,说话也流利了。
喊沈空青大舅,喊叶天冬舅夫,口齿清楚,把大人逗得呵呵笑。
沈空青把她抱在大腿上逗,小冬葵看见桌子上的果篮放着表皮鲜红的石榴,嚷着要吃。
沈空青便拿了一个剥给她吃。
她还小,一个一个吃的不快,沈空青就把剥好的石榴顺便给叶天冬。
李芳茹母女眼观鼻鼻观心看见,沈白微笑道:“要说疼人还得是大哥会,将爹的本事学的一干二净。”
她这话既夸了沈空青也奉承了沈申姜夫妇。
叶天冬但笑不语。
沈空青把剩下的半个递给她:“拿着,可别说我偏心。”
沈白微接过来,道:“还不是偏心?给冬哥儿的都是剥好的。”
她这半个带皮。
“自己媳妇自己疼。”沈空青才不怕妹妹说。
被无辜牵连的李疏林哭笑不得。
想当初刚认识沈空青那会,他还以为大舅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没想到一朝娶了夫郎就完全变了个样。
叶天冬吃着甜甜的石榴,脸上也是甜甜的笑:“再笑话你哥他又该不好意思了。”
一家子围坐在一块,说说笑聊聊天,其乐融融。
被小竹马拆台,沈空青也无奈。
他脸皮薄是大家都知道的,想去年那会两人刚成亲,沈空青晒被单被抓到,就闹了大红脸。
沈空青不想听那些糗事,家里人也知道他的性子,便没再逗他,换了话题。
说叶天冬的产期,说沈白微跟人家定了十只鸽子,等他生产了炖汤喝,对身子好。
李芳茹还说要做米酒,将来坐月子吃。
把叶天冬从生产前到生产后的伙食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沈白微夫妇今日留下来过夜,明早才回去镇上。
沈空青他们也是明早出发,本就是回村过节的。
下午早早吃了饭,众人就各回各房。
叶天冬坐在床上,一头黑发散开,披散在肩后。
他的脸因为怀了身子被沈空青好生喂养胖了不小,两个脸颊裹着一层软肉,比成亲前那会多了丝柔软,少了分艳丽。
但沈空青就爱他这模样。
把人搂在怀里,再不是单薄的肩背,触手可及都是软软的,手背捏一捏,是像剥了壳的鸡蛋那样,光滑细腻。
叶天冬被他捏着手把玩,看他专注的眉眼,盯着盯着就上了头。
“想要了。”
沈空青捏他手指的手一顿,抬眸看向他。
随着月份大了,某些欲.望也会强烈,他本就馋沈空青,哪怕成亲后不算日日笙歌,起码两天吃一次肉他也解不了馋。
沈空青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听夫郎的话。
老大夫都说了要依着夫郎,他这也算按医嘱办事。
作者有话要说:
等日子进了十月, 天气渐冷的时候,沈空青才收到少将军的回信。
沈空青往边疆递了两次信,一次是他成亲, 一次是冬儿怀孕。
那封信上半年就寄出去了, 此后一直没收到回复,他起初还以为是少将军诸事繁忙,没空搭理他这闲人。
结果等从在回信里的逐句逐字中他才品出, 少将军的确是‘诸事繁忙’, 忙着造小孩了。
虽然这封信很有少将军风格的寡淡, 可沈空青还是看出了他的比较。
他一琢磨也品出了问题。
少将军几年前便已完婚, 虽说与郎主聚少离多,可他成亲那会两人已去边疆数月, 等到叶天冬怀上郎主还没个动静, 又恰巧沈空青来信, 这位年轻气盛的少将军觉得沈空青在说他不行, 遂起了攀比之心。
沈空青琢磨出隐藏的道理也是哭笑不得,他只是炫耀一下他就要做爹的欢喜之情,可真没有要跟少将军比的意思。
但不管怎么说有了孩子就是高兴的事, 就算少将军误会,那也是个美妙的误会。
沈空青把信收好, 这才去整理买回来的东西。
叶玉竹即将临盆, 身为他好友的叶天冬不放心,打算回村守着,还让沈空青去买了一堆东西。
他刚刚就是去买东西回来的路上在门口碰到信差。
准备的东西里有给婴儿用的厚实柔软的襁褓, 也有给叶玉竹的一些补品。
其中最贵重的就是一节人参。
东西也不多, 整理好方便拿。
