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辞询问怪物。
——可……以,但我很虚弱,连……抓住它都做不到。
传递到林辞意识中的回复变得断断续续。
林辞不知怪物是真的虚弱,还是为了得到吞噬Mute精神力的机会而装模作样。
但它说可以像格雷的精神力那样进行吞噬……
林辞握拳,忽然跑向战场附近,高声叫道:“格雷,抓住他!我有办法消灭它!”
——吞噬它,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奖励。
——但是它真的毫无营养,难吃到极点。
回应向导的是格雷再次伸出的精神网,以及怪物不情不愿的抱怨。
几乎是挤压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格雷再一次捉住外星生物的精神体,这次不需要吞噬,他便可以将全部的能量专注在控制束缚上。
“嗷——”人耳无法听见的惨叫回荡在雪山之巅,空气都开始轻微的震颤,透过大气看到的月色星光发生了细微的扭曲。
“快!它要自爆了!”格雷背对林辞,大喊。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怪物将这句话传递给林辞的瞬间,世界骤然沉寂。
外星生命体的精神力被吞噬干净,自爆也不会发生了。
——你答应我的。
怪物迫不及待地留下这句话,就向山下飞去。
登得一下——林辞收紧了牵引在怪物身上的那根链条。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是靠骗人讨生活的。
林辞将精神域内解开的禁制重新封锁,怪物被关押进精神域深层,没有向导的召唤,再无法与其进行交流。
也不会再有下次交流了——以前是合作,但从林辞选择欺骗怪物的那一刻起,往后,向导将再也不能使用怪物的力量。
但这是值得的。
“格雷!”林辞快速奔向他的哨兵。
第63章 复仇
外星生物死后,冰湖周边的温度再次上升。那座充当战场的山巅,气温更是接近了零摄氏度。
原先将冰湖与外界隔离的“屏障”也被打破了。
徘徊在外的寒风终于夺回了属于它的领土。裹挟着冰冷因子,强势地与不该属于这里的高温进行着抗争。吹得人脸颊生疼,却又让人心安。
向导在风的推动下,奔向格雷。
“你怎么样?”林辞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可现在,除此以外,他什么也不想知道。
“没事。”哨兵的回答总是如此。
不过,这一次,还是有些不同的:“只是有点累。”
格雷说着,就在战斗中击碎的石坑中席地而坐。甚至没有换个地方休息的打算。
随着哨兵的动作,林辞也坐了下来,后知后觉地长舒了一口气。
空中无云,月色和星光肆意挥洒,照耀着两人。
林辞认真地看着男人:哨兵身上的伤口恢复得极为缓慢,但还是有在慢慢变好的。
“那是你的精神力吗?”格雷忽然询问道。
是在问怪物。
林辞点头:“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精神力有实体,也不清楚那个怪物是怎么来的。但它确实是诞生于我的精神力。”
“怪物?”格雷看向林辞。
向导的神色有些飘忽,在卷云与月光的共同作用下忽明忽暗。
“去换件衣服吧,这里太冷了。”林辞没有回答哨兵的疑问,而是起身,向哨兵伸出手,是个与他们初见时相似的动作:“等回去,抽时间,我继续给你讲之前没有讲完的故事吧。”
“好。”这一次,格雷主动握住了林辞伸来的手。
离开山巅,两人从水雾蒸腾的湖边寻回了背包。
哨兵一声不吭地脱下黏连了创口皮肉的衣服,简单上药,便穿上备用的衣物。
林辞看得心疼,却除了快点回程,再帮不上什么忙:“我们下山,回基地。”
“嗯。”格雷说着就要将负重背上。
“别!”林辞眼疾手快抢下格雷的背包。即使哨兵已经在缓慢自愈,但重压还是会让伤口的情况恶化。
“两个包太重,你拿不动。”格雷拽着背包带不撒手。
林辞无奈地拍开格雷的手:“谁说我要拿了?”
