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能够修复身体上的损伤或许与他们天生的潜能有关。他们的身体自愈速度本就比普通人快了不知多少。
怪物,他的精神体曾说过,格雷是可以通过吞噬精神力来补充身体能量的。
而自己与普通人没什么差别的身体素质无法做到这点,倒也正常。
至于“获取能力”——如果硬要说,将他成为真正的S级向导、精神力等级得到晋升,理解成他“获取”了玛德琳和索菲亚的能力,也是可以的。
林辞脑中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个封闭的玻璃瓶。
这不是他第一次借助精神体的力量杀人了。
最初死在精神体刀下的人,是一个A级向导。
那个时候……林辞不停地磨痧着指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忽略掉那些埋藏在回忆深处的画面:总之,第一次“吞噬”之后,他成为了E-S级向导。
他是获取了那个人的“能力”,才成为向导的?
不,也不对。
那人不过只是个普通的A级向导,而且,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拥有了怪物,这个奇怪的精神体……
林辞能感觉到,在这次吞噬后,自己的精神力有了质的提升。
不仅仅只是怪物和向导本该具有的那些能力。
连那可实体化精神力的能力,都得到了提升——原先只能将一些小东西碾碎的精神力,现在可以在瞬间就让一整个集装箱风化成沙;还有,本来同一时间只能用作单一目的的实体化能力,现在也可以同时用来制作防御墙和进攻型武器了。
另外,虽然还没有尝试过,但林辞知道,自己还可以做到更多,甚至是他从前从未想过的、从来没有向导能够做到的事……
他吞噬精神力后的反应与哨兵的终归还是不同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怪物,你在吗?你知道的吧?告诉我……
林辞在精神域中呼唤精神体,然而那家伙却像是消失了一般,没有回应,没有现身。
怪物虽然诞生于他的精神域,却好像又总是游离其外,特别是这次得到了足够的“食物”,就更是不再听从他的命令。
林辞叹气,放弃了将怪物强行召唤出来。
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这么做。
格雷的声音却再次于脑中响起:其实,这更像是进化。
林辞一愣:对,进化!就是进化——因“吸收”了足够的能量,从而产生的缓慢进化!
进化是多方面的,进化是可以产生全新的未知的!
不过,等等!
林辞猛地抬头,看向哨兵:你能读取我的思想?
询问过格雷“吞噬他人精神力的感觉”后,林辞再没有主动向对方释放任何信息。
所有挣扎、痛苦、回忆、疑惑的过程,都是在林辞自己完全独立封闭的精神域中完成的。
但格雷知道了!知道了多少?全部吗?不,不会的,他刚刚并没有将那些过往仔细回想,格雷或许不会知道……不!他一定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他曾经杀了人!
他杀了很多人……
林辞慌张地想要立刻断开两人间信息的传递,却发现哨兵已经先他一步断开了连接。
他早就已经感知不到他的脑中所思,心中所想了。
林辞迟疑而瑟缩地看向格雷的眼睛。
明明是他自己想要立刻断掉两人间的交流通道的,他怕对方因知晓了自己那段最为不堪的过往而感到失望。
但当主动切断联系的人成为哨兵,他却又开始患得患失,心慌害怕。
林辞无法控制自己总是悲观的思想。
他讨厌我了吗?他现在终于知道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定会讨厌你的!
怎么会这样?
他们之间的这种关联与羁绊,究竟是什么?
切片的光线薄如蝉翼,刃如刀锋,将哨兵隔绝在被黑暗笼罩的未知中。
“你,我……”林辞张着嘴,想要解释,却只发出了两个苍白代词的短音。脑中的所思所想虽然短暂,但比之言语,更为详细,也更有说服力。
他不需要解释,也无法解释。
集装箱里的噪声太大了。
林辞抓紧身上的睡袋,太冷了,这里太冷了。
忽然,站在光线那面的人动了。
格雷在林辞猛然看向自己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
原来不止是向导,连他也可以在无需对方同意的情况下,直接探查到林辞的心中所想。
由此可见,他们之间的联系,绝不是什么精神结合。
但这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甚至不需要做过多的信息分析,格雷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向导,情绪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朴智恩告诉他的有关林辞的事都是“果”,而现在,格雷迫切的想要知道“因”。
导致他杀死A级向导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让他如此恐惧,完全不愿再提起?
