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泽熙接过他手里的竹筒,点了点头:“费心了。”
寒疏神情凝重:“我相信熙大人是无辜的,我大哥也在想办法调查这件事,一定会让熙大人平安出来的。”
“辛苦了,让你大哥不必太着急,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想要我的命,即使你们拿着证据去,也不一定能救我。”
“!”几人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
“谁!我去宰了他!”犽果当即撸起袖子一副要去同归于尽的表情。
温泽熙眯起了眸子:“祭司。”
几人再次震惊了,就连一旁听着只字片语的亚兽人柔甲也一脸不可思议,随即他眼眸中露出了几分认命。
在部落里,但凡得罪了首领和祭司的,绝对不可能有好下场。
之前看着温泽熙是被沧渊亲自带过来的,他还猜测这人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但现在看来,这人得罪了万兽部落的祭司,是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可能在他们被饿死前,这人会先一步被弄死。
“祭司大人!?他怎么会突然对付我们?”虎涯想不通,一脸迷惑,他们在部落里与世无争,怎么就得罪祭司了?
犽果就坦然得多,眼底露出几分凶狠:“那有什么,肯定是他们嫉妒熙哥!祭司那个徒弟就不是什么好人,之前频繁来找熙哥问这问那的,好几次他离开的时候我都看见他一脸冷笑,有时候嘴里还会冒出骂熙哥的话,有这样的徒弟,祭司也不可能是个好的!”
寒疏听着他这番“豪言壮语”,惊愣在了原地,恍惚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在部落里早已习惯首领、祭司为大,所以即便对方做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他也会想当然地将其合理化。
但犽果的话却让他像似突破了什么禁锢一般,以往混沌的大脑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嗫嚅了半响,也低声附和了一句:“即使是祭司大人,也不能冤枉熙大人!”
温泽熙:“告诉你们背后的谋划者是谁不是要让你们要去做什么,相反,我被关押的这几天,你们什么也别做,待在屋里做好你们自己的工作就行,把之前交换的食物都储存好,别出什么纰漏,若是有人去找你们麻烦,你们也不用给什么面子,把人丢出去就行,食物、盐,能弄到多少是多少。”
犽果用力地点了点头:“嗯!不过熙哥,我听说再过几天就会有部落陆陆续续来咱们部落进行交换了,若是能和其他部落的人交换,肯定能换到不少东西,我们到时候去吗?”
“你是说‘迎冬交换大会’?”
“嗯!本来我还想着之后熙哥肯定会带着我们一起去,到时候肯定能搞到不少食物和好东西,但现在熙哥你被关着,我们又被人看着…”说到此,犽果愤愤不平,踢了一脚脚下凸起的泥土,神情阴沉道,“都怪他们!害我们只能看不能参加!”
温泽熙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冷静:“我关不了那么久,首领公正无私,会查清楚一切的。”
“真的?”犽果有些怀疑。
从以往首领对熙哥的态度来看,不是揍就是打,除了盐的问题上,好吧,还有房子…私自烧制陶器、青砖等问题上对他们比较大度外,其他时候好像都没怎么给熙哥好脸色……
温泽熙瞥了他一眼,伸手在他眼前弹了一下:“回去等着吧,记住我刚刚说的话,别趁着我不在就捣乱,尤其是你。”说着,温泽熙不放心又嘱咐虎涯,“看好他,别让他乱跑。”
若不这样,温泽熙一点都不会怀疑,这人会偷偷溜出去找祭司和月烁的麻烦。
虎涯点了点头:“是!我会看好他的。”
“哦,对了,寒疏,这几天我不在,交给狩猎队和采摘队的草药你来负责搭配,之前我教过你的,应该还记得吧?到时候交给虎涯就行,他会送去。”
寒疏点了点头,继而想到一些问题:“可是现在草药不允许动,我拿不到,而且我们出来必须报告首领,虎涯哥也不一定出得去。”
“这个不用担心,你只要说明使用情况,他们不敢扣留给狩猎队和采摘队的草药,除非伏勇大人和槿亲口告诉我,他们不再信任我、以后都不需要了,否则必须送过去。”
狩猎队和采摘队目前一直在争分夺秒地狩猎,赫尧应该不会为了这点事而耽误储存食物的大事。
寒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
犽果听着温泽熙说送给狩猎队和采摘队草药,虽然他承认之前送去草药也得到了食物上的反馈,但这种特殊时期,他不明白为什么熙哥还要坚持,万一草药上面又被祭司拿来做了什么,又诬陷熙哥可怎么办?