“车上的物资足够我们返回基地,这个包……”林辞手上稍稍用力,将背包甩到两米开外:“不要了。”
啪——沉甸甸的背包落地,声音却轻得异常。
两人一愣,同时转头看去。
月光照耀下,一片由黄绿色的杂草和五颜六色的小花构成的草甸爬满了地表,在氤氲水雾中,为黑白的世界第三极染上点点不一样的色彩。
“这是什么?”林辞怔怔地看着眼前神奇的景象,喃喃自问。
格雷也皱了眉,四下扫视后,指着两人身后的另一片草甸说:“草和花有没见过,可能是上古物种。但那一片是格桑花。”
林辞回身望去,被夜色笼罩的白紫小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摇曳着脆弱的花瓣。
他忽然想起了那片名为格桑茶卡的盐湖。
“那东西死亡后,真的会对环境造成影响。”
还是正面影响。
虽然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这些花花草草或许根本撑不过今夜便会凋敝。
但林辞的心头还是涌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之感——恐怖的外星生命体在死亡后,竟然会为地球的生灵,带来勃勃生机!
“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丹曾嘉措吧。”失去了外星生命体的冰湖夜风逐渐增大,格雷拉着林辞,走上了下山的道路。
他们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信息,这片雪原高地必定还有外星生命体存在,但那不是仅凭二人就能解决的问题。
上山容易下山难,虽然两人走的不是什么陡峭险峻的山崖,但疲劳与恶劣的环境依然让下山的路程变得艰辛。
直到晨光熹微,向导和哨兵才看到远处燃烧着篝火的临时营地。
在看到人类活动痕迹的瞬间,两人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篝火旁坐着个人影,正打着瞌睡,动作迟缓地往篝火中添牛粪。
此时,向哨距离营地还有五百多米。但那个人影却像是心有所感,突然回头,向两人望来。
接着,那人一蹦三尺高,一面激动地冲二人挥手,一面对着旁边帐篷里的人吆喝着什么。
林辞凭借身高确认,那是达瓦旺青。
从帐篷里跑出的扎西次仁,衣服歪歪扭扭,披着睡袋,冲向导和哨兵跑来。
大概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返回了吧!林辞脸上浮现笑意。
虽然不过才分离了不足一日,但再次面对两人,向导始终有种经年未见的亲切之意。
林辞拉着格雷,走向营地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
耳边已经能听到达瓦旺青那底气十足的大嗓门了:“欢迎——”
叫声,风声,所有一切的嘈杂之音忽然全部消失了。
林辞目眦尽裂。
血从士兵仅剩的、摔在地上的两条小腿的截断处涌出,染红了苍白的积雪。
身边的哨兵已经出现在营地,护住了扎西次仁。
少年没有受伤,但他挣扎着,愤怒着,拔出随身携带的藏刀,对着空旷的四周,发出咆哮。
哨兵单手制住他,将人大力推出营地范围。
少年不可能敌得过哨兵的力量,狼狈倒退,摔倒在冻土层上,又滚了几番。
然后,向导接住了他。
林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赶来的,手脚像是拥有了自己的想法,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了扎西次仁身边,用尽力气抓住了少年,然后在两人周身建立起防御墙。
战斗再起。
篝火被扑灭,帐篷被踩塌,连越野车的车顶都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格雷引着突然冒出的外星生物向远离营地的方向去了——不能让越野车被损坏,他们还要靠这辆车离开无人区。
“那是,那就是、外星生物、吗?!”
遗失的听觉回归正位,林辞听到少年带着哭腔的提问。
低头看去,向导第一次在这个坚强的男孩脸上看到了悲伤,还有那一行行混着风尘泥土的泪痕。
“是。”林辞回答他。
这只外星生物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且偏偏就在两人见到士兵与少年的时候……
是巧合,还是……蓄意报复?
林辞正在追寻的问题,格雷已经得到了解答。
这只外星生命体是追着两人的步伐赶来的。因为行动无法被探查,跟在二人身后的距离又不近,格雷发现它的瞬间,就是达瓦旺青被吞噬的前一秒。
这只怪物才是被他在河面发现踪迹的那只!
它是来为冰原上那十四个同类报仇的。
在吞吃达瓦旺青后,外星生命体在扎西次仁和格雷之间,将目标转向了格雷。
这东西是有智慧和情绪的——吞噬格雷的同伴是为了报复,而针对格雷,是因为格雷是杀死十四只外星生命的那个人,是最直接的复仇。
格雷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外星生物,自责与愤怒在身体里蒸腾喷发——是他能力不足,是他粗心大意,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达瓦旺青才……
但,哨兵心中还是暗含了一丝期待——拉萨的怪物是将牦牛吞食后带到布达拉宫前才杀死的,那达瓦旺青会不会还有生还的希望?
