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的王府生存指南—— by青竹酒
青竹酒  发于:2023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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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云舟站在桌案边上,目光落在了眼前的纸张上,再然后,就见那上好的绢纸上出现了一溜鬼划符勾。
宁咎下笔流畅,期间都不停顿,看起来颇有大家之风,只是那字…简直可以用形神俱灭来形容,用不惯毛笔的人控笔很成问题,所以宁咎要是老老实实些楷书,那字肯定是比老蟑爬还难看,所以他索性写下他为医多年,独家秘笈的草书。
他虽然是一个资深理科生,但是对所谓书法也是有一定了解的,艺术这东西不拘一格,所以他写草书,以后若是阎云舟找出了原主从前的字发现对不上也很合理,毕竟草书这东西是艺术,艺术怎么能相同?要的就是别具一格,宁咎很诚恳地出声:
“王爷这是我自创的草书,您看如何?”
阎云舟不是没看过流畅舒展的草书,只是这东西也能叫草书吗?还他看如何?他看着像是在鬼画符,但是看着宁咎那双幽深瞳仁中尽是认真的神色,半点儿都没有玩笑,心里又忍不住有些慨叹,那个宁文鸿对这个儿子都还不如一个得力的下人,宁咎自小没有什么老师可以指点,在庄子上自然也没有什么人看他写字,或许他真的觉得他自创的草书还不错呢?
宁咎说完就微微低头,一幅有些不好意思又窘迫的样子:
“王爷,你也知道我没有名师指点,所以我就一个人练了不少种,这是其中一种,你还想看别的草书吗?”
谁说一个人的笔记就一种的?就这样的草书他想写出多少种就写出多少种,到时候若是发现字迹和原主不一样,那就说是他尝试了不同的写法,反正他又没有老师,怎么写不都是自己说了算?
阎云舟又盯着那字看了片刻立即摆手:
“不用了。”
看着宁咎那有些窘迫的样子又怕伤了他的自尊,阎云舟顿了一下又出声:
“王府倒是有善于书画的师父,你若是想练一练尽可让管家为你找来,书写一途还是要按部就班,这草书现在练为时尚早。”
阎云舟说完之后就撑着桌案走回了躺椅,再多看一眼宁咎的墨宝他都眼睛疼,却没见他身后低着脑袋的人眼里都是笑意,宁咎立刻放下了笔,他对练书法可没有兴趣。
这焰王府中的平静和朝堂中的波澜可谓是对比鲜明,昨天燕北将军的一封折子彻底打破了朝堂中从前粉饰的太平,今上登基的几年中和王府里的那位虽然一直有些相对,但是至少表面上还算平和。
梁平帝派往北境军中的人太太平平在北境待了大半年也没出什么事儿,就连给阎云舟赐了一个克亲克长的侯府公子做男妻,焰王府虽然态度消极,但是到底这婚还是成了,都说阎云舟病重,朝臣渐渐也倾向了今上那边,毕竟阎云舟权势再盛,也终究是活不了多久了。
但是这接二连三的事儿,宫中这是将阎云舟逼的太紧了,这一次朝中明眼的人都看的出来,周穆将军的死和李洪那几人脱不了关系,这周穆不是旁人,是先焰王身边跟随最久的一位老将军,戍边卫国,戎马一生,更是阎云舟早年的老师,他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几个陛下派去北境的公子哥手中,莫别说是阎云舟,就是北境那十二万兵将也是要一个交代的。
当街刺杀,加上周穆的死,再加上陛下挪用的北境军费,宫中这是步步紧逼,而燕北将军一封奏折就要了李洪那几个公子哥的命,没有试探,没有请奏,一句流寇兵乱就直接取了几人性命,如此不留余地,这已经是阎云舟摆出来的态度了,如今朝中各方无不在猜测阎云舟的底线在哪里。
朝中武将因为这三件事儿几乎已经抱成了团,而魏家一党加上李侍郎那几个‘苦主’自然也是要抱成团的,除了这针锋相对的两边势力,朝中还有很多从前偏向宫中的朝臣开始立场动摇了起来。
毕竟阎云舟一日不死北境那十二万铁骑就被他死死地捏在手里,那是和北牧厮杀多年占据上风的真真的铁血之军,没人真的能保证,阎云舟若是真的起了反心,这京城的门户守不守得住。
