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禽对恶犬—— by澄麟
澄麟  发于:2023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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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骤然安静,两人身份也瞬间对调了。
贺琢一下子慌了,赶紧道歉道:“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手上还抓着冰箱门,像拿着一个盾。
纪翎多看他一眼都觉得闹心,深吸一口气:“你给我放那儿。”
贺琢转过身,刚心虚地把门立在一边,没想到这没门的冰箱却突然滴滴狂响,同时亮起红灯,贺琢大喊一声“我草!”,吓得差点摔倒在地。
纪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贺琢不敢靠近冰箱了,顺手抄起立在边上的冰箱门挡在胸前,警惕地看着前方:“纪翎,你家这冰箱怎么回事?“
纪翎懒懒地靠在门上。
”嗯……电路老化,可能是要爆炸了吧。“
贺琢难以置信地回过头:“什么?”
眼看小狗肉眼可见的害怕起来,纪翎终于放弃了憋笑。
他走过去,吃力弯下腰,拔掉了冰箱后面的插头,警报声戛然而止:”骗你的,因为冰箱检测到门一直没关才会一直发出警报。“
贺琢看着他的笑脸,红着脸把门丢在地上:”靠,你可真烦,一天净知道耍我玩,我下午课都没上,巴巴地过来看你,你倒不知道领情。“
纪翎笑笑,没作声。
门口的目光太有存在感,贺琢好几次差点都没拿住刀,男高中的自尊心作祟,他没好气地问道:“你能不能去睡觉?”
纪翎觑了他一眼:“哦,那谁来修冰箱?冰箱里的东西怎么办?”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倒霉的小冰箱,好在体积有限,里面的东西没有多少。
贺琢摸摸鼻子说道:“这冰箱早该换了,赶明我给你买个新的,里面的东西一会我来处理。”
纪翎不置可否地撇撇嘴,贺琢把他请到了卧室里,顺便把卧室里的东西扫了一圈。
上次他没来得及细看,这次他他先是对着满书柜的奖状和奖杯啧啧称奇了一会,然后目光移到了一旁悬空挂着的弧形站架上。
“这是什么?”
纪翎往被子里钻的动作一顿。
“这个啊,”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开口:“这个是猫爬架。”
贺琢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你是不是真觉得我傻?”
纪翎已经躺在床上了,他幸福地眯了眯眼睛,以很正经的语气说道:“真是土狗,你没听过茶杯猫吗?”
贺琢差点被气笑了,本来想说点什么,却在看到躺在床上的纪翎的时候心里一软,顺着他的话调侃了一句:“没听过,我只听过像我这样的茶杯犬。”
两人俱是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彼此会心一笑。
纪翎已经闭上了眼睛,贺琢悄悄地退出了房间,余光却突然扫过纪翎的书桌,上面一如既往的整齐,不过却照之前多出来了一个小碟子,里装着各色坚果。
贺琢没有停留,而是立刻走出了房间,然后在门口停留了很久,脑海中又想起了贺竺那天对他说的话。
纪翎有事瞒着自己,贺琢在心里对自己说。
不过,贺琢抬起眼看向紧闭的房门,他总有一天会愿意告诉我的。
纪翎其实已经过了困劲,但他还是躺在床上闭眼假寐着,听着贺琢拖鞋远去的声音,想起他刚才的傻样,面上浮上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本来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没想到倦意来得猝不及防,假寐就这么成了真寐。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呼吸突然不畅,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睁眼一看,原来是贺琢捏住了他的鼻子。
纪翎的起床气不算小:”你……“
贺琢看见他嘴唇动了动,赶紧凑过去听:“你是不是找揍?”
他笑笑,松开手指,扶着纪翎下床。纪翎的脚刚往地上伸去,贺琢就眼疾手快地给他套上了一双拖鞋。
纪翎一怔,转头看向贺琢,对上了他睫毛低垂的英俊侧脸。
贺琢像是没注意到他的不自然,一边坦然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以责怪的语气说道:“你也不穿个厚点的拖鞋?下次我给你带过来。”
纪翎的脸有点红,抿抿嘴唇没说话,跟在他后面走出卧室。然后还剩的那点睡意在看到客厅里一桌子满汉全席的时候消散得一干二净。
“你这是做了多少?”
