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的王府生存指南—— by青竹酒
青竹酒  发于:2023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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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月离瞧了瞧他,这孩子一提婚事就这么个态度,想来是还没开窍,算了,姻缘天注定,没准明天走到大街上就对哪家的姑娘一见钟情了呢。
“行吧,你自己的媳妇你自己挑,不过天地君亲师,算来算去,以后还要为师给你上门提亲啊。”
李彦若是真的要争那大位,上面也没什么君了,亲也不剩什么,洛月离的笑容有了淡了下来,那个位置称孤道寡,也不知真的到了那一步,李彦会不会后悔。
院子中阎云舟还没有走到宁咎那房间便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臭味,那味道,说实在的比茅厕都要浓些,暗玄扶着他有些艰难地开口:
“王爷,这味道好像是从宁公子那屋中传出来的。”
此刻的屋内,宁咎脸上扣着昨天的那个防毒面具,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防毒,而是为了防氨气的那个臭味儿。
制备磺胺必须要用到氨水,也就是氨气的水溶液,上一次他从黑山上带回来了大量的氯化铵。
他一边煅烧石灰石,将煅烧石灰石得到的氢氧化钙与氯化铵加热反应,反应直接放出的气体就是氨气。
他将气体导入到一边准备的很多个瓶子中来制备氨水,不过虽说这氨气是易溶于水的,但是换瓶子的间隙总会有氨气大量泄出,这屋子里便充满了难闻的茅厕味儿。
宁咎怕自己还没有制出磺胺先被熏晕过去,这才戴上了昨天的防毒面具,此刻门被敲响:
“煜安,吃饭了。”
宁咎听到了门口的人是阎云舟,但是此刻说不出话来,他看了看那些被灌满氨水的瓶子也差不多了,当下熄灭了他自制的酒精灯,屏住呼吸,拿下脸上的面罩。
他两手向内打开门后正和阎云舟对了一个脸对脸,他手下意识推了他一下,不过还怕他倒,一手在他的腰后拦了一下。
阎云舟被他的力道带着倒退了几步,手也环住了他的腰,门口只剩下了暗玄一个大冤种,整个人差点儿没被那茅坑的味道给熏晕过去。
阎云舟笑着环着怀里的人:
“你这是在弄什么呢?这么大的味儿?”
宁咎反应过来才察觉到他们的姿势多么的暧昧,赶紧松开了阎云舟:
“还能是弄什么?给你弄药。”
阎云舟一下就想到了宁咎之前的大蒜素,他的药好像味道都奇奇怪怪的,这一次的药不会是这个味儿吧?他问的十分艰难:
“这,做出来也是这个味道吗?”
宁咎有些好笑:
“想什么呢?要是这个味儿那和吃屎有什么区别啊。”
阎云舟…
吃饭的时候宁咎才听李彦提起朝廷要召阎云舟回京的事儿,他忙冲那人看过去:
“你现在不能回京,回了京皇上指不定准备用多少种方式弄死你呢。”
阎云舟给他夹了一块儿酱牛肉,他记得宁咎喜欢这个:
“嗯,自然是不能回去的,放心,我有办法应付。”
饭后几个人各有去出,宁咎自然是继续回去做药,阎云舟在房内看军报,李彦准备到远郊看看那些随州安置过来的百姓,洛月离本想随着过去,但是今天太冷李彦愣是劝住了他。
下午阎云舟便给白城守将写了信,信中嘱托不可主动出击,就是要和北牧还有羯族耗着,即便是出城迎战也不需用全力,只是打平就好。
他要的就是朝廷认为他们是和羯族僵持不下,这样朝廷才不敢真的对北境军有什么动作,而此刻的京城,皇帝正在对召阎云舟回京的那封圣旨用玺。
李启从知道随州城中葬送了几万羯族人的时候心中便已经开始不安,他才是大梁的皇帝,随州城这么大的秘密,他竟然都不知道。
“着八百里加急将圣旨送至北境。”
“是。”
李启坐回了龙椅上,他看着下首坐着的魏振和开口:
“魏相觉得阎云舟可会遵旨回京?”
魏振和干瘦的老脸显得整个人的气质更加阴沉:
“若是他不会便是生了反心,陛下还是要早做准备。”
李启第一次觉得身下的这个龙椅坐的半点儿都不稳当:
“西北都护府的兵已经调到了北境边缘,从这里到北境的几个大营守将的家眷什么时候可以抵京?”