此刻最急的人莫过于梁平帝李启,他对阎云舟其实忌惮又怕,养心殿中魏阁老魏振和正坐在御案的下首,中间垂头立着的正是这几天旋涡的中心的魏长青,魏振和身材干瘦,但是那双眼睛却很晶亮:
“陛下,李洪几人的死若非有阎云舟在背后指使,单凭一个沈燕是不敢真的这样杀了陛下亲派的督军的,如今陛下和阎云舟的矛盾日深,朝中不少朝臣都在观望,陛下切不可在此刻软下了态度。”
李启的脸色阴沉:
“阎云舟他屡次犯上,他是半点也没将朕放在眼里。”
魏振和却似乎丝毫不慌忙,干瘦的脸上不见老人的慈祥,反而有几分阴戾:
“陛下不要和将死之人置气,如今陛下春秋鼎盛,阎云舟是日薄西山,投鼠忌器的人是他,不是陛下,他如今人就在京城,纵使他手中有十二万大军那也是鞭长莫及,李洪几人不过是他出气的,但是伤及陛下颜面,臣以为这件事儿不可不查,否则,朝中之人越发忌惮阎云舟而忘了陛下才是天下之主。”
次日的朝堂中,前几日对于魏长青是否刺杀阎云舟这件案子的争论声是渐渐熄了下去,但是户部侍郎,太常寺卿,光禄大夫几人却不肯对儿子的死善罢甘休,齐齐上奏希望陛下彻查此事,不仅不认李洪几人谋害周穆的事儿,对于所谓的‘扰乱军纪,擅离职守’的罪名也是通通都不认,就差指桑骂槐的骂到阎云舟的头上了。
这几人是梁平帝派出去的,为着天家颜面梁平帝也要查,就在他准备下旨的时候,外面忽然传奏:
“启禀陛下,焰亲王阎云舟遣王府内官有事启奏。”
阎云舟自从伤重回朝之后几乎再未出现在朝堂上,就是折子都不递上一封,今日却让人启奏?议政厅中一时之间开始有了些凌乱的议论声,李启脸色一沉:
“传。”
来人正是闫贺文,他从前也是武将出身,手中恭敬地拿着一封折子,到了殿前跪拜之后声色平稳地出声:
“陛下,焰亲王有事启奏。”
李启摆了摆手,示意身边内官去接闫贺文手中的折子,闫贺文再次开口:
“陛下,焰亲王交代这奏折须得当朝念出。”
李启的脸色阴沉:
“怎么?焰亲王连朕怎么看折子都要管吗?”
闫贺文面无惧色:
“王爷自是不敢,只是这折子除了上奏,却也有王爷和几位朝臣要说的话,望陛下见谅。”
李启摆手,闫贺文直接展开了奏折,朗声念出:
“臣恭圣安,悉闻昨日燕北将军所奏之事,臣猜想,朝中定有人猜忌重重,其中当以户部侍郎,光禄大夫,太常寺卿三位大人最是激烈,先帝曾说过,朝中有疑不可不问,臣特上此奏,请奏陛下派此三位大人亲赴北境,调查始末,不必担心路途之遥,臣可着银甲卫护送三位大人,特此恭请。”
闫贺文的声音落下,这议政厅鸦雀无声,银甲卫?那是阎云舟手下精锐中的精锐,传说三年前与北牧一战中,银甲卫以一当十,骁勇非常,李洪那三人怎么死的其实朝中众人心中都有数,如今陛下刚要派人查的时候,阎云舟却忽然上奏要这三位大人亲自去北境?还用银甲卫护送?
这不是一个什么请奏的折子,这已经算得上是阎云舟的态度了,他摆明了车架,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这件事儿谁要查,谁就别想再从北境回来,他敢杀了李洪几人,就不会介意再多杀几个,毕竟谁知道北境能有几次的流寇作乱?
户部尚书几个刚才还在哭诉的人现在已经不敢弄出什么动静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周穆是怎么死的他们更知道,只是仗着人是陛下派过去的,这件事儿只要演变成陛下和皇帝之间的争端,他们就还有为儿子一搏的机会,毕竟若是李洪几人真的担了‘扰乱军纪,擅离职守’的罪名,这对他们的官声也没有好处。
但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阎云舟会如此决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上这样一份折子。
此刻将朝堂搅的一团乱的人正在风华院的主屋靠坐在窗前,紧紧皱着眉头,情绪实在算不上好,手按着胸口的位置,有些咳喘,阎云舟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声音有些不耐:
“怎么这么大的蒜味儿?咳咳,厨厨房在做什么?”