无论如何,他必须杀死这只怪物,不管是还活着的人,又或是遗体。这个东西都必须给他吐出来!
一场艰辛而混乱的缠斗。
这只外星生物的精神力本就比冰原上那十四只更为强大,而且它悉知了格雷对付它们的办法,一面消耗着生命能量增强精神力,一面故意引诱受伤的哨兵消耗体能,滑不留手,难以捕捉。
林辞护着扎西次仁躲在远处。
失去了怪物的帮助后,向导无法再一面保护自己与扎西次仁,一面帮助格雷。他的精神力同一时间内,只能化成一种武器或防具。
哨兵同外星生物的战斗愈演愈烈。
被林辞护住的扎西次仁看不见外星生物的样子,但那些飞起的砂石,破碎的冰块,昭示着这种全新的、未知的生命形式真的存在。
后知后觉地,少年握着藏刀的手开始发抖。
原来,哨兵口中那只是听起来离奇怪异的外星生物,竟如此可怖。
即便它的自身等级不高,但这般看不见,摸不着,来去无影的特性,让人无处可防。
这样的东西,要怎么与它战斗,又要怎么才能战胜它,为达瓦旺青报仇?
扎西次仁喉结滚动,咽下唾沫:“我、们能为,他做、什么吗?我要,报仇!”
林辞不知该怎么回答扎西次仁的问题。他自己也在寻找可以帮助格雷杀死这只外星生物的方法。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就算想破脑袋,也不可能瞬间想到方法。
远处的战斗还在继续,格雷的动作虽然暂时不见疲惫,但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身体在向自己发出警告:使用精神力高强度地连续作战,消耗实在太大,超负荷运转的躯体已经接近极限,他或许坚持不了太久了。必须速战速决!
可,这只外星生物体实在太过狡猾,格雷构建的精神网总被其逃脱。
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武器不是绝对实力,而是智慧。
格雷不动声色地喘息,吐出胸肺中的疲惫与疼痛,再次对外星生物发起进攻。
还有什么办法?!快想啊!林辞!向导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逼迫自己失去冷静的大脑重新转动,努力思考。
可哨兵后背洇湿了棉服外套的暗红血迹,又在林辞焦急的情绪上煽风点火,火上浇油——格雷后背还未愈合的伤裂开了。
林辞掐着大腿的手再次收紧,他想加入战斗,他的精神力至少可以为格雷增添一层保护。但他不能去,扎西次仁还在这里,他不能赶去格雷身边。
可是,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才能解开眼前这无解的局?
哨兵也是会死的,哨兵不是不死人。
他会失去格雷!
达瓦旺青仅剩的残肢还散落在营地的篝火旁,格雷,格雷也会……
林辞不停地尝试释放出更多精神力,想要额外建立武器或屏障,但他做不到。仅剩的体力,让他连维持护住自己和扎西次仁的防御墙都变得吃力。
轰!——
远处的哨兵被外星生物击飞,撞上营地的越野车。
那台本应承载着四人离开这里的机器,彻底报废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马上就要过年啦~仅用此章向可爱的读者们拜个早年!大家新年快乐呀~
林辞:╰_╯你拜年,虐我们?!!!把达瓦旺青还给我们!还有我对象,你不是说他是实验体,最牛逼吗?竟然敢让他受这么重的伤?!赶快给我治好了,听见没?!
作者:风太大,你说啥?
林辞:格雷!
格雷:她脑子不太好,没有精神力,没得吸收。媳妇,你想清蒸还是油炸?
作者:那个,都是剧情需要嘛……咱们有话好好说,别激动,别冲动!
