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解除后,霸总他疯了—— by琰阙
琰阙  发于:2023年0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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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业,医院,家教,还有陆谨言这边,这些日子一直在四处来回跑,不可能不累,偌大的房间,又安静的过分,好不容易闲下来,困意很快袭来。
本来只是打算闭眼休息会儿,谁知却睡了过去。

头顶暖黄的灯光笼罩下来,沙发上,那道清瘦的人影窝在那里,怀里抱着一个抱枕,微微低着头睡着,眼睫垂下来,在眼窝下投下一抹扇形阴影。

只是睡意尤未消散,多少带了几分刚醒的睡眼惺忪,茫然的抬起头来,连嗓音都带着一股刚睡醒的鼻音,微微发软:“陆先生,你回来了。”
陆谨言扯了领带,扫了他一眼,随意应声:“嗯。”

从进屋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饭香味儿,应酬了一晚,其实吃过了,但没怎么吃好,此时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陆谨言边往洗手间走,边道:“没吃,一起。”

洗完手,陆谨言落座,随意一扫,桌上四菜一汤,红烧小排,白灼芥蓝,肉末豆角,上汤虾球,外加一盅鲫鱼豆腐汤。

从小到大,阮曼云和陆延邵忙,家里一直都是阿姨在做菜,这大概是头一回,有人亲手为他下厨,还将他的喜好记得明明白白。
陆谨言夹了一只虾球,目光若有所思掠过那张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安静乖巧的脸。

谢清许收拾完,便看到沙发上,陆谨言低着头,那张冷淡的脸上,眉间又蹙了起来,隐约几点倦意。

扯了唇角,无声嗤笑一声,他收了手中的资料,面色冷淡的扣住谢清许那一截冷白纤细的手腕:“行了,不用按了。”

顶着一身滑腻的沐浴露,谢清许不由皱了眉,有些急切的又拨弄了几下开关,却依旧没有一滴水流出来。
是停水了还是坏了?

身上还挂着沐浴露,脖颈间的洗发水泡沫也并未冲干净,浑身湿淋淋的淌着水,谢清许站在洗手间里,身体轻轻发着抖,有些无措的想着解决办法。
数秒后,他还是穿上衣服,硬着头皮去找陆谨言,不管是换房间洗漱,还是弄坏花洒这事,都该跟陆谨言说一声。

头发完全湿着,有些凌乱的垂在眼皮,身上也是湿的,水迹透过单薄的衣服洇出来,几乎将身体线条都勾勒出来,胸口的锁骨,后背伶仃的蝴蝶骨,以及上次几乎被他一掌便能控住大半的细腰,都半遮半掩的泡在昏黄一层光线下。

而那双被水汽浸过仿佛透着一层蒙蒙雾气的眼睛,眼尾带着一抹潮红朝他看过来,让他莫名想起醉酒那晚,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
那张唇瓣张张合合,似乎说了什么,带着抱歉的语气。

谢清许站在原地又重复一遍,困窘到声音都发紧:“我把隔壁房间花洒弄坏了,能,换个房间洗吗?”
陆谨言目光沉黑从他下颌凝聚的水珠一路掠至腰间蜿蜒的水痕,半晌,从这浴室的方向抬了下巴:“去。”

为了不再出什么意外,也为了不打扰到陆谨言休息,迅速洗完,站镜子前吐出一口气,谢清许拢着浴巾出了房间。
他的衣服上此时沾了黏腻的沐浴露,算是没法穿了。

小猫对上他的视线,抓了抓浴巾,将自己拢的更紧,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过来,声音闷闷的:“陆先生,我的衣服没法穿了,能借一件你的吗?”
他实在是没有裸睡的习惯。

明明上次已经做到了那个地步,更过分的都进行过了,此时在陆谨言的眼皮子下换衣服,却叫谢清许慌乱的险些连袖口都找不着。

尤其是床边那道看过来的漫不经心的带着打量的视线,就如同一个稳操胜券的猎手,看着自己已经跑不掉的猎物。
刚洗完澡,等换好衣服,浑身却又出了一层薄汗。

陆谨言姿态懒散的靠在床头,左腿随意叠着右腿上,两条长腿自然的交叉着,双手枕在脑后,上下一打量,眼底染上一层晦暗不明。

清瘦的身材罩在宽大的薄衬衫里,胸口腰线都若隐若现着,松散的衬衫下摆,两条细白的腿晃在那儿。
像一束等着人摘下的白玫瑰。

谢清许仿佛刹那间被拉回那个雨夜,密密麻麻落下的吻,掐在腰间的手,身上各处传来的微妙痛意,想要出声却偏偏只能忍住的无声颤栗。

“心跳太快,吵到我了,”下一秒,耳边却传来一道散漫的声音,隐约含了一丝几不可闻的讥讽:“放心,说了没有下次。”