他咬了咬唇,脸上的不满显而易见:“熙哥,我们以前送了那么多好东西出去,草药就不说了,像什么牙膏啊,肥皂啊,现在熙哥你出事了,竟然都没有一个人给你求情,真是白送了。”
“没有白送,若不是我还有价值,你以为现在我只是被关押吗?”温泽熙淡淡道,“而且他们也不是没有求情,只是都有自己的考虑,再者我现在虽然被关押了,但是吃饱穿暖,睡觉也有兽皮,这不就是之前送东西的好处吗?”
犽果被说的哑口无言,不情不愿点了点头:“好吧。”
“好了,你们也逗留得够久了,走吧。”
“熙哥!我找到机会就偷溜过来看你。”
“熙大人,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啊。”
“熙大人,我一定会让我大哥查出真相救你出来的。”
“嗯嗯,走吧走吧。”温泽熙摆了摆手。
看着虎涯等人离开,温泽熙坐在他们铺好的兽皮上,抱着盛满肉的陶罐开始吃饭。
一旁噤若寒蝉的柔甲闻着肉味,已经许久不曾见荤腥的嘴巴已经不安分地开始分泌唾液。
而一旁脑袋开了瓢又被鞭打了一顿的树霸似乎恢复了过来,正战战兢兢地蜷缩在角落里,双眼无神地瞅着前方。
三人的帐篷里,似乎只有温泽熙过得肆意快活,他坐在篝火边烤着火、吃着肉汤,若不是脚上绑着藤蔓,根本不像似被关押的犯人。
“咕噜~”一声突兀的声音在帐篷里响起。
温泽熙抱着陶罐回头望去,只见柔甲正一脸绯红地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见他瞥过来,更是羞愤地垂下头装做休息的模样。
温泽熙打量了他两眼,忽然将罐子推向了他的方向。
“你们从被绑在这里就没再进食吧。”虽然是疑问句,但温泽熙说的很肯定。
因为之前他教训树霸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对方力不从心。
柔甲双眼放光地盯着眼前的陶罐,咽了口唾沫后,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警惕地看向了温泽熙。
温泽熙见他神经紧绷,将肉罐又推了过去,安抚道:“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询问几个问题。”
说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笑着补充了一句。
“我叫温泽熙,你们应该听说过我吧。”毕竟之前那两个骗他去树林里的兽人就是他们派去的。
柔甲不受控制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但却没有因此放松戒备,他可不想落得像树霸那样的下场。
“盐霆部落已经不存在了,你为什么不投靠万兽部落呢?”温泽熙眨了眨眼睛,一副八卦想知道的模样。
“.…..”柔甲浑身紧绷着,他原以为温泽熙会问派人去杀他这件事,谁知对方竟然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他迟疑了一下,神情渐渐凛冽起来:“我绝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奴隶,万兽部落攻破了我的部落我投降,但是想让我就此成为万兽部落的奴隶,我宁愿饿死!”
“哦~原来如此。”温泽熙了然地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继续问道,“那如果现在有个机会能让你离开这里,还能让你自由,不过你要么成为奴隶,要么永远离开这片土地,你愿不愿意呢?”
柔甲愣了一下,成为奴隶?或者离开这里?
他回过神来毫不犹豫道:“若是能自由!我会永远离开这里!”
“很好!”
温泽熙忽然拍了拍手,吓得柔甲一激灵,没等他看清前者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就听见对方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现在我们可以合作了。”
“合作?”
柔甲不解,他们能合作什么?莫非这人以为得罪了万兽部落的祭司还能活着出去,甚至把他也带出去?
“对,合作出去的事,我需要你的配合,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帮我做一件事。”
柔甲眼皮发紧:“什么事?”
温泽熙指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树霸,一脸玩世不恭:“杀了他。”
“!!”柔甲眼睛骤然紧缩,想也没想就拒绝,“不!他是我的同伴!我绝对不会朝自己的同伴…唔啊!”