一边的一个官员立刻开口:
“回陛下,这一次圣旨传召的共有十八位将领的家眷,其中十三位的家眷已经启程,还有三位守将未曾娶亲,家中只有些旁支的亲戚在,另外两家的夫人即将临盆,若是动身恐会在路上发动,今早两位驻守的将领上了折子请旨待夫人临盆之后再进京谢罪。”
李启皱紧了眉头,将那官员递上来的折子扫了一眼:
“真是麻烦,这个时候生的什么孩子?”
一边的官员自然都不敢开口说话,谁都知道皇帝这个时候是不可能会怪罪因为即将临盆而不到京的将领夫人的。
今上登基也有七年的时间了,往年皇后生辰从不曾大办,今年北境战事他却借着皇后生辰要还在外地的守将家眷到京朝贺,一幅要给皇后大办生辰的模样。
此举已经有些御史上奏劝谏了,若是再因这种事儿责备武将,那只可能更加引起诸将领和朝臣的不满。
这几天下去的几封圣旨让京城中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从前那在朝堂上打的口水仗,此刻很可能就是兵戎相见了。
朝中的大臣这几天回去就没干别的,几乎都在想阎云舟这一次会不会回京,会不会真的反了。
苏北呈今日去见了自家老父亲,脸上还在愤愤:
“爹,皇上这一招实在是太损了,招将领的家眷进京,这摆明了是在防备阎云舟了,我听说今天早上皇上已经下了圣旨招阎云舟回京,阎云舟这一次的表态直接关乎到朝廷对北境的态度。”
苏太师老神在在,低头喝了一口茶:
“莫慌,莫慌,如今只是随州那边打退了北牧和羯族,白城,还有宣城那边依旧在僵持,只要外族还在北境,就是陛下想要对北境下手众臣也不会同意的。
至于阎云舟,他那个机灵鬼会想到这一点的,这一次他是绝不会回京了,只不过只要还未起势,他即便是不回京也要给陛下留足了颜面,给朝中众臣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苏太师再来了一口茶:
“倒是焰王府中的家眷确实是要早早做准备了,下月月初就是先帝冥诞,你姐姐这两天就会准备动身前往月林行宫。
世子妃是命妇,先焰王又陪葬帝陵,世子妃随太后同行,就是那群魏狗也喷不出什么粪来。”
毕竟世子妃是阎云舟的嫂子,又不是他的妻子,就算是宫中那位还有魏家的人想要用她来牵制阎云舟那也根本没有理由,毕竟程清浅是孀居在家,程家是世家清流,她的丈夫为国而死。
即便阎云舟真的反了,在那之前程家接回女儿或者直接让太后出面让世子妃出家修行,宫中都不能真的赶尽杀绝。
苏北呈就知道他爹这老狐狸看的清楚,他幽幽开口:
“爹,你怎么说脏话呢?”
苏太师吹胡子:
“你管你老子?”
一下午的时间宁咎就和两样东西做斗争了,那就是苯胺和氯,磺酸。
制备磺胺需要的原料有氨水,碱,醋酸,氯磺酸和苯胺,现在前三种都有了,就差这后面的两样了。
宁咎准备先合成苯胺,他现在的手中已经有苯了,但是苯在他现在有的条件下是不能一步生成苯胺的。
最有可能得到的方式就是先将苯硝化变成硝基苯,硝基苯再和铁粉还原生成苯胺。
硝化那就是要用到浓硝酸,宁咎又再一次拿出了他从黑山上带过来的大袋子,他现在真的无比感谢上苍,竟然在这个时候在周边给他放了一个火山,阎云舟也是真的命不该绝的。
黑山上可不光有他用到的氯化铵,还有智利硝石,也就是硝酸钠,硝酸钠和他手中已经有的浓硫酸反应再将生成的气体液化就是硝酸。
这个步骤并不算难,有了硝酸就可以直接和苯反应生成硝基苯,后面还原需要用到的铁粉也不难找,看见苯胺的那一刻宁咎只觉得他都想流泪。
晚饭宁咎直接就没有出来吃,阎云舟有些担心他,让人送过去了些点心,但是那个时候的宁咎正准备制备氯磺酸,根本不可能在屋里吃东西,他饿的肚子只打鼓,不过已经就差最后一步了,他准备一鼓作气,不然吃饱了肚子他就不想进来了。
“拿走,屋里吃不了东西,告诉阎云舟,我要吃烤肉。”
宁咎饿着肚子扯着嗓子嚎出声,那声音阎云舟在主屋都听到了,忍不住笑了一下,却是立刻侧头:
“暗玄,你让人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打回来的野味儿。”
暗玄立刻去安排,阎云舟每两个时辰便吃一次宁咎的那药,午后最容易起烧的时候温度也只是上来了一点儿,随后便下去了。
暗玄现在对宁咎的信心简直不能更大,他期盼着宁咎今天就能做出王爷用的药来,那是不是王爷就真的有救了?
