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笙倍感欣慰:“徐岭成长了?”
数学呆子低头套了个公式,再抬头:“不是,他骂徐岭是你的狗,徐岭挺高兴的。”
宁笙:“……”
宁笙一言难尽地把头埋进了书里。
一直到了下午放学,宁笙被徐岭推着穿梭在各种小吃摊间,他才记起来徐岭说这周末有秋游。
他还挺想秋游的,以前没玩过。
而且他又想吃徐岭妈妈做的糖糕了。
金太阳小学在镇中心,放学时门边的吃的比幼儿园那会儿多得多。
“吃什么?”徐岭问他。
“棉花糖,牛肉卷饼不要牛肉,还有……。”宁笙的声音越来越小。
“臭豆腐是吧?”徐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我只是……想吃这么一小块。”宁笙用手指比划。
“等着。”徐岭把扁扁的书包扔他腿上,转头就走。
书包上,有点斑驳的小奥特曼挂件正对着他。
都磨损成这样了,还带着呢。
这些小吃摊徐岭最熟悉,他在其间游走,没几分钟就把宁笙想吃的给买齐全了。
他回来时,宁笙正在被数学呆子缠着问数学题。
“鸡兔同笼,共有33个头……”李皓月念题,“你没有解题的想法吗?”
宁笙面无表情:“我想把你也塞进去。”
李皓月掏出草稿纸:“那就有34个头……”
徐岭趁机把宁笙给推走了。
宁笙舒服了。
有谁重生回来会喜欢做数学题呢?
他成天跟徐岭这厮鬼混,把成绩控制在中不溜秋的位置,可不就是为了享受生活嘛。
“唔……”今天的臭豆腐有点辣,他不太能吃辣,呛得他一直咳嗽。
徐岭从他手里摘走了泡沫塑料饭盒,两口全塞了。
还想吃的宁笙:“……”
“这家不好吃。”小魔王说,“下次换一家。”
轮椅停在别墅门边,零食也吃得差不多了。
“我嘴巴上有酱汁吗?”宁笙从口袋里抽了张纸巾,递给徐岭。
徐岭把纸巾扯成了两半,一半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另一半则是拿在手中,用力蹭了蹭宁笙的嘴巴。
“轻点……”宁笙抿唇。
嘴巴都要被徐岭搓红了。
“我回家了,小铃铛拜拜。”他挥挥手,“你妈妈最近忙吗?”
“我会让她多做糖糕的!”徐岭原地跳了跳,下山了。
家庭医生在房间里等宁笙。
“最近有哪里不舒服吗?”医生问。
宁笙摇摇头。
太舒服了,骨子里都泛着懒。
“你外婆说你最近晚上食欲都不太好,让我来看看你。”医生说。
宁笙:“……”
那是因为,路边摊的魅力根本无法抗拒啊。
医生给他做了基础的身体检查,确定没事后,这才放心。
“要多起来走走,知道吗?”医生说,“这样才能恢复得更快。”
宁笙:“哦。”
这次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急,反正日常都有徐岭背,他想去哪里都很方便。
“我知道了。”他微微抬着头说,“谢谢医生。”
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
周末,宁笙终于等来了他期待已久的秋游。
他原以为秋游就是在镇外找个地方,铺上餐垫吃野餐,没想到学校憋了个大招,让他们坐大巴去市内参观景区。
所以,宁笙在大巴车上吐了个天昏地暗。
他就没坐过这么颠沛流离的车。
他把头抵在车窗上,紧闭着眼睛,唇色发白,旁边还有个聒噪的声音在吼:“宁宁你不能死!!”
“大概还有半小时就到了。”老师过来安慰。
半小时过后,大巴终于开到了市里。
宁笙被老师抱到了车外,他扶着车门站立,等老师把轮椅搬出来。
平日里他可以站上几分钟,但今天他晕车晕得有些难受,不太站得住,头晕眼花地就要往地上倒。
被打发去买水的小魔王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扑向了他。
没站稳的两个人同时歪倒向地面,徐岭的脑袋咣当一声砸在了水泥地上。
“小铃铛?”宁笙反应过来。
他缓冲了一下,倒是没什么大事。
徐岭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脑袋上有个包。
脑瓜子嗡嗡的,一些凌乱而庞大的画面交替出现在他的眼前。
川流不息的城市,亮着灯的会议室,电子屏幕上红绿交替的数字,以及一些针锋相对与算计。
紧接着就是一些杂乱的声音——
“迪迦奥特曼才是最强的!”
