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沉稳俊逸,帅得很有型,学生们却看到他就躲。
没人猜到严苛的宋老师其实是个老二次元,他看番追漫拼胶,最喜欢一位叫章鱼的元老级Coser。
章鱼老师因其散发出的强攻气质,被誉为C圈的总攻大人。
宋拂之最爱他这一点。
令宋老师伤感的是,最近章鱼老师宣布他将退圈,回归三次元生活。
宋拂之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无声垂眸。
结婚让他不得不藏起那些癖好,章鱼老师的退圈更是让他贫瘠的精神生活雪上加霜。
时章和宋拂之因为相亲结婚,家人同事都说般配。
植物学教授温文尔雅,数学老师玉树临风,摆在一起那么赏心悦目。
但只有时章自己清楚,他在青春期时,曾对宋拂之产生过怎样上不得台面的占有欲。
在这段平淡如水的婚姻里,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克制那些阴暗的本能。
后来,婚后相敬如宾的平淡生活被狠狠打破。
时章发现,家中一直锁着的那个柜子里,竟然装满了自己从开始到退圈,所有的cosplay写真集。
宋拂之发现,他那如草木般斯文的丈夫,在某天夜里突然一改温柔,动作前所未有的凶悍,A得他腿软,带他回到无数个关于章鱼老师的梦里。
再后来,章鱼复出了,带着一位成熟冷淡的男人。
粉丝:这是章鱼老师的新基友吗?好帅啊啊啊!
时章:这是我先生。
(骄傲脸)
【阅读指南】
先婚后爱,1V1,甜
同性婚姻合法背景
攻的朋友是GBcp,36章有涉及,注意避雷!!
会有不少受作为老师在校园工作的剧情
掉马具体细节以正文为准啊喂!文案只是一小部分表象
封面是美工授权,看到类似封面不要惊慌
丫头,如果弃文,我命令你默默弃文。(凶)
内容标签: 都市 婚恋 甜文 校园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拂之,时章┃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老男人先婚后爱
立意:不必囿于年龄,永远勇于生活
课间,教室吵得要死。
左边聚着一坨哈哈大笑的学生,狂放的笑声还没歇,右边又爆发出一阵起哄的大喊,成为了新的音量高峰。他们成簇成团地聊天、串桌、疯闹,乱乱糟糟。
“哇靠,桶哥,你买了最新的更新啊?”
一男生眼睛瞪得老大,伸手就要去摸范桐手里的那本漫画。
范桐眼疾手快地往后一躲,满脸炫耀:“我还没看完呢,甭抢。”
男生凑巴凑巴往他旁边一挤:“那一起看。”
“你还——敢带漫画来啊?”
女生拖长了那个“还”字,锤了一下范桐的桌子:“上周斧子哥才收了青姐的言情小说,还在风口上呢,你胆子肥啊。”
“怕啥?下节是Florence的英语,美女从来不管这些,她还跟我们讨论剧情来着。”
又凑了一位围观群众过来,抻长了脖子蹭书看。没两秒,看到一个角色浑身是血,瞳孔一缩,惊叫:“啊啊,他不会领便当了吧?”