看见琉璃瓶中收集到的那无色油状液体的时候宁咎闭了一下眼睛,脖子和肩膀酸疼,肚子饿,他简直嘴里想骂娘。
他奶奶的,他上学的时候做实验都没有这么高效过,一天搞定这些东西他上研究生的时候都不敢想。
氯磺酸在有浓硫酸和浓盐酸的情况下制备其实并不难,就是防护上要格外用心,宁咎再一次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而且这一次他将窗户打开了,将外面的人都清空,一时之间整个院子中都没有人。
阎云舟听到他的吩咐便猜到了他可能就是在制备上一次提到的有毒的东西,有些放不下心,就站在门口:
“王爷,宁公子不会有事儿的,您坐一会儿吧,我记得宁公子挺喜欢王爷烤的肉的,养养精神一会儿我们也能跟着沾光。”
暗玄扶他坐下,阎云舟才定了定神,笑了一下:
“他是挺喜欢吃的,对了,厨房怎么回话?”
“没有鹿,倒是有几只兔子还有羊,我让人收拾了,一会儿宁公子出来就能送过来。”
“王爷,您也别光等宁公子,晚上还是要先吃点儿,不然怎么吃药啊?”
阎云舟方才为了等宁咎也没有让人摆膳,此刻暗玄让人上了些清汤面过来,好歹是垫一垫。
宁咎看着摆在眼前的几个瓶子的时候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锤了锤酸痛的腰背,他甚至有一种集齐了五颗龙珠可以召唤神龙的感觉。
但是他想了想后面的反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来。
以苯胺为基础他需要将苯胺先变成乙酰苯胺,这个过程其实就是在苯胺中加酸酐,好在昨天在制备阿司匹林的时候酸酐是现成的,但是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酸酐在和苯胺反应的时候有一个配比,应该是2:1的比例,但是他此刻忘了是酸酐2还是苯胺2了。
而且这个问题还不能瞎试,因为这两种物质在混合的过程中如果不是标准配比,会爆炸,是的,会爆炸,虽然不至于把他给炸死,但是那也确实是会爆炸。
他又想了想合成乙酰苯胺之后的过程,哪一个反应过程都要几个小时的时间,在想到这儿之后宁咎果断放弃,明天再制,最迟明晚上阎云舟也能用上药了,他不逼自己再熬一个大夜了,当下将屋子整理好之后就出了门。
“王爷,宁公子出来了。”
阎云舟立刻抬头,宁咎推门进来:
“所有的原料都准备好了,就差明天合成了,暗玄你晚上派人把守好那屋,不能让任何人进去,那里的东西有不少都是剧毒的,谁都不能碰。”
“是。”
暗玄也不知道为什么做药的原料会有剧毒,但是此刻听宁咎的肯定是没错。
阎云舟上下看了看他:
“你没事儿吧?饿了吧,来人,去通知厨房送肉过来吧。”
阎云舟一边给宁咎倒水一边开口吩咐,宁咎接过了水就是咕咚咕咚的喝了进去,他是真的饿了:
“烧烤?”
阎云舟点了点头笑道:
“嗯,宁公子想吃,怎么会没有?”
宁咎到里间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整个人都瘫到了椅子上,阎云舟看着他时不时地揉肩膀就知道他那里不舒服:
“肩膀痛?你去躺下我给你按按。”
宁咎转过身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们古代这种官老爷身边怎么不得养几个丫鬟小厮没事儿给揉肩捶腿啊,怎么他从没有见过阎云舟身边有这样的人呢?
“我说王爷,你好歹是个王爷,屋里怎么平时连个按摩捶腿的都没有啊?”
这科学吗?
