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by不吃姜糖
不吃姜糖  发于:2023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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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守城士兵说有人接了皇榜之后,秋君药本来就不想下了,顿时扔了棋子,正襟危坐道:
“让他进来吧。”
下一秒,引鸳就拿起棋子将了他的军:
“陛下,你输了。”
“.......阿鸳,你好狠的心。”秋君药故作难过:
“太伤为夫的心了。”
引鸳微笑:“战场上无父子,棋盘上无夫妻。”
“陛下,输了就是输了,你贵为这天下的主君,怎可抵赖。”
秋君药对引鸳眨眨眼,理直气壮道:“我不抵赖。”
他说:“你吃了我的将,我吃你,本质上还是我赢了。”
引鸳:“......”
他白了秋君药一眼:“歪理。”
秋君药笑着去揽他的腰,引鸳顺势倒进他怀里,两人软语温存,就在此时,禁军将士带着楚瑜进来了:
“陛下。”
将士一见秋君药就跪下,低头行礼:
“今日有人揭皇榜,臣不敢耽误,速速将他领进宫来了。”
“哦?”秋君药抬起眼,看向林玉,忍不住一怔:
“.........你?”
他话没说完,顿了顿,又挥手屏退众人,只留引鸳和来福在旁侍候:
“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
等众人都有条不紊地下去,关上门,留下充足的空间给秋君药和引鸳等人,秋君药才缓声开了口:
“我还以为你会装久一点。”
他说:“楚瑜。”
“........陛下圣裁。”楚瑜早就知道自己瞒不过秋君药,干脆直接跪下行礼,俯身告罪:
“臣不敢再欺瞒陛下,故而进宫,想为陛下献上治病良方。”
“你?不敢欺瞒?”秋君药难得收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冷笑:
“朕猜,今日若不是景和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你大概还想再装久一些吧?”
“.......”楚瑜被戳破内心所想,无可辩驳,沉默片刻,最后只能强行转移话题:
“往事俱往矣,陛下若想再惩治臣,臣绝不会说半句话为自己辩解。”
他道:“只是臣今日进宫,确能帮助陛下破解当前的难题.......还请陛下宽仁,给臣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哦?”秋君药饶有兴趣,指尖绕过引鸳的发尾,漫不经心地从他的手臂摸到腰间,惹得引鸳轻喘一声,
“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不瞒陛下,臣的师父老国师曾经和赵美人之父兄、当朝四皇子的伯外公赵悯曾经是至交好友,两人自少年时便结识,直到暮年仍互为知己,也正是我师父死后,赵悯才心灰意冷,无可留恋,远遁红尘。”
楚瑜拱手道:
“但他之前,因为受我师父临终所托,曾经给臣留下一信物,直言若他还活着,只需要出示信物,他就算是远在边疆,也会赶来助臣。”
他说:“而赵悯医术高超,若能说动他出面医治陛下,定能为陛下延年增寿。”
“........想不到你师父竟然还和赵悯有这层关系。”
秋君药沉吟片刻,指尖勾着引鸳的下巴,动作好似像逗猫般敷衍,但表情却仿佛尖锐好似能洞察人心,眯起眼睛看着楚瑜:
“不过,朕还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问:“你告诉朕这些,又说想要帮我,莫不是想从朕这里得到什么?”
“是黄金万两,还是封侯袭爵?”
“.......陛下圣明。”楚瑜闻言,从地上直起身,摇头道:“这些臣都不想要。”
他说:“臣想要........成为贤王妃。”
“........”秋君药只觉每一个字都能听懂,连起来就不明白楚瑜的意思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再说一遍?”
“臣想嫁给二皇子,成为贤王妃。”
这一次,楚瑜的声音清晰多了。他重重叩首,说话的嗓音和磕头的声音一同缭绕在偌大的宫室内,一字一句道:
“臣不要黄金侯位,只求能再度进宫,侍奉二皇子殿下,不离左右。”
“.........”秋君药:“楚瑜。”
他说:“朕是病了,不是傻了。”
秋君药问:“你凭什么觉得,大端皇室,会再度接纳一个曾有异心的灵族圣女,再度容忍其在宫墙内,搅弄风云?!”