贺琢摘下围裙,随手搭在椅背上,理直气壮地说:”冰箱要明天才能送来,我就顺手把里面的东西全用上了。“
厨房没有窗户,贺琢的脸被热腾腾的油烟蒸上一层红色,他用手给自己快速扇着风:“这么热的天,不用明天这些东西就全都得坏。”
纪翎走到冰箱,有些恍惚地看着干干净净的冰箱。
就算是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冰箱也没有这么干净过。
里面只剩下两层隔板,甚至连他当作早餐的馒头都被搜刮走了。他走出厨房,眼睛从一道道菜上扫过,最后落在一道馒头炒鸡蛋上。
他抬起头,对上贺琢“求夸夸”的脸,真诚地感叹道:”真是难为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你在干什么
一方面是纪翎自己配合得不错,另一方面要得益于贺琢的“殷勤”照顾,总之,两周过去,纪翎身上的伤口渐渐痊愈了。
虽然某只热心小狗每天都要给他打至少一小时的电话来绘声绘色地描述班级里新发生的大事小事,但是纪翎还是对太久没去上学这件事深表遗憾,于是下周一的时候,他拎着书包重新出现在了十三班的门口。
纪翎平时看起来冷面冷心,但是他在同学中还是非常受欢迎的,看到他走进来的身影,十三班的同学都是一脸惊喜。他们之前都差不多听说了纪翎是为了救人才受伤请假在家,虽然不了解具体情况,但对他的崇拜之情还是溢于言表。
“班长,你回来了?”
“诶,纪翎,你身体好点了吗?”
“班长,这几天你不在,许老师念叨你好几次呢!哈哈哈!”
相比于热情洋溢的同班同学,纪翎本人倒是表现得很平静,简单和他们打过招呼后就往座位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纪翎就要挨到自己的桌子了,旁边的贺琢表情瞬间一变,像是欣喜中带着点期待,猛然站了起来,抢先接过他的书包放在自己的桌子上,然后替纪翎拉开椅子,在对方坐下来之后甚至还从课桌下面拿出一大包湿巾帮他里里外外地擦了一遍桌子。
纪翎对此并没有太多反应,眉眼平淡,仿佛他和贺琢本身的相处方式就是如此;反观贺琢,更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眼睛都快站在同桌身上了,时不时还要凑过去和他耳语几句。
看到这一幕,十三班同学纷纷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他们之前不还势同水火吗?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和大家的诧异不同,许舜倒是一脸见怪不怪,甚至还从心底生出点欣慰之情出来。不久前他还在为两个孩子之间起龃龉的事情发愁呢,没想到不用人干预,他们两个自己就和好了。
两位当事人没注意到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所以也就不知道他们的举动已经在班级同学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下课铃一响,好几个同学拿着练习册来找纪翎,名义上是想让纪翎给他们讲题,实则也是想满足自己蠢蠢欲动的八卦之魂。
但是今天他们的算盘全落空了。
贺琢像个石狮子似的守在纪翎的旁边,正气凛然地挡住一众过于旺盛的好奇心:“不行!他刚好没多久,现在得休息!”
这句话配上贺琢那张横眉冷对的脸,大家哪还敢说什么,只能撇撇嘴默默散开了。
周围可算是安静下来了,纪翎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温纭在前面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声音哀切,一听就知道绝对不是普通的烦心事。
纪翎和贺琢默契地抬起头,然后在后面交换了个眼神。
前者无声问道——“他怎么了?上周怎么没听你在电话里提起来过?”
