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死对头养成了老公—— by毛球球
毛球球  发于:2023年0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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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笙捂住耳朵:“怎么还退步了?”
“怎么可能?”徐岭又锯了一遍。
“我们还是睡觉吧。”宁笙痛苦地说。
正合徐岭的意。
床已经提前铺好了,上面是宁笙的枕头和被子。
洗漱干净的宁笙坐在床边,冲徐岭招手。
“小铃铛,我们睡觉。”宁笙说。
他自己撑着床躺着,侧脸压在枕头边,把被子掀开了一角,强睁着睡意迷蒙的眼睛,声音困倦:“快来。”
“你们睡觉吧。”外婆揉了揉徐岭的脑袋。
徐岭哦了声,蹿进了宁笙的被窝里。
宁笙说话间已经要睡着了,困意袭来,他只来得及抓住徐岭的衣角,就闭上了眼睛,长睫毛在灯光下投着一片安静的薄影,他的睡颜恬淡,嘴角甚至微微翘了一些,似乎是遇见了什么美梦。
“小铃铛,吃饱了吗?”他小声呢喃。
外婆叹了口气,关灯退出去。
隐约间,宁笙感觉似乎有人抓着自己的手,想帮他把手塞进被窝里。
他手腕被抓,倍感不爽,反手就是一巴掌。
不知道拍到了什么,没人来抓他了。
被窝似乎漏了条小缝,有些冷,他把胳膊缩回了被窝里。
只要和徐岭一起躺着,就没有那么冷。
他像是抱着一只热水袋那样,双手双脚缠上了徐岭,睡着了。
前一天玩累了,隔天宁笙睡到了中午,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徐岭?小铃铛?”他问。
房间里没有声音。
“小少爷,你的小玩伴,一早就回家了哦。”护工跟他说。
徐岭?走了?
原本就大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更空旷了。
这段时间,每逢周末,徐岭都是在他这里过的,怎么今天跑了?
就还,挺不习惯的。
他让徐岭练琴徐岭讨厌他了?
“随便他吧。”宁笙说,“我才不会去找他。”
镇上,徐岭家的洗车店门口。
徐岭扛着一只高压水枪,盘腿坐在水泥地上,叼着根狗尾巴草,扬手对着一辆灰扑扑的车冲。
“还能顶点用。”徐岭后爸叼着根烟,“刚好周日家里忙。”
“咦?”男人说完这句,望向树后藏着的一个身影,吼道,“徐岭,你的小朋友跟来了。”
宁笙把身体躲回了树干后,但轮椅暴露了他。
高压水枪的水流冲到了他脚下,扬开了一大片灰尘,吓得他小声叫了两下。
徐岭后爸扬手就在徐岭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宁笙睁开眼睛,徐岭就站在他面前。
一晚上不见,徐岭换了件旧衣服,裤腿上有个好大的补丁。
“今天有家教课,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学习?”他质问。
“我是笨蛋啊。”徐岭说,“笨蛋学什么?”
宁笙生气了。
笨鸟还知道要先飞呢。
“你不学习,那你就洗一辈子车!”他说。
“你看不起洗车?”徐岭说,“水枪多酷啊,不过你是公主,肯定不知道了。”
宁笙:“你!”
他养的小魔王今天没抬杠,拖着高压水枪又走了回去,继续冲洗车上的灰尘。
午后的阳光清透,一大一小两个都在忙。
我没有说错,我是为了他好。
宁笙心说。
“不知好歹。”宁笙小声说,“我再也不理你了。”
可能死对头养不熟吧。
五分钟后,宁笙的轮椅移动到了洗车区。
“我觉得你洗得不好。”宁笙说。
“我也觉得。”徐岭把水枪抱到宁笙轮椅上,“宁宁肯定什么都会。”
宁笙:“……”
好重啊。
他费了好大劲,才把水枪举起来。
徐岭按开了水龙头,水流击中车身,宁笙手忙脚乱。
“你俩在干什么!”刚忙完一辆的徐岭后爸赶紧跑过来,扬手又是一巴掌拍在徐岭的脑袋上,又往宁笙的轮椅扶手上拍了一巴掌,“一边儿玩去。”
天不算热,男人穿着件白色背心,露出精悍结实的手臂线条,他叼着烟,边哼歌,边重复着枯燥的工作。
不远处,徐岭妈妈坐在树荫下,在用芭蕉叶编小玩具,这些拿到镇上卖,可以卖2元一只。
宁笙看着,只觉得这一切离他好近,可是又似乎好远。
他坐在树影中,一抬头,望见了对面的烟火人间。
“徐岭。”宁笙忽然开口,“我……”
徐岭:“?”
