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的全胜—— by吸猫成仙
吸猫成仙  发于:2023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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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那个时候主动承担起教育照顾陈砚乔的责任,她教他应该如何交朋友,让他不要对女孩来者不拒。但在已经养成了惯性的关系里,实在很难扭转。小叔子个性也很软弱,不会拒绝人。
到了中学二年级,高秋怡做主把陈砚乔转到一所非寄宿制学校,也由她负责照顾饮食起居。
脱离了旧环境,有高秋怡关心照顾,陈砚乔逐渐和同龄人有了正常交往,学习也有所提高。他和高秋怡的感情日渐加深,对她很是依赖。不止一次和陈乔墨说,以后他们搬家,他也要跟着搬出去。又去跟陈开年请示,以后他要和哥哥嫂嫂住一起。
陈开年眼见小儿子十五六岁身高体格都像个大人,还成天粘着嫂嫂,实在不成体统。上了高中,就把他“发配”去国外念书。陈砚乔不愿意,闹得很厉害。越是这样,陈开年越觉得应该锻炼他的独立能力,为此爷俩差点结仇。半年后,由他大哥在这中间斡旋,又把他接了回来。
接回来他再不愿意回家,恰逢高秋怡怀孕,夫妻俩从家里搬了出来,陈砚乔也跟着搬了出来。
而陈砚乔所想象的,要和哥嫂一直在一起生活的愿望并没能实现。高秋怡很快有了自己的孩子,精力和感情全部倾注到了新生的女儿身上。而他也已经快要成年,早不适合再让嫂嫂无微不至地照顾。
高三那年,他从哥嫂家里搬了出来。父亲给他在学校旁买了个公寓,派人伺候他的饮食起居,让他在那里好好学习。只不过这次搬出来,是陈砚乔主动要求的。
说到这里,高秋怡一直平静温和的脸上,有一丝落寞的颜色,她轻轻叹气:“我那会儿刚生了梦安,第一次做妈妈,也有些措手不及,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孩子身上。如果那个时候,我再多关心他一些就好了,可能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事。”
徐开听着陈砚乔的小时候,心绪也跟着起起伏伏。手中的热茶渐渐凉了,他问:“发生了什么事?”
高秋怡突然问他:“你在十八九岁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徐开想了想,那会儿正是高考前后:“最想考所好大学。后来大学考上了,希望好好学习,毕业后能挣大钱。”
“小乔那会儿最想做的事是结婚,觉得结了婚,他就可以像他大哥那样脱离他爸的掌握。很可笑的,从没听过这年纪的男孩会是这想法,都以为他说着玩。后来想想,大概是觉得跟我们也不算一家人,我这做嫂嫂的靠不住。他想拥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爱人。”
徐开眉头微蹙,没想到陈砚乔竟然也有过跟他一样的想法。但陈砚乔不是他这种结婚困难户,家世背景好的人都会英年早婚,他纳闷:“他为什么一直没结婚?”
“他突然有天跑来跟我讲,说他这辈子都结不了婚了,”高秋怡喝了一口冷掉的茶,“他说他爱上一个男人。”
再提起这事,当时的震惊还历历在目。陈砚乔中学交的是女朋友,面上看起来也是个开朗的大男生,从没有在性取向上对他有所怀疑。
看他一脸甜蜜地分享他的新恋情,完全沉浸在幸福中,好像从没想过这件事会对家里,特别是固执古板的父亲带来多少冲击。高秋怡知道小叔子虽对她有所失望,但仍然信任着她,那些泼冷水的话就说不出来。
回过头左思右想,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丈夫。
作为大哥,陈乔墨很难接受,一个人闷头琢磨了两天,最终还是把事情给消化了,并让她先把这事瞒下来,不要让父亲知道。
高秋怡不解丈夫为何会如此纵容维护兄弟,陈乔墨解释是因为内疚。
早年家里生意还没做起来,父亲没那么忙,母亲也健在,他的童年享受了非常完整父母陪伴。母亲去世时,他已经快要成年,而弟弟还只是个幼童。他得到的比弟弟多太多,所以理应承担更多。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里,他想让弟弟过得自在快乐一点。这些虽不是他的错,但仍会内疚。