范桐自信一笑:“怎么可能死得了!他可是战斗力天花板啊,人气那么高。”
说完指头一勾,往后翻了个页。
不知不觉,范桐座位旁边围了一圈人,都是来追漫画的。
男生女生都有,个个背着手垂着头,看得很入迷,像公园里围观下象棋的老大爷们。这儿倒成了班里最安静的一个角落。
这本漫画最近很火,剧情正连载到紧张关键的部分,勾着人迫不及待地想看后面的发展。
他们班管得严,手机是坚决不让带进教学区的,范桐中午跑出去偷偷买了最新的书,夹在教辅里偷渡回来,成了全班二次元的英雄。
众人安静地看了几页,突然有女生捂着嘴叫了声“好帅”,几个男生也接连爆粗口,“太帅了这”。
战斗力天花板绝地反击,孤军奋战,一个大招劈了敌人老巢。
刀痕压着眉峰,极致的战损魅力,帅得让人崩溃。
看得很爽,一群人瞬间激动了起来,抚掌拍桌大喊,范桐哇哇乱叫,恨不得去操场狂奔两圈,怎么也抒不尽胸中的澎湃震撼。
人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时候,对外界的感知会变得很不灵敏。
所以他们不知道,此时的教室正像一座停电的城市,从前门到后窗,死亡般的寂静正迅速扩散开来。
当教室突然一片死寂的时候,这群位于角落的二次元们毫无感觉,还在激动流涕。
范桐嘴上念着“继续继续”,准备翻页。
旁边的女生还在说“你们看了章鱼老师cos的战斗力天花板吗,真他妈帅爆了!这一幕战损,章总必须得我们出一套,他不要不识好歹……”
话音还没落下,众人眼睁睁看着一只手按住了范桐准备翻的书页。
属于成年男性的大手,手掌罩住了整本漫画书,修长的食指纵跨三个分镜,正好按在战斗力天花板的那张帅脸上。
因为用力,手背上凸起淡色的青筋。
教室里最后一片吵闹的角落,在此刻骤然熄灭,全班陷入彻底的寂静。
宋拂之淡淡扫了眼黑白线条的漫画,没什么表情变化。手指一挑,抽书合拢,拿到手里,转身往回走。
全程没有一个人出声。
宋拂之走上讲台,回身,上课铃正好打响。
宋老师站得挺直,黑色毛衣修身,勾勒出男人的身材轮廓,露出来的那段手臂很紧实,透着股力量感,一看就知道他经常练。
金色的阳光斜斜拂过,又给他染上点说不出的温柔。
学生们再不待见他也得承认,宋老师是个大帅哥。
当年宋拂之被附中挖过来的时候二十五岁,年轻才俊,脸好看,肩宽腿长。甭管哪个老师领导见了他都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夸句“模样真俊”。
转眼六七年过去,学生带了两三轮,以前一起进校的年轻老师都快被熊孩子们熬成老妖怪了,宋拂之却奇迹般地没被挫磨,英俊里添进成熟,反而更帅更有男人味了。
按道理来说,这种帅哥老师容易和学生打成一片,应该是颇受欢迎的,再不济也多少会有几位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在底下偷偷欣赏帅哥的脸。
但此刻,班上安静得要命,每个人都低着头。
要么在装作认真写作业,要么忙着从书包里掏出作业开始装,反正没一个人抬头看宋拂之,都在躲避和他对视。
跟刚才的热闹活泼判若两班。
“赵老师临时有事,这节上数学,明天上午第三节上英语。”
宋拂之把漫画放到讲台上,手机搁到漫画上,拿起了水杯润了口嗓子。
“月考卷子拿出来。”
等窸窸窣窣翻卷子的声音消停,宋拂之直接开始讲题。
关于收了本漫画这事儿,宋拂之一个字也没提,像没发生过。
他一题题往下顺,不管多简单多难都不会跳过。再闹腾的学生在宋老师的课上都乖得跟鸡崽儿一样,拿着笔认认真真做笔记。
三角函数讲到一半,放在漫画书上面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宋拂之的手机在上课时永远是静音的,来个电话连震动都没有。等宋拂之注意到的时候,来电显示已经在那儿闪了很久了。
这么久没人接,对面打电话的那人却也一直没挂。
来电显示是一个男生的名字——乔煦阳。
宋拂之看见了,没管,转过身去继续写板书。
手机又闪了一会儿才黑屏。
过了两道题,乔煦阳又打过来了。
这次正好学生们在底下算题,宋拂之轻划屏幕,把电话挂了。
没几秒对方就追了条短信过来:拂之哥在上课吗,希望没打扰到你。朋友送了我两张博物馆特展的票,现在很难抢的那个。拂之哥想一起去吗?
最后还有个可爱的笑脸表情。
宋拂之扫了眼消息,把屏幕锁了,粉笔点在黑板上:“都做完了吧?”