宁笙:“我……”
唔,好难。
徐岭转身,看起来是又要走了。
心里一沉,宁笙:“我我我……”
徐岭:“??”
“我刚才说的话……”宁笙艰难地把句子从嘴巴里挤出来,“对……不起。”
徐岭似乎很是意外,好像也是觉得新鲜,整个人挂在了他轮椅边上,抬头看他:“听不清。”
“对不起!”宁笙恶狠狠地叫出了声。
“我没有看不起你也没有看不起你爸爸妈妈更没有看不起你们全家!”宁笙不管不顾地一口气说完,又有点泄气,“我就是……就是……”
就是想让你好好地长大,变成没有弱点没有软肋的大魔王。
“我也……不是个好小孩。”宁笙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养出来好小孩。
他忽然想到,徐岭可能,并不需要他。
毕竟上一次遇见的时候,和他全无交集的徐岭,最后也过得很好。
或许从一开始,徐岭的人生就不用他插手。
谁想和高高在上的小少爷做朋友啊,他在这儿瞎倒腾什么呢。
骤然想明白了这一点,宁笙有点失落。
人生目标,说没就没了。
他自己推着轮椅,以极缓慢的速度移动。
刚到树下,一只脚伸过来,抵住了他的轮子。
“让开!”宁笙说。
我把你放生了,以后你就不是我的狗了。我这次真的没有狗了。
他伤心地想。
两只手搭在他的腰侧,把他从轮椅上提了起来,小魔王一脚把他的轮椅踢出去老远。
宁笙:“你还想打我?!”
两棵相近的树干上,挂着一只秋千吊床,徐岭一推,宁笙刚好坐在了那张吊床上,摇了摇。
“来玩秋千。”徐岭攀上来,踩着秋千网摇他。
宁笙:“?”
不是生气了吗?怎么又喊他玩上了。
喜怒无常是吧?
“公主竟然跟我道歉了。”他听见徐岭说,“光宗耀祖啊。”
“我没有跟你道歉。”宁笙脸颊滚烫,“你别瞎说。”
谁道歉了。
他就没跟谁认过错。
“你再摇高一点。”他说。
他在家里荡秋千,一般都是护工轻轻地推,这么被人带着玩的快乐,他还是第一次体验到。
“宁小少爷?”护工过来催他了,“今天下午要做康复训练哦。”
“啊……”宁笙最讨厌这个。
以前讨厌,现在也讨厌,有些训练很痛苦,也很难捱,很难坚持。
反正他年龄到了就能站起来溜达了,就是走路ok跑步要命而已,练个屁啊,差不多得了。
十分钟后,外婆一个电话一通骂,宁笙一脸不爽地被带走了。
树下,徐岭跳下秋千网,接着去扛高压水枪。
“去去去,别帮倒忙。”后爸赶人,“去找你的小朋友玩。”
“小铃铛和小公主的关系真好。”徐岭妈妈笑着说,“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一样,不能欺负你弟弟哦。”
宁笙坐在回家的车上,思考着等下往什么程度打滚,能逃复健训练。
他的儿童手机振了振,跳了个陌生号码的短信出来。
[陌生号码]:宁宁。
宁笙回复:爸爸?
再回复:妈妈?
[陌生号码]:是徐岭哦。
[陌生号码]:是小铃铛。
宁笙:“?”
宁笙回复:不要发了。短信一毛一条,你爸会打你的。
都怪徐岭,连他都学会要节省了。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两个点哈,1、徐岭怎么突然重生了?答:①文案【双重生,站票,晚一步到】,标签【双向养成】,②这本前期的走向就是,“年幼的你打动我,成长的我再驯服你,所以我们从死对头变成了竹马竹马”,③只有大魔王的强势才能彻底治愈宁宁,仅凭小魔王收拾不到他;
2、徐岭为什么这么像小朋友?答:①目前95%都是受视角,②强者从不畏惧环境;

宁笙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个康复训练。
他需要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强站着很久,还有一群医生护士随时来摆弄他的手脚。
他不大喜欢这种被人包围的不自在感,像是变成了身不由己的木偶娃娃,又陷入了那段暗无天日看不到希望的岁月。
所以,两组训练过后,他借口肚子疼,躲在卫生间里不出来了。
“我未来一定能好好走路的。”他在卫生间里给外婆打电话。
外婆:“哦。”
外婆:“什么时候?”