此前明明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时候,他从来都波澜不惊,今夜心底却莫名起了波澜,谢清许每每不安分的动一下,都像是在他身上纵一把火。

一觉睡得还算不错,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每次在陆谨言身边都睡得还算不错,虽然刚开始都会有些紧张,但一旦睡着,就会睡得格外安心,连以前经常烦扰他的梦,都很少做。
几乎是一觉睡到大天亮,谢清许睁开眼。

对上陆谨言近在咫尺的脸,这次没有很意外,也没有很慌乱,倒是昨夜好不容易沉寂下去的心跳仿佛有再度冒头的征兆。
谢清许抿抿唇,别开眼,控制了一下。

随即,又总结了一下之前几回不小心把陆谨言弄醒的经验,这回干脆不动陆谨言了,只稍稍弓了自己的身子,试图从陆谨言的怀里出来。
应该是比较顺利的,因为他小半个身子都出来了,陆谨言还是没有醒。

下一秒,腰间的手来回一动,使了力度,直接将他死死按回怀里,紧紧贴上,陆谨言沙哑的声音落在耳畔,意有所指:“动来动去,你故意的?”

那双一直闭着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睁开来,眼皮冷淡的撩着,带着还未散尽的睡意,垂眸盯住他的脸:“不怪我说话不算话,这是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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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那个雨夜还如出一辙的,是陆谨言依旧没有吻他的唇瓣,绕过他的唇瓣,那些吻铺天盖地的落在四处。

陆谨言似乎很喜欢咬人,那些吻里总是带着不轻不重的撕咬,溺水的感觉里仿佛总是带着一股让人灵魂都颤栗的痛意。

陆谨言靠在床头,手指一下一下在谢清许发间捋着,片刻后,他盯住谢清许红透的脸:“自己弄过吗?”
谢清许垂着眼眸点头。

贴至一半,谢清许还是没忍住,小声道:“陆先生,下次,真的能别……碰这里吗?一直贴着创可贴,太奇怪了。”
夏天的时候还可以说是蚊子咬的,到了天气再冷,如果还有,到时候他又该作何解释?

以前总觉得是紧张的,彼时同处在这方狭小的空间,却好像不再只余下紧张,仿佛,还多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谢清许借着光悄悄瞥一眼那张侧脸,竟从中品出几分再见到的欣喜,以及一种后知后觉的,想念。

餐桌上,一看到那道色泽极其鲜亮,瞧着就特别好吃的鱼,几乎下意识的,谢清许拿了筷子,夹了一块儿进陆谨言的碗里。

谢清许回神睁眼,刚刚还走在老太太另一侧的陆谨言,不知什么时候搂着他的腰,将他带回了怀里。
心口猛烈跳动,不知是惊的,还是别的什么。

削至一半,思绪却又飘到了陆谨言身上,按着上次,这个时候,明明陆谨言的电话就该过来了,眼下外面的天都快黑下来,他的手机却依然毫无动静。

老太太生着病没法照顾陆谨言,陆谨言跟阮曼云陆延邵那边还较着劲儿,也不合适,他自己又有孩子老婆在家,想了一圈,姜明成还是跟谢清许打了电话。

谢清许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挂了电话就出了学校,门禁和身后高铭他们的冷嘲热讽全部被他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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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陆谨言陷在被子里睡着,一张脸罕见的透着一股脆弱,嘴唇苍白,面色却又隐约泛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出差的地方温差跟江城比较大,陆总有些水土不服,又疲劳过度,所以现在在发烧,估计退了烧就能好些。”姜明成简单跟谢清许说明了一下陆谨言此前的情况,话音刚落,手里手机响了起来。