话音刚落, 满室只剩余音袅袅,再无人敢多言。
楚瑜闻言, 身躯微微弯曲, 脱力般跪伏在地,指尖掐进掌心,用力到发白, 甚至连滑落在肩头的发丝都颤动出微微的弧度,良久, 没有发出一句话。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秋君药的话是对的,正确的, 不管他的初心和目的为何,只要他一日是外族圣女,就永远是外族圣女——
非我族类, 其心必异。大端王朝, 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外族人,当皇子的正妻?
那皇子不得宠也就罢了,楚瑜说不定还能捡漏混个侧妃当当。现在关键是,秋景和虽然不是最得盛宠的皇子,也没有手握兵权, 但事到如今也已经是皇子中位份最高的贤王,行监国之责,以后很有可能是大端王朝的储君。日后一旦秋君药崩逝,没有留下立储遗诏,那么秋景和就能顺理成章地荣登大宝, 昔日的贤王妃便是当朝的国母,天底下除皇帝外最尊贵的皇后——
既然是皇后, 怎么可能让一个外族人来当?
实在是异想天开。
秋君药垂目,看楚瑜伏在地上,良久,才听见他说:
“臣知道臣这是在强人所难........”
他的嗓音紧了紧,细若游丝:
“可是臣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了.......”
“景和他不愿意见臣,臣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出此下策.......”
“........”
秋君药听得出楚瑜声音里的无措和茫然,他本就心善,又知道事情的真相内情,心中的火气蓦的消了下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心退一步,但又尚在犹豫思忖,一时没有马上答话,而在此时此刻,跪在他面前的楚瑜却忽然拔出头顶的簪子,电光火石间,就对准了自己的脖颈,用力刺了进去。
“........!!!”
秋君药一开始以为楚瑜是想刺杀自己,片刻后又看见楚瑜调转了方向,瞬间明白过来,猛地站起身挡在引鸳身上,沉声道:
“十一!”
说时迟那时快,十一从房梁上飘然落地,快准狠地一脚将楚瑜手中的簪子踹出十几米之外。
“.........”
他到底来晚了一步,簪子的尾端已经在楚瑜的脖颈皮肤上划出了常常的一道血痕,皮肤组织外翻,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看着楚瑜这幅心如死灰的模样,秋君药都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庆幸自己摇人摇的快,保住了楚瑜一条命:
“.........楚瑜,你御前失仪,当真要一错再错?”
“罪臣恳请陛下刺死罪臣。”楚瑜懒得去捂脖子上的伤,泣声道:
“罪臣之罪罄竹难书,请求陛下赐死,罪臣.......感激不尽。”
言罢,楚瑜低头,重重叩首,看样子已经抱了死志。
既然不可能再嫁给秋景和,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秋景和另娶旁人做贤王妃,不如引颈就戮,也全了他一番念想。
........毕竟,他虽然未曾和秋景和拜天地入洞房,但也是下过了聘书的,他若死了,以秋君药仁善的性格,一定会全了他的遗愿,让他以贤王妃的名义下葬,这对他来说......也算有始有终。
秋君药哪能看不出来楚瑜心里在想什么,因为知道,所以头又开始疼了。
他捂着脑袋,被引鸳扶着缓缓坐下,气的恨不得骂人,但还是忍住了:
“楚瑜,朕实话和你说吧,你若真心喜欢景和,真想回到他身边,就不该用这样的方式。”
“你原本就骗过他一次,如今若是让他知道你与他的婚约又是一场交易,你猜以景和那眼底容不得沙子的性格,他会怎么想?就算你们真的成婚了,婚后他又会怎么看你?”
“他会觉得你强迫了他,知道吗?”
“到时候,不又得大闹一场,大吵一场?”