“我进你房间还要脱裤子!”
以及——
“我要给你当狗!”
“竟然被你看出来了,我就是宁笙的狗。”
宁笙紧张地看着徐岭。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和善优选版本小魔王,不能给磕坏了。
但看起来似乎是磕坏了。
包在脑袋上,徐岭捂的是脸。
“你怎么了?”宁笙紧张地问。
徐岭似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叹:“有点丢人。”
宁笙:“?”
“没事的,小铃铛。”宁笙抬手揉了揉徐岭的脑袋,“头还是很圆的,不丢人。”
作者有话说:
徐岭(摸头):谢谢水泥地,磕醒了……我好丢人。
徐岭(怒吼):woc,我都干了些什么!死对头又干了些什么!
这么一闹,宁笙晕车都忘了吐了。
带队老师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把宁笙抱到轮椅上,又拎着徐岭一起去找随行的校医检查。
“没事,破了点皮,忍一下。”校医用碘伏帮宁笙清理伤口。
宁笙是有点怕疼的,平时他会很小心,尽量不弄伤自己。
但这会儿这么多人看着,他不好意思说,只能忍着疼,看着校医给自己贴上一张创可贴。
“你这个包,应该明天就会消下去了。”校医摸着徐岭的脑袋,“问题不大。”
“我怎么觉得得下周呢……”徐岭摸着头。
徐岭站起来。
“你要去哪里?”宁笙精准地拽住了徐岭的袖口。
“厕所。”徐岭说。
“你还觉得丢人吗?”宁笙问。
徐岭洒脱摆手:“小事,忘了。”
停车场卫生间门口。
某六年级小学生刚提好裤子,笑嘻嘻地走出来,迎面就碰上了前一周揍自己的徐岭。
他哆嗦了一下,谄媚地笑了笑,打招呼:“嗨!宁笙的狗。”
几分钟后,宁笙被老师推着回自己班级队伍,路上听见有小学生在哭诉。
“他踢我屁股!”六年级小学生嚎哭,“明明是他自己让我这么喊的,喜怒无常大魔头!”
宁笙:“?”
他们一二年级学生,今天来的是动物园。
这是宁笙没怎么逛过的地方,他很满意。
老师带着大家排队进入动物园——
“我想看龙,我喜欢大的。”陆鹏眼含憧憬。
“……这个,可能得现抓。”宁笙说。
“我想看数学题。”李皓月说。
“你给你怀里的数学书喂点水。”宁笙说,“看看它能不能跟长大。”
“徐岭想看什么?”陆鹏问。
“还用问。”宁笙哼了声,“肯定是奥特曼。”
宁笙不屑:“你们还能不能看点动物园里有的东西了。”
宁笙皱眉:“你看我干什么?!”
徐岭移开了目光。
他们这帮镇上来的小学生,很多都是第一次出小镇,围在动物园气派的大门边叽叽喳喳。
“走吧。”老师举着小旗子,“我们开始参观。”
浩浩荡荡的一帮小学生出发了。
宁笙把大家都给蔑视了一顿,但最兴奋的应该是他。
以前小时候没人陪着,长大了是不屑,动物园他就没好好逛过。
他坐在轮椅上,穿着外婆给买的白色薄毛衣,外面套着一件浅棕色的背带裤,脑袋上还压着金太阳小红帽子。
因为刚刚晕车,他的唇色还有些苍白,嘴巴轻撅着,日常一副冷淡和不高兴的神情,白皙的小脸上却因为兴奋染了点红晕。
啊啊啊啊火烈鸟可爱,小熊猫可爱。
长颈鹿原来有这么——大。
猴子打架也好看,还有配音——
“打他手!”
“抱他腰上!”
“徐岭!来帮忙!咬他!”
宁笙:“?”
徐岭?这名儿猴也用?
猴园边上的宁笙和徐岭一起回了头。
卖炸鸡的商店门口,陆鹏跟非本校的小学生吵起来了。
李皓月坐在台阶上算他的数学题,被路过的小孩踢了一脚,让他买不起就别挡道,赶紧滚。
李皓月正要掏钱证明自己买得起,背后陆鹏大吼一声:“对我们就是买不起,谁吃动物园30块一个的鸡腿谁傻逼!”