沈空青是不想他颠簸的, 现在月份大了, 路上摇来晃去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可冬儿坚持回家,他也没办法。
冬儿如今在酒楼,沈空青就是回来收拾衣服,顺便套马车。
厚衣裳家里有,把斗篷带上就好,倒也不用怎么忙活。
沈空青两头转转,把东西都收拾好就去套马车。
马车套好之后,又用被褥把榻铺好,让冬儿能躺的舒服些。
都准备好了才去酒楼接人。
叶天冬正与卢赟说着事,马蹄声在酒楼外响起的时候,他还没注意到是沈空青来了。
“你若是想学一学这大江南北的糕点,我也只有书信一封请别人过来。”
两人正谈着明年再开一间糕点铺的事。
再过不久卢赟就要回京,本来他不开糕点铺卢赟此次回去就不用再回来,但是好人做到底,他现在不仅又要留下,还要再让郎主府派一名专擅此道的人过来。
卢赟虽然是郎主府的管事,可更会挣钱,做吃食不是他的强项。
但郎主离开屏东县前吩咐过,让他一定要好好帮助叶天冬,那卢赟就不会阴奉阳违。
再说一年多的相处,他早就把叶天冬当做自己的徒弟看待。
这个徒弟聪慧,还有野心,他喜欢的紧。
叶天冬靠在椅背上,目光从容看着卢赟:“又得麻烦你了。”
如今肚子渐大,在长凳上坐不住,伙计就给他换成了圈椅,让他能有个依靠。
他接管酒楼一年多,与人打多了交道,举止间再也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哥儿,哪怕大着肚子坐在卢赟面前,气势也不落半分。
他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只在一人面前还是原先那模样。
“冬儿。”
说人人到。
叶天冬循着声音望过去,见到沈空青,眉眼瞬间染上了笑,扶着扶手就要起来:“弄好了?”
卢赟过来扶他:“当心些。”瞧着他这模样,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女儿。
他年纪比沈申姜大,家中孩子也早已成亲,最大的孙女都已经五岁了。
沈空青从卢赟手里接过叶天冬,问他:“可要与我们一道回去?”
卢赟看着叶天冬八个月大的肚子叹口气:“我今年不回京,酒楼和生果铺的事交给我,你俩回去之后就在家里安心养着,等生了再说。”这也是他打算好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说沈空青就过来了。
叶天冬喜出望外:“你留下来过年?”
“嗯,我会书信一封回京,等明年再一道回。”
这个一道指的就是将来负责教叶天冬做各式糕点的师傅。
“那正好,省了奔波。”他留下来过年沈空青也开心。
“回去吧,路上看着点。”
“那我们先走了,这段时日辛苦你,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让我爹回来找我。”沈空青嘱咐一句。
卢赟当然知晓。
他送两人出门。
叶天冬在沈空青的搀扶下艰难上了马车,八个月的肚子行事多有不便,爬上爬下的确实难。
他进了车厢,才知道沈空青的准备有多妥当。
靠在铺了褥子的卧榻上,叶天冬舒服的直呼气。
沈空青挑着车帘,见他坐好了才道:“有事就喊我。”
叶天冬点点头。
沈空青把车帘放好,这才上马车。
与卢赟告别后,他调转车头往城门口去。
他们一走,卢赟也去生果铺一趟。
吩咐沈泽兰她们有事就过来找他。
沈空青赶马车慢,目的是尽量减少颠簸。
两边农田过了秋收,就剩光秃秃的稻草头还在地里,四处枯黄一片。
连远处的山林也染了秋意,火红的枫树层林尽染。
道路上人不多,赶车的更少,沈空青这一路走的畅通。
马车慢慢悠悠晃了两刻钟,沈空青也没听到叶天冬的声音,担心他闷坏了,挑开帘子一看,叶天冬却已经躺在卧榻上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