然而他话音还没落下,已经被走过来的温泽熙单手掐住了脆弱的脖颈。
“真是可惜了,那你们就结伴同行吧,我会歌颂你们兄弟间的深情的。”
“呃啊!”感受到捏着脖颈的手指在慢慢攥紧,柔甲瞪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人。
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人明明上一秒还在一脸真诚地询问他,这一秒就变成了恶魔要置他于死地。
这人,怎么能变脸变得如此之快!
没过几秒,窒息开始牵动神经“突突”地跳动起来,柔甲开始下意识地抽搐和挣扎,可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力气在温泽熙眼里,比幼儿还不值一提。
即使柔甲奋力反抗,温泽熙也能轻而易举扭断他的脖子。
看着手下的亚兽人脸色慢慢变得惨白起来,温泽熙脸上是极端的平静。
在察觉到对方生出了对于生的渴望时,他微微泄力再次问道:
“独活,还是同死?”
“呃嗬…活…活….”柔甲已经控制不住表情眼球开始上翻,嘴角也流出了唾液,他双手紧抓着温泽熙的手腕不停挣扎。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濒临死亡时的恐惧。
温泽熙听到他的回复,五指一松,神情又恢复到了让人不自觉会放松警惕的纯真面孔,只是他的话却并不怎么纯善。
“恭喜你,重后新生,好好享受劫后余生的感觉吧。”
“咳咳!咳咳!”柔甲瘫坐在地上,他费力撑起身体,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直至肺部再次充盈起来。
“记得你的任务,敢骗我,我就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爽快了!你要明白会巫术的人,总会有点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本事在身上。”温泽熙笑眯眯地警告着他,随后走向了龇牙咧嘴的树霸。
树霸虽然处在半昏迷状态,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听到温泽熙刚刚的话。
这人要杀自己,还要叫着柔甲杀他!
他不想坐以待毙,可是他无处躲藏。
“醒了啊,要不要做一下最后的反抗?”温泽熙盯着树霸,咧嘴笑了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然而笑声还没落下,树霸已经歇斯底里用最后的力气变成兽形扑咬了上来。
温泽熙神色微微一凛,没有躲避也没有防御,直到肩头传来尖锐的疼痛。
一旁的柔甲看得呆住了,他不知道这人怎么会故意去受伤,明明之前揍树霸的时候游刃有余,这时候却被轻易咬伤。
“你还愣着做什么?”温泽熙双手拽着硕大的豹子头,扭头瞪了眼柔甲。
柔甲方才惊醒,从一旁的火堆里拿出一根木棒朝树霸走了过去。
“砰!”地一声惊响后,树霸恢复人形摊在了地上,原本就没还有止血的头颅被再次重击,他在地上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好一会儿后,彻底失去了气息。
温泽熙捂着鲜血直流的胳膊,用外敷的草药浅浅处理了一下。
“这…现在怎么办?”柔甲扔掉棍子,望着树霸一动不动的身体,一时间脑袋昏涨涨的,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温泽熙扫了他一眼,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服下,随后就躺进了兽皮里休息。
“现在什么都不管,等明天就行了。”
柔甲听着他的话,抱着双膝两眼无神地看着篝火,他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漫长的一夜。
树霸死了,还是他杀死的。
虽然他讨厌树霸,但对方怎么说也是同他出自一个部落,如今竟然落得这样的结局。
想到此,柔甲不禁后怕,他埋头在膝盖里深深呼吸了一会儿,随后想起什么,抬起头来,朝着篝火边盛满肉汤的罐子爬去。
终于吃到久违的肉,柔甲忍不住泪流满面,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伤心树霸,还是担心自己明天也是这么死掉。
将一罐子的肉和汤全部吃干净后,他终于将目光放在了温泽熙身上,后者呼吸平稳绵长,似乎已经睡着了。
“……”这人竟然真的睡着了,他怎么还睡得着啊?