宁笙一本正经地报了个日期。
外婆:“你现在去镇门口的算命摊,一脚踢翻大师面前的破碗。”
宁笙:“干什么?”
外婆:“让他把那位置给你坐。”
宁笙:“……”
“大师都不敢算具体日期啊!”外婆哭笑不得地说,“小祖宗,你别哄外婆了,赶紧出去做康复训练。”
“外婆,昨天我刚晕车,难受,今天能不做了吗?”宁笙缓声说。
“你以前不是一直闹着想回爸爸妈妈身边吗?”外婆哄他,“等你再学会走路,爸妈就会来接你了。”
宁笙:“……”
这几年他也就过年的时候会回家里短住,弟弟小,身体不好,全家都围着弟弟转,他回去以后无聊的很。
青安镇挺好的,它单调可也单纯,没那么多复杂的人和事,心都玩野了,倒也没那么想回了。
“还有你那些粉丝们,也等你回去呢。”外婆说,“你现在活泼太多了,他们肯定更喜欢你。”
“他们才不会记得我。”宁笙说,“他们都是见一个爱一个。”
“外婆,我今天真的累了。”他说。
“好吧。”外婆疼他,只好说,“下一次可不能偷懒了。”
宁笙开心地让人把自己推了出去。
“家里有这些吗?”他把一张手写的清单递给管家。
管家接过一看,上面写着紫薯、菠菜、蓝莓、胡萝卜、青椒等食物。
管家:“?应该都是有的。”
“都给我吧。”宁笙说。
印象中,徐岭应该是有点近视的。
他偶尔见过几次,徐岭戴银边的眼镜,站在车门边,跟人打电话。
近视的话,那得补补啊。
宁笙用外婆的电脑查询了所有对眼睛好的食物。
隔天上学,宁笙背了个沉重的书包。
他进教室的时候,遇到了同样背着沉重书包的李皓月。
“看,新出的题。”李皓月拉开拉链。
“看,新买的菜。”宁笙拉开拉链,随后在李皓月困惑的目光中鄙夷地说,“让开。”
徐岭正趴桌子上,补动物园参观日记,下一刻,面前多了一盒蓝莓。
“吃掉。”宁笙说。
“这个蓝色的球球是什么?”陆鹏蹿过来。
“是篮球。”宁笙面不改色。
青安镇算是乡下,水果店内很少能见到蓝莓,陆鹏不认识很正常。
“有毒吗?”陆鹏问。
宁笙:“有。”
陆鹏失望离开。
宁笙转头,徐岭正打量着盒子里的蓝莓。
“要这样吃。”他拿起一只,放在唇边咬破,“会了吗?”
“宁宁,你要毒死我?”徐岭问。
“你傻啊,那是我骗陆鹏的。”宁笙贴过去,在徐岭耳边小声说,“这是给你的,不能给他吃。”
徐岭似乎愣了愣。
蓝莓是洗过的,个个新鲜,沾着水珠。
徐岭抓了一把,抛进嘴里。
宁笙满意了。
距离没有弱点的大魔王更进一步。
“就这么点儿?”徐岭说,“不够吃。”
说完,徐岭咧着嘴,似乎在等他的反应。
“怎么可能!”宁笙从书包里抽出一盒蒸胡萝卜。
徐岭:“……”
“你把这些都吃掉。”宁笙又翻出一盒樱桃,一盒蒸紫薯,“不许剩下。”
“我明天,是要上路了吗?”徐岭友好地问。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宁笙抬手,捏住了徐岭的嘴巴,念了两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吃了对眼睛好。”宁笙说。
以后就会眼睛亮晶晶。
“谢谢。”徐岭说,“我只有两只眼睛。”
“这么多?”陆鹏又回头了,“这个量都能给徐哥补出千里眼。”
徐岭:“我长了千里眼第一个看你家银行卡密码。”
陆鹏:“不可能,你怎么会看到我妈生日是哪天。”
宁笙:“……”
总之,这些东西给了徐岭,宁笙满意了。
他摊开作业本,补他的200字动物园游记。
一只笔伸过来,戳了两下他的脸。
宁笙:“?”