小叔子和男人恋爱的事被他们夫妻给隐瞒下来,还时不时要帮忙在父亲面前打个掩护。
高秋怡去见了那男生,难怪陈砚乔被迷得神魂颠倒,男生确实漂亮非常,有一种男女莫辨的气质,是个小有名气的年轻演员,而且看样子前途无量。
但高秋怡对男生印象并不好,娱乐圈是个比生意圈更混乱残酷的名利场,是他们这种家庭最应该远离的是非之地。一旦闹出点什么新闻,会惹出天大的麻烦,旁敲侧击想让陈砚乔就此打住。
但已经来不及了,年轻人一旦真爱起来便会变得疯狂。陈砚乔已经把自己所有的感情、对亲密关系的渴望、想要摆脱孤独的愿望,全部系在那男生身上,爱得如痴如醉,和高秋怡一再保证绝对不会给家里惹麻烦。
高秋怡也不愿去做那些棒打鸳鸯的事。再说陈砚乔那会儿早已成年,大学都快毕业了,小叔子的感情生活也不是她这做嫂嫂应该插手的。
她跟丈夫怎么都没想到,陈砚乔的恋情暴露在父亲面前竟是因为一次公司财报,而暴露的事情远比小儿子是同性恋严重得多。
那年的年报审计,竟然发现上亿钱款对不上。叫来财务,才知道这么大笔钱竟然是被安排到公司实习的董事长小儿子给挪用了。
在董事会的会议室里,陈开年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火儿。
陈砚乔也不得不实话实说,他挪这笔钱是去给男友的电影投资了,为了让他做男主角。至于他为什么明明知道这是犯罪,仍不惜代价去做,他咬紧牙关,一字不说。
从会议室里出来,陈砚乔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这是陈开年从小到大第一次动手打他。
陈砚乔死活不说具体细节,好像还在帮那男的隐瞒。电影亏损,钱也拿不回来,公司的窟窿只能从家里挪钱过来填上,才避免被其他股东追究责任,也免去了陈砚乔的牢狱之灾。
但这事情造成的恶劣影响远超过那损失的一个亿钱款。父亲不仅责罚他,也狠狠责骂了瞒下他交男朋友这件事的陈乔墨夫妇。陈砚乔被禁了足,被勒令和那男演员断掉关系。
高秋怡开始还担心陈砚乔不愿意和那男的分开,怕他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每天劝导。后来发现对于这点他倒是很平静就接受了,大概也是发现那男生是骗他钱,只当是真心错付。
只不过这件事对他是极大的挫折,过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灰心丧气,缩在家里,哪儿也不去,更是坚决不再碰家里的生意。看他这样,最开始禁他足的陈父反而焦急起来。
眼看儿子就要废了,急得他揪着陈砚乔的耳朵大骂:“你犯的着为这么个玩意儿一蹶不振?你是我陈开年的儿子,你想要什么人得不到?”
过后也许老爷子很后悔他当时气急说了那种话。因为陈砚乔后来现身说法,他作为陈开年的儿子,的确想要什么人都能得到。从明星模特到普通人,一个又一个,让见多识广的老爷子从最开始的生气发怒到无可奈何。
过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徐开,让他这混账儿子安定下来快两年,甚至让他能够早九晚五去公司里上班。
老爷子不知道这挺普通的男孩到底有什么能耐,管住了自己都管不住的混账儿子。不管怎么说,陈砚乔在他眼里的确是有了变好的迹象。再一查徐开自身和家庭都没什么污点,就这么着吧,陈开年想,能让儿子定下来,摆脱过去那些挫折的阴影,比什么都重要。

第70章 准备好了吗
来到陈家,了解到这些背景,有那么一瞬,徐开觉得陈砚乔好遥远,比说不爱和讨厌他的时候还要更加触不可及。
但听完高秋怡说这些过去,又把那漂到了天边的人给拉近了。
无论他是什么天之骄子,他终归是个人,他会孤独,需要陪伴和爱,他们的情感是共通的,徐开愿意也能够给予陈砚乔需要的一切。他甚至会心疼,对陈砚乔做出的那些伤人举动,多了一分同情和理解。
他游戏人间,对谁都不付出真感情,或许正是被伤透了心,再也不愿相信感情。又正因如此,徐开对那个欺骗陈砚乔钱和感情的家伙恨得咬牙切齿。
与其说是恨,那种愤怒中又包含了更多的是酸楚和嫉妒。陈砚乔真的爱过那个人,可能是他唯一爱过,甚至仍爱着的人。
“那人是谁啊?”徐开问。
高秋怡看了他片刻,随后淡淡一笑:“他不重要,从那之后,小乔就跟他再没有来往了。”
“你怎么知道,万一他们偷偷来往呢?”
