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找到抗生素?
阎云舟的房中,苏北呈坐在了桌前,眼前一排的酒,他是一杯一杯的喝,脸色不怎么好看,阎云舟披着衣服坐到了桌边,苏北呈抬眼:
“你和那小公子相处的还挺好?”
阎云舟没说什么,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今天宁咎喝酒的样子,这一个两个的都跑到他这儿蹭酒不成?
“你半夜从后墙翻进来就是为了喝酒的?”
苏北呈收起了方才那轻佻的样子,眼底有些气愤还有阴霾:
“我刚得到线报镇安侯府,老侯爷五日前没了,南境大营已经爆发了两场兵乱了,周边的小国也有些不安分。
就是这样陛下派去的镇南将军邹升元还报喜不报忧,对于兵乱绝口不提,陛下还夸他治军有方,立刻就拨下了下半年的军费。”
苏北呈气的已经要冒烟了,镇安侯府的老侯爷是先帝幼年的陪读,亲厚有加,老侯爷也镇守边关十几年,南境从来不曾有乱子。
但是这位皇帝上位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在各个军中安插自己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本没什么,做臣子的也要守这个规矩。
但是如今这位皇帝比起先皇来真是气量狭小到极点,在军中安插的人不问资历,不问战功,只论亲厚,清一色任用他的外家。
那些个从没打过仗的官老爷统管兵营,接着任人唯亲,谎报战损,谎报兵丁,吃空饷,甚至有纵兵为祸的。
南境军是边军,和老侯爷浴血奋战过的,纵使是新皇下了老侯爷的兵权,只要他还在一日总还能压住那群孙子。
现在老侯爷没了,那些真的能打仗能流血的兵将不知道要被邹升元祸害成什么样。
阎云舟闭了一下眼睛,气息不稳,却依旧什么都没说,这么多年他和这位陛下一直不睦,原因就是这个。
今上不是一个有远见的帝王,甚至守成之君他都做不了,他做不到老侯爷那样放权。
因为北境不比南境,南境是烟瘴之地,虽有几个作乱的小国,但是毕竟是各自为政,即便真的出了兵乱最多是为祸一方,动不了大梁的根基,但是北境之外的北牧却是强劲之敌。
北牧和大梁是打了谈,谈了又打,折腾了几十年,北牧无法南下,而他们也没有办法彻底消灭北牧,那就是一只雄踞北方的恶狼,只要有了机会他们就会不顾一切进攻,盘踞中原。
所以与其说他是不想交出兵权不如说是不敢,北境的口子一旦被撕开,大梁危矣。
苏北呈喝了不少的酒,脸上通红,说话间也没了遮拦:
“先帝何等雄才大略,先太子何等贤德,竟是英年早逝,不然这天下怎么都轮不到他来坐。”
阎云舟的眼底也是慨叹难当,也倒了一杯酒:
“是啊,若是端懿太子在,这天下当是另一番光景了。”
先帝的元后所出嫡长子,备有贤名,外可安天下,内可定民心,先帝缠绵病榻之际由他监国,朝野上下无不信服,却是没有想到,先太子会因为一场伤寒而薨逝。
苏北呈眼圈有些红了:
“你我皆在幼时得先帝教导,若是,若是太子殿下没有英年早逝,先帝的身体应当还能撑上两年。”
阎云舟抬眸:
“近来你可进宫见过太后?”
苏北呈摇了摇头:
“前两日散朝之后我去云华宫看了,但是宫人没让我进去,你知道的,自从先帝走后,我姐姐就很少召见我们家的人,如今的圣上对我家也是颇有忌惮,我姐姐也是为了避嫌吧。”
阎云舟知道他惦记太后在宫中的日子,开口:
“太后那里你倒是不用过于担心,今上非嫡非长,先帝病重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封皇贵妃为后,她就是当今圣上的嫡母,先帝疼宠皇贵妃十年,必会为她想足了后路。”
苏北呈看向了阎云舟,手捏紧了杯子:
“我姐姐如今已经甚少会迈出云华宫的门,她的后路有了,你的呢?