阎云舟笑了,随即开口:
“我从前常年几乎都在军中,和将士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个主帅没事儿养几个捶腿的小厮像什么话?”
宁咎摸了摸鼻子看着他出声:
“我不是主帅,能不能给我养几个?”
大保健,按摩简直算得上是宁咎在工作之余最大的快乐了,每一次去按的时候他都在想,以后等他退休了,他必须请一个全职按摩师,想什么时候按就什么时候按,阎云舟听了他这话哭笑不得:
“我的手法比不上小厮吗?”
“你是王爷啊,一次两次便算了,我还敢指使你随时给我按摩捶腿啊?”
“好,给你找两个小厮跟着你,你想怎么按就怎么按。”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宁咎看了看他:
“还有你,膝盖不好,会影响小腿上的血液循环,杨生没给你推拿过吗?”
“严重的时候会让他按按,我不是太喜欢别人接触。”
宁咎看了看他无奈,这人的身份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顶顶贵重的了,却活生生地没有享受到什么特权阶级的福,常年在北境吹风饮露的,活的像个糙汉子不说身子都造完了。
“算了,以后我帮你调理一下吧。”
阎云舟注意到了以后这个词,其实现在他是真的很期待宁咎所说的那个药可以真的治好他。
从前总是活着一天就尽一天身为焰亲王的职责,而现在他也有了想要守住的人,他希望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和宁咎生活在一起。
“那就多谢了。”
外面院子中,宁咎方才出来的那个房间被暗玄封上了,厨房的人过来,带了一整只羊和几只山兔,一块儿过来的还有洛月离:
“你过来蹭吃的?”
洛月离还是那一身雪白的狐裘披风,懒懒笑着:
“托宁公子的福,不然你哪会儿时常露这一手。”
阎云舟烧烤的手艺确实是有口皆碑的,但是那人身份贵重,又日理万机的,兴致来了他们跟着蹭一口。
若是人家不想烤他们可不是也得忍着?但是现在,洛月离看了看宁咎,以后怕是有的蹭了。
阎云舟也换上了披风出去:
“小彦怎么没和你一块儿来?”
平日里洛月离去哪李彦都要跟着,洛月离拢了毯子坐在了炭火前面开口:
“他还没回来呢。”
阎云舟想起李彦说要去远郊看看被安置的随州百姓,此刻天都黑了怎么还没回来:
“没让人去问问吗?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问了,说是要晚点儿,不用等他了,我们先吃。”
宁咎出来看见那羊的时候无声地咽了咽口水,可以啊,烤全羊啊,阎云舟坐在了炭火边上,开始在羊的身上刷他刚刚调好的料汁,晚上这一会儿雪有些停了,天也开始放晴,月光从云层中透了出来。
宁咎忽然开口:
“有酒吗?给我拿点儿。”
洛月离抬手吩咐人去将他珍藏的酒拿来,递给他的时候还忍不住加了一句:
“这北境的酒可是不比京城,辣着呢。”
宁咎笑着接过来,这酒竟然是用皮囊装的,他看了看眼前已经咝咝啦啦冒油的烤全羊,闻着那独有的羊膻味儿。
再看看阎云舟那哪怕是在做烧烤都难掩的贵气和那可以让他陷落的颜值,忽然觉得这来古代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他扬了扬手里的皮囊:
“洛大人放心,青岛不倒我不倒,这点儿酒还放不倒我。”
阎云舟笑了出来,看向了洛月离:
“别操心了,他海量。”

第61章 疫病(我是来普渡众生的?)
闻着烤全羊慢慢散发出来的香气,面上吹着这北境独有的寒风,一抬头就能看见那刚刚窜出云层的月亮,宁咎只觉得身边似乎都静谧了下来。
他冲着洛月离微微抬手道:
“洛大人来一杯吗?”