宁笙:“我给你脸了?”
他右手一扬,徐岭无所畏惧地笑了笑:“为什么对我越来越好了。”
“因为……我想狠狠利用你。”宁笙低下头。
“笨蛋也可以用吗?”徐岭问。
宁笙想了想,说:“以后我让你咬谁,你就要去咬谁。”
还有以后呢,投资什么之前,告诉我一声,让我能跟个风就好了,您吃饭,我就喝口汤,宁笙心说。
恰逢班主任进来,两人反应都快,噼里啪啦地把桌上的吃的都扫进了抽屉里。
难得的,宁笙竟然跟徐岭找到了一点默契。
他稀奇地看了看徐岭,指尖在抽屉下方碰到了徐岭的手背,找到了一点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快乐。
这节是数学课,李皓月的主场。
数学呆子坐在第一排,只要班主任提问,必然把手摇得老高。
班主任微笑地看向讲台下:“那么我们就请……徐岭同学来回答吧。”
李皓月遗憾地趴回了桌上,像霜打的茄子。
本来没在听课在看云的宁笙出动了,他扫了一眼黑板上的题,抓着抓徐岭的裤子:“等于96,快说,等于96。”
徐岭张口:“等于99。”
徐岭冲他嘿嘿一笑。
宁笙:“?”
“答对了,徐岭坐下。”老师忍笑,“宁笙注意听课,黑板上的题已经讲完了,现在在讲书上的练习。”
宁笙:“……”
好丢人。
他上蹿下跳抓耳挠腮地提醒了一个错误答案。
反观被点名的人,一点不急,甚至还笑嘻嘻地问老师要不要再来一题。
“我真的能养好徐岭吗?”宁笙再度陷入了自我怀疑。
或许徐岭不讨厌他,也多少有点需要他。
但是,他自己的水平靠谱吗?
徐岭本来就不笨,越长越大之后,说不定就不想跟着他了。
到时候他就又是自己一个人了。
正想着,边上递过来一本数学书。
书是破的,书上的题,全都写满了答案。
宁笙:“你自己写的?”
“书是我妈问隔壁借的,他们说一样是书,没必要买新的。”徐岭说,“学霸传下来的更吉利。”
“这样啊。”宁笙高兴了,“原来你刚刚看的是书上的答案!”
所以徐岭还是需要他的。
他心情转晴,嘴角透着点笑意,甚至还好心地听了点数学课。
两节课后,是眼保健操时间。
宁笙从来不做这玩意儿,但今天他抬起了头。
“把你的手给我。”宁笙说。
正在和陆鹏大声密谋周末去果园的徐岭回头:“?”
宁笙从书包里抽了好几张湿纸巾,抓着徐岭的手,一点点擦干净。
“刚刚借我的橡皮,还你。”陆鹏递东西。
徐岭接过。
宁笙把徐岭的手抓过去,又仔仔细细地重新擦了一遍。
“刚刚借我的尺子,还你。”陆鹏又回头。
“你放桌上!”宁笙说,“你上学什么都不带吗?不许再借他东西了。”
宁笙转向正看热闹的徐岭:“快点做眼保健操!”
徐岭:“……”
班主任进来检查,班里平时最热闹的拐角今天安安静静,徐岭和陆鹏都在做眼保健操,宁笙右手托着脸颊,在盯着看,非常严格。
“看东西有没有更清晰一些?”结束的时候,宁笙问。
徐岭:“有。”
宁笙:“太好了。”
同一个问题,宁笙这天起码问了二十遍,到最后徐岭人都麻了。
徐岭张口就是:“有,看见了,好清楚,都看见天堂了。”
宁笙狠狠瞪了人一眼,到放学都没搭理徐岭。

第15章 你捡便宜了
宁笙给徐岭连着带了一个月的蓝莓,一个月后,徐岭一看见蓝莓,脸色也蓝幽幽的。
“宁宁,有没有一种可能,一样东西再好吃,连吃一个月,也会腻?”徐岭说。
“那你天天吃米饭,也没见你摔碗啊。”宁笙说。
徐岭:“……”
不过,第二天,宁笙开始给徐岭带水煮蛋,据说蛋黄也对眼睛好。
“我家狗两天才吃得上半个蛋黄呢。”陆鹏又羡慕了。
徐岭敲蛋壳的手一抖。
“那是你的问题。”徐岭说。
“外面怎么这么吵?”宁笙看向操场方向。
“今天搞拔河比赛。”捧着一本数学题集的李皓月说,“真是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还很吵闹。”
“拔河?”宁笙只在电视上见过。
“对啊,马上到我们班了。”陆鹏说,“不过公主你这么轻,肯定不参加。”
“我们班谁去?”宁笙问。
陆鹏报了一串名字,然后说:“还有我跟徐狗。”
“嗯?”宁笙来兴趣了,“带我下楼,我要看!”