下课铃响起,一张卷子正好讲完,学生们明显松了口气。
宋拂之带着东西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轻飘飘点名:“范桐,出来一下。”
刚刚松弛下去的气氛又绷起来了。
走廊里响起别班同学的脚步和说话声,显得他们班尤其安静。
范桐提心吊胆了整节课,宋拂之随便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让他浑身一寒战,心神不宁地挨过了这节课,半道题都没听进去。
刀在自己头顶悬了四十五分钟,这下终于落下来,范桐在全班沉默的注视下挪到门口,短短几米的路,背后湿了一层冷汗。
宋拂之把人叫到门外,一共就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虽然被收了书,但课还是要认真听,这张卷子有的题你不该错。”
第二句是“书周五放学前来我办公室拿。”
语气一直很平静,没什么责备的意思,范桐却还是紧张得冒汗,连头都不敢抬。
宋拂之没时间多跟他讲,说了句“去吧”,就走向隔壁班,他还有一节课要上。
这学期宋拂之很忙,隔壁班老师休产假,学校师资紧,他得带两个班的数学和一个班主任,常常从早忙到晚,没个能歇的时候。
所幸还在高一,也算应付得过来。
在隔壁班上完课,宋拂之赶着吃了个饭又去年级组里开会,开完数学组的又开班主任的会。下午备课、改作业、接了几个家长的电话聊了好久、看着班里的崽子们做完了大扫除。
能喘口气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宋拂之在食堂打了饭回办公室吃,旁边的老师们陆陆续续准备闪人,边收拾东西边聊天,轻松愉快。
教物理的老周是个随和的秃瓢,把保温瓶的盖子旋紧,“哎”了声:“宋老师还不回呐?”
宋拂之搁下筷子,笑了笑:“看会儿晚自习就走。”
“早点回吧。”一个女老师笑得眉眼弯弯,“再晚家里人该等急了。”
还特地咬重了“家里人”几个字。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好几声“哟”,本来一脚跨出门的人也都不走了,八卦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往宋拂之那儿招呼。
女老师性子爽朗,直接问:“宋花仙,和那孩子咋样啦?有什么进展没有。”
宋拂之反应了几秒,意识到她问的是乔煦阳,笑着摇摇头:“没咋样。”
大伙儿明显不信,嗤他:“宋老师可别诓我们啊!”
宋拂之语气淡了点:“真没什么。”
这嗓音显得人有点冷。
办公室里静了一瞬,老师们没再继续八卦,说说笑笑地散了。
“宋花仙”这名儿是因为,前些日子宋拂之收到了一大束热烈鲜艳的红玫瑰,大捧到能把人遮住的那种。
花是乔煦阳送的,宋拂之最近的一个相亲对象。
二十六岁,挺年轻的阳光帅哥,清爽板寸,身材修长,笑起来两个酒窝,时下超抢手的狗狗系。
乔煦阳也是被家里人撵着相的亲,不情不愿地赴约,没想到一见面就被宋老师迷得不行。天天打电话发短信,跟高中生追人似的,浪漫招数很多。
但宋拂之跟他吃了顿饭,就知道俩人走不到一起去。
乔煦阳太热情了,粘人,活泼,需要陪伴。宋拂之工作忙,没法满足对方的情感需求。
当时宋拂之就跟人说清楚了,他俩不太合适。
年轻人却不肯放弃,摆明了要把宋拂之追到手。
约不到人出来吃饭,乔煦阳就往宋老师办公室送花。
宋拂之那时正在跟别的老师聊题目,突然来了个快递小哥,抱着一大捧张扬热烈的红玫瑰,大声喊“拂之老师哪位,您的花儿”。
这在办公室当即引起巨大轰动,一堆老师跟高中生似的开始围观,看把大家给激动的。
宋拂之很轻地皱了下眉,在签收单上写了名字,一直没出声。
这花他不想收,但没道理让快递小哥原路送回去。
快递小哥笑着把玫瑰递给他,宋拂之没碰。指指旁边,让小哥把花搁他桌上了。
第二天,宋老师桌上的花没了。
别的老师还以为宋拂之把花抱回家好好养着去了,其实不是。
宋拂之当天晚上就把花拿走,崭新地退还给了乔煦阳。
他把花往地上一搁,说得很直接:“别折腾了,没用。”
宋拂之用这种语气讲话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冷,刺人。
他平时很有礼貌,会对你笑,但你想靠近他的时候,才发现和他的距离始终很远。
后来乔煦阳收敛了些,两个星期没出现。宋拂之都快把这号人忘了的时候,他的电话短信又来了。
这次是约他去看展览。
可惜这邀请发了等于没发,宋拂之一整天都很忙,早把上午收到的短信忘了。
短信忘了,别的可没忘。
办公桌上还躺着早上才缴获的漫画书。
宋拂之安静地看了两秒封面,低头笑了笑,把书收进了小抽屉,那是战利品储存室。
早上随便一眼,宋拂之就认出了那个剧情和分镜,他早就看完了这一话,可太熟悉了。
战斗力天花板神挡杀神,这一幕帅得炸裂,宋拂之来回看了四五遍。
他也听到了班里小姑娘说的“章鱼老师cos的战斗力天花板”,那套图宋拂之也早就看过了,看了很多遍。
章鱼老师是宋拂之目前最喜欢的coser,如果他不是班主任,如果他再年轻个十岁,高低能和小姑娘聊个一宿。
今天不是数学晚自习,但他习惯去班里看看再下班。
正好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开放式教学楼笼着一层轻薄的夜色,学生三两,人影绰绰。
班门口几个学生扒在栏杆边儿聊天,背对着走廊,正好是早上看漫画的那几位。
宋拂之经过他们,不是故意偷听,是他们声音太大聊得太投入,以至于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宋拂之耳朵里。
“哎范桐,斧子哥把漫画收了就不还了啊?”