后者没说话,而是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发出“啧啧”两声。
温纭的烦恼还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概括的了的。
自从上上周,小仓鼠从伯恩山的怀里醒来后,他的心就乱了。
不知道是那天两颗挨在一起的心脏跳得太过强烈,还是一触即分的眼神太过暧昧,总之,小仓鼠现在陷入了一种需而不得求而不足,悠哉游哉辗转反侧的状态。
简称怀春。
如果仅仅是简单的暗恋也就算了,温纭现在压根还没分清楚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成邵渡,还是只是单纯地被他救下自己的行为感动了。
颠三倒四的想了好几天,温纭茶饭不思,渐渐消瘦起来。他胆子小,既不敢找人去倾诉,也不好意思在网上发帖问问怎么回事,秘密在心里发酵愈演愈烈,正当小仓鼠憋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纪翎恰好在这个时间点回来了。
他悄咪咪地回头看了纪翎一眼。
然后转过头。
过了几秒,他又转过头,往纪翎和贺琢中间的缝隙瞟了一眼。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纪翎知道他胆小,于是贴心地等着温纭做好开口前的准备。但他没想到,胆小如温纭,也在等着他开口。
两人之间拉锯战有来有回持续了好几个回合,然后贺琢先忍不住了。他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心里酸气上涌:“我说温纭,你要说什么话就快点说,这一会都要上课了。”
“哦、哦,好,”温纭终于鼓足勇气看向贺琢,声音细如蚊呐:“那你、你先回避一下。”
贺琢:“……”
碍事的人也走了,温纭终于打开了自己的小话匣子。
絮絮叨叨地说了十分钟,纪翎已经大概知道了前因后果,但是温纭仍然没有结束的意思,还在用气音诉说衷肠:“唉,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
纪翎嘴唇动了动,只不过反应慢了两秒,温纭就已经对那天在成邵渡怀里醒来的故事进行了第二十遍的回味,然后抛出了今天第一个有实质性意义的问题:“今天他经过我的座位的时候咳嗽了一声,纪翎,你说他会是什么意思呢?”
纪翎:“……”
他第一次有了哑口无言的感觉,只能仰头吐出一口气,假装重复问题来逃避自己其实也不会的事实:“啊……是什么意思呢?”
好在掐算着时间从外面回来的贺琢及时出现,把一个保温杯放在他的桌子上,顺口解决了这个问题:“还能是为什么,他嗓子痒呗。”
然后用下巴对着纪翎点点:“趁热喝了。”
温纭在贺琢看不见的地方气鼓鼓地瞪了一眼不解风情的直男,转了过去。
好不容糊弄过去这个问题了,纪翎如释重负,顺手拿起杯子,打开杯盖,里面水汽氤氲,飘出一股他形容不上来的味道。
纪翎看着里面的东西眨眨眼:“这是什么?”
“参茶,里面装的人参,给你补身子用的。”
纪翎讨厌喝一切茶与汤,他默默地盖上了杯口,把杯子拿远了自己。
俊朗眉梢一挑,贺琢可容不得他抵赖,拧开盖子就把杯口贴在他的嘴唇上:“快喝一口,我看着你。”
纪翎没有办法,只能就着他的手轻轻地抿一口。
上午在贺琢的监督下,一杯子的参茶总算是见了底,到了中午放学时间,班级的同学三三两两地去食堂吃饭,纪翎从书包内侧口袋里拿出一个饭卡,还没来得及装进衣服里,一道白光闪过,饭卡已经被贺琢拿了过去,夹在实指与中指之间。
桀骜的眉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贺琢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走,跟我去吃饭。”
纪翎:“……你真的好不讲理。”
班级里还有几个不去吃饭的同学趴在桌子上午睡,纪翎生怕倔强小狗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只能眼睁睁地顺着贺琢走出校园。
春光正好,人行道两侧枝条纷飞,距离校门口没多远的地方停着一辆不小的房车,车身漆黑锃亮,车窗上都贴满了防窥膜,吸引了来来往往不少人的目光。
贺琢径直走到车前,动作迅速地拉开门,半搀半抱地把纪翎放上了车。
被当成小孩子举起来的滋味不太好受,纪翎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转头就看到里面还坐着一个笑意盈盈的阿姨:“下课啦。”
他尴尬得不行,忙说了声:“邹婶您好。”
贺琢也打了声招呼,然后拽过一旁的小沙发,把坐垫铺平整,又从上面翻出一个软枕靠在沙发上,然后碰了碰纪翎,示意他坐在那里。
纪翎不知道是因为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照顾过还是因为有别人在场的缘故,虽然面色如常,但动作却显得有些局促。贺琢的姿态要比他放松得多,就算是坐在旁边的矮凳上也不耽误他挽起袖子比比划划地和邹婶摆餐盒。
“少爷,这个汤是补气血的。”
“哦,那必须得放在他对面。这个呢?是什么?“
“这是清炒莲子,太太让我一定要带过来,给您和小翎少爷清心降火的。”、
“……也放他对面。”
纪翎:“……”
过了一会,菜摆好了,为了让他们俩更自在一些,邹婶去了后面的那辆车,把车内的空间让给了二人。
贺琢大手一挥捧起猪肝粥,送在纪翎面前:“来先把这个喝了。”
纪翎的脸变得和猪肝一个色,上午的参茶还没消化掉又要喝粥,他不禁幽怨地看了眼贺琢,感觉贺琢好像清宫剧里给皇帝布菜的霸道妃子。
贺贵妃生得甚是剽悍,皇上在饭桌上稍有走神就立刻被筷头敲手:“是不是又不想喝?快喝了!”