小魔王拔河,没看过,稀奇。
比赛是抽体育课进行的,宁笙被推到了操场上看热闹。
“来,一人一个。”班主任给他们这些看戏的一人发了一个小彩旗子,“挥一挥,加油。”
李皓月:“没有意义,不如学习。”
宁笙:“我才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情。”
哨声响起后——
李皓月:“快快快,陆鹏用你的体重坐死他们,输了我看不起你!!!”
宁笙:“徐岭给我用力,你还能不能行,办他们啊,你没劲儿吗!”
班主任:“……”
两个花枝招展的小彩旗上蹿下跳地摇。
宁笙一激动还踢开轮椅站了一会儿,挑战医学奇迹。
班主任就没见这孩子这么活泼过。
宁笙抓着他的旗子,一边摇一边喊,雪白的脸颊浸着层兴奋的红,因为努力站立,额边晕出了薄薄的汗气,沾湿了几缕黑发。
对面班上的全是重量级,他们班隐约有了要输的迹象。
宁笙:“……”
唔,别输啊。
第一次这么真情实感地看比赛,要是输了,岂不是显得他自作多情。
“陆鹏。”徐岭开口了,“逗他们笑。”
陆鹏:“?”
“怎么逗?”陆鹏问。
徐岭:“做你自己。”说几句蠢话就行。
“我悟了。”陆鹏咧开嘴,学了好几声猪叫。
徐岭:“……?”
对方笑倒一片,但立马站定,迅速效仿,原本竞争激烈的拔河比赛瞬间变成了动物世界。
因为陆鹏确实好笑,他们班险胜。
宁笙把手搭在李皓月的肩膀上,抓着小彩旗,笑得眉眼弯弯。
原来在人群里看比赛这么有意思。
他其实是有些狼狈的,因为身体素质差,他喊几声就要喘上好一阵子,站也站不稳。
结果负责拍照的老师对着他就是咔嚓一张。
“好可爱哦。”老师自言自语,“咱学校的学生长得真不错。”
“哪里可爱了,不许拍!”宁笙说。
“老师我们赢了!”陆鹏他们蹦跶过来。
“运气好而已。”看见徐岭过来,宁笙哼了句,“下次还要努力。”
徐岭绕过他,走到树下,一脚把滚远了的轮椅踹了回来。
“数学呆子,徐狗的意思,你别把公主摔着了。”陆鹏说。
宁笙哦了声,把手从李皓月的肩膀上摘下来,坐回了轮椅上。
“给我纸巾。”他拽了拽徐岭的衣角。
徐岭在口袋里掏了掏,翻出一张。
“公主你这个没上场的怎么比我们上场的还累!”陆鹏问。
“太菜,看着心累。”宁笙面无表情地说。
他拿着徐岭递的纸,贴了贴额角,想擦擦汗。
啊,这纸好硬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粗糙的纸巾。
他皮肤白,也细腻,被他这么用力一蹭,擦出了一小片红晕。
他气呼呼地把纸塞回了徐岭的手里。
徐岭:“?”
徐岭:“要我擦?”
宁笙:“别……”
这破纸,配合徐岭那个力道,不叫擦脸,叫磨皮。
“宁宁,娇气。”徐岭颠了颠手上的纸,扔进了几米外的垃圾桶里。
拔河比赛的奖励是一个印着金太阳小学标志的本子。
徐岭看起来挺喜欢这战利品,趴在桌上就往封面上写名字。
“坐直。”宁笙说,“趴那儿对眼睛不好。”
徐岭坐直了。
宁笙琢磨着小魔王最近的字,好像有点儿以后龙飞凤舞的倾向。
曾经有次,有合作方说是费尽心思弄到了徐岭关于某个项目的手写方案,问宁笙要不要看。
宁笙对这种行为很是不屑,当场皱着眉说不要,不过对方太热情,还是把纸递到了他面前。
真就……草得一个字都没认出来。
自带加密功能是好事,不过——
这可不行,得改改。
“让你坐直你看后**什么?”宁笙问,“坐到鬼了?”