事情就发展成了后面那样。
宁笙:“……”
“我爸说你们是一群乡下来的土包子。”小孩很嚣张。
宁笙轻蔑地笑了声:“我们是土包子,你是土鸡蛋吗?”
稀奇了。
小魔王今天竟然没先动手。
徐岭似乎对打架不感兴趣,正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我不土!”对方气急败坏了,“你才土!”
他指着徐岭身上镇里孩子日常的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捂着鼻子说:“爸爸说你们都是臭的。”
宁笙不高兴了。
骂别人可以,骂徐岭不行。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可是他好不容易灌知识灌牛奶养的。
“闭嘴。”宁笙说。
几个人都安静了。
陆鹏撸袖子准备揍人,李皓月犹犹豫豫地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本好几斤重的数学书。
宁笙干嚎:“老师呜呜呜呜呜,他骂我。”
大家都不看动物,改看宁笙了。
五官清秀的小朋友坐在轮椅上,垂着头,哭得眼睛都红了,袖口还被眼泪打湿了,这也太可怜了。
“坐轮椅的小孩都欺负,真不要脸。”
“刚刚就在那吵吵嚷嚷的。”
“把孩子教一教吧,一看就是家长没素质。”
“管不好就不要生啊。”
周围一阵窃窃私语。
没过多久,装逼小孩就被他爸提溜走了。
宁笙面无表情地擦眼泪。
这招就是好使,速战速决。
“推我过去。”宁笙指了指鸡腿摊位。
见徐岭愣着,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懵圈样,他催促:“快点!”
轮椅不太情愿地动了。
宁笙从自己长了俩小翅膀的书包里,拿了几张钞票,递给售货员。
“要10个。”他说。
他给自己留了个小的,剩下的都给了徐岭。
“公主。”陆鹏快流口水了,“买30块一个鸡腿的是傻……”
“再说我就撕烂你的嘴。”宁笙转头。
“快吃!”他对徐岭说,“离我远点,别把油蹭我身上了。”
在游乐园里吃鸡腿和在家里吃,体验是不一样的。
不是傻,是多留一段快乐,不要日后回想起来,都是当时未被满足的渴望。
而且宁笙有的是零花钱。
参观的队伍继续往前挪。
提着一大袋鸡腿的徐岭成了班里最受瞩目的小学生。
“给一个呗,徐哥。”陆鹏紧跟着徐岭,“动物园的老虎都没你吃得好。”
徐岭:“那你怎么不问老虎要?”
陆鹏:“……”
最终陆鹏和李皓月各分走了三个鸡腿。
相比于他们的狼吞虎咽,宁笙吃东西特别斯文安静,像是品尝,小口小口地咬。
“宁笙。”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你脑子磕坏了?”宁笙问,“叫那么生分。”
“公主?”
宁笙:“不要在外面乱喊!”
“你干嘛给我买鸡腿?”他听见徐岭这么问。
“哼。”他的脸颊微红,“就……只是给你一点好处,你不要多想。”
“你这个好处,肉有点柴。”徐岭说。
宁笙:“……”
看完猴子,金太阳小学二年级的队伍,在一片游乐设施边上暂时休息。
陆鹏率先冲向了跷跷板。
数学呆子咬着只铅笔,被他跷得在高端下不来。
“加上一个体重比你大的……”李皓月心算中。
“把公主放上来压秤!”陆鹏冲他们喊。
“我才不去。”宁笙说。
一双手扣在了他的腰间,把他从安稳的轮椅上拔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我不去!”他用双手扑打着,“谁要玩这么幼稚的东西。”
他被徐岭放在了另一个跷跷板的一段。
小魔王原地起跳,蹿了几步,咣当压在了另一端,上上下下地摇。
宁笙差点被弹射出去,他牢牢抓住了扶手。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魔王の微笑。
“放我下去!”他大声呵斥,“徐岭,王八蛋。”
这比平时的轮椅漂移还过分,就没玩过这么刺激的。
学校发的红色帽子颠掉了,宁笙微长的黑发被风吹得微乱。
带队老师抬起手,给徐岭在脑袋上敲了第二个包。
宁笙气呼呼地从跷跷板上下来,自己双腿发软地走回了轮椅上,气呼呼地自己把自己推远了。
“好不好玩?”小魔王追上来,笑得跟平时一样贱,推了推他的脑袋。
“走开。”宁笙说。
“真的不好玩吗?”徐岭又推,“宁宁?”