十分钟后。
作者卒,本文完。
漫天烟尘中,越野车的挡风玻璃碎了一地。
格雷擦着眼角的血,试图从汽车变形的金属残骸上爬起。
折断的汽车骨架扎穿了哨兵的左胸,险险蹭过心脏一侧,将男人牢牢钉在地面。
这一击,哨兵伤得很重。
外星生物的目的是致格雷于死地,追击再次袭来,毫秒未停。
格雷的体力已经透支到极限。他艰难地将自己从钢板上拔出,却再无力躲闪。
金属撞鸣般的巨响,穿云裂石,振聋发聩。
“格雷!”林辞的嘶吼比他在哨兵身前竖起的防御层晚了一些。
生死时刻,向导还是选择撤掉护住自己和扎西次仁的精神防御,为哨兵抵挡致命伤。
但这样做的后果是:看不见的精神力触手瞬间攀附上林辞脆弱的脖颈,将人吊起在半空中。
阻挡在哨兵身前的防御层崩塌。
向导的双手在颈前拼命撕扯,却无法撼动外星生物分毫。
格雷拼死催动精神力和潜能,想要奔赴到林辞身旁,但伤痕累累的身体最终也只是摇晃着,向前挪动了几米。
格雷眼前一黑,轰然倒地。
低矮的视线中,满身脏污的藏人少年咆哮着,怒吼着,发疯般用藏刀劈砍着外星生命体看不见的精神触手。
但那又怎么能够呢?普通武器对外星生命体的伤害微乎其微,宛若搔痒。
哨兵努力挣扎,却始终无法再将他的心上人框进眼中。
他们就要死在这儿了吗?
格雷不甘地攥紧双手,指甲抠进了破损的伤口,疼痛让他昏沉的大脑得到一时清醒。
男人再次试图从地上爬起。
嗡嗡——是飞行器的声音。
“嘿,把我们的向导先生放下来~你这个奇怪的垃圾!”高空中传来熟悉的男声。
这个腔调——是杰拉德!
又是砰的一声闷响,格雷眼前先是出现了一双专属于哨兵的作战靴,接着擦得锃亮的尖头高跟鞋落了地。
“救人。”朴智恩从自己的哨兵怀中跳下,指使哨兵营救林辞,半分目光都没有施舍给格雷,抬头冲半空中还挂着降落伞的杰拉德招呼道:“上校,你就让哨兵抱你下来又能怎样?现在这么挂在半空,是为了给怪物当靶子吗?”
宛若神祗天降的紫发向导,一身雪白的防风作战服,背后挂着巨大的白色降落伞,有些搞笑地晃晃悠悠,飘在天际。
“我不用女人抱,让她帮你吧。另外,你赶快把那玩意解决掉,我不就不用当靶子了!”
朴智恩闻言,无奈地摇摇头。
先杰拉德一步落地的女性哨兵,听从向导的指示,始终护在朴智恩身旁。
忽然,女哨兵几步移动到朴智恩身前,强化了肌肉强度,抬臂一挡。
铮——外星生命体发起的试探性攻击被弹开。
刺耳的撞击声中,朴智恩的目光变得凌冽。女人闭目,建立起精神域,对空荡荡的四周进行探查。
“哦?竟然真的只是‘空气’。是精神力具有实体?”朴智恩说完,便对着虚空中的一点,放出强大的精神威压。
这是熟悉作战的A级向导才能够拥有的精神力强度!
与格雷吞噬精神力的攻击方式不同,向导的精神力攻击是完全软性,只存在于精神层面的。
这样的精神力或许无法彻底消灭外星生物体,但可以对其精神造成的干扰和伤害,再配合哨兵的攻击,总体上还是能够成功压制外星生命体的。
被朴智恩刺痛神经的外星生物发出鸣叫,丢下林辞和格雷,将矛头转向女向导。
再次加速了生命力的燃烧,外星生物想要突破女性哨兵的防御,杀死朴智恩。
但在两个A级哨兵的牵制下,它始终无法碰到女向导的一根毫毛。
落地的瞬间,林辞大口大口呼吸着珍贵的氧气,然后拉上扎西次仁,奔向格雷。
“你、你怎么样!”林辞说着脱下外套,用力按压住格雷胸口的贯穿伤。
伤口一定很疼,但林辞始终没有放松力道。疼痛与否已经不再重要,当务之急是止血。哨兵的血像是要流尽了一般,在满是废墟的战场上,随处可见。
“会好的。”哨兵很虚弱,但还是握住了向导微微发抖的手,安慰道。
这面,林辞三人因杰拉德等人的到来,暂时得以喘息。
另一面,正带着两个哨兵同外星生物缠斗的朴智恩,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女人在战斗中没有落于下风,但她也确实无法杀死这只怪异的生物。
战斗进入焦灼状态。
外星生物依靠不停消耗的生命能量,与A级向导和两个A级哨兵打得难分胜负。
朴智恩不是没有考虑打持久战,将这怪物耗死。
但身后重伤的Gray显然消耗不起。哨兵伤得很重,需要赶快返回基地治疗。
可,要怎样才能快速杀精神体呢?一个寄生在空气中的精神体……
朴智恩额上渗出点点冷汗:杀死人类的精神体,只要杀死对方的躯体就可以,那么同理,要杀死这个外星生物就必须……杀死空气?