这焰王府和北境那些追随你的将士的后路呢?我听说圣上的外家又在进言了,要挪用北境的军费重修皇极殿,真是不知所谓。”
听到这样的消息苏北呈都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他甚至都在想,若是阎云舟死了,北境的大军也被他们祸害成南境那般模样,北牧真的打进来了,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哭法。
阎云舟的眼底晦暗不明,手指捻着手中的杯子:
“后路,或许我确实是该做决断了。”
苏北呈骤然抬头,他与阎云舟算是从小一块儿混大的,小的时候上面皆有兄长,也是一块儿胡闹过的,后来阎云舟成了执掌北境十二万边军的王爷,他也成了这皇城中的刑狱官。
但是从小的情谊却是没有断的,在外人看来,阎云舟这些年早就已经和苏府断了来往,却不知,这王府后院的狗洞他比谁都熟。
苏北呈从不愿意想阎云舟的身体,甚至都不敢问,但是现在喝多了酒反而多了几分胆气:
“真的没别的法子了吗?这天下这么大,总是能找到些名医的,我之前找的那两个不管用,我再去寻别人。”
阎云舟看着他的样子,忽然笑了一下:
“你好歹也是刑狱官,生死之事还看不淡啊?擦擦,别在这儿丢人。”
阎云舟扔过去了一个帕子,苏北呈胡乱的擦了擦脸:
“你说你,早年也不成婚,我儿子现在都打酱油了,你还没人要。”
阎云舟喝了酒脸色多了两分红润,但是身上却还是畏寒怕冷,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开口:
“你喝多了?刚和我的王妃见过礼这就忘了?”
“你还认真了?你都查清楚没有?这个侯府公子有没有问题?”
这一场赐婚宫里那位是安的什么心他自然心里清楚,只不过刚才看着侯府送过来的那个要克死阎云舟的公子好像还挺有意思的,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阎云舟的身体经不起变故了。
宁咎吗?阎云舟在脑海里过了一边那人这两天的言行:
“留着吧,若是有问题早晚会暴露出来的。”
看着阎云舟面带倦色苏北呈起身告辞,临走之前正色出声,眼中方才的醉意似乎都消散而去:
“这句话是家父让我带给王爷的,他说,无论王爷最后如何决断,苏家满门必当与你同心。”
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白,而阎云舟这些年在北境与那位被今上打发到苦寒燕州的景郡王偶有往来的事儿别人不知道,他们苏家又怎么会不知道?
阎云舟站了起来,拱手行礼:
“云舟谢苏太尉。”
隔壁的宁咎此刻一只腿仍在边上的椅子上,一只手臂抵在桌子边上,整个身子歪成了一个麻花。
右手一边在纸上鬼画符,一边在空隙的时候咬一咬笔头,是的,这个姿势就是宁主任在思考时候的姿势。
而他面前的纸上歪歪曲曲地写着不少的字:
“黄连素,四环素,青霉素…”
纸上还有很多的化学式和方程式,但是无一例外都被毛笔最后给勾画了下去。
前两种没有工业基础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宁咎把眼睛盯在了青霉素上。
青霉素相比前两种对工业的要求是稍微低了一些,但是经过土方法提纯的青霉素的产量一度是一个低到令人绝望的数字。
而且,掺杂的杂质太多,想要提取到足够又纯净的量实在是难度系数为SSS。
‘啪’宁咎又把笔丢了。
一旁的桃月看见了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是看着时间晚了还是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声:
“少爷,时间不早了,要不要歇着?今晚您是在这里还是去王爷那?”
毕竟昨天他们刚来王府的时候自家少爷就和王爷睡在了一个屋子。
宁咎看了看外面,已经月上中天,古时候也是有好处的,比如说这无比清新的空气,他走到了门口,抬眼就能看见那轮在这个世界依旧明亮的月亮,都说千里共婵娟,也不知道这里的月亮和他那个世界的是不是同一个。
正感慨着他就见阎云舟那屋的门开,那位大理寺少卿穿着一身黑衣出来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宁咎给了见了一礼,那人笑呵呵地也和他打了招呼。
现在是12月的天气,晚上已经很冷了,桃月给宁咎披上了衣服,面带询问,似乎是在问他在哪里睡?宁咎直接抬步到了阎云舟的门口,当然是在主屋睡。
他进屋的时候阎云舟还坐在桌前,那一桌子的菜已经凉了,却还没有被撤下去,听到动静阎云舟抬头,宁咎上前:
“王爷,我来昼夜侍奉。”
阎云舟方才喝了一点儿酒,虽然不会醉,但是咳嗽却重了两分,听了这话他也有些莞尔:
“那就过来吧。”
这一次宁咎知道这个动作是让他脱衣服,他走上了前,帮人解了身上的衣带,侧眸的时候忽然看见了桌子上的一道菜,那道菜的配菜赫然是大蒜,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都亮了。
没错,他是混了,只想着现代还在沿用的抗生素,却忽略了一种已经被淘汰的抗生素,大蒜素。
相比青霉素只对细菌有效,而对真菌没有作用的情况来说,大蒜素是少有的可以同时抵御细菌和真菌的广谱抗生素。
阎云舟就见这人给自己宽衣到一半,就将眼睛黏在了一边的盘子上:
“饿了?”