上次照顾陆谨言醉酒算是有了一点把人扶起来的经验,这回稍微轻松了些,但也够呛,还是折腾出一身汗。

掌心掠过陆谨言的胸口,感受着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感受着心口处隐约的震动,一时之间,谢清许竟分不清,到底是陆谨言身体温度太高,还是他也跟着发了烧。

他弯腰重新耐心替陆谨言掖被子,同时一并将陆谨言伸出来的手塞回去,塞好,正要收手,手却被人拉住了。

或许是放松了下来,困意也后知后觉的排山倒海般而来,谢清许在窗外漆黑的夜色里,安静闭上眼睛。

小时候阮曼云陆延邵忙,每次他生病,这两人总是最后知道,到家后也只是匆匆回房陪他一阵,到他稍微好些,便离开。
到第二天,等他睁眼,眼前早就没人,偌大的空荡荡的房间,永远都只剩下他一人。

瞧着那双眼睛里几乎掩藏不住的开心,陆谨言眼神闪了闪,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撂下一句“我去洗个澡”,翻身下了床。

陆谨言尝了一口,味道浓郁鲜香,却又不过分油腻,一口进肚,这些天出差在外的不适都被一股暖意取代,只余下熨帖。

是陆谨言和一个人的合照,合照里的陆谨言大概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边上被他揽着肩膀笑的格外阳光的男孩儿,也大概是差不多的年纪。

只是,合照里那个男孩儿的脸,哪怕倒退了将近十年的时间,都能看出,同他的这张,有五六分相似。

心底各种思绪纷飞,谢清许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立在原地,感觉一股痛意密密麻麻的从心尖上涌上来,再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像有人拿了针,一下一下的刺进去。

想起第一回的雨夜,还有不久前第二回的夜晚,这一刻,谢清许也明白了,陆谨言为什么从来就不曾吻过他的唇瓣。
他可以对他做任何事。
却唯独不会对他动心。

谢清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书房的,洗手间里,他将门反锁,靠着门身体一点一点滑下来,最后滑坐在地面。

彼时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那道身影身上,那道身影就好像整个都泡在一层柔和的暖光里。
发梢是温和的,眉眼是温和的,举手投足都温和。
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内心十分平静。

一时忘了在书房看到的那张合照,他掂了脚尖就要抬手探陆谨言额头温度:“陆先生,你是不是又不太舒服?”
伸至一半,对上陆谨言带了一丝疑惑的眼睛,才猛然回神。

转过身,却再次听到身后陆谨言忽然响起的声音,散漫里带着一点提醒的意味,慢悠悠,轻飘飘:“别忘了协议第三条。”

自从意识到陆谨言为什么将他放在身边,对着一些需要亲密碰触的行为,他总是有些不受控制的抵触。
此时似乎连抬起手来放在陆谨言肩上,都觉得难以做到。

大概等了有一分钟,身后都没半点动静,陆谨言疑惑回头,就瞧见谢清许怔愣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愣着做什么?”

边上手里一直捻着佛珠神色淡淡的老太太朝这边瞧了一眼,忽然道:“清许,你陪奶奶出去走走。”
也不是第一回了,谢清许熟门熟路拿了外套帮老太太披上,扶着老太太出了屋。

沿路走出一截,老太太在一株开的正好的无尽夏边上停下,随手拨弄两下,出声:“谨言欺负你了?”
谢清许心底装着事,愣了一瞬才应:“没。”

老太太点到为止,掐了一株刚长出来的并蒂的花苞,换了话题:“对了,下周五谨言生日,你记得帮他过。”

陆谨言将手机随手扔回扶手箱,心下一片了然,估计是最近这段时间老太太跟两人说了不少,阮曼云陆延邵这才改了态度。

手指在方向盘轻扣两下,他顺势将这事跟谢清许说了一声:“今晚就住我这,明天陪我去趟我爸妈那儿。”
车窗外昏暗的光线在脸上掠过一道道阴影,谢清许闻言,手指无意识的在裤子上蹭了几下,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下一秒,一手大手扣着他的腰直接将他勾进怀里,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落下:“躲那么远干什么?”

这么多同床共枕的日子里,这么多心口紧紧相贴的瞬间,可曾有一瞬,他将他当成是谢清许,而不是别的谁?