纪翎缩回手,这个妃子还是投进冷宫的好。
贺琢可不知道他心里这些弯弯绕绕,不想喝粥他眼里就代表着不想痊愈。
不想痊愈,这还得了?
贺琢眼睛一瞪,纪翎和他相处了那么多天,早就知道了他下一句说不出来什么好话,马上端起粥,喝了一口。
小狗的脸色马上缓和了不少。喝了两口,纪翎想起来了什么,放下了手里的碗问道:“邹婶吃饭了吗?”
“在家吃完饭过来的,”贺琢正皱着眉剥虾皮,嘴里嫌弃道:“啧,最不喜欢剥这玩意了,费那么大劲还不够吃上一口的。”
下一秒,滑溜溜的虾仁被扔进了纪翎的粥碗里。
纪翎从粥碗里抬起头看着他,后者的脸上还是那副臭屁的模样:“看我干什么?我又不爱吃这个。”
午休时间不算太长,两人吃饭的速度都很快,一时间没人说话,车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餐盒里的东西被消灭得差不多了,纪翎把桌子擦干净,然后说道:“咱们和邹婶打个招呼然后回去吧。“
贺琢按住他的手,从桌子下提上来一个药盒:“不着急,把药换了。”
纪翎僵住了,轻轻挣扎着:“不用换了,我好得差不多了。”
贺琢眯起眼睛看着他,目光锐利,像是能透过衣服的下摆一直看到他的疤痕。他伸出一只手摆平纪翎,另一只手三下五除二脱掉纪翎身上的外套:“胡说。”
一截莹白清瘦的脊柱暴露在空气中,纪翎十指交握肘部抵在桌面上,上身微微倾斜背对着他。
两人看不见对方的脸,不过又都不约而同的红了脸。
蘸着碘伏的棉球在疤痕上轻轻擦过,贺琢看着白皙皮肤上那一道还是有些狰狞的伤口,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他尽力控制着手上的动作,上过药后又仔细地缠上了绷带。
空气里响起轻轻一声咳嗽:“可以了。”
“谢谢。”
纪翎转过身,然而因为动作太快,他忘记了把衣服放下来。贺琢来不及收回眼睛,端着药盒的手臂就不上不下地悬在了空气中。
第一,他发誓自己不是要偷看的。
第二,为什么纪翎的那里会是粉色的?