“他说星期五还我,但是要我自己去办公室拿…还不如送给他得了,我不想去他办公室!”
“看到一半书没了,我好想看后续啊啊啊。”
女生呵呵一笑:“话说诸位,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感觉斧子哥还蛮适合cos战力天花板的。身材够,眼神也像,冷拽冷拽的。你们不觉得吗?”
“觉得个屁咧!”范桐当即翻了个白眼。
“宋斧子能知道cos是啥?他顶多知道cos^2x+sin^2x=1!”
宋拂之从他们身后经过,脚步没停,只有唇角很轻地扬了扬。
家长接孩子放学,顺便来找班主任聊聊天,了解一下自家孩子的情况。
现在又正好是月考之后,不少家长拿着卷子来找宋拂之,叹气的、焦虑的、责怪老师的,各种家长都有。
很多老师都觉得和家长打交道是最烦的,宋拂之对此心态放得很平,各种各样家庭和大人他都见得太多了。
宋拂之被家长们堵着聊了快俩小时,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讲得嗓子疼。
办公室终于清净了。
宋拂之微仰起脖子,眉心皱起浅浅一道痕,手掌搁到脑袋左侧,用力按了按。
脑袋里像是被人用力一下下地锤,老毛病。
梆梆两下,有人敲门。
门没关,宋拂之睁眼,看到一个畏缩的脑袋瓜,范桐小声喊了句“宋老师”。
宋拂之问:“怎么还没走?”
范桐挪巴挪巴,露出一个胆怯的笑容:“这不是我的书还在您这儿嘛。”
哦,那本漫画。
宋拂之很少忘事,最近忙得没时间歇,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次扣一个星期,下次再被我看见,就学期末再还你。”
宋拂之把漫画拿出来,放在桌上往前一推。
“好的宋老师。”范桐点头如捣蒜,“我一定不再犯。”
这是宋老师从他们高一刚入学开始就立下的规矩。
手机、游戏机、与学习无关的书籍不能带进教学区,你有本事偷偷带也成,只要别被宋拂之抓到。
宋老师在这方面很严,规矩就是规矩,没放过水。
范桐拿了书就夹着尾巴准备溜,宋拂之一声“范桐”把他叫住了。
“啊?”
范桐寒毛炸了一片,生怕宋老师要跟他单独谈话,聊成绩。
宋拂之抬抬眼睛:“自己回家?”
范桐站得溜儿直:“我妈妈加班,她一会儿来接我。”
宋拂之神色松了点,“嗯”了声。
办公室重新陷入平静,宋拂之在桌边闭眼坐了很久,忍过那阵头痛,才慢悠悠地开始收拾东西。
周五晚上是为数不多真正属于自己的时刻。
街上哪儿人都多,宋拂之好清净,去了自己最喜欢的馄饨店。
小馆子在一条巷子里,从早开到晚,只卖馄饨。来这儿吃饭的都是街坊邻里,老板是位憨厚淳朴的大娘,热情亲切,记得熟客们的所有口味喜好。
宋拂之安静地吃,听老板娘和顾客大爷聊天,说她再做几个星期就打算歇了,店面都跟下家谈好了,之后这里会换成一家咖啡店。
宋拂之听得愣了愣,慢慢把馄饨咽下去。
“您不接着做了啊?”