柔甲抿着唇盯着温泽熙,在漫长的注视下,像似受到感染般,眼皮也开始打架,最后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温泽熙发起了高烧,整个人像似个火炉子一样,比一旁时而爆出火星子、已经只剩下红色星点的篝火还有滚烫。
离他不远的柔甲听见他粗重的喘息,起身看了看,这一看才发现这人身上正冒着白烟,暴露在空气中的脸蛋红通通的,溢满了汗液。
“喂!温泽熙!你得热病了!”柔甲一瞬间急了,连忙把人叫醒,又把快要灭掉的篝火掏了掏再次引燃。
温泽熙烧得脑子一团糊浆,被人弄醒,他蹙了蹙眉头,意识刚苏醒就发觉周身不舒服,汗液濡湿了里衣,黏在皮肤上湿哒哒的,肩膀上被咬的伤口和身上各处的抓伤也疼得他直喘气。
“怎么办!?你脸好烫啊!你要死了!”柔甲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状况,每年冬季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人浑身发热,得这种热病,而后没过多久就会死掉,所以在部落里,身体发热是极其严重的伤病。
温泽熙歪着头看向黑暗中被篝火照得忽明忽灭的柔甲,从他脸上看见了明晃晃的担忧,不经觉得好笑,明明白天他还想要对方的命,此时这人竟然还担心他。
当然,这担心大概率是害怕他万一死了,没人带他离开。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滚烫、铺满热汗的额头,嘶哑道:“把帐篷烧掉吧。”
“啊!?”柔甲一脸惊异,“为什么要烧帐篷?”
“我发热了,得让人知道,不然万一死在这里了怎么办?”
“...”柔甲似乎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照做了。
破烂的帐篷经过风吹雨打,早已被侵蚀得易燃,拿着火把点燃,夜风一吹,火势便势如破竹般燃了起来。
柔甲走到火势的逆风方向,看着拖兽皮移位置的温泽熙,终于鼓起勇气询问:“你是故意被树霸咬伤,然后发热的?你知道自己会发热?”
温泽熙浑身酸软,将床移了位后就躺了进去,闻言疲惫地瞟了柔甲一眼,坦然道:
“是啊,不然要怎么离开这里?你只要记得是谁杀了树霸,为什么杀他就行了,我会带着你一起出去的。”
说到这里,温泽熙忽然想起什么,继续吩咐道:“记得把他丢进顺风处一块烧了。”省得身上的鞭伤被人发现。
柔甲没说话,只是握了握拳头,随即开始拖拽树霸的尸体。
处理完一切后,柔甲沉默地坐在地上,望着燃烧起来的尸体,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是…是我…是我杀了树霸,为什么杀他…因为……因为……”
嘶哑的声音飘荡在火光热浪中。
温泽熙没听见他的低喃,在帐篷和篝火“噼啪”的轻响,很快在高烧中被睡梦召了回去。
他感觉自己掉进了舒适的温泉里,在半醒半梦间,他恍惚被人从温泉里拖了起来,落入了一个干燥温暖的怀抱里。
作者有话说:
下章祭司和月烁祭天,正好祝大家跨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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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不是来祝贺他的,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温泽熙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毫无意识地打着寒颤,原本白皙的脸蛋此时潮红灼热,鼻腔像似被棉花堵住,他只能张开唇齿, 急促地呼吸着。
在昏昏沉沉中, 他感觉提不起劲的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几次想要掀开身上压着的沉甸甸的东西, 可每次刚掀开就被一股不容反驳的力道再次盖上。
他蹙起了眉,想要反抗, 可浑身无力,黏糊糊的脑袋里还一直回荡着他自己增快的心率, “怦!怦!怦!”地毫无间断, 让他感觉脑子“嗡嗡”的, 难受极了。
忽然, 一阵尖锐的求饶声惊醒了他,没等他睁开眼, 耳边又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男低音。
“不是我!不是我!是树霸!”
“哦?”
“树霸见温泽熙长的好,就想与他好, 温泽熙不愿意, 两人就爆发了冲突。我看不惯树霸, 所以用棍子敲了他的头,我也没想到他会死!半夜温泽熙开始发热, 我见他是沧渊大人亲自送来的, 就想着告诉守卫,可是守卫一直不在, 我才想着把帐篷烧掉的!”