陆谨言并未察觉他异常,盯着那头柔软的黑发和那截在黑暗里都透着白的纤细脖颈,须臾后,成串的吻落下。
安静的夜,室内唯有月光漫过窗纱流淌,再跃上人皮肤。
几点光亮来回晃动,如同搅乱一池春水。

某个瞬间,谢清许那截脆弱脖颈被人扼在手里,那人指腹带着一层薄茧一下一下刮过他小巧的喉结,眼底欲念弥漫:“会吗?”

谢清许半趴在那儿,尚未回神,一只手伸过来,扣了他下巴,指腹蹭过他唇瓣:“做的不错,给你个奖励。”
谢清许还未意识到是什么奖励,又再一次失了神。

刚穿好,陆谨言从洗手间出来,应该是刚洗漱完,额前几缕头发被打湿,有些凌乱的垂在眼皮,显得格外散漫。
视线相触,陆谨言开口:“醒了?醒了洗漱,一会儿出发。”

陆家吃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刚刚饭桌上一片安静,都没怎么说话,这会儿喝着茶,阮曼云和陆延邵才开始询问谢清许一些事情。

这场景有些像普通家庭儿子第一回带对象回家,但又不全然像,他和陆谨言关系到底特殊,阮曼云和陆延邵尚未完全摸清,问的问题也是挑着问,生怕刺到雷区暴露什么。
所有的话题也都点到为止,不会太深入。

阮曼云陆延邵回了房,陆谨言扫了一眼窗外格外明媚的天气,难得生出几分闲情逸致:“出去陪我消会儿食。”

是片白玫瑰花从,阮曼云喜欢,陆延邵便找了朋友从国外移植回来,很名贵的品种,需得精心打理。

也确实当得起精心打理,这会儿开的正好的白玫瑰层层叠叠的绽放着,花蕊处漫着淡淡的粉,到花瓣尖儿,颜色渐淡,有种无可比拟的纯白干净的美感。
摇曳在风里,让人的心口仿佛都跟着摇曳。

楼上,窗前,阮曼云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瞧着这一幕,有些疑惑的看向陆延邵:“妈不是说小谢对谨言是真心的吗?”
“我怎么瞧着,倒像是这臭小子栽了?”

陆谨言全程头也不抬的听着,等他汇报完,才抬起头来,却是说了件毫不相干的事:“一会儿去学校把谢清许接到我住处。”

这一周以来他都在想,要不要给陆谨言过生日,毕竟这事怎么看,都像是他在向陆谨言示好,万一陆谨言会错意,以为他在动不该动的心思……
只是一个人一年就这么一回生日,明明知道却又不陪着过,怎么都说不过去。

每年到这天陆谨言情绪都算不上好,当年就是他生日这天,夏锦驰一声不吭出的国,所以自那之后他再没过过生日。
在公司心不在焉的加了会儿班,到晚七点,想着家里有人等着,也不算太冷清,这才拎了钥匙,回家。

陆谨言将领带整个扯下来,又解了一颗纽扣,在桌前坐下,眼底一片有些沉郁的浓黑:“我不过生日。”
谢清许端着碗筷的手指顿住,半晌,重新将碗筷放至陆谨言面前:“好,那我们吃饭吧。”

夏锦驰刚走那几年,老太太阮曼云和陆延邵轮番要给他过生日,桌上的蛋糕精致又昂贵,可他偏偏一点胃口都没。
眼下,时隔多年,对着这么一个丑的几乎没法看的只有一层的小蛋糕,却陡然生出一股想尝一口的念头。

谢清许点了下头,回里面找准备好的蜡烛打火机,点燃后,又关了灯,方才回到桌前,唱起生日快乐歌。

陆谨言的声音忽然重叠着,和画面里的一起传过来:“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

就像是小时候,他总觉得已经足够痛苦,可命运总能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在谷底的时候,让他坠入更深的谷底。

当年他和夏锦驰一起看这部电影,看到这里,他也这么问了一句,当时夏锦驰的回答是,当然不会,生活总会越来越好。

许是电影情节太过压抑,许是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又许是,这些天压在心底的情绪需要找一个出口,等电影结束时,杯中酒见了底。

谢清许微微偏头,呼吸交错间,恍惚分不清究竟是他身上的酒气,还是陆谨言身上的,又抑或是,他们一起的。
那股酒气很快裹挟着一股热度落下,一寸一寸,像在他皮肤落下星星点点的火光。