宋拂之他嗓音温沉地开口,大娘大爷都朝他看过来。
大爷嘴快,在腿上拍了一把:“你们大娘抱孙女儿咯!要回去享清福了。”
“人老咯,也该歇了。”大娘乐呵呵地笑,脸上因为幸福微微泛红。
宋拂之笑了一下:“恭喜您。”
他在店里很少讲话,所以大娘一般也不找他聊天,现在宋拂之主动开口,大娘自然要拉着他多聊两句。
长辈们关心的事情就那么几件,大娘自己家庭美满,就爱帮别人操心:“宋老师总是一个人来,成家没有?”
宋拂之三十好几,这类似的话听得实在是太多了。他不排斥这种关心,轻轻摇头:“没。”
“那有朋友没有?”
“也没有。”
大娘露出惊讶的表情,很快又变成无奈:“现在的年轻人啊……”
后半截话大娘没说完,顿了一会儿,她看着宋拂之说:“身边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难受的时候也有人讲个话,是吧?”
宋拂之笑着“嗯”了声,“正找着呢。”
或许是晚上热雾蒸腾的馄饨店太温馨,也或许是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放松,更有可能是因为范桐的漫画书正好停在精彩的部分——
宋拂之独自在街上走着,渐渐就生出了些别的心思,一摇一晃的。
冬天的晚风吹在身上,竟有点热。
回家路上,宋拂之拐进了一家小店,出来的时候兜里多了一瓶东西。
回到家后宋拂之干脆没开客厅的灯,直接进了浴室。
宋拂之脑子里想的是班里孩子们看的那几页漫画,还有章鱼老师cos战斗力天花板的组图。
那组图宋拂之太喜欢了,存在手机相册里看了很多遍,回忆清晰。
男人一脚蹬在吉普车的横杠上,肩上扛着把重型原子枪,作训服松垮敞开,里面黑色的紧身作战背心被肌肉绷得很紧。身后的原始丛林茂盛生长,气质很野蛮很雄性。
章鱼老师的作品总是有种动态的力量感,能把原作的氛围和气场还原到极致,妆造好,气质贴,cos谁就像谁。
现在有个新词叫“撕漫男”,意思是撕开漫画走出来的男人,跟纸片人一样帅。
词儿是新词,但是稍微了解点cosplay的人都知道,他们章鱼老师撕漫画撕了十几年,作品质量一直很高,神作不计其数。
早期cos圈更流行唯美古风花美男,章鱼老师的冷硬风不算常见,尤其是身材真材实料到这个地步的,所以一下子就让宋拂之注意到了。
宋拂之喜欢的就是这种风格,这种身材。
以前他在网上乱逛,遇到喜欢的图就会存下来,后来发现存下来的大部分都是一个coser的作品。
他最开始的圈名叫“章鱼_S”,因为气场太强被称为cos圈的总攻大人,也因为名字里的那个字母有些别的外号。
章鱼老师本人好像不太喜欢这种调侃,后来就把那个S去掉了。
其实宋拂之觉得,不管这个字母去不去掉,都影响不了章鱼身上那股劲儿。
宋拂之把浴室收拾好了,披着件浴袍就晃了出来,身上水珠没擦干,顺着腹肌线条往下滑。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学生的那几页漫画给搅合的,又或者是在浴室里的时候,宋拂之已经把章鱼老师的那些图放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咂摸了一遍……
那种满足感是无与伦比的。
他想,如果那些霸气的动漫人物真的可以撕开漫画来到自己身边,那他们一定借用了章鱼老师的躯体。
宋拂之其实分不清,满足了他幻想的人,到底是那些二次元纸片角色,还是赋予了他们三次元形象的coser——他也懒得去分辨,反正闷在心里想想不会碍着任何人。
宋拂之甚至不怎么关注章鱼老师本人的脸长得如何,他只是喜欢对方身上那种cos谁像谁的气质,还有他绝好的男性身材。
每当这时候,宋拂之都很感恩现代科技。
虽然有点没灵魂,缺少温度,但在功能上一直让宋拂之很满意。
更重要的是,它们是百分百安全的,百分百可控的。
现在时代进步,找个萍水相逢的人共度一晚春宵也不再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事。
但宋拂之不行,他做不到。
宋拂之从未尝试把自己交到别人手里,他对人缺乏信任,边界感很强。