耳边是断断续续的模糊音, 温泽熙费力地睁开眼, 就看见近在咫尺的赫尧。
他身体本能地僵硬了一下,眼皮更是跳了跳,随后扫了一圈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在赫尧的帐篷里,而他睡着的正是赫尧的石床。
他沉默了一下,就这一晃神的功夫,他的脑袋又开始变得昏沉沉的,不知道是发烧难受还是其他,对于赫尧的惧意一点点消散。
他歪头蹭了蹭对方的胸膛,迷迷糊糊喊了一声:“首领…”
赫尧听见他的声音,垂头看来,见他似乎醒了,眉梢处的冷漠淡去了些,伸手板正他的脑袋。
“你发热了,温泽熙。”
“唔…难受。”温泽熙闭了闭眼,感受着脸颊边赫尧的手指,冰凉凉的,是他从来没觉得的舒服,于是又蹭了蹭,绯红着脸一脸餍足,咕哝着,“首领,摸摸脸嘛~舒服~”
赫尧顿了一下,真顺着他的话摸了摸眼前红扑扑滚烫的脸颊。
温泽熙的皮肤很细腻,或许是没经过风吹日晒,比部落里的亚兽人皮肤还好,摸着光溜溜的,此时因为发热烫烫的,正是赫尧喜欢的温度。
赫尧喜好温暖,这也是他帐篷内一年四季都燃着篝火的原因。
帐篷内其他人看见这一幕都沉默了,有人一脸古怪,有人一脸诧异,而被按压在地上跪着的柔甲则是一脸见鬼的神情。
他是听说过万兽部落的首领——赫尧最近极其宠幸一名兽人,但他也没猜想到会这样的宠!
难怪白天温泽熙一脸笃定一定能带他出来。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点燃帐篷后,很快便来了人,知道温泽熙发热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报告了赫尧,而后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赫尧就来了。
柔甲从没想过,万兽部落的首领——赫尧会亲自来!而且还是亲自把昏厥的温泽熙从湿漉漉的兽皮毯子里挖出来抱走的。
祭司帐篷里。
“师傅,温泽熙才关押了一天就被放出来了,怎么办?他现在在首领帐篷里,万一他说了些什么,我…我就死定了!”
月烁自从祭司半夜被叫去给温泽熙包扎伤口后就一直战战兢兢的,直到祭司回来,他才哆嗦着抱住了祭司的大腿。
“他还半昏迷着,能说什么?我早就教你不要得意忘形!”祭司现在也被月烁的一系列愚蠢的举动弄得心烦意乱。
他可是亲眼看见首领把温泽熙抱在怀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部落里谁受伤能得到首领如此关怀?
只有温泽熙!
而他这个徒弟竟然还好死不死地去得罪温泽熙,还朝别人草药里放药!
更要命的是,这放了药性相克药粉的草药最后还被首领吃了,真是什么蠢事都碰到了一起,这让他怎么办!?
一想到这,他就气血翻涌,胸口胀痛。
首领受伤,整个部落都会彻查此事,好在温泽熙应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还有挽回的余地。
“师傅,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一定要救救我!”月烁眼眶微红,泣不成声。
祭司剜了他一眼 从喉咙缝隙里吐出来一句:“闭嘴!”肯定还有办法,他在部落的威望怎么也比一个毛头小子强!
月烁捂着嘴,望着从来没有如此喜怒于色的师傅,眼眶里翻涌着恐惧,嘴唇也抑制不住地颤抖。
在师傅离开的这一会儿时间里,他如惊弓之鸟一般,就怕下一秒沧渊和雄力就会来抓他,甚至在他的梦里,他都已经梦见过好几次他被处死的画面了。
不!他不能死!他以后可是万兽部落的祭司!他怎么可以死掉!
该死的是温泽熙,这人为什么没有死在关押的帐篷里!
要是温泽熙担着所有罪行死掉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为什么温泽熙不能死掉呢?
祭司正在一边想办法,一边熬煮给温泽熙的汤药,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月烁眼神已经变得疯狂和神经质。
首领帐篷里。
赫尧望着石床上重新睡着的人,视线瞥了眼一旁跪着的虎涯和犽果。
这两人说他们之前有照顾温泽熙发热的经验,所以他特地留下了他们。
至于跪着的柔甲,赫尧原本是想直接把人处死的,不过温泽熙晕过去前说这人救了他,希望他能把人赐给他。
赫尧还在琢磨和思考中。
“首领,药来了。”这时,祭司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进来。”
“首领,这药要趁热喝。”祭司说着,目光瞄了眼石床上的人。
赫尧眉头拧了一下,看向祭司的目光瞬间就凌厉了几分,不过想到这是有助于温泽熙恢复的药,到底没说什么,只是俯身把刚睡着不再哼唧的人重新唤醒。
温泽熙迷迷糊糊睁开眼,绯红的眼眸扑闪扑闪的,像似沾染了水汽,波光潋滟的。
他压下睡意,揉了揉打架的上下眼皮,哼哼着移向赫尧,一脸乖顺仿佛在询问“怎么了?”