一旁的暗玄上前回话:
“王爷,不是厨房,是宁公子前两天问管家要了上百斤的大蒜,今早我见他叫了几个得力的下人到了他那房中,又让人将蒜也搬了进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自从有了上次阎云舟的吩咐,王府上到闫贺文和暗玄这样贴身的心腹,下到下面的女使小厮,通通听宁咎的安排,前几日几个冷凝管被加急做了出来之后就送到了宁咎那里,一坛一坛的酒也被搬进了宁咎的房中。
虽说不在阎云舟的屋子,但是毕竟宁咎那个厢房和阎云舟的主屋都是在一个院子,这味道哪能传不出去,前几日这院子里几乎满是酒香,不,还不是单纯的酒香,还有一种有些刺鼻的气味儿,阎云舟认得出来那就是宁咎这几日给自己换药时候要擦拭伤口用的东西,那味道比酒要烈一些,但是还不算不能忍。
但是从今早开始这整个院子都在飘着那浓烈的大蒜味儿,阎云舟本就不喜大蒜,厨房做菜也会避讳着不用这味调料,只偶尔苏家那位爷过来的时候才会在上来的菜中加上苏北呈喜欢的大蒜。
阎云舟一上午简直是忍无可忍,撑着躺椅起身,暗玄扶住他的手臂:
“王爷?您要出去?”
“去厢房,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外面的天阴沉的和阎云舟现在的脸色差不多,暗玄什么话也没说,只得跟上。
宁咎今天一大早就扎到了他原来的房中,虽然都是住着一个院子,白日里宁咎会跟着杨生一块儿过来请脉换药,晚上也会睡在阎云舟的房间中,但是阎云舟多在休养竟然几乎没有去过宁咎的屋子。
几步路的距离,守在门口的侍卫看见阎云舟齐齐行礼,阎云舟微微抬手,越是到宁咎的门口那大蒜的味道就越是重,阎云舟闭了下眼睛:
“开门。”
侍卫立刻从两边打开了门,随着门的打开,那大蒜浓烈的味道立刻呈几何倍数的增长,阎云舟差点儿没原地被熏过去,屋里的场景更是让他觉得头都开始疼了,从前好好的一个厢房,如今比厨房都热闹。
屋里的一角中堆放的都是大蒜,而那大蒜堆边上围了一大圈的人,无一例外都在剥蒜,而一边放着一个大桌子,那桌子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案板,那被剥好的蒜就被放在案板上,此刻正被剁的四散翻飞,那浓重的大蒜味儿就是从那蒜末中传来的。
阎云舟脸色冷沉,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了里面那个穿梭在众人之间的人:
“宁咎。”
宁咎闻声骤然回头,就见这王府老大正站在门口,脸色,嗯,脸色实在是不怎么好看,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起了上一次苏北呈来的时候阎云舟好像是说过他不喜欢蒜的味道。
蒜就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喜欢的人很喜欢,吃饺子要蘸蒜泥,拌凉菜也要吃蒜泥,就连吃麻辣烫都要放两勺,而宁咎不才正是那个吃麻辣烫都会放三勺蒜泥的人,但是不喜欢蒜的人闻到味道简直就是灾难一场,而现在的情况很简单,阎云舟被他给灾难到了。
宁咎立刻从屋里的那重重障碍中迈了出来,脸上带笑,毕竟阎云舟现在的脸色实在不好,他刚要识趣地扶住阎云舟的手臂,那眼前的人就想后退了一步,宁咎闻了闻自己的身上,没有再上去。
“王爷,外面风凉,怎么不在屋内歇着?”
“本王倒是想歇着,被你这蒜味儿熏的头疼,宁公子可否告诉本王你现在在做什么?”
阎云舟压着声音开口,宁咎满脸无辜:
“在做药啊,这味药叫大蒜素,这是前期准备工作,是我忘了王爷不喜欢这个味道,下午,下午我就带着人到别的院子里去,绝不让王爷再闻到。”
对于有人不喜欢大蒜大的味道这件事儿宁咎是分外表示理解的,毕竟原来他办公室就有一个受不了蒜味儿的。
阎云舟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味道,退了两步到了院子外面,冷风一吹,好在那股味道倒是消散了不少:
“你用大蒜做药?”
“王爷,用人不疑,您说好了不过问我用什么做什么的。”
阎云舟看着眼前这个状似乖巧,实则半点儿亏都不肯吃的人开口:
“我什么时候用宁公子了?”
“王爷别不承认,你这几天睡的这么好难道不是靠我的氧气?”