“放心,就算小乔想,也不可能再有来往了。”
高秋怡话里有话。徐开转而问:“钱呢?那么多钱也算了吗?”
“当然不会轻易算了。”她一句带过,换了话题,“你不用担心,不管小乔在外面怎样,最终他还是得过爸这一关。爸愿意你和他在一起,你就放心。”
这话让徐开心里多少安稳了一点,接着他就很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我太冲动了。”
高秋怡拍他的肩:“爸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是小辈,更不会跟你计较。只要你跟小乔好,陈家不会亏待你。”
“我对陈砚乔是真心的,也不是为了他的钱。”经过那种事,徐开更怕陈家误会,着急剖白道,“我也一定会让他相信我,不让他活在那种人的阴影里。”
高秋怡噗嗤一笑:“这太难为你了。”
“我跟你说这么多小乔的过往,也不是叫你去改变他。只是要你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和成长经历都特殊,和你不是一类人,要长久地在一起的话,你必定是要受委屈那个。你得有这个心理准备,往后也要多担待他一些。”
徐开点头,他自然愿意为陈砚乔着想,对他让步。却不知怎地,总觉得一直很体贴的高秋怡说的这番话听着很不舒服。
他还未来得及深想,陈梦安跑过来,告诉高秋怡:“妈,你看叔叔,他把弟弟当成Cody,让他去捡木棍。”
Cody是孩子们养的柯基犬。
两个大人循着女孩的指点,看见院子里,陈砚乔不知道在哪儿掰了根树枝,往前头一扔,小男孩便朝着树枝飞出的方向一路奔跑,将那树枝捡回来,交给陈砚乔。如此循环往复,小男孩不知疲倦,扭着屁股奔跑的模样,的确像只快乐的小狗。
女孩对院子里的两人大喊:“陈豆豆,叔叔把你当狗,你还跟他玩。”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根本不理睬她,气得陈梦安要去找爷爷告状,却被高秋怡抓住:“豆豆玩得多开心,你管他呢。”说完带着女儿进屋里了。
徐开以前是脑子缺根筋,自从陈家回来,陈砚乔发现他脑子那根筋好像搭上了,但不幸搭错了位置。
他洗完澡回房间,发现徐开已经躺在他平常睡的那一侧,撑着脑袋,扭着腰。见陈砚乔进屋,他就把被子掀开一角,红着脸,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陈砚乔后背一阵恶寒,琢磨着酒柜里剩下的酒,够不够自己喝得不省人事的。
“你吃错了药?”
徐开往后挪了挪,轻咳一声,松了松难堪得发紧的嗓子:“降温了,我给你暖,暖被窝。”
“谁要你干这种事?你能不能正常点。”陈砚乔坐在床边,背对着他,“挪过去。”
陈砚乔还是睡进了带着徐开体温的被窝里。他刚一躺下,徐开便靠上来抱住他:“亲,亲爱的,快睡吧。”
别人叫他亲爱的,陈砚乔酥得腰麻。只有徐开这么喊,他难受得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反手一把将人推开,皱眉瞪他:“赶紧睡觉,别发神经。”
徐开也没预料到陈砚乔这反应,再鼓起勇气:“那……我握着你的手?”
“你别碰我。”陈砚乔厌恶地,“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你这样真的很恶心。要不你还是去隔壁睡吧。”
这话说完,徐开终于没了别的动静。
明明是陈砚乔自己说的话,说完心却提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发现徐开没有走开,悬着的心才又落下去。
心里刚一安定,又觉得很烦,口气不是很好:“父母根本没权力插手孩子的感情生活。你真别觉得去了我家,见了我爸,你跟我之间的关系就会有所不同。”
“我没觉得我们关系有不同,但我认为有一天,你肯定会相信我。”
“信你什么?”
“信我喜欢你,对你是认真的。”
“……”
这几天徐开天天把“喜欢他”挂在嘴上,搞得陈砚乔都快对这两字PTSD了:“那天我大嫂到底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徐开转过身去,轻声咕哝:“没说什么?”
陈砚乔伸手将他翻转过来:“没说什么,把你变成这德性?快说,她说了我什么?”