赫尧看着他不加掩饰地倚靠自己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动容,放缓了音调道:“喝药。”
说着,他手法青涩地替温泽熙拉了拉兽皮被子,棱角分明的兽皮差点把后者勒断气了。
“咳咳……”温泽熙的睡意顿时被勒醒了,他抬手自己捻了捻被子,慢慢借力坐了起来。
接过祭司手里的陶器,望着黑乎乎的药汁,他嗅了嗅,然而堵塞的鼻腔什么也没闻到。
想着在赫尧眼皮子底下应该不会出问题,便仰头喝了,谁知刚喝下一口,敏锐的舌尖就尝出了不对劲。
他神色倏地一变,“噗!”地一下吐了出来,抬眉望向祭司的眼神似惊愕又似疑惑,最后在身体微微颤抖中凝结成了恐惧和害怕。
“怎么了?”赫尧见他反应剧烈,伸手拍了拍他颤抖的身体。
“首…首领,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温泽熙神情激动地尖叫了起来,像似惊弓之鸟一般,他单手抓着赫尧的衣服,一脸恐慌,捧着陶碗的手腕都在颤抖。
他缩着双肩,惊惧地不断朝赫尧怀里钻去,方才绯红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起来。
赫尧眉头一锁,神情凝重,接过他快要洒出来的药碗,询问道:“谁要杀你?”
温泽熙脸色煞白,额间还因为害怕冒着虚汗,听到赫尧的话,颤颤巍巍指着药碗:“毒…有毒…有人要毒死我…”
赫尧一听他的话,面目瞬间阴沉起来,目光锐利地直指送药的人。
祭司被赫尧锐利的目光笼罩,顿时跪了下来,带着一脸愕然和惊慌解释:“这是治疗热病的汤药!绝对没有问题!”
温泽熙听见他的话,又往赫尧怀里又缩了缩,带着哭腔和无辜道:“祭司大人,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不仅要害我说我给首领下毒,现在还要给我一碗剧毒的汤药,是不是真的像外面说的那样,我的存在真的妨碍到了祭司大人?”
祭司神情瞬间紧绷起来:“你胡说!这是我亲自熬煮的!就是平时治疗热病的草药!”
赫尧听着两人的话,神色阴沉的都可以滴出水来,他是没想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也会发生这样的事。
“沧渊!带个奴隶进来。”
“是!”
没过多久,一碗热腾腾的药汁尽数灌进了一名奴隶的胃里,紧接着不过十几分钟,那名奴隶就感觉到身体开始软弱乏力,而后捂着胸膛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像似被什么扼住了脖子一般,胸脯剧烈起伏着。
“!!”祭司看见这一幕,瞪大了眼睛,摇着头难以置信,“不可能!这药是我亲自熬煮的!绝对没有问题!”
“呕!”奴隶开始呕吐,随即两眼上翻,倒地抽搐不起了。
赫尧看着这结果,显而易见,那碗汤药确实有问题,他眼神阴冷地看向祭司,神情堪称恐怖。
“不是我!首领!这药绝对没有问题的!”祭司“砰”地一声磕了一个头。
他想不通一碗普通的治疗热病的汤药怎么可能导致死亡呢,他甚至怀疑是温泽熙用了其它他不知道的手段,亦或是这名奴隶之前就吃了什么剧毒的东西。
“祭司大人,我知道你仁慈,一直为部落救回过数不清的命,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仔细想一想,这汤药有没有谁中途碰过?”温泽熙咬着唇,说的一脸为难。
“没有!这是我亲自熬煮亲自端过来的。”祭司猛地摇头,然而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徒弟,瞳仁猛地震颤了一下,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他…他怎么会这么傻…”
赫尧审视着祭司的反应,眯起了眼:“看来祭祀是知道下毒者了,沧渊,去祭司帐篷把人押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