这有实际的功绩在宁咎的腰板子就硬,阎云舟看了看他,气笑了:
“是,多亏了宁公子,不过你若是不想本王在还没被你治好之前先被你的药给熏死,最好现在立刻让他们出去。”
外面的风凉,他呛了几口就开始咳起来,胸口也跟着刺痛,身子微微弯了下去,宁咎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手臂:
“是,这就让人出去,王爷先回房间,风凉,若是着寒了就更麻烦了。”
阎云舟被扶到屋里都还能闻到宁咎身上的蒜味儿:
“去洗干净。”
宁咎指了指他自己:
“我晚上洗就好了,下午还要指导他们做大蒜素呢,现在洗了也白洗。”
阎云舟闻言立刻摆手,多看他一刻都觉得头疼:
“赶紧出去。”
宁咎刚要出去,闫贺文就回来了,他在进门的时候很显然也闻到了这院子里冲天的蒜味儿,看了看宁咎就知道估计是他又做了什么,再抬头就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他们家王爷紧皱的眉头:
“王爷。”
阎云舟抬头:
“回来了?”
“王爷,陛下没有派那三位过去,而是钦点了三位毛遂自荐的御史台的御史前往查案,还派了两千羽林卫护送。”
阎云舟冷笑了一声:
“毛遂自荐的御史?哪三位御史啊?”
“高斌,高程兄弟和季林,其中前两位是出自魏阁老门下,季林则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御史一贯是嘴上的功夫,宫里那位这是早就想好了要用御史去查案,这三位必然是和宫里一条心,想要王爷投鼠忌器,若是王爷真的杀了这三名御史,那恐怕就是捅了言官的窝。”
阎云舟眉眼冷厉,唇边却带着几分玩味儿的笑意:
“哦?这是觉得本王会怕几个打嘴架的御史,也好,明日你再帮本王递上一本折子,本王要参这三位言官,且看看这三位御史是否能出的了这京城吧。”
宁咎悄悄吩咐人去将苹果拿过来,苹果对抑制大蒜的味道有比较明显的作用,只是吩咐大的间隙就将阎云舟的话都听了去,昨天那个折子他也有幸看见了,心中也暗自咂舌,阎云舟的势力真的这么大吗?大到可以公开和皇帝叫板?要是叫不赢可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这几天会持续硬刚
宁主任在担心王爷刚不赢

第26章 大蒜素制备开始(阎云舟的反击)
因为阎云舟实在忍受不了大蒜的味道宁咎只能带着他的‘团队’到了隔壁远一些的院子,其实别说是阎云舟,就是在剁蒜的小厮都已经用布条捂住了鼻子,这味道实在是有点儿上头。
闫贺文汇报完了宫中的情况就到宁咎这边来看看,也被这壮观的景象给惊住了,难怪王爷发了脾气,这味道是够冲的。
宁咎看着这一个个忍的很辛苦的人也是没有办法,因为大蒜素并不是直接存在在大蒜中,而是需要将大蒜拍碎剁碎,让大蒜中的蒜氨酸和蒜氨酸酶接触并且发生分解反应,这样才可以行成大蒜素。
而闻到的刺鼻的大蒜味儿就是大蒜素还有大蒜中一些其他物质混合而行成的味道,其实生成大蒜素实在是太简单了,只要拍碎大蒜,直接就可以在蒜泥中生成大蒜素,但是最大的问题就是浓度,一公斤的大蒜也就能生成差不多8mg的大蒜素,一次大蒜素的有效用量就要达到40mg,那总不能让人吃十斤的蒜泥。
所以必须要将蒜泥中的大蒜素有效分离出来,宁咎能想到最有效的一种办法就是溶剂提取法,首先第一步就是要先生成大蒜素,也就是将大蒜变成蒜泥,这一步至关重要,因为大蒜素易氧化分解,所以剁碎蒜泥的过程要非常快,然后迅速将蒜泥盛放在一个密闭的罐子里。
宁咎虽然知道大概的做法,但是毕竟也是第一次做大蒜素,能不能成功,能不能提取到有效浓度的大蒜素都还是未知数,所以他准备先进行一个规模不大的实验,因为用溶剂提取法来提取大蒜素需要用到无水乙醇,而无水乙醇的用量通常是蒜泥的四倍。
虽然现在他这儿已经多了几个冷凝管,下人也可以基本独立地完成蒸馏,但是蒸馏的速率比起工业生产的速率还是要低太多了。
而在这个实验之前他还要准备一样东西,那就是药敏实验需要用到的培养皿——琼脂,即便是给那些暗玄找来感染已经十分严重的兵将用药,他也不可能直接给人家用连药敏实验都没有经过的药物。
大蒜素对细菌,真菌都有一定程度的抑制作用是没错,但是他需要确定他做出来的东西是正儿八经的大蒜素,所以药敏实验就是一个绕不开的问题。
而琼脂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时代已经有了,这且他似乎还见过,他转身看向闫贺文:
“管家,我记得上一次王爷的房中放着一盘点心,半透明,看着很好看的那种,那是什么点心,还有吗?”