这是在开玩笑吗?
在见到眼前的精神体怪物前,一团具有生命力的空气完全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她连相信都不会相信,又怎么可能知道杀死空气的方法?
再次用能力刺痛怪物的神经,为哨兵们争取时机。
朴智恩的余光里落下一片雪白:“上校,我解决不了。”
“这个,确实有点棘手啊……”紫发向导解开降落伞,走到朴智恩身旁。
男人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观察了一会儿战场情况,忽然问女人:“这玩意儿是精神体?以空气为存在寄托的精神体?”
“是。”
“空气的主要成分是什么来着?”
“氮气为主,另外有氧气和小部分稀有气体。”朴智恩看了眼杰拉德,回答。
“啊,我记得氮元素好像是可以做化肥的对吧?”杰拉德一拍手,冲自己正在同外星生物战斗的哨兵询问。
女性哨兵接下一击猛攻,回应道:“是的。”
“那你试试吧。辛苦你了!”杰拉德说着,便不再理会战斗情况,转身走向林辞和格雷。
“呦!两位,我们又见面了~”杰拉德语气轻浮地同向导和重伤的哨兵打了个招呼。
“带他去治疗!”林辞已经完全顾不上伪装自己。没有敬语,没有寒暄,他仰起头,眼白拉丝,没有礼貌、毫不客气地同杰拉德提出要求。
杰拉德不以为忤,仍旧笑嘻嘻地同林辞道:“年轻人,稍等一会。那边的战斗很快就会结束,结束后,我当然会带你们回去治疗~”
真的能快速结束吗?
林辞的目光越过男人,转向战场。
而此时的战场中,朴智恩和她的哨兵不知为何退了下来,只留下那个强壮的女性哨兵独自面对外星生物。
连格雷都是依靠特殊的精神吞噬能力才能与这种怪异的生物抗衡,那个普通的A级哨兵要怎么做?战斗?厮杀?
出乎林辞意料的,女性哨兵在另外一个哨兵离开战场后,便停下了动作,任由外星生物攻击自己。
伤痕与鲜血出现在女哨兵暴露在外的皮肤上。
这是在做什么?
就在林辞疑惑的时候,女性哨兵忽然有了动作。
女人闭着眼,伸手向前,在空气中旋转抓握后,又摊开手掌。
她身上的血迹随着动作,悬浮在空气中。
“这是她的特殊能力,”杰拉德同样望着战场中心的女性哨兵,说:“她可以将血液接触到的物品的化学成分重组,无需多步反应,直接形成全新的产物。我觉得,这个由空气构成的家伙很适合被做成尿素……莫缇娜的能力真的是好用又方便,可以省下实验室中很多的操作步骤。”
“那她岂不是……”林辞惊讶。
世间万物都是由化学元素构成的,这样的能力岂不是宛如创世神一般,可以随意捏造出任何物品,甚至生命!
“当然了,还是有限制在的。人的血液并不是无限的,即便哨兵的自我恢复能力很强,他们也还是人类,终究会有极限。而且,莫缇娜只是个A级哨兵。很多东西并不能被她的特殊能力操控。”杰拉德说着,伸出手在自己眼前遮挡。
林辞一愣,接着眼前便闪过一阵强烈的白光。
一股难闻的刺激性气味涌入鼻腔,但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物质形态的变化总是伴随着能量的吸收或放出。”杰拉德放下手,随口道。
嗖——站在朴智恩身后的哨兵飞速冲进战场。
昏厥的女性哨兵被抱了出来。
而那只无形的外星生物,消失了。
“不愧是你,上校。”朴智恩收回精神力,对杰拉德说。
杰拉德:“嗨,还不都是跟着庄小鸟学的,我哪懂什么化学反应方程式啊!”