宁笙:“你把我的鸡腿还给我!”
眼前一黑,徐岭把捡回来的帽子扣在了他脑袋上。
宁笙今天都不想理徐岭了。
“徐岭!来玩沙!”那边陆鹏在喊。
“沙有什么好玩的。”徐岭说,“过来,我带你堆石头。”
陆鹏:“就知道你是会玩的。”
宁笙眼睁睁地看着小魔王用更短的时间号召了更多的人。
他养得真好啊,徐岭的号召力都变强了。
这路边有个动物园文创店,门边栓了只大田园犬。
宁笙推了几步,把自己送过去。
大狗纵身一抬,把两只脏兮兮的爪子放在了他的腿上。
“你洗脚了吗?”宁笙问。
狗听不懂,还往他腿上流了点哈喇子,跟徐岭一样讨厌。
他进店溜达去了。
十来分钟后,搭石头的徐岭四处环视,站起来,进了文创店把宁笙推出来,停到沙坑边。
“我不玩石头!”宁笙气呼呼的。
“给你挑个漂亮的。”徐岭说。
“徐岭啊,不能欺负宁笙哦。”带队老师过来批评了,“你今天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想写检讨?”
“没事。”宁笙牵了牵老师的袖口,“不是欺负,他平时就这样。”
“是的老师。”李皓月说,“徐岭是宁笙的狗。”
带队老师没搞懂这个关系,但确定宁笙的安全后,她就不多管了。
“过来。”宁笙对徐岭招招手,“我刚刚买了这个不想要,给你了。”
李皓月:“数学题吗?”
宁笙给徐岭买了个奥特曼战衣,他觉得这东西丑得烫手。
他把装着战衣的纸袋狠狠推到了徐岭手上。
“不用谢了。”宁笙说。
作者有话说: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①对于重生——
宁笙:安分度日,感受生活;
徐岭,迅速适应,玩得更疯;
②看见了死对头幼崽——
宁笙:吵闹!快给我走开!
徐岭:好玩,欺负一下看看。
“徐哥,这好看啊。”陆鹏说,“下次念检讨的时候穿,光宗耀祖啊。”
“我祖先比较低调。”徐岭说,“这个机会可以让给你。”
徐岭把战衣往书包里塞,塞一半发现了一包糖糕,拎了出来。
宁笙伸手:“哇。”
徐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把糖糕又给揣回去了。
宁笙:“?”不给吗。
“你知道,投桃报李吗?”他疯狂暗示。
“不知道。”徐岭说,“我是笨蛋。”
宁笙:“……”
不吃就不吃,他不稀罕。
反正徐岭也不是第一次护食。
徐岭把书包一手甩回了背上,四下看看:“玩滑梯吗?”
宁笙:“不玩。”
滑梯那边排队的人确实有点多,徐岭转眼就盯上了充气蹦床。
动物园里的充气蹦床,做成了城堡的形状。
“我要送公主回家了。”徐岭说。
“我不去!你放开我!”宁笙很抗拒。
那蹦床脏兮兮的,天天被人踩,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
宁笙一靠近就能闻到充气塑料和臭袜子的味道。
短短半天,徐岭的狗腿好像变得更多了,一路簇拥着,直到徐岭把他抱到了蹦床上。
宁笙坐在了柔软的蹦床门边。
嗯……原来这么软啊,好像有一点点好玩。
他穿得跟周围的孩子格格不入,坐在城堡门边,微微抬着头,路过的游客都在看他。
“这小孩颜值逆天了。”有人说,“好像那个女演员宁兰之前带去颁奖典礼的那个小朋友啊。”
“应该不是吧,那么金尊玉贵的小孩,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种破地方。”
“我觉得比宁兰侄子好看,那个少爷劲儿太足了,这个好可爱啊呜呜呜,姨姨想抱。”
“你不和小朋友们玩吗?好孤僻啊。”
宁笙扶着充气城堡的柱子,借着别人蹦的动静,慢慢地跟着上下起伏。
重生好值,他玩到蹦床了。
有人爬到了他旁边,手指头戳了戳他肩膀。
“来蹦。”徐岭说。
宁笙刚刚脱了鞋子,背带短裤底下两条细瘦的小腿搭在蹦床边,套上套着两只黑色袜子,露出明显有些病态苍白的脚踝。
宁笙一手紧紧揪着充气蹦床的一块皮,一手拍了拍自己有力气但不多的两条腿:“我拿头蹦吗?”