“啊?啊,是啊。”
“饿了就让厨房给你上菜。”
“王爷,这个是什么?这东西多吗?”
阎云舟就见宁咎指了指盘子里的那个蒜,他微微皱眉,他很不喜欢这东西的味道,倒是苏北呈喜欢:
“蒜,你喜欢这东西?”
宁咎眼睛盯着那蒜都快冒光了:
“喜欢,我简直太喜欢了。”
阎云舟…
“吃完这个,晚上就在隔壁睡。”
宁咎:“哈?”
作者有话要说:
注:大蒜素可以用于真菌和细菌感染,对肠炎,肺部感染都有一定的作用,现在这种抗生素已经不怎么会用在人身上了,一般都用在畜牧业和水产养殖业,但是它对人是有作用的,在古代那种没有任何抗生素的地方,这东西的作用应该已经很强了,而且制备比较简单,有无水乙醇就可以,大家可以看看后续章节,包教包会,万一哪天穿越了,就用大蒜素带你们走上人生巅峰,哈哈。
第13章 王爷发病
宁咎这一晚依旧是在那个软塌上睡觉,只要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全是方程式,心中还有些好笑。
都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现在看来,这天下都说小了,这么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夜里他是被一阵急喘声惊醒的,他立刻翻身起来,那声音好无疑问是从那帷幔里面传出来的,里面的人咳喘的厉害,呼吸有明显的哮鸣音,他鞋都没有顾得上穿,立刻跑了过去:
“王爷?”
里面的人喘的说不出话,宁咎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了,一下掀开了帷幔,榻上的人手死死抵在胸口的地方。
很显然是喘不上来气,喉间喘息的时候有痰音,宁咎立刻坐在了床边,手就要扶住他的肩膀,却骤然被人拉住了手腕。
那如鹰一样的目光并没有因为病痛而减弱分毫的威势,但是这眼神却吓不住宁咎,他急声开口:
“王爷是喘不上来气吧?我扶你坐起来一些,听着声音应该是有痰,咳出来就好了,你别急。”
这两天他也观察了阎云舟的状况,绵延的高热,咳喘,带痰,这应该是细菌性肺炎的症状。
阎云舟的手上松了些力道,宁咎扶着他靠坐起来,手有规律地握成空拳扣着他的背,阎云舟手中的帕子低着口唇,将带血的痰吐了出来。
胸腔中清亮了一瞬,但是呼吸困难的情况却没有太大的好转,人靠在床头喘息的费力,额角满是冷汗,宁咎的眉心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
肺炎是可以引起呼吸困难的,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吸氧,立竿见影,但是这里哪来的氧气?
阎云舟松口松泛了一些才看向了身边的人,宁咎的发髻散乱,眼中的担忧倒是不似作假,也没有披一件外衣,鞋都没穿。
看着他这样子好像还真是映衬了他晚上说的那句话,真是来昼夜侍奉的,他的声音沙哑无力:
“有劳宁公子了,本王无妨了,回去睡吧。”
宁咎那一点儿瞌睡早就已经被这通折腾给折腾没了,哪还有什么觉睡?阎云舟的情况并不好,再不用药,恐怕会出问题了,明天,明天他必须要去那酒坊看一看。
后半夜,阎云舟的情况也没有太大的好转,直到清晨才好了一些,宁咎再没有前一晚那样的好眠,思及今天还要回门,他也早早的就坐了起来。
阎云舟的作息十分规律,哪怕昨夜几乎没睡上两个时辰到了时间还是会起身,桃月进来给宁咎梳洗,宁咎到现在都不是太习惯有这么长的头发,更不习惯这左一层右一层的衣服。
“王爷,这是回门的礼单。”
管家递上来了回门的礼单,阎云舟服了药,抬手指了指宁咎:
“给宁公子看吧。”
宁咎接了过来,才发现那礼单长长的足有一页纸,就算是他不识货,看见那上面什么玉佩,锦缎啊的那些东西他也知道是值钱的。
这么些好东西要给他那便宜爹?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疼的想吐血。
“王爷,这是不是太多了?”