“达瓦旺青!”扎西次仁忽然发出一声大叫,向着战场的方向发足狂奔。
林辞将格雷半抱在怀中,不敢随意乱动,但遥望远处像是被翻新过的冻土层——不知为何,这只怪物的死亡并没有为此处恶劣的环境带来变化和生机。但也因此,向导清楚地看到了士兵熟悉的衣物。
那东西被杀死,消散于天地间,被吞噬的达瓦旺青便掉了出来。
跑向士兵的少年是激动的:只要没被吞噬消化,失去了双腿的人也还有活着的可能!
然而,向导和哨兵的希望被人无情地击碎。
在扎西次仁抵达达瓦旺青身边前,杰拉德对二人道出了残酷的现实:“他的精神力被吞噬了,脑死亡。救不回来了。”
没过一会儿,安静的冰原脚下,响起了男孩悲痛欲绝的哭声。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呦~嘻嘻嘻嘻嘻,多更一点~
高原上空,拖着五彩粒子尾焰的飞行器平稳滑过。
机舱走廊的装修极具科技感,但银白的金属镀层也会让人感到冰冷。
林辞沉默地倚墙而立,修长的脖颈上,裹着一圈紧紧的白色绷带。
向导的正对面,是一扇挂着“无菌室”牌子的金属拉门。
格雷受伤过重,为防感染,男人被装进了胶囊型营养舱,暂时安置在不许外人进入的无菌室内。
从普若岗日飞回基地,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
林辞已经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站立了四十分钟有余。
紫发向导曾劝过他,让他不要担心哨兵,自去休息就好——你要相信你的哨兵,他既然没有当场死亡,就一定可以恢复如初。
林辞相信格雷。
但有时候,担心和不担心这两种完全对立的情绪确实是可以同时存在的。
他的哨兵从来都不弱,他一定会恢复健康。
可,哨兵轰然倒地的画面却总是不停地在向导脑中回放。
一遍又一遍。
每当想起那个场景,林辞的心都会被揪得生疼。
抽痛的感觉让男人忍不住微蜷胸腹。
“他不会、出事的。他可是,哨兵。”有人走到林辞身边,是扎西次仁。
“嗯。”林辞点头,也不知是在回应扎西次仁还是在安慰自己,他搓了搓脸,抬起头,看向少年。
“这个,你的。”扎西次仁抬手,掌心安静地躺着染血的通讯器。
接过电子手环,林辞垂着眼,低声道:“抱歉,护身符在背包里。我把包弄丢了……”
“没关系。你们、安全回来,护身符,就已经起了、作用。”
林辞点点头,短暂的沉寂后,向导挣扎着再次开口:“他……达瓦旺青呢?”
“冷藏室。我带回了他的、腿,帮他,擦干净、脸……回去,多吉叔是、天葬师,能唤来鹰。”少年也靠上墙面,手中摩擦着腰间藏刀华丽的刀鞘,慢慢垂下头,低声说。
“嗯。”除了简单地应答,林辞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阵沉默后,向导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发顶。
扎西次仁吸了吸鼻子。
“我和达瓦旺青,不熟。训练,见过。但,他是汽车兵。训练不同。巡查,才知道他的名字。变成、朋友。他是安巴、后代,我是康巴。就在,昨天晚上,他还说,想家了,我嘲笑他、不如我们、康巴的汉子。他却说,回家请我吃烤羊腿……是用祖上流传的、方法,烤的……”扎西次又仁磕磕绊绊,乱糟糟地说了许多两人在这段无人区之行中的事。
林辞只是静静地听着。
直到男孩再也说不下去,他才轻轻地接上了话:“现在,我们带着他,回家了。”
飞行器在基地那个有废弃灯塔的高地平台上着陆。
最先被运出飞行器的是装着格雷的营养舱,林辞顾不上其他,眼中只剩那个不透光的胶囊仓。男人紧随接过格雷的医护人员,奔向地下基地的入口。
第二个下机的,是安放着达瓦旺青尸身的冰冻舱。扎西次仁跟着冰冻舱下机,想要继续护送同伴,却被早就守在那里的丹增嘉措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