小魔王似乎思考了一秒,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紧紧薅着蹦床的手扯了下来。
宁笙:“???”
徐岭原地跳了跳,把他弹起来,又落出去好一段距离。
“完美。”徐岭说。
“啊啊啊啊啊。”宁笙脑浆都要摇匀了,一路被弹到了蹦床的最里面。
蹦床摇摇晃晃,他什么都抓不到,眼前小魔王的笑脸也越发张狂。
“哇,我也来!”陆鹏转头。
“滚一边去。”徐岭说。
“哎,好嘞。”陆鹏离开。
宁笙趴在城堡最内侧,头发和衣服都乱了,轻声地喘气。
“我好久没玩这个了。”徐岭说。
宁笙瞪他:“看出来了。”
憋了多久啊疯成这样。
“这才叫蹦床,公主。”徐岭说。
宁笙:“你蹦的那是床吗!啊?”
他喘得有些厉害,额角的黑发也被汗水打湿了。
“你这个笨蛋。”他说,“疯狗,王八蛋。”
“还有吗?”徐岭把他从地上揪起来,又晃了晃蹦床。
“还有……”宁笙喘气,“这个!”
徐岭:“……”
二十分钟后,带队老师叫了集合,把贪玩的幼崽们一个个从蹦床上摘了下来。
摘到徐岭,老师啧了声:“你脸上怎么有个巴掌印?”
“那是男人的勋章。”宁笙说,“他应得的。”
徐岭勾着陆鹏的肩膀,笑得很灿烂。
宁笙被老师抱回了轮椅上。
一下子到了平地上,他有点不适应了。
“还没玩好吗?”老师看着他笑着问,“镇上有节日的时候,也会有蹦床的,到时候可以去玩。”
“才不是。”宁笙低头,“一点意思都没有。”
晚饭是在市动物园的餐厅里吃的,20元一份的饭,量不算太大。
“不够吃啊。”陆鹏去夹李皓月盘子里的菜。
“不行。”李皓月说,“我要补脑,我得多吃。”
陆鹏羡慕地看向对面,宁笙拿着勺子,正往徐岭的盘子里搬运。
红烧排骨,糖醋鱼,冬瓜,还有胡萝卜,他只给自己留了点小青菜。
“徐岭也不需要补脑子。”陆鹏说。
“缺才要补。”徐岭用胳膊肘撞了撞宁笙的,“是吧,宁宁?”
宁笙理都不理,专心吃自己的白饭。
“嘿嘿,公主都不理你。”陆鹏幸灾乐祸。
宁笙倒不是不想理,等下吃完饭就要坐车回青安镇了,他有点害怕。
跷跷板好玩,蹦床也……好玩,但上午的晕车实在是给他留了点惨痛的记忆。
“生气了?”胳膊肘又撞了撞他。
“哼,怎么可能。”宁笙说,“我不跟狗一般见识。”
他心不在焉把盘子里的饭又拨了一半给徐岭。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他可不想养出来细狗。
小魔王似乎高兴坏了,都不动了,直勾勾地盯着餐盘里堆起来的米饭小山。
晚饭后,带队老师清点了学生,把他们一个个塞上了大巴车。
车开了,老师格外关注这个娇气的小朋友,特地来叮嘱:“可以睡一觉,睡醒了就到家了。”
“今天回去以后呢,每人写一篇200字的秋游日记,周一交上来。”老师说,“都听到了吗?”