闫贺文也被问的愣了一下,阎云舟并不喜欢吃甜食,所以屋内很少有摆放点心的时候,偶尔几次也是海棠苑那边送过来的,他这几天忙,并不时常在阎云舟身边,所以还真不知道宁咎说的是什么点心。
“老奴也不太清楚,王爷甚少吃点心,不过海棠苑的小小姐喜欢吃,所以大夫人时常会做一些,小小姐每次来王爷的院中总会带上一些点心,不如宁公子去问问王爷吧。”
宁咎反应过来了一下,先焰王有三个儿子,阎云舟是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已经去世的世子,闫贺文口中的大夫人应该就是从前的世子妃。
宁咎擦了擦手,还是准备去问问阎云舟,若是这个东西真的是世子妃那有,恐怕下人是不好过去直接要的,还是要阎云舟出面,而且,最好是可以让他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琼脂粉做的。
在进阎云舟那屋子之前宁咎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外衣,堪堪遮了遮一身的蒜味儿,阎云舟此刻的房中再次出现了两个乔装成小厮的面容黝黑的汉子,一看就是军中的人,他当下就要退出去,只不过他一露头就已经被阎云舟看见了,阎云舟微微一勾手点了点一旁凉了的茶,宁咎看了看屋内,连一个伺候的小厮都没有留着,他只得上前去换热茶。
就听立在阎云舟面前那个面目有些粗犷的人开口:
“王爷,景郡王偷偷着人送来了些粮草,过了下月是没有问题,但是后续也很难,而且军中因为朝廷屡屡不发粮饷颇有怨言,之前李洪等人更是在说话间刻意在军中谈及王爷病重一事,如今军中有些人心浮动。”
朝廷自从三年前阎云舟大败北牧之后,对于北境的粮草补给就多有拖欠,这一次时间最长,而且正逢冬季,又有阎云舟病重的传闻,很多北境的守将此刻都是心怀踹踹。
虽然北境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前阵子阎云舟被赐婚一事还是传到了边关,身边另外一人接着开口,语气满是不忿:
“王爷,这一次宫里的那位太过了,竟然给您赐婚了一个克亲克长的大煞星,这摆明了就是要,要克死您啊。”
听到大煞星三个字的时候宁咎倒水的手都是一抖,自己现在声名都怎么远播了吗?阎云舟抬眼扫了一眼一边那正在缩小存在感的宁咎,眼底似笑非笑:
“宫里那位盼着本王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王爷,那位过来的侯府公子您一定要当心,我听说宁安侯府的人最近时常进宫。”
说话的人是跟随阎云舟多年的副将吴申,吴家在京城也是有些人脉的,寻常家书中也有提及京城之事,他能知道宁安侯时常进宫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宁咎眉头一皱,那便宜爹看来这段时间是没少为皇帝做事儿啊。
宁咎这几天为了实验弄的不说蓬头垢面也没有好到哪去,穿的也都是些粗布衣服,那些华美的衣服他怕弄坏了,所以吴申只当他是阎云舟房中伺候的小厮,半点儿都没有将他和那位侯府大煞星联系到一起,还在和阎云舟说要小心他的话。
宁咎倒好了茶正要放在阎云舟身前的桌子上就见那人伸手来接,他双手递上了茶盏,阎云舟低头呷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指了指宁咎开口:
“这就是本王迎娶的正妃宁安侯府的公子宁咎,这是本王的两位副将,吴申,陆鸣,第一次见面,你们也认识一下吧。”
一时之间这六目相对,齐齐震惊,还有什么有比你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是煞星的场景更尴尬的吗?吴申好悬没有咬到舌头,陆鸣瞪大了双眼,宁咎看着虎目圆瞪的两位将军下意识出声:
“嗨。”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社死了,我靠,他在说啥?
对面两人…?