宁咎坐在椅子上,手肘自然地撑在腿上,或许是今天终于备齐了制备磺胺需要用的原料,他的心神终于有了些许的松弛。
“好,我陪你来一杯。”
很快,洛月离就真的见识到了为什么阎云舟说宁咎是海量了,宁咎什么都还没吃就已经和他喝了好几轮了。
阎云舟也不拦着他,这几天他其实也看出了宁咎的精神也一直都是这样紧绷着的,现在他能喝点儿就放松一下也好。
兔子比羊先熟,阎云舟用刀割下了前腿,吹了吹待凉了一些才递给宁咎:
“别光喝酒,吃点儿东西垫垫。”
宁咎一只手拿着兔腿,大口撕下了上面的肉,焦香的烟火气顿时盈满了整个味蕾,在饿的时候来上这么一顿烧烤确实算得上是人生的一大享受了,他又是一大口酒灌下去。
不由得苦中作乐地想,也挺好的,不用担心科室里随时会打过来的电话,不用担心被临时抓上手术台,可以放心大胆地喝酒。
这儿的酒虽然是比京城那边的要烈一点儿,但是也就二十度,对宁咎来说,也就是比rio高一点儿而已,没一会儿的功夫那一个酒囊便给他喝完了。
他向下倒了倒酒囊:
“再来一壶。”
洛月离是一个精致的世家公子,正在用着讲究的杯子小酌,就见宁咎豪迈地倒着已经空了的酒囊,他震惊地看了一眼阎云舟,阎云舟也看了他一眼:
“我就说他海量吧?”
洛月离赶紧又让人上了一壶酒:
“这壶酒可是我亲自酿的,你品品。”
这话好似是让宁咎慢点儿喝,别这么牛饮,宁咎掀开了盖子,低头闻了闻:
“怎么好像有一股山楂的味道?”
“好鼻子,我本来想酿一些桂花酿,奈何北境太冷,桂花树活不了,便用这山楂了,喝着很香的。”
羊烤好了,阎云舟割下了鹿胸口那一块儿很入味儿肉下来,直接便递到了宁咎的唇边:
“尝尝。”
“是好吃,这羊很嫩,你也吃点儿,羊肉虽然有些热,但是也温补,少吃点儿没问题的,今天烧没有再起来吧?”
宁咎看向阎云舟问着,那人笑了一下:
“没有,你的药真算是灵丹妙药了。”
不错,阿司匹林不愧是堪称神药级别的退烧药,不枉他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制备它,想着又是一大口酒下去,阎云舟也怕他这么喝真的喝多了,抬手拦了一下他的手腕:
“还是少喝点儿吧,小心喝多了头疼。”
宁咎却是直接拍了拍他的手腕: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尊空对月。这喝酒也讲究心情,我今天开心,自然要多喝些。”
月光下,宁咎的脸颊已经有些微红,不知是酒劲儿上来了还是被这外面的风吹的。
这两句倒是让对面的两人都微微一愣,随即洛月离一举杯:
“好一个人生得意须尽欢,宁公子好文采。”
宁咎微微有些晕的头听了这一句都有些脸红,李诗仙对不住了,阎云舟倒是有些新奇,没想到宁咎字虽然是不太行,但是文采还挺好。
几人正说话的时候李彦回来了,一身的衣服都没有换便直接过来了,洛月离给他递过了一杯水开口:
“那边情况怎么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阎云舟也看了过去,这几日若不是一直烧着,他也应当过去看看的,李彦这才坐下脸色有些凝重:
“别的问题还好,就是从今天早上起有些人开始闹肚子,一直在拉有些严重,正好随我同去的有两个大夫,已经将那两人留下查看症状了,但是那两个大夫说,这症状有些像是疫病。”
这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几人的脸色都是一变,阎云舟瞳孔都是一缩:
“疫病?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疫病?有多少人有症状了?”
宁咎听到疫病的时候酒都醒了两分。
“现在大概有十人左右,一天都拉了超过五次了,有三个还有些发热的症状。”
李彦的年纪不大,对于疫病也只是听说过从未见过,但是阎云舟和洛月离的脸色就很难看了,二十多年前,在他们还小的时候京城中就曾经爆发过一次疫病,正是春季,那一场疫病死了不少的人。
就连从不绰朝的先帝,都罢朝了一月有余,家家都是闭门不出,过了近两个月这一场疫病才算是过去,但是北境寒冷,很少闹疫病,怎么忽然会有这样的事儿呢?
宁咎的酒都已经醒了大半,立刻在想有可能是什么病,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便开口:
“殿下,那些人除了拉肚子,发热还有什么别的症状吗?”
李彦知道宁咎这几日就是在给阎云舟做药,便明白他是懂些医术的,当下出声:
“几人说还有些头晕,身上提不起力气来,我想可能是泻的次数太多了。”
好人也架不住这样的拉啊,宁咎听完又急声问道:
“那些人隔开来没有?”