车内鸦雀无声。
宁笙:“呕。”
老师:“……”
“老师,公主被作业恶心到了。”陆鹏举手。
宁笙:“……”
事实证明,想靠睡着来避晕车是没用的。
宁笙一睁眼就感觉外面的行道树在跟着车跑,山也在跟着跑,越看越恶心。
还好他今天也没怎么吃东西,只会干呕,比上午舒服很多。
可即便如此,他靠在车窗边的脸颊还是越来越白。
徐岭正低头玩宁笙的手机,转头就看见下午还气呼呼的人窝在座位里,团成了一团,原本就小的脸几乎要缩进领口中。
宁笙紧闭着眼睛,微翘的睫毛轻颤着,被眼泪打湿了一些。
宁笙感觉自己掉进了滚筒洗衣机了。
天旋地转,回家的路长得像是没有尽头。
突然,旁边人戳了戳他。
“不要烦我。”他气若游丝,“我要死了。”
徐岭又推了推他。
“你要死了!”宁笙嗷呜一口,咬在了徐岭的手指上。
徐岭:“哎哎哎哎哎呦。”
“你没洗手!”宁笙松口,脸色更难看了。
“那我洗了再给你咬?”徐岭问。
宁笙:“走开!”
怎么跟个牛皮糖似的。
徐岭往他手指上绕了两根绳子,从中间一挑,翻了个花。
宁笙:“咦?”
“这你都没玩过?”徐岭把绳子套给他,又挑了个新花样。
“我才不玩这个。”宁笙说。
他的童年短暂而沉寂,这些熊孩子爱玩的东西,跟他关系不大。
长大后,他自然更不会主动去想。
徐岭又挑了个花样。
宁笙:“咦??”
“没想看你玩。”他说,“只是坐车很无聊。”
“我也会。”陆鹏回头,“没绳子,徐岭你绳子哪来的?”
“裤绳。”徐岭说。
宁笙:“?”
“啊,我今天这个裤子没有绳。”陆鹏遗憾地说。
这么一闹,宁笙把晕车都给忘了,胃里也不难受了。
晚上的高速路没有白日里那么拥堵,大巴车没多久就开到了镇上。
宁笙家的迈巴赫就在那里等着接他回家。
宁笙被管家抱上车,透过车窗,大声叫正趴地上跟陆鹏比爬树的徐岭:“小铃铛!回家!”
徐岭顺着树干一路遛下来,动作流畅。
“又去?公主家好玩吗?”陆鹏问。
“好玩啊。”徐岭说,“仙境。”
“什么时候我才能看看仙境啊?”陆鹏眼巴巴地目送着迈巴赫远去。
车上,宁笙拿了两瓶牛奶,递了一瓶给徐岭。
徐岭拉开书包拉链,掏了掏,把糖糕倒了出来。
宁笙如愿以偿地吃上了徐岭家的糖糕。
“把你妈妈让给我吧。”宁笙说。
“宁宁,你要给我当弟弟吗?”小魔王问。
宁笙:“你想得美。”
车停在了宁笙家门边。
“乖宁宁。”外婆一把抱住宁笙,“都知道和小朋友一起出去玩了。”
“学校规定必须去。”宁笙说。
“玩得累吗?”外婆问。
宁笙点头,抱着外婆:“好累的。”
“外婆,我的音乐老师来了吗?”宁笙认真地问,“我们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有完成。”
徐岭:“……”
“来练琴。”宁笙拿起小提琴,把琴弓递给了徐岭,“今天我好累了。”
宁笙揉了揉已经睁不开的眼睛:“来,今晚这个曲子只练五十遍就可以了。”
徐岭:“?”
徐岭也满地打滚了。
作者有话说:
宁笙(目瞪口呆版):我教得……这么好的吗,他怎么连这个也学会了!这品种好啊。
徐岭(放飞自我版):重生还没上班舒服,我滚我滚我滚
外婆:“……”
“你们两个的关系真好。”外婆笑眯眯地说,“不想做什么的时候,反应都是一样的。”
“才没有。”宁笙说,“不一样,我只能原地打滚……”
怎么回事?
今天的徐岭好像,格外得叛逆。
营养喂太好了?叛逆期来这么早?
平时徐岭也会拉着他去玩一些镇上的土狗游戏,比如摔炮和钓虾,但不会像今天这么强势。
例如,把他按在蹦床上蹦着玩。
还学会反抗练琴了。
“是我哪个步骤养错了吗?怎么有点变异了?”宁笙自言自语。
外婆:“什么?”
“没什么。”宁笙立刻说,“那你练一遍吧,我听听怎么样了,不过,你下周要补回来的哦……”
因为一定要严格,才能养出更优质的魔王。
徐岭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从他手里接过小提琴,锯了一段流畅的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