在他看来,要两个人足够了解彼此,足够信任彼此,才能共同参与这件事。
但他三十多年,没遇到任何让他心动的人。
除了最好的朋友,他从未和任何其他人交心,更没法共度夜晚。
宋拂之无所谓,他觉得现实中的人也就这样了。
男人嘛,还是纸的好。
家里只有宋拂之一个人,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克制着。
床单还是整整齐齐的,也没怎么脏。
宋拂之歇了会儿,翻身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捞了一包烟,另一只手捏着手机刷微博,没什么目的地往下滑。
金属打火机刚窜出火焰,微博刷新发出叮的一声,宋拂之动作顿了顿,手指一松,打火机的盖子又扣了回去。
章鱼老师发了条cosplay正片,恰好是战斗力天花板战损的那几幕,还真让班里的小丫头许愿成功了。
战损版的角色有一种该死的张力,伤痕让人变得更性感。他受伤了,但仍是让人甘愿俯首臣服的王。
背景做得很逼真,战斗场景都还原了出来,肌肉因为发力而贲张,脖子边的青筋明显,让人仿佛能感受到他炽热跳动的脉搏,带着浓烈的血腥和荷尔蒙气味。
宋拂之眯了眯眼,在枕头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着看这套图。
微博评论区很快就挤满了评论,小粉丝们很激动,啊啊啊地喊个不停。
现在年轻人也是什么都敢口嗨,喊“啊啊啊啊”的,大堆大堆,各种搞笑或直白的土味情话。
还有挺多人喊“老公”,也不知道他们喊的是章鱼老师还是角色,反正意思都是在夸章鱼老师帅,把属于角色的那份霸气表现出来了。
宋拂之掠了一眼评论区就看回了微博正文。
他不是那种热衷抒发情感的人,从来不会评论,也早过了一遇到同好就激动的年纪,他只会安安静静地看图。
——好吧,他也不止是安安静静地看图。
这次床单被抓得有点皱。
手机掉在枕边,屏幕亮着,战斗力天花板腹肌上的那道血痕被放大了,正怼着屏幕。
宋拂之慢吞吞地伸手,夹了根烟,点燃了,火星在修长的指间明灭。
他没有烟瘾,每个月也就这种时候会抽一根。
烟雾飘散,手机铃突然在安静的夜里响起来。
乔煦阳打来的。
宋拂之垂眼看了一会儿,接起电话,没出声。
那边乔煦阳好像有点醉了,声音比平常更软更绵,一声声地喊他“拂之哥”。
“拂之哥,之前我问你想不想一起去看展,你怎么没回我呀,你看见那条信息了嘛。”乔煦阳拖长了声音,有点少年撒娇的感觉。
宋拂之觉得自己拒绝得已经够清楚了,而且直接地拒绝过好几次,不知道乔煦阳怎么这样穷追不舍。
乔煦阳已经二十六岁了,理应熟悉成年人之间的进退,更何况宋拂之把话说得很清楚。
宋拂之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深吸了口烟,吐出一段淡灰的雾。
乔煦阳不死心,报了个酒吧的名字,问宋拂之去不去,他说他就一个人,酒点多了喝不完。
“不去。”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宋拂之开口说。
嗓音低哑,像烟一样有颗粒感,很慵懒。
男人在深夜里拥有这样的一把嗓子,乔煦阳听完就愣了。
电话里空白了很久,乔煦阳再出声的时候,声音有点断断续续的:“拂之哥,你现在……身边有人?”
宋拂之轻轻弹掉烟灰,顿了会儿,说了个“嗯”。
他瞥了一眼还亮着的屏幕,缓缓重复了一遍:“有人了。”
后来一段时间乔煦阳都没再找宋拂之,找他的人换成了王惠玲。
王惠玲打来电话,第一句就是:“和煦阳处得怎么样?听说人家对你很满意。”
宋拂之喊了声妈,平静地汇报:“不合适,没处了。”
王女士沉默了几秒,语气一下就平淡了,听起来冷冰冰的:“你跟人处了吗?只吃顿饭那能叫处?”
“上第二道菜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俩成不了。”宋拂之说,“何必再浪费时间。”
“行啊,你就这么跟人吃饭,傲的你,谁都看不上!等我跟你爸都走了,你还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