纪翎看见贺琢浑身不自在的样子才后知后觉地赶快把衣服放下来,换完药之后空气里还飘荡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药味,贺琢面红耳赤地打开车窗透气,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强调了一句:“今天真热。”
纪翎假装不知道有空调可以开:“哦。”
两人各自平复心情,贺琢拉出来一张床,对着目瞪口呆的纪翎说道:“正好可以午睡一会。”
床上没有枕头,贺琢把床布好,才发现刚才换药的时候,两个软枕上沾上了一丝血迹。纪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注意到了鹅黄上面很明显的一簇嫣红。
他微微蹙眉:“抱歉,我今天带回去给你洗干净吧。”
说完,他也注意到了床上没有枕头,思索片刻,他把软枕翻了一个面:“这样枕着也可以。”
贺琢摇摇头,把两个软枕扔到一边:“不要了。”
纪翎先是一愣,然后心脏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沉。
下一秒贺琢自顾翻身上床,然后在床头的地方躺下,变成灰毛大狗:“这么睡,你过来枕着我。”
一下子转变得太快,纪翎有些哭笑不得。
他走过去在床沿坐下,既然是贺琢自己同意了那他也就不客气了。毛茸茸的肚皮看起来手感极好,他轻轻地揉了两下,思忖着摆在橱窗里的漂亮毛绒玩具的质感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变成动物之后羞耻心降低了不少,面对纪翎这样的行为,贺琢也只是半睁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闷哼一声,用爪子按下他不安分的手:“睡觉。”
纪翎也确实是困了,缩回了手,在肚皮上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躺下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点整,闹钟的声音响了起来。
正处于睡梦中的纪翎的时候还有些懵,只感觉枕着的枕头比自己平时睡得要舒服一万倍,他闭眼伸了个懒腰,脸埋在枕头里蹭了蹭。
然后猛地睁开眼。
他赶紧坐起来,蹑手蹑脚地拨开自己刚才枕着的地方,然后绝望地在那撮毛附近发现了一片可疑的水迹。
纪翎脸红得几乎滴血,他一边在心中拼命祈祷着贺琢再多睡一会,一边轻轻地用手擦拭着那片灰亮灰亮的皮毛。然而总是事与愿违,大狗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低低的声音,然后动了动身子,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贺琢刚分化那段时间钟素商以前也愿意这么揉他的肚子,小狗很喜欢这样,加上身旁的气息熟悉而舒服,于是贺琢没多想,本能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眼前的人。
下一秒,他彻底清醒了。
两人都僵住了原地。
贺琢快速从尴尬的情绪走出来,看着放在自己腹部的手,震惊地睁大狗眼:“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这个月月末,贺琢看着话费账单,陷入了沉思……

第25章 话里有话
纪翎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眼神飘忽不定,看看抱枕,看看车窗,说什么都不落到盯着他看的灰毛大狗身上。
贺琢变回人形,他看向自己的腹部的卫衣,上面有一块形色可疑的水迹。
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了。
他下巴抬了抬,坏笑道:“是不是你干的?”
这的确是真真切切抵赖不得了,纪翎的睫毛抖了抖,心虚道:“我帮你洗干净。”
小狗一朝得势,嘴脸马上丑恶起来:“哎呀呀,我都不知道你还会流口水。”
纪翎深谙面对贺琢这样的人,你越表现得恼火他就越得意,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假装自己根本就不在意。双手抱臂,他装作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回答:“这很正常,所有人睡觉都会这样。”
“拉倒吧,”贺琢直起身子,长腿一跨越过他,拿桌上的湿巾简单地擦了两下,然后嗤笑一声:“还不是在我的身上睡得太香了吗?”
小狗说话是真的野,纪翎甚至都不知道该说出什么话来接。
贺琢好像是没有脸红的概念,偏偏还在后面一个劲地追问:“怎么样?我是不是比枕头舒服多了?”
纪翎:……我忘了他没有脸的。
十分钟一过,刚才定下的闹钟响起了第二遍,两人简单收拾了下就准备去上课。车门拉开的一瞬间,漫天春光映入眼帘,槐花绽开在两人的头顶,枝桠低垂,几瓣花擦过少年的脸颊。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两人都不太着急,并肩在小路上慢慢踱步。
“那个,”几分钟的沉默过后,纪翎率先说了话:“今天非常谢谢你和邹阿姨,但是明天就不用麻烦了。”
贺琢没作声,只是偏头瞥了他一眼,眼神不明。
没有得到回应,纪翎也就没有再度开口,贺琢也没再挑起什么话题,但是身上的气压肉眼可见地低了起来。
剩下的路程相对无言,两人忐忑地走到校门口,贺琢突然停下了。
低沉又失落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觉得我天天缠着你挺烦的?”
“什么?”