“可能是吧。”徐岭说,“突然后背有点发凉。”
宁笙隔天就给徐岭搬了一打字帖。
“不用太多,一天写十张就好。”宁笙说,“不许打滚,打滚写二十张。”
“不打滚了,我打你。”徐岭说。
宁笙:“你敢。”
小魔王抓着他的脸颊用力捏,边捏还边打量:
“咦,你的睫毛这么长?”
“嘴巴好小哦。”
“眼睛这么大,还挺好看,这么会长。”
“我的……”宁笙气疯了,含糊不清愤怒地说,“手……也很会长!”
徐岭:“……”
“哟,徐岭啊。”几分钟后,去隔壁班上课的班主任路过窗边,探进头,“昨天拔河用脸拔的吗,怎么还有个巴掌印。”
徐岭:“是的,所以赢了,你们班也学学。”
宁笙:“……”
打一棒子要给一颗枣,这个宁笙还是懂的。
在督促小魔王好好改造的同时,他还很注重奖励。
他从书包里找了几个巧克力糖,趁着徐岭不注意往人口袋里塞。
装什么了,这么满?
他抽出了一包纸巾。
学校小卖部一元一包的那种,香香软软的纸。
“徐狗,等下放学去骑车吗?”陆鹏过来问。
“行啊。”徐岭说。
最近班里好多学生都在学骑自行车,家里条件稍微可以点的,都买了自行车。
陆鹏家就买了,天天骑到徐岭家门口炫耀。
“公主呢?”陆鹏问。
“公主有四轮的。”徐岭说,“比你那高级。”
宁笙有交通工具,但他还是跟着去了。
因为今天又有复健训练,他才不回家。
宁笙坐在徐岭家洗车店外的树下,抱着一盒学校门口买的铁板豆腐,慢慢地吃。
陆鹏的自行车买的有点大,腿够不到地,骑上车的胖子摇摇晃晃,冲着宁笙过来。
“摔那边去。”宁笙冲身侧抬了抬下巴。
陆鹏努力了一下,撞在了树上。
“公主,嘿嘿。”陆鹏趴在地上,抬头笑,“等我学会了,我载你上学啊。”
“就你那水平,是送他上学还是送他上路啊?”声音从树杈上传来。
“你也往旁边挪点儿。”宁笙说,“别坐我头顶上。”
宁笙:“我会长不高的。”
徐岭:“……”
徐岭跳下树,和陆鹏溜车溜远了。
宁笙乐得清静,坐在树下,吃他的铁板豆腐。
好吃,这家真会烤。
要不让小魔王学点儿手艺?好像也不错。
“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徐岭妈妈给他端了份糖糕,“徐岭会骑车的,让他载着你逛逛镇子。”
“不去。”宁笙摇摇头。
那自行车后座,又硬又硌,坐了屁股疼。
前几天徐岭就强行把他抱上了车后座,载着他,不按刹车从陡坡往下冲,非说让他感受什么叫爽,什么叫童年。
结果就是他叫哑了嗓子,徐岭腰上被他抓出了几十道痕,外加衣服一个洞。
两败俱伤。
宁笙才不去。
“阿姨,你这个怎么编啊?”宁笙问。
每天傍晚,徐岭妈妈,这个声音温柔的女人,就会坐在树下,用芭蕉树叶编一些小玩具。
班里的很多学生,都买过徐岭妈妈编的小玩具。
宁笙这么多天来看多了,还有点想学。
“宁宁想学啊,我教你。”女人递过来一张洗净的叶子。
宁笙展开叶子,学着用剪刀剪开,再学着编玫瑰花。
叶子并不柔软,好几次扎了他的手。
但好在不难学,徐岭跟陆鹏疯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编好了一朵玫瑰。
“照这个进度,我马上就要能骑车上学了。”陆鹏大声说。
“照这个进度,你马上就没有自行车了。”徐岭看着越来越破的自行车说。
树下,宁笙坐在轮椅上,跟人说笑着,低头编一只草叶,白而细的指尖,一点点捏出玫瑰花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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