“……说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你交不到朋友啥的。”
“她这么说的?也就只有你才会信。”陈砚乔回忆起小时候,一脸傲慢的神色,“我是公认的校草,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没人不认识,怎么会没有朋友。”
“那是你花钱,人家才跟你玩。”
这话显然让陈砚乔很不开心,他解释:“我花钱是因为我有钱,现在出去玩,也总是我买单吧,就是这习惯。你看平时和我一起玩的人,谁不得看我脸色,有人敢拿我当冤大头?高秋怡自以为是,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听她瞎说。”
“你平时一起玩的人里,也没有一个是你的朋友。”
“怎么没有……”陈砚乔差点就要说文渊和小禾,但又觉得和这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一时没有说出来,话便被徐开抢走了。
“这些人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说明你从来没有信任过他们。基本信任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是朋友。”
陈砚乔语塞,也不肯就此罢休:“你有朋友吗?我认识你这么久,也没见你有什么朋友。”
“只是你没见,我当然有朋友。”
陈砚乔轻蔑地:“可别说那拳击教练是你朋友。”
“他算个熟人。”徐开自信,“我大学同学、室友都是我朋友啊。”
“你们多久见一次面?多久联系一次?”
“……”
徐开发现他没法立马说出来,花了点时间回忆,好像毕业后就没见过面。上次在群里聊天,还是两年前校庆大家商量是否回学校看看。
“不会就你认为和他们是朋友,人家根本就不这么认为吧。”看着徐开那有些茫然的表情,陈砚乔终于有了点胜利的开心,“人家过生日、结婚叫你了吗?”
“室友这种关系本来就是强制在一起生活,被迫接受彼此,根本不是主动选择的关系。你这性格,我估计你那些室友就没一个喜欢你的,只是面上要过得去,才没表现出来。”陈砚乔幸灾乐祸,“看来你也根本没朋友嘛。”
“……”
徐开不说话了。
陈砚乔也住了口,心里又有点后悔。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现在对着徐开一张口,就只有伤人的话。
不过也不能怪他,他今天这处境,徐开是罪魁祸首。
“朋友这东西锦上添花,有没有都无所谓。”陈砚乔收起那种讨嫌的口气,用一种洞察世事的冷淡口吻,“实在需要的时候,花钱买就好了,反正友谊很便宜。”
徐开突然侧身面对他,好像并没有因为刚才的话受伤:“既然我们都没有朋友,我们做朋友怎么样。”
陈砚乔一怔,随即一脸轻浮笑容:“什么朋友?上过床的那不叫朋友,叫炮友。”
“上过床的是爱人,有共同志趣的是朋友,爱人和朋友并不冲突。”
“可我不需要爱人,也不需要朋友。”陈砚乔笑意不减,瞅着徐开,目光向下游,“我只需要炮友。”
徐开咽咽唾沫,对上陈砚乔的目光:“不是炮友,是爱人。”
“就是炮友,不是爱人。”陈砚乔凑近徐开的嘴唇,温柔吐息,湿热的气息交换。
徐开鼻腔全是陈砚乔的味道,嘴唇也碰到了他柔软的唇。他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心肝颤栗,神魂颠倒中还在坚持:“是爱人,不是……”
话未说完,就被陈砚乔的吻全部吞掉了。
不管话说得多嫌弃,心里有多少罅隙和结缔,身体的契合,翻云覆雨的快感却骗不了人。陈砚乔看骑在自己身上的徐开,凌乱的大脑让所有龃龉都消失,爱与不爱也消失,只有此刻成为他们唯一的真实。
徐开目光垂着,一直注视陈砚乔的脸,看得他都难为情起来,偏过了头。
“陈砚乔,我想,亲你。”一句话被无法延续的呼吸抖成了几段。
陈砚乔拒绝:“我不想。”
“我想,让我亲你。”徐开去捧他的脸。
“我不想亲……”
拒绝无效,徐开压着他,亲吻已经贴上来了。
陈砚乔伸手握着他的肩臂,是想要推开的,却鬼使神差地抱紧了。只怪那一刻徐开的舌已经挤进了他的齿间,已经从青涩变得纯熟的吻技也让他失了神。
身体经过激烈的交流,那些不忿和憋屈都暂时消散。躺在床上,心平气和又继续刚才那个没结束的问题:“我大嫂还说了我什么?”