阎云舟并未开口,一旁的管家出声:
“这是寻常惯例的礼单,并不曾多添。”
这门亲事虽然是宫里那位别有用心,但是到底是成了亲,焰王府也不差这点儿东西。
宁咎看见这单子里竟然还有一套琉璃盏?他立刻凑到了阎云舟的身边:
“王爷,这礼单砍掉一般,剩下的你给我吧。”
这话一出,又是一片雅雀无声,虽说他们王爷娶了一位男妻,但是这男妻也不是没有先例的,不管怎么说,侯府也是他的娘家,这,回门的礼砍半装到自己兜里,这实在是史无前例。
阎云舟抬眼看了看宁咎那眼睛都要粘到纸上的样子:
“你看上单子上的什么东西了?”
宁咎想说他都看上了,谁会嫌钱多呢?不过这正好是个机会,他指了指上面的琉璃盏:
“这套琉璃盏。”
“你喜欢让人带你到库房挑一套。”
阎云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宁咎入府到现在,并不曾做什么他不喜的事情,这婚虽然是结的荒唐,但是只要宁咎安安分分,他也不会亏待他。
“王爷,这琉璃是不是很难得的东西?如果我画出图样来,那工匠师父能烧出来吗?”
琉璃可以代替玻璃,这个东西的用处太大了,就说冷凝管,无论用什么材质都没有琉璃的效果好。
阎云舟倒是不疑有他,只以为他是想要做个杯子或者摆件:
“难得倒不至于,你有花样就交给管家,自会有人给你烧出来。”
宁咎眼睛都是一亮。
最后阎云舟到底是没有砍半那礼单,只是开口允许宁咎回来的时候去府库挑选喜欢的,算是稍稍安慰了一点儿宁主任的心。
两个人一同坐在了去侯府的马车上,算起来这是宁咎到了这个时代,除了结婚的那天第二次到这街上来。
他没忍住掀开了轿中的帘子看了看外面,这街上很热闹,房子也并不是那种低矮的屋舍,两层三层的小楼很多,从外面瞧着也颇为雅致,就和他从前去横店看见的那种宋代建筑差不多,想来这个时代也不是太落后。
“王爷,回门是不是只要过了午饭就可以走了?”
阎云舟靠在轿厢里面的软塌上,闭目养神,闻言点了下头,宁咎在心里盘算着时间,一吃完午饭就走应该也挺快的。
下午去酒坊,要是动作快今天就能提出一部分酒精来,再找来生石灰,提纯大蒜素的溶剂就有了。
宁安侯府上下都没有想到这个连大婚当天都没有露面的焰亲王,今天竟然会陪着宁咎回来回门。
宁文鸿只是一个从二品侯爵,阎云舟是正一品亲王,又是手握大权,他亲自到府,虽然名为儿婿,但是在他面前托大就是找死,阎云舟连皇帝的面子都时常不给,宁文鸿没那个胆子敢慢待他。
宁安侯府正门大开,宁文鸿带着侯夫人全家都在门口迎候,车架停在了门口,宁咎率先下来。
看见这大开中门迎候的架势,还有那低眉顺眼的便宜爹,不得不说一种狐假虎威的苏爽感一下就从尾巴根提到了脑瓜顶,怎么看怎么解气呢。
阎云舟还没下车,微微垂眸就能看见那得意的嘴角快咧到耳朵的人,他曲起手指敲了两下轿厢。
宁咎这才回神,立刻上前了一步,扶着阎云舟下来,两人一瞬间离得很近,宁咎听到那人低声在他耳边开口:
“得意?”
宁咎的动作一僵,他表现的太明显了?不过瞬间他就释然了,他就是得意:
“狐假虎威怎么会不得意?”