格雷上前,穿过冷色的光片,一把将林辞拉进怀中。
他挣扎过,纠结过,痛苦过,最后因爱与信任寻回了自己。
即便这样的爱与信任是完全盲目的——格雷曾这样认为。
但现在,格雷却觉得:“盲目”的跟随本能或许才是最正确的。
他被所爱的人拯救,他与所爱的人一起生活,他见过他的美好,见过他的顽劣,见过他的虚伪,见过他的坚强。
所以,他选择盲目地,将这个人抓紧,一辈子都不会放手。
与那双灰色的眼瞳相对,向导惊讶地差点忘记了呼吸。
但很快,他就真的无法呼吸了。
鼻尖的触感是对方同样干裂起皮的唇,哨兵强硬地摘掉了他的呼吸器。
缺氧让林辞试图张口呼吸。
但紧接着,柔软的口腔便被男人滑落的唇舌强势占据。
不是被高空的低氧含量憋到头晕,林辞昏昏沉沉地想:如果他晕倒了,那一定是被这个老实忠诚又蛮横霸道的家伙吻到昏厥的。
四片被唾液润湿的唇在向导眩晕的世界中,缓缓分离。
微光中,林辞看到那双薄唇一张一合,在巨大的噪声里,非常慢非常慢地对他说:“不要害怕。”
“我说过,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喜欢。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我爱你。”
哨兵的话总是很少,这段由短句构成的长句无声告白,沉稳地压了下来,安抚了林辞就要被冻结的心。
他有些想哭:格雷,你这个人,其实挺不讲理的。
嚓嚓,嚓嚓——
一阵强烈的气流经过,集装箱里层叠的物资箱发出恐怖的声响。
格雷单手圈着向导的后腰,横开另一只手,用后背和胳膊阻止了物资箱的移动。
林辞也无心再想其他,立刻放出精神力构成的屏障,将二人全面的保护起来。
不过十几分钟,飞行器驶出颠簸气流区,集装箱内的危机解除。
林辞轻轻舒了口气,收回精神力。
格雷也放下手臂,重新将向导劲瘦的腰肢圈进自己的领地。
这里不方便说话,两人又暂时都不想再打开精神域的交流通道。
少言的哨兵便选择了沉默,只是将下巴贴上了怀里人的肩头。
短短的寸头毛茸茸的,在集装箱的晃动下,轻轻地蹭着林辞的耳根。
“你……先把我放下来,我这样像个被你抱着的蠕虫……太蠢了,完全动不了。”林辞的声音很小,但格雷还是在这样嘈杂反复的声音信息中找到了属于他的向导的那个。
但他并不打算按对方说的话去做。就假装没听见吧。
被睡袋束缚,身上的家伙又对他的话无动于衷,林辞轻轻地叹了口气,红着脸,干脆也直接贴进了对方怀里。
自从离开了TP基地,他们好像再没有过这样可以简单相拥的机会。
急迫的任务,危机四伏的世界之极,无处不在的监控之眼……
真做的假戏,被欲望遮盖的深情,再亲密的接触,其实也比不上此刻,一个普通的、甚至有点滑稽的拥抱来的温暖。
轻轻摇动的集装箱内,变幻无常的光线中,向哨二人不知抱了多久,才依依不舍地分离。
格雷微微弯腰,手臂穿过向导的膝弯,一用力,便将人打横抱起,平稳地放回原先落座的木箱。
林辞靠在凹凸不平的金属箱壁上,重新寻回了自己的供氧器。
他一面大口大口地呼吸,一面咬了咬牙,摸向制服内袋。那里是他一直贴身存放的手机。
“格雷,我有事要告诉你。”虽然通过任务,他们已经找到了超新星的首领,“周叔”,林辞手机里的相片大概已经没有什么用处。
但林辞不想再等了,他想将自己的曾经:在伦敦基地的、在向导学院的;自己不敢诉之于口的隐瞒,满手的鲜血、磨合期的自私自利……全部,全部都告诉这个人。
因为他是这么的相信自己。
因为他是这么的好。
别想太多,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
林辞一愣,脑内是格雷单方面开启的交流。
向导是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样子的。
格雷看着唇色因缺氧而变得青紫,却满脸愧疚,漂亮水润的眼睛中只映着自己的向导。坚决地阻止了他的动作。
再次单方面开启交流通道,格雷将自己的心绪传递过去: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相信你,比起看到的、听到的,我更相信,也只相信你告诉我的。等解决掉周叔的事,我想你可能有话想要对我讲。而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一瞬间的信息,转化成大段长长的话语。
林辞急切地想要反问回去,却发现对方为了不“无允许”探知自己的想法,在传递过信息后便立刻切断了联系。
同时一双温暖的大手覆了上来,盖住了他眼前的世界。
“你已经很累了。睡觉。”
这应该是哨兵通过精神域传递给他的信息吧?