“其实你不太喜欢跟我呆在一起吧。毕竟之前我对你……挺不好的,还在走廊里说你的坏话。”
原来是说这个,纪翎的眼睛避开贺琢,落在他耳畔的槐花上,淡淡说道:“没事,我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何况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听到这话,贺琢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好看多少,反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哦,是这样啊……”
后面的声音被压得很低,但是还是清晰地传进了纪翎的耳朵:“原来你还是在生气。”
没想到贺琢会说这样的话,纪翎明显有些一愣,微微睁大眼睛认真地看了眼贺琢。馥郁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太过浓郁的花香的缘故,纪翎的心中竟然有些恍然。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贺琢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可能是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纪翎在面对外界向他表达的情感时会下意识地选择沉默,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就是逃避。甚至在面对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纪翎都很少想过要去报复或者以牙还牙,因为对他而言,遗忘就是最好的宽恕,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所以即使明明知道应该对贺琢的问题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纪翎还是没有勇气张开口。
要他主动说出“其实我很喜欢和你呆在一起”,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贺琢才和他认识不久,还不知道该如何解读这只口是心非的小鸟说的话,所以他也不知道,“我都快忘了”,其实是“我早就原谅你了”的意思。
纪翎从来没想过和别人解释过自己说过的话的含义,对他而言,理解也罢,误解也罢,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是现在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贺琢,”纪翎叫了他一声,小狗抬起头,眼睛像两块接触不良的荧幕,晦暗不明:“嗯?”
“‘我都快忘了’,是我早就原谅你了的意思。”
信号准确无误地注入天线,小狗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真的吗?”贺琢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和头顶的槐花一样灿烂:“你早就原谅我了?”
男高中生的变脸实在太过好笑,纪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贺琢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很严肃地说了一句:“那我不原谅你。”
纪翎:?
“你总是拒绝我,给你换个房子你也不要,我说送你上学你又不用,就算抛开你救过我妹妹的命,作为朋友,我做这些难道不应该吗?”
小狗的脸上是一种很霸道的委屈:“你每次都拒绝我,所以我不想原谅你。”
纪翎实在没听过这么强词夺理又理直气壮的话,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不过他并不反感。
“我以后尽量少拒绝你。”
“好,”贺琢笑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那就说定了。”
停顿的时间不长不短,刚好快到上课时间,两个人加快脚步往教室的方向赶去。
气氛活跃起来,贺琢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他看着在前面快他半步的纪翎,马上蹬鼻子上脸,干了自己第一天就想干的事——伸手在纪翎劲瘦的腰身上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你也太瘦了,是不是连一百斤都没有?“
纪翎嫌弃地拍开他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座位里,贺琢像是想起什么:”对了,今天放学你先坐车走,我有点事。“
纪翎无奈道:“都说了不用……你去干吗?”
贺琢叹气:“当然是种没种完的树。”
纪翎先是一愣,后知后觉没绷住脸笑了。他受伤的时间实在太巧,事发时他连检讨都没写完更别提种树了,真是没想到贺琢说话一语成谶,不仅检讨是他念的,甚至连树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种的。
“我陪你一起种吧。”
贺琢很大方地摆手自豪道:“不用,我刨土特别快的,爪子两三分钟就能挖出一个坑。”小狗的脸上满是莫名的骄傲,好像拥有了世界上最了不得的天赋。
不服不行,纪翎谦虚地点点头:“这还真是你的专长。”
只是没想到贺琢种树归种树,对纪翎的看管倒是一点都没放松。
晚上放学,贺琢不顾旁人的眼神,硬是拎着两人的书包将纪翎一步一步地送到校园门口,亲手把他交给家里的司机:”钟叔,麻烦送他回家。“
钟叔笑呵呵地一口应下:”小纪少爷,上车吧。“
纪翎本想趁着自己好得差不多,偷偷溜去鸟咖打工,无奈贺琢就趴在窗边看着他,看那架势恨不得亲手给他系上安全带,他只能坐上车,报出目的地:”叔叔,麻烦您了,我家在……“
贺琢的声音强势地从车窗的缝隙中挤进来:”带他回咱家。“
瑞凤眼微微睁大,诧异地看着他。
贺琢看着他眼睛圆圆睫毛翘翘的样子,心里痒痒极了,却故意板起脸:”怎么?你有问题?“
纪翎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为什么要去你家?“
贺琢一脸得意的笑:”我妈邀请的,纪阿姨都已经过去了。“
纪翎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被透明胶缠了好几圈的手机:”我给她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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