耳边传来了一声短促的笑意。
阎云舟抬步进府,按说他今天是以儿婿的身份上门,先不说官阶高低,按着辈分他也是要给宁文鸿行礼的。
但是阎云舟一身玄色长袍坠地,端立在府门前,可是半点儿要行礼的意思都没有,却还直接开口:
“本王身子不好,失礼了。”
一句失礼,再没有任何人能够置喙半句,宁文鸿自是不敢说个不字,他抬眼看向了宁咎。
从宁咎入王府到现在,他送过去的人一个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别说是传消息了,那些人就像是失踪了一样,连个信儿都没有,他都怕是不是阎云舟直接处死了那些人。
宫里那边还在等消息,他本来还准备趁着今天回门的日子好好问问宁咎,再敲打一番,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今天阎云舟会亲自过来。
宁文鸿打量了一下阎云舟的神色,脸色确实有些病态的苍白,但是精神却瞧着还好,一时之间也摸不准他的身体到底如何。
阎云舟都不行礼,宁咎扶着他的手臂,也一点儿行礼的意思都没有,扶着阎云舟到了主屋落座,他就看见那便宜爹冲他使眼色,当下直接开口:
“爹,眼睛不舒服吗?怎么一个劲儿的冲我眨,是有什么话不能当着王爷的面说吗?”
一瞬间侯府厅堂万籁俱静,各个脸上的颜色都十分精彩,就连阎云舟刚刚端起茶盏的动作都顿了一下,立刻抬眼看向了上座的宁文鸿,眼里的笑意不达眼底:
“哦?宁侯有话不方便本王在?”
宁文鸿的脸色都变了:
“王爷哪里话,是宁咎没规矩,这话怎么能乱说呢?宁咎和王爷成亲,这侯府也是王爷的亲家,哪里有什么话是王爷不能听的?”
宁咎看着那便宜爹的脸色心中就舒坦,这话他也不是随意开口的,他能猜到这宁文鸿怕是已经倒向皇上那边了。
今天是他回门的日子,想来他那便宜爹肯定是想不到阎云舟竟然会亲自陪他回来,今天肯定是打定了注意要从自己这里打听王府的消息,就是今天阎云舟在,他恐怕都会找机会单独和自己说话。
昨天阎云舟都把他介绍给那位大理寺少卿了,可见他大腿抱的还可以,就算阎云舟现在不把他当成自己人,那也绝对不可以成为对家的人。
他这样说就是挑明了,让他那便宜爹别打从他这儿得到消息的主意,他自己要作死就作死,可别连累他。
今天仗着阎云舟在,宁咎可是半点儿没在怕的,他看着那看着阎云舟的脸色说话都小心翼翼地便宜爹凉凉开口:
“我是没规矩,左右我也不是在这侯府长大的,不懂侯府的规矩。”
坚决把给便宜爹添堵这件事儿给进行到底,宁文鸿的脸色异常精彩,宁咎从小就被送到了庄子上,因为有那道士的批言,他总是忌讳宁咎出现在候府。
刚刚接回来的时候,宁咎在他面前也是谨小慎微,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但是自从后来上吊没死成之后,这个儿子就好像了转了性一样,敢和他对着干了。
宁文鸿仿佛吃了一只苍蝇,瞄了一眼阎云舟,就见那人真就低头喝茶半点儿都没有觉得宁咎这话说的没规矩。
他对这个在外面养大的儿子本就没有多少的了解,他也不知道宁咎也不过才嫁去侯府三天的时间,是怎么说动阎云舟陪着他回来回门的?
不敢明着硬碰硬宁文鸿就开始做戏:
“你是还怪爹爹吧?实在是当初你娘在生你的时候走了,你奶奶也在同年走了,所以…”
宁文鸿说着竟然眼圈都能红起来,好像当初把宁咎送到庄子上是多么迫不得已的事儿似的,宁咎作为一个21世纪,从小各路电视剧看了个遍的实力派资深观众,都要给他这便宜爹点个赞了。
可以啊,真是一朵戏多的老白花啊,刚见面的时候他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多的戏呢?宁咎再一次凉凉开口:
“所以,你现在想让我把王爷也送走。”
宇文鸿大概是活了一辈子也没有想到宁咎可以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他都不敢看一旁阎云舟的神色,整个人就快吓得血液倒流了。
这事儿不管是皇上心中想也好,还是阎云舟心中想也好,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儿,有谁敢挑明了说?难道庄子上的人从小从来都没有教过宁咎,心照不宣这个成语吗?
阎云舟只低头喝茶,但是细看他的唇角都带了笑意,平日里怎么没发现宁咎的嘴皮子这么溜呢?
有阎云舟这尊大佛和宁咎的这张嘴在,中午这顿饭,宁文鸿吃的异常的安静,什么幺蛾子都没敢出。
饭后宁咎跟在阎云舟的身后美滋滋地走了,到这个破地方这么久,数今天心情最舒畅。
阎云舟靠在了车里,看着他的样子难得有些觉得好笑:
“这么解气?”