虽然所有的心思都会被大脑转化成“语言”,但这样的语言自然与真实的说话是完全不同的。
哨兵通过“信息交流”的声音,总是不如他在自己耳边的呢喃磁性、低沉,让他会产生一种酥麻过电的感觉。
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怎么可能听得见那家伙说话呢?
可哨兵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就像是带上了特殊的催眠魔力。
林辞渐渐陷入了昏沉的困顿。
沉沉的睡眠中,向导泛着青紫的唇终于在充足的氧气供应下,渐渐恢复正常。
格雷依旧挡在两米多高的物资箱前。
透过微光,他定定地注视着林辞苍白脆弱的后颈。细腻的皮肤上,一个殷红肿胀的针孔显得格外惹眼。
那是自己的罪证——格雷想:那是他没能保护好他的罪证。
四十五个集装箱相继落地。
集装箱着陆时,虽然有降落伞做缓冲,内部却依然产生了巨大的震动。
林辞皱着眉,从睡梦中醒来。
除了巨响,他在体感上并没有受到任何冲击。
不用想也知道,是哨兵护住了他——他现在正被格雷横抱在怀中。
集装箱外是阵阵杂乱的脚步声,林辞飞快地用精神力隐藏了两人的存在,却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再是无法使用正常精神力能力的E级向导了。
第一次尝试释放出精神束,林辞的目的是对箱外的人进行行为暗示,为二人的安全再上一层保险。
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那些延展开去的精神力——格雷早在很久之前,就先他一步做了这件事。怪不得那些灵敏的哨兵对他们的存在毫无察觉。
不过,即使这样,林辞仍旧不敢随意出声。
向导轻轻拽了拽哨兵的衣领,用眼神询问。
格雷正专注地收集着箱子外面的信息,感受到林辞的动作,便轻轻点了点头,又快速地将目前的情况和简略的行动计划传递给他:由A、B级哨兵看管,C、D级哨兵把物资箱拖回生活区,但不论等级,哨兵无权打开箱子——要等第二天,南岛的人来处理这些物资。他们将箱子放到生活区的指定地点后就会离开,我们可以趁机逃走,去地下城。
N(你)……
林辞的“话”还未出口,格雷却单方面关闭了两人间的交流通道。他的回答没能传递过去。
林辞微微仰头,一言不发地盯着哨兵线条锋利的下颚。
格雷对岛上的了解,自然是比他多得多的。
他对哨兵的计划没有任何异议。
只是,这个快速开启“信息传递”,又单方面关闭联络的行为……林辞抿着唇,不爽地瞪了格雷一眼:都说了要告诉你一切,竟然还在担心因这个奇怪的“信息传递”能力而探知到他的“隐私”……白痴!
“白痴!你们这帮猪猡杂碎!”