缓了几秒,方才彻底清醒,谢清许抓着被子笼在自己身上,遮住身上点点红痕,低低应声:“嗯。”

这支钢笔花了近乎花了他这段时间以来当家教赚的所有钱,他已经在学校食堂吃了大概一周的白水煮菜,接下来也许还要吃更久。

“看在这支钢笔的份上,”陆谨言手指蹭过那三个简写字母:“就不追究你昨晚咬我的那一口了。”

尽管给了自己一周冷静期,但效果并没见好到哪里去,站在熟悉的厨房里,想着一会儿要见到的人,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中岛台那儿,便瞧见谢清许谢清许茫然站那儿,手上似乎是划了道口子,有血珠渗出来,又坠在地面。
垂眸,谢清许脚边散着一个摔得粉碎的白瓷盘,碎片白里沾了红,触目惊心。

陆谨言却并没有在意盘子的事,他微微俯身抓过谢清许的手:“都划破了,愣着干什么?不知道疼?”
语气里带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数落。

那只手虎口就卡在他耳下,指腹轻蹭在脸颊,陆谨言微微弯了腰,几乎和他平视,问话时,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就直直盯着他。
有那么一个刹那,谢清许差点动摇。

转眼便是半月,天气渐渐升温,晒在身上的阳光越来越烫,树梢里的蝉鸣愈发聒噪,谢清许也迎来了这学期的考试周。
周五晚,正在图书馆复习,接到陆谨言电话:“让姜秘书去接你?”

谢清许指尖无意识划过窗台,头一回试着跟陆谨言打商量:“下周要考试,我想留在学校好好复习,能行吗陆先生。”
那边沉吟几秒,再开口,不容置喙:“带上书,到我这复习。”

窗外天色渐沉,陆谨言率先忙完手头事情,抬眸朝对面一看,谢清许手里攥着笔,在对这一页纸冥思苦想。
“碰着不会的了?拿过来我看看。”

不愧是引得无数男人女生崇拜不已的人,简单几句,佐以实例,原本有些难以理解的知识点,瞬间被拆解开来。
茅塞顿开,谢清许眉间松开:“懂了。”

心底微叹一声,撑在桌后的手指动弹几下,谢清许半阖了眼,有些笨拙的,缓缓起身,吻在陆谨言下颌。
陆谨言眸底暗光流转,却并未有什么动作,只是眼睛眯了眯,从眼缝中盯住他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陆谨言喉间滚了滚,抓住的他的手,落在还未来得及摘下的领带上,嗓音喑哑:“帮我摘了领带。”

期间陆谨言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距离太近,两人之间呼吸来回交错,又随着谢清许的动作忽远忽近的拉扯。
等领带取下,谢清许掌心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身前,陆谨言却慢条斯理的摘了手表放在旁边,链身磕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陆谨言的声音随之落下:“那你就不该在这里招我。”

刚落座,掩耳盗铃般拿起书,对面,陆谨言重新将手表带回手腕,拿了桌上一份企划书来回扫几眼,朝他挑了眉:“怎么办,企划书被你弄成这样,赔我一份么?谢同学。”

只是马上就要开考了,考场上估计高铭也不会太明目张胆找他不痛快,毕竟,要出了什么事,那是要补考的。
而松陵大学的补考要求极其严格,一般学生都不会触这个霉头。

在整个教室里所有人的注视下,监考老师脸色铁青,强行收了两人试卷终止了这场考试,就喊了巡视考场的人处理这件事。

都知道谢清许在系里是出了名的学霸,连拿三年国奖,而高铭在班里都是倒数的那一挂,谢清许作弊问高铭答案,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则校园贴发布于当天下午,并在发布后一小时能被顶到首页,内容大意很简单,字里行间都透漏着一个消息,谢清许被人包\\养后耽于享乐无心学习,考场上病急投医作弊询问同班同学答案。

学校里那么多人,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谢清许和高铭之间的恩怨,再加之贴下几个自称是谢清许舍友的人言之凿凿说谢清许多次夜不归宿,很多人便本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心态,半真半假的信了这说法。