徐开其实很想问那个男演员的事,想知道陈砚乔对他那段过去有着什么样的说法,更想知道陈砚乔一直没有交往稳定的男友,是不是因为还爱着他。
但是他不敢,比起把陈砚乔激怒,他更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她还说你背景和成长经历都跟我不一样,让我多让着你。”
“哈,我就知道。”陈砚乔冷笑,“你听懂这话的意思了么?”
徐开去拉陈砚乔的手:“我会让着你的。”
“那可不是让你让着我的意思,是让你做好我会出轨乱搞你得受委屈的准备,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第71章 一千万
只有徐开这种对所谓“豪门婚姻”一无所知的傻逼,才会把去陈家和得到陈父的认可看作是一种幸运。
若说徐开图是钱谋的是利,那么从此刻开始,他就要开始学会卑躬屈膝、讨好献媚、斗智斗勇,把自个当作工具,想方设法从这庞大的金钱帝国里抠一点利益。
倘若他图的是感情,希望得到的是平等关系和另一半的关爱,这无疑会变成他一个人的灾难。因为踏进陈家这座金字塔里那一刻,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和陈砚乔做平等个人的机会。
陈砚乔出生既是站在那塔尖上的人,即便陈父承认徐开和他儿子的关系,他终究不姓陈,是外人。无论徐开怎么挣扎攀爬,都只能是这座金字塔的附庸,献祭自己的一切,而后遭其吞噬。
陈砚乔告诉他高秋怡的潜台词,警告了徐开,劝他最好离自己的家庭和家人都远一些,不要过分牵扯。
而徐开久久思索了一番,对他说:“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大嫂,她根本不是这意思。”说完转过身去,说他睡了。
陈砚乔被这倒打的一耙打得有点懵,片刻后回敬他:“我看你就这么自欺欺人,总有骗不下去的时候。”
无论他怎么说,徐开只是不理。
自从陈砚乔开始去上班,一周会有那么两三天会和徐开一起出门。一般是由他开车,到了分岔路将徐开放在地铁站口。
这天徐开早早拿了车钥匙下楼,陈砚乔下去,徐开已经坐在了驾驶位。
“今天你开车?”
“嗯,上来吧。”
他以为徐开只是心血来潮,便坐上副驾驶。待已经驶过平常徐开下车的路口,还没停下,他提醒:“你要送我去公司,你今天不上班?”
“要上。”
“要上来跟我当司机,不怕迟到?”
徐开没答话。
将陈砚乔送到公司,他叫徐开把车开走,下午他会让公司的车送他回家。
徐开不仅没把车开走,也下了车,跟着陈砚乔一路进了电梯。
错愕中,陈砚乔有了一丝很不好的预感,瞅着徐开上下打量:“不去上班,跟着我干什么?”
此刻已经瞒无可瞒,徐开也只好说了实情:“我是来上班。今天开始,我在你公司入职了。”
陈砚乔以为听错了:“你说什么?在我公司入职……”他提高声音,还想说点什么,电梯到了一楼停下,其他人一拥而上。
两人被挤在角落,陈砚乔一路用想杀人的眼神瞪着徐开。徐开绷紧面皮,瞥开眼睛,只当没看见。
下电梯,陈砚乔没空搭理员工们的问好,扯着徐开一路进了他的办公室。门一关上,他就问:“谁让你来我公司入职?我怎么不知道?”
“公司人事的同事找到我,说开发部门缺个主管,看我履历很合适,问我有没有兴趣跳槽,”为了将这行为正当化,徐开心虚地加上一句,“他们给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价格。”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故意瞒我?”
徐开垂着眼不看陈砚乔,看来就是这么回事了:“如果告诉你,你不会同意。”
陈砚乔气得青筋直冒:“明知道我不同意,你还这样做?”他顺手操起办公桌上的一只笔筒,犹豫再三,又放回了桌上,咬牙切齿地,“徐开,你真是好样的。”
徐开抿着嘴,面对火冒三丈的陈砚乔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消气,干脆走为上计:“陈总,我该去部门报道了。”
“你……”不等他话说完,徐开人影已经消失。
陈砚乔一屁股坐到老板椅上,沉了好一阵脸。他当然知道人事部门没胆子背着他招人,拿起手机给高秋怡打了个电话。
“小乔,你现在上班还挺准时嘛,电话准点就来了。”
看来没找错人,高秋怡一开始就知道。他没心思理会她的揶揄玩笑,直言:“徐开到我公司,是你安排的?”