林辞愣了愣,差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了口。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外面的哨兵在说话。
他骂人可没有那个哨兵这么脏。
骂人的家伙应该是格雷所说的负责看管的哨兵。这人的口气傲慢无礼,恶劣至极,惹人生厌。
“你们这群废物,死猫身上的虱子!不让你们使用潜能,就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了吗?塔岛为什么要养你们这样的垃圾?你们活着就是在浪费空气……”
集装箱在一阵咒骂声中晃动了几下,开始移动。
铁皮与砂石相互摩擦,发出的刺耳噪音从向哨二人脚下传来。
是纳尔森。他还是这样。
听着一箱之隔外那熟悉的声音,格雷轻手轻脚地将向导放回地面,并帮他解开了睡袋。
返回地面后,空气温度已经升高至二十六摄氏度。再穿这么多,林辞会感到热。
“霍尔、阿尔瓦、杰瑞!你们三个渣滓!偷懒!我让你们再偷懒……”
物资箱停了下来。
在一阵骂骂咧咧的拳打脚踢中,格雷隐约听到了霍尔压抑的痛呼。
但也只是短短的一声。
这是低级哨兵都知道的真理:在塔岛,反抗与求饶都是浪费体力的无效动作,沉默才是应对暴力的最优解。
格雷不禁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在纳尔森的暴力和谩骂中,低着头,沉默地接受着,自以为心甘情愿地放空了一切,缓缓地迈动着双腿,在原地踏步,看不见未来,也从不奢求未来。
外面的殴打停止了。
不一会儿,沉重的铁皮箱再次开始前进。
三十吨重的物资箱对于可以使用潜能的哨兵而言并不算太重,但为了加强对低级哨兵的训练,塔岛禁止哨兵们在搬运箱子的途中使用能力。
如此一来,负责体力劳动的C、D级哨兵只能依靠自身力量,先完成每日的训练任务,再从物资投放区把各个基地提供的物资箱搬运回生活区。
这对于本就较弱的低级哨兵而言,几乎可以算作是一种折磨了。
而这种折磨还将持续至少一个小时三十分钟。那是从物资投放点到哨兵生活区的距离。
将林辞脱下的睡袋和防寒服收起。
哨兵和向导在晃动中,一点点靠近着他们的目标地。
一段漫长的旅途结束,盛放着物资的硕大集装箱终于被安置在了它应该待的地方。
他们所在的箱子被暂时存放在低级哨兵生活的外城区。
不只是格雷,连林辞都闻到了那种外城区特有的霉味和恶臭。
“呵!老鼠们,我们三天后再见!希望你们到时候,能变得稍微有点用处。”
C、D级哨兵结束了痛苦的体能折磨后,负责看管的A、B级哨兵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纳尔森无情地嘲笑过这些被累得够呛的低级哨兵,便和另一位负责监工的A级返回了他们的城区。
但林辞和格雷暂时还不能离开集装箱——还有哨兵没走。
“霍尔,你怎么样?”格雷听出这是霍尔的跟班之一,那个叫阿尔瓦的D级哨兵。
“嘶……别碰!肋骨被他踹断了。”霍尔痛苦地贴着集装箱坐了下去:“草他妈,那个王八蛋就是故意的!这一路都不能用潜能修复身体,疼死我了……”
说话间,哨兵断裂的肋骨渐渐恢复如初,但近两个小时的内出血和持续疼痛让霍尔几近发疯,他疲惫地坐在地上,一动都不想移动。
“唉,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那个时候,明明是四个人一起遇见向导的,结果,竟然是格雷那个弱鸡走狗屎运,被选中带走……这就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可怎么偏偏就因为他走了,纳尔森的运输小队缺人,我们又被拉到这里来了凑数……”杰瑞崩溃道:“纳尔森那个暴力狂……他是所有高级哨兵中欺负低级欺负得最狠的!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
“行了,闭嘴!这都过去多久了?”霍尔被杰瑞说的心烦,低吼道:“优胜略汰——这他妈就是我们的生存法则,有什么好抱怨的?”
“可,那个格雷·冯·布兰德特……”
“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能讲出这句话的人,性格中大多应该是带着点阔达的。
但就格雷的了解,霍尔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霍尔将这句话说得阴森又狠毒。
“有的杂种运气好,能逃出生天,有的杂种运气不好,就活该在这里被更有实力的人踩在脚下……你们俩,把她给我抓过来!”
一阵混乱地打斗声后。
杰瑞和阿尔瓦抓着霍尔口中的人回来了。
格雷忍不住皱起了锋利的眉。
“呦,这不是总和那谁混在一起的……虞雅婷?”