手边手机忽然震起来,他随手接通,宋晏的声音顺着听筒传过来:“谨言,有件事想跟你说一声。”

不过几天前他跟陆谨言蒋明泽小聚,陆谨言瞧着却是心情不错,连期间偶然提到谢清许都没变脸色,反倒眼角眉梢都染上几点浅淡的笑。
他猜测,这两人情况可能发生了一点儿变化,所以今天听闻这事,琢磨两秒,还是打了这通电话。

陆谨言听完,并未很快开口,只想起那张总是安静乖巧的脸,那么一个循规蹈矩的人,永远恭恭敬敬喊他陆先生,不管何时见到,都礼貌拘谨的像个小古板,连在床上,哪怕眼底水汽弥漫,仍紧咬齿关……

这大概是头一回陆谨言接通电话后不是直截了当的通知,谢清许给他这宛若恋人间彼此关切的问话搞的愈发茫然:“没干什么……”

恍神间,陆谨言的声音又忽的落在耳畔,语气依旧是冷淡的,没含多少情绪,可偏偏最后那“别慌”二字,犹如石子砸入心湖。
一圈一圈涟漪泛开来,无端就搅的人心头一阵发酸。

明明从事情发生到处理结果下来,都没觉得有多难受,甚至习惯到已经决定就这么接受,这一刻,那些经年隐忍的情绪,却好像一股脑涌上来,将他淹没。
谢清许攥着手机,在缓缓落下的夕阳里,莫名红了眼眶。

说到最后,宋晏抓住一个关键点:“所以说,你怀疑高铭早在考试开始之前就将那个纸团放进了你的桌肚?”

“对。”谢清许回顾着当时的场景:“当时那个纸团并非凭空掉出,而是前面坐着的人忽然磕了几下我的桌子,所以我怀疑他跟高铭认识。”

宋晏不仅在院里能说得上话,就是在学校里,提个什么要求都不会被驳回,况且他跟经管学院院长私交甚笃。
很快重新调了监控。

宋晏喊了两人对峙,到底年轻,哪怕恶劣,也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有监控摆那儿,再配上几句算不上威胁的威胁,三言两语,两人对视一眼,便双腿发软的将事情来龙去脉吐了个干干净净。

于是一夜过去,再睁眼,所有人便发现,系里收回了对谢清许原先的处理,新公告上处理的人,变成了高铭和另一个男生。
处理的结果,也不再仅仅只是取消考试成绩剥夺奖学金获取资格,而是,直接劝退。

与此同时,公告中列出了高铭被劝退的种种原因,一为扰乱考场秩序,破坏考风考纪,二为造谣传谣,毁坏他人声誉,三为欺辱同学,道德水平低下,四为校内传\\销,以非法手段牟取暴利。

他原本以为,学院撑死将他的处理替换到高铭头上,毕竟只是一场考试作弊,一般不会直接劝退,总会再给次机会。
谁知,一夜过去,高铭直接收拾了东西走人。

正出神,不远传来一道拔高的声音,喊自己小姐妹吃饭:“别聊了,吃饭去呗,边吃饭边吃瓜多香啊。”
谢清许回神,下午还有考试,没再多逗留,边乱七八糟的想着边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话音刚落,陆谨言还未说什么,他边上的宋晏倒先出了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笑:“光谢他不谢我啊,话说我也出了不少力。”

宋晏朝他挑了下眉,这才轻咳两声:“还是多谢你家陆先生,高铭能退学,全是你家陆先生的功劳,为了这事,今天他还特意跑了一趟学校。”

谢清许直接从脸红到耳根,这回,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朝陆谨言微微颔首:“真的,谢谢陆先生。”
陆谨言瞧着他那模样,心口莫名有些说不出的痒,屈指在他额角轻轻弹了下:“行了,快去吃饭吧,考完试我让姜秘书接你。”

宋晏踢着一颗脚下的石子,闻言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不过就算你哪天真引火烧身了我也不意外,毕竟这个小朋友真的不错。”

仰着头承受着一个接一个落下的吻,谢清许极力想要保持清醒,心跳却还是如雷鼓动,乱的一塌糊涂。
到后来,浑身软着,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门边,又怎么去到床上。

临走前陆谨言落下的那句话并不是在跟他商量,等彻底醒了,谢清许洗漱过后,就打电话给姜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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