阎云舟半转过了头,用茶盏挡了挡唇边的笑意,还是宁咎最先反应过来,抱拳施礼:
“两位将军有礼了,我那侯府的爹卖儿求荣…”
宁咎的经历简直闻者伤心见着流泪,被苛待长大,长大后又成了那渣爹媚上的筹码,一个侯府公子活的还不如一个下人,再加上他能在屋内伺候相比王爷也是查清了背景,两位副将对宁咎那防备立刻下调,两人均起身与宁咎见礼,武人就是比较直爽,一旦认定没问题,那态度也是十分热情的:
“方才多有得罪,王妃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从边关带来了不少的好酒,等一下我让人都给王妃送去。”
宁咎唇角抽搐,神TM王妃…
时间快到晚膳了,阎云舟留了两位副将在府中用膳,在桌上的时候开口:
“粮饷一事不日就会有定论,你们放心回去,告诉军中将领本王身子无妨,不用担心。”
宁咎看了看阎云舟自然是什么话都没说,他忽然觉得阎云舟在这个位置上也是挺难的,叹了口气埋头吃饭,饭后两位将领去了偏殿休息,而阎云舟反而着人伺候更衣束发戴冠:
“王爷要出去?”
阎云舟换了一身深色云纹的广袖束身长衣,显得腰身更细了一些,他这才转过身:
“过来找我有事儿?”
方才两位副将都在他也没顾上问宁咎怎么过来了,这几天他白天都忙的不见人影,宁咎想起要问的事儿开口:
“哦,我是想问问王爷那日屋里放着的一盘有些透明上面还点缀了梅花的点心还有吗?是谁做的?”
问点心?阎云舟想了一下才想起宁咎说的是什么。
“那是那日杳儿过来的时候拿过来的,可能是大嫂做的,怎么?你喜欢吃?”
宁咎有些犹豫,这个时代男女大防还是很严重的,他直接去问阎云舟的寡嫂一个点心的用料实在不是个太好的事儿:
“王爷,我是想知道那点心的原料是什么,最好能拿过来一些,能不能劳烦王爷派个女使帮我问问大夫人?”
宁咎经常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那么多的大蒜在前面阎云舟对于这个什么点心原料接受起来容易了很多。
“我正要去大嫂的院子,你一起跟着吧。”
宁咎看了看阎云舟这一身出门的行头,是要去海棠苑?不过他没有多管闲事地问阎云舟是去做什么,正准备跟着出去,就见阎云舟转身打量了一下他开口:
“去换一身衣服,别失了礼数。”
如今虽然这焰王府中是阎云舟当家做主,但是阎云舟也十分尊重长嫂,因为他之前一直也没有成婚,所以府中中馈也还是大夫人在管,只不过她甚少出门,平日大半的时间是在海棠苑的。
宁咎回房让桃月帮他找出了一身雪青色的束腰长衫换上,又整理了一下头发才和阎云舟一块儿出去。
虽然都是住在一个府上,但或许是为了避嫌,大夫人的海棠苑和风华院相隔甚远,几乎是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阎云舟腿上有伤,外面备了轿子,阎云舟坐进去之后还是冲外面那个往里看的人勾了勾手,宁咎立刻坐了进去。
海棠苑修的很是清新雅致,院子中的梅树下堆了两个雪人,憨态可掬,阎云舟的轿子刚刚在院子门口落下,屋里就跑出来了两个孩子,女孩儿身上穿着红色的小袄,领口边上一圈白色的兔毛,圆圆的脸蛋,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样,她身后是一个比她高出半头的男孩子,穿着一身深青色的长袄,眉眼长得很是英气。
“二叔,二叔来了。”
宁咎下轿子后回手扶了一下阎云舟,阎云舟刚从轿子里出来那两个孩子就跑到了跟前,小姑娘年纪小,很是黏糊,过来就扯着阎云舟的衣袖,倒是后面大哥的长子阎炘承已经有了几分大人的模样,虽然那眼神看着还是很想凑上来的,但是还是规规矩矩地给阎云舟行了礼:
“二叔。”
对大哥的这两个孩子阎云舟很是疼爱,身上的伤复发前阎炘承的骑射功夫他都是亲自过问的,倒是对扯着他衣服不撒手的小侄女没什么办法,宁咎还是第一次在阎云舟的脸上看见这样放松温暖的笑意。
带着两个孩子进去,就见厅中有一位盘着发髻,只着了简单钗环又不失优雅的女子,她的眉眼温和,但是却有一股子遮掩不去的定色,她看着比阎云舟要大上几岁,这是宁咎第一次见到阎云舟和人见礼:
“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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