“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被两个强于自己的哨兵制住双手,按倒在地,虞雅婷满脸恐惧地哀求道。
霍尔却被女人这样的表情取悦了,怪笑着,从地上站起:“你以前总是跟着的那谁叫什么来着?就是死了的那两个。”
虞雅婷听到霍尔的话,恐惧的表情中夹杂了隐隐的愤怒。
“阿尔瓦,你还记得那两个人叫什么来着吗?还和咱们打过架呢!”霍尔装模作样地拍着自己的脑袋,一边说话,一边狠狠地踩住了虞雅婷的手指。
女性哨兵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
霍尔却笑得更大声了。
压制住虞雅婷,阿尔瓦看着手中痛苦挣扎的“蝼蚁”,露出了享受的表情:“不记得了。这都死了多久了?谁没事去记这些死人叫什么啊~”
霍尔又神经质地询问跟班二号:“杰瑞,你记得吗?”
杰瑞学着霍尔的样子,故作姿态了半天,才瞪着眼睛,兴奋地回答道:“啊,我好像记得,两个卖屁股的小婊子嘛!一个叫菲尔丁,一个叫赵、赵完?早晚玩完?哈哈哈哈!”
“你,你们!”被欺负,被侮辱,虞雅婷狼狈地趴在脏污地地面,恨极地瞪着高高在上的三人。
“我们什么?没了那两个死婊子罩着你,你还敢反抗我?是,我们是比不过纳尔森那种家伙,可这个岛上不是还有你们吗?你们的存在,不就是用来被我们羞辱的吗?”霍尔说着抬脚,装了铁块的作战靴重重地踢上了虞雅婷的头,一下一下,又一下。
刚刚被纳尔森踢断了肋骨的哨兵,踩着满鞋的深红,恶狠狠地对趴在血泊中的女人道:“在这个岛上,实力才是恒定一切的真理。”
“霍、霍尔!”
“G……格……!!”
就在霍尔为自己的“英姿”而感到舒心的时候,阿尔瓦和杰瑞忽然满脸惊恐地松开了虞雅婷,一面后退,一面用颤抖的手指向霍尔。
满头鲜血的女性哨兵从地上爬了起来,充血的眼睛也忽然瞪大。
“什、什么?”霍尔心下一慌,立刻反身攻击,即使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后到底有什么。
“你说的没错。在塔岛,实力就是真理。”
霍尔的攻击扑了空,他甚至没能看到任何人的影子。
但他可以确定,自己在昏死过去之前,听到了格雷——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垫底废物的声音。
低沉冰冷的声线,让人不寒而栗。
虞雅婷呆呆地看着将昏死的霍尔绑起的哨兵,半晌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张了张嘴:“格……?”
“这两个能杀了吗?”一道更加温柔好听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打断了女人的质疑。
“我其实真的很怕这些又高又壮的家伙……而且,这两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林辞从脏乱巷口的阴影中缓缓走来,身后五米开外,跟着两个目光呆滞的高大哨兵——正是之前,不知何时撇下霍尔逃跑的阿尔瓦和杰瑞。
格雷看着满脸嫌弃的向导,唇角微勾,先给霍尔注射了一针从梁晋那要来的潜能抑制剂,然后向林辞摇了摇头:“哨兵脑内有定位芯片,失去生命体征后,芯片会将他们的信息上传到系统。我们会暴露。”
“好吧。”林辞可惜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两个高大的哨兵忽然各自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砖墙。
砰砰砰!砰砰砰!
两个哨兵不要命般将自己的脑袋撞向墙面,没有潜能的使用和修复,他们很快便头破血流,直至昏倒在地。
见霍尔的两个跟班彻底昏厥,格雷这才拿着绳子上前,给两人依次注射了抑制剂,再进行捆绑。
虞雅婷顾不得自己还在流血的额头,只愣愣地看着眼前魔幻的一幕,过了好半晌,停滞的大脑里才闪过了四个字:行为管控。
曾经的塔岛最弱哨兵竟然能够一击打倒霍尔。
而他的向导,竟然可以使用那些最强悍的向导才能使用的精神力能力:行为管控。
作者有话说:
虞雅婷:我觉得大家已经把我们忘掉了……
霍尔&跟班三人组(异口同声):确实!
作者:那我就给大家重新介绍下你们吧!