宁咎转过头,脸上带着笑意,十分知恩图报:
“那自然,今天是沾了王爷的光,狐假虎威了一把,王爷一定要保重身体,让我可以一直狐假虎威下去。”
阎云舟抬眼看了看他,眼底的神色宁咎有些读不懂,但是还不等他再说什么,车子就顿时一个剧烈的摇晃,马一声嘶鸣,外面熙熙攘攘一片,人群都在逃窜,随行的侍卫顿时将马车围住:
“保护王爷。”
宁咎认出那是暗玄的声音,又,又有刺客?不是吧?他一转头看向阎云舟,阎云舟抬眸:
“昨晚宁公子是不是说下一次要挡在本王身前?”
宁咎…这话他说过吗?现在撒谎的报应来的都这么快吗?
外面的动静非常大,宁咎忍不住有些慌,阎云舟好歹也是正一品亲王啊。
这在自己府里有弟弟里应外合的被刺杀也就算了,这现在可是光天化日在大街上,怎么还有人敢行事这么猖狂,难道又是宫里的那位动手了?
厮杀声传到了轿厢之中,远处射来的箭簇划破空气的声音炸响在了耳边,一支箭竟然直奔宁咎的面门。
宁咎那一瞬间仿佛看见了死神,但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在那箭簇刺穿宁咎的头之前截住的箭簇。
因为速度太快,箭尾将阎云舟的手掌磨破,淋漓的血滴了出来,宁咎的脊背处都是一层的冷汗,没有一次他觉得离死亡这么近过。
“外面是什么人?他们怎么敢在街上就这样截杀?”
阎云舟的眼底泛着凉意:
“自然是想要本王命的人。”
外面的箭簇时不时会透过车窗射进来,宁咎现在浑身的毛孔都已经立了起来,不自觉地靠近阎云舟。
两只箭竟然同时射了进来,阎云舟截住了一支射向宁咎心口的,另外一只躲闪不及,伤了手臂,狭小的轿厢中一下就传来了一股子血腥味儿。
宁咎心跳的厉害:
“给我看看。”
他一下拉过了阎云舟的手臂,将他身上那繁复的袍袖拉上去,箭擦过了手臂,血淋漓而下,他知道要不是阎云舟帮他挡了要命的一箭,这一支他也能躲过去,这么一想,心中忽然就有些泛酸。
外面的动静小了下来,很快,巡防营的人姗姗来迟,外面乌泱泱的跪下了一片的人。
轿厢的门被打开,阎云舟手上的血还在滴着,面上阴沉如水,只是看了看那巡防营的统领。
那统领是当今皇帝最宠的贵妃的弟弟,此刻被盯在身上那道目光看的汗都有些下来了,但是阎云舟却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吩咐了回府。
回到府里,宁咎就跟了进去,杨生已经在候着了,宁咎仔细看了伤口,是擦出来的箭伤,没有伤到骨头,这里也不能缝针,只能用金疮药止血之后包扎,阎云舟的脸色苍白,靠在床头闭着眼睛,缓声开口:
“闭门谢客,对外只说我伤重难起,宫里来人也一律挡回去。”
“是。”
当朝一品亲王在青天白日下当街遇刺,这可不是上一次那在府里的刺杀,瞒不住,阎云舟一贯是称病告假不上早朝,但是这件事儿却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二日,武将几乎是抱团参奏巡防营统领黄昭,不光是黄昭,整个负责京都戍卫的几乎是被从上参到了下。
第一次武将在朝野上口水仗打的这么利索,昨天那么大的动静,这巡防营的人竟然过了那么久才到,这黄昭是谁的人谁都清楚。
平日里遇不到事儿就算了,但是这一次行刺的是阎云舟,上次皇帝赐婚的事儿已经让很多武将都心怀不满,但是毕竟那个时候皇帝还冠冕堂皇的找了钦天监的算命,就算是再不满,这些武将也说不出来什么。
但是这一次巡防营是如何都摘不出去了,就连御史台的那些老古板也出山了,这一次的刺杀必须彻查到底,巡防营更是要肃清奸佞。
这件事儿谁都知道没办法善了,梁平帝最后还是贬黜了黄昭,暂时认命了一个军中出身的副统领暂代巡防营,着大理寺彻查焰亲王被刺杀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