“隔开了,大夫说可能是疫病的时候,我便让人单独辟出了房子将那些人隔开来医治了。”
他虽然从未经历过疫病,但是也知道那病是能过人的,怎么敢还让那些人和正常人在一块儿生活。
腹泻,乏力,发热,宁咎脑中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霍乱,痢疾都会引起这几种症状,现在单凭这几点也分不出到底是哪种病。
但是无论是哪种,在这个时代都是致命的,霍乱即便是在解放初期的是时候都位列四大传染病之一,那个时候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更遑论这个时代了。
阎云舟不断在想可能发起疫病的原因,眉头紧锁:
“难道是那些人这些日子吃的喝的有问题吗?”
吃的,喝的,宁咎忽然想起了什么,骤然抬头:
“随州那边的河水和这边是连通的吗?”
霍乱和痢疾都是有可能是因为饮食不洁导致的,霍乱可能是吃的食物或者是水中存在霍乱弧菌导致的。
而痢疾则是感染了志贺菌导致的,这两种都是可能从口入,而随州城掩埋了那么多的人,此刻那些尸体都在水中泡着,若是人喝了下去,那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这么想着宁咎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我靠,他不会也喝了吧?
阎云舟一瞬间便知道他是在怀疑什么了,当下开口:
“随州城那边只有一条河通到幽州,那条河也并不是幽州的主要水源,自从随州沉没下去,殿下便下令不再饮用那条河中的水,河边都有兵将在把守。”
宁咎闭了一下眼睛,还好,这个时代的人总算也不是太傻,知道满是尸体的河水不能再喝,还好,他应当是没有喝过那河中的水。
洛月离却忽然开口:
“我记得那条河在进入幽州城前有一条小的支流,流经的方向正好就是远郊的那片地是不是?”
李彦也想了起来,那条支流很小,平时那边人也很少,所以很有可能被安置在那边的人会误食了那河中的水,阎云舟的脸色一紧:
“立刻让人封了那一片的河流,禁止再从中打水,所有喝过那片河水的人先隔开来。”
疫病不是闹着玩的,若是真的传染开了,这满城的人都要跟着陪葬,李彦立刻出去吩咐,阎云舟揉了揉眉心侧头咳了几声,谁都没心思再吃东西了,宁咎看着他的脸色不太好,站了起来:
“外面凉了,进屋睡吧,就算是疫病也未必就没有办法。”
他的话引得阎云舟和洛月离同时抬头,就连转身回来的李彦都是一愣,他对疫病都有办法吗?
阎云舟坐的久了,膝盖都僵痛一片,站起来的时候好悬没有再跌坐回去,还是宁咎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他的手臂,几人都在屋内落座,阎云舟率先开口:
“煜安,疫病你是有办法吗?”
“我现在还不确实是什么问题,不过我猜测就是两种,一种是霍乱一种是痢疾,这两种都有比较强烈的传染性,我明天会去看看,如果真的是这二者其一的话,大蒜素会有一定的作用,明日给你做的那种药也是可以治疗的,但问题就是,那种药合成起来比较费力,若是真的有人大面积感染恐怕…”
他的话几人都明白,那药本就是宁咎为了给阎云舟治病做的,想来也不会有太多,而且他们虽然不知道宁咎具体的做法,但是从那些他们都没有见过的器具,还有宁咎这几天忙碌的样子和那一身怪异的打扮就知道,那药不可能是人人都能做的。
宁咎也叹了口气,磺胺确实是可以一定程度上治疗霍乱和痢疾,尤其是对痢疾正对症一些,但是药虽然是好药,但是奈何原料不易得。
合成磺胺的原料中氨水,碱,醋酸甚至是氯磺酸都是有可能大量制备的,但是唯有苯的产量实在是太低了,干馏一堆的煤最后也就能得到一小瓶都不到的苯,这就直接限制了磺胺的产量。
看着阎云舟紧皱的没有宁咎开口:
“从现在开始,那些人要坚决隔离,他们排除的粪便也要集中处理,向里面洒生石灰,不能让其他的人接近,好在现在是冬天,天气本就冷,只要我们控制住感染的源头,就还是有治愈的可能的。”
如果大规模暴发疫病,他确实是无能为力,但是若将人数控制在几十人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一拼的可能,至少大蒜素的制备他带过来的那些人已经可以掌握了,这些日子也一直都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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