【虞雅婷】卷一那个雅婷,跟赵雯一起去发东西,后来和格雷讨论梦想的女哨兵,全名虞雅婷,不姓雅哦~
【霍尔&跟班三人组】卷一开头欺负格雷,导致格雷被林辞“美救英雄”的那三个小垃圾哦~
第117章 通缉
“……我、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吗?他们,他们会不会……”厚重的宿舍门在身后关闭,黑暗中,林辞听到女哨兵怯怯地询问。
“怎么?你难不成还在担心那三个混蛋的安全?”骤然亮起的照明灯下,面容清俊的向导眉头紧皱,像是能夹死只苍蝇。
虞雅婷对向导心存畏惧,她慌忙摆手:“不,不!不是的!我只是担心,就这么把他们锁回各自的宿舍,等那三个家伙醒过来,不是很容易就可以挣脱逃跑吗……”
林辞闻言,收起了那副怒其不争的神色:“没事。格雷给他们打的那一针能管三天。三天内他们都别想恢复潜能,挣脱束缚。”
“可,即使没有潜能,绳子也……”虞雅婷仍旧担心。
“没关系,我给他们换了铁链。”宿舍门飞快地一开一闭,格雷的身影出现在林辞身旁。
林辞转身,打量了下哨兵,确认他没有再遇见什么麻烦:“回来了。”
“嗯。”格雷点头,看清了林辞眼中的担心,安抚地拍了拍他肌肉紧绷的后背。
向导对“高大哨兵”的恐惧根植于本能深处,即使站在他对面的只是一个“弱小”的D级女哨兵,他还是会控制不住地紧张。
与林辞担心他被发现一样,分开的短暂时间内,他也在担心着和虞雅婷独处的向导。
“铁链……”虞雅婷看着格雷与林辞间的互动,不安地抠着手掌上已经自然愈合到只剩疤痕的伤口,犹豫着小声提问:“你用的是什么铁链?真的能拴住他们吗?”
“工业链。公共澡堂用来锁门的那些。”格雷说着,同虞雅婷比了比铁链的粗细。
看到格雷的动作,虞雅婷放松了一点,但很快,又再次紧张起来。
“你们那、那个药,只能管三天。可三天后呢?他们还是可以挣脱锁链……”虞雅婷知道林辞是的人,她微微低头,做出在替对方思考的样子,然后惊恐地望着向导的眼睛:“三天后,霍尔一定会告发你们的!”
“三天足够了。”开口回答她的却是格雷:“我不会帮你杀死他们。”
心思被看穿,虞雅婷羞愧地低下头,移开视线,再不敢看向导。
她记得格雷曾对林辞解释哨兵脑中芯片的话,她也知道杀死霍尔一定会对这两人造成影响。
她只是不太聪明地想要试试,试试从眼前的两人手中获取一个对自己有利的结果。
虽然对哨兵的身高体型感到排斥,但林辞知道,这是他自己的问题,眼前的哨兵并没有任何过错,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也无法选择自己所处的境地。
任何一个处于绝望中的人,都会想要得到帮助。
只是,有的人在寻求帮助的同时,愿意多替别人考虑一些,甚至为此放弃到手的解脱之路;而大部分人,则更加胆小,他们会不顾一切的抓住救命稻草,即使这根稻草有可能会被他们拽断。
林辞同情虞雅婷,但他也只是自私的大部分人中的一员。
“我们来塔岛是有自己的目的的。杀死那三个家伙很简单,但这会让我们的行踪暴露。你想杀掉他们,这是对你的生存最有利的事,无可厚非。但,人都是自私的,我们也不能例外。”林辞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且,这个岛上有那么多等级能力比你更高的哨兵。只除掉那三人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你的问题。我们不会帮你,也没法帮你一辈子。”
“谢谢,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虞雅婷知道林辞说的都是对的,她一面感到失落,一面又觉得无地自容,这两人已经救过她一次了,他们救下了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她,并为此将行踪暴露在霍尔三人眼前。可她却还在想着……
“我只是,只是没有办法了。能力的强弱是天生的,无论我怎么拼命训练,我……我只是没有办法了。”女人痛苦地抱着头,早已干涸在脸上的鲜血被她的动作蹭掉了一些,这让她的面孔看起来更加凄惨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