“我才不会故意来讨你嫌,是爸的意思……”
不等高秋怡说完,陈砚乔就愤怒地:“你们真的太过分了。”
“这不是挺好的,你跟他一块儿,上下班都有个伴。”
“我他妈这么大个人,上班还要伴儿吗?你跟爸说,别以为叫个徐开就能管着我。我上班是自个愿意的,像他这样逼我,总有一天我还就不干了。”
高秋怡笑:“听听你说的这话,像个大人说的话吗?”
“爸让徐开来公司也不全是因为你,你公司开发那边的确差个主管,集团这边更是各种缺人。徐开技术挺好的,爸也希望等他熟悉公司的业务后,把他调到集团这边来。”
一听这话,陈砚乔更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你们一开始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把他当个听话好用的劳动力。”
高秋怡语气很无奈:“谁还不是个劳动力,我跟你,包括你哥你爸,不都是劳动力。再说,徐开在哪儿上班不是上班,公司又不会亏待他,我不明白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不明白吗?”陈砚乔怒不可遏,大吼,“他跟我在一起,不是为了这些。”
高秋怡倒平静:“我知道。但人家也有事业心,想要更好的平台,也想做出一番成就,这些你问过他吗?我们把他当成自己人,给他提供资源,有什么问题?”
“你这些话也就徐开那傻子会信。”陈砚乔说完挂断了电话。
中午陈砚乔叫徐开过来吃饭,打算跟他好好谈谈,徐开说他吃公司定的员工餐已经吃过了。下午陈砚乔叫助理把人叫来办公室,徐开说他忙,等一会儿就来。这一等就等到了下班时间。
陈砚乔知道徐开躲他,整天都憋着一肚子气,心想由着他躲,要是能一直躲着不见他面,倒是正好了。这么想着,到了地库,发现徐开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
陈砚乔上车,横挑鼻子竖挑眼地:“你的工作到底是开发主管,还是司机?”
知道他心情不快,徐开只能装聋作哑,尽职尽责当好司机。
陈砚乔不放过他:“你不是躲我吗?”
徐开无辜:“我哪有。”
“你没有?叫你吃饭你不来,助理叫你你也说忙。”
“中午那会儿我真的已经吃过了。你助理过来的时候,我正忙着,第一天上班好多事都不懂。”说着给了陈砚乔一个安心的眼神,“再说,我们天天都在一起,我没必要躲你吧。”
这话倒把陈砚乔给问住了。
他无语朝窗外一望,根本不是回家的路:“这要去哪儿?”
“马上你就知道了。”
说马上,还真是马上。车子转过路口,徐开便进了一个小区。陈砚乔跟着徐开上楼。徐开不停地用余光瞅着陈砚乔的脸色,然后开了一间屋子的门。
经过挂了艺术画的玄关,映入眼帘的是宽敞明亮的超大客厅,光是沙发就有三组。目之所及的开放式厨房、组合酒柜、吧台,还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
徐开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这么豪华的房子,小声惊呼“我操”。陈砚乔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询问地看着徐开。
这时他才吞吞吐吐地:“叔……你爸,下午给我发了地址和密码,让我们以后住这儿,去公司方便一些。”说完他狠咽了口唾沫。
陈砚乔丝毫不惊讶,这一看就是他爸干得出来的事。他将手包往沙发上一扔,顺腿去酒柜挑了瓶酒,拿了两个杯子,递了一个给徐开:“我们聊聊。”
徐开攥紧杯子,步履迟疑:“可不可以不聊?”
陈砚乔提高声音:“不可以。过来,”他朝徐开勾了勾手指,表情却一点没有玩笑的意思,“坐下!”
他摇着杯里的红酒醒酒,那猩红的酒液挂在杯壁上,汇成一条条细小的溪流。他饶有兴致地问徐开:“喜欢这个房子吗?”
徐开又环视了房子一眼,更多的房间他还没去,也不好意思说“喜欢”,只说:“我也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这倒是,这房子值个几千万吧,普通人一辈子也住不上。”
徐开点头,不知道陈砚乔说这个什么意思,接着就听他说:“这房子可能在我爸名下,也可能在我名下,不清楚。”他浅酌一口红酒,“但永远也不可能到你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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