秋君药说:“夫妻之间,最忌欺骗,一旦产生信任危机,神仙也难救。你说你怎么就,每次都那么精准地,往景和的雷点上踩呢?”
楚瑜一愣:“陛下,罪臣.......”
“还有,若今日你若死在了披香殿,而死之前只见过朕和皇后,那景和知道了,又会怎么看朕和皇后?”
秋君药目光凝重,一字一句:“他说不定会觉得是朕,联合皇后逼死了你。”
秋君药指了指楚瑜:“你是心灰意冷一了百了了,景和心里有你,在你死后一定会求我追封你为贤王妃,但你却会陷朕于不义的境地,搞不好朕和景和好不容易修复的父子关系又会再次分崩离析,你说你啊,该当何罪啊?”
“.......”楚瑜现在都没有办法正常思考了,整个人都现在情绪里难以自拔,听着秋君药的分析,垂头不言不语。
“唉。”秋君药站起身,踱步走到楚瑜面前,许久,才问:
“你是真的喜欢和儿么?”
“........喜欢。”楚瑜声音很哑。
“日后会对他好吗?”
“会。”这一个字,楚瑜说出时,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是你可知道和儿他身中蛊毒,时日无多,这样你也愿意?”
“罪臣知道,罪臣愿意。”
楚瑜看着秋君药衣角上绣着的银月花,声音低低:
“罪臣待贤王殿下之心,犹如皇后娘娘之于陛下,绝无半点虚以为蛇,只有一片真心。”
“知道了。”秋君药叹息:“你下去吧。”
楚瑜闻言一愣,下意识抬起头,急道:
“陛下,臣和二殿下之事.........”
“和儿如今不喜欢你就算了,关键是如今他也放不下你,与其看你们俩互相折磨,不如朕再成全你们一次,替你游说。不过,至于景和最后会做出何种选择,以后你们能走到何种地步,全看你们自己。”
秋君药坐回椅子上,双手搭在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楚瑜:
“既然想做贤王妃,那嫁过来便是秋家妇。日后你死了,墓碑上写的便是秋楚氏,故,日以后当以夫君利益为重,不可兴风作浪,再生事端,否则就算景和心里还有你,朕也会下令将你处死。”
“是。”楚瑜这次总算回过神来了。在明白秋君药终于松口之后,他脸上逐步漫上些许欣喜,此时终于不忘拱手谢恩:
“多谢陛下。”
“行了,让十一先带你下去治治伤吧。”
秋君药挥了挥手,“找太医看看脖子上的伤口,别破相留痕了。”
“是。”楚瑜跟着十一告辞退下,不一会儿,披香殿内只剩下了秋君药和引鸳两人。
引鸳侧躺在秋君药的臂弯里,耳朵贴在秋君药胸膛上,低声问:
“陛下真的打算再给楚瑜一次机会?”
“嗯。”秋君药垂下头,指尖捻着引鸳白净的耳垂,上面尚有耳洞,其下是粉碧玺耳环:
“藕断丝连最是磨人,看着景和终日魂不守舍,我心里也不好受,不如推他一把,让他们两个把事情说开,看看他们之间,到底是一拍两散还是相濡以沫。”
“可是楚瑜是灵族人,外族人能做贤王妃吗?”
引鸳抬起头,面露不解:
“而且之前臣妾就想问,如果让楚瑜当景和的正妻,日后景和若不纳侧妃,他岂不是就要绝后了?”
“那就看他自己了。”秋君药摸着引鸳柔软顺滑的发丝,轻声道:“看他如何选,又想和楚瑜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了。”
毕竟秋君药虽然能赐婚,但是他不可能去改变秋景和的想法。
如果秋景和在知道楚瑜的身份之后,不愿意选他做贤王妃,亦或者在娶了楚瑜之后,秋景和又纳了其他女子为妾为自己开枝散叶,那寿命还剩不到一年的秋君药,也没法管这事。
他不可能未卜先知,秋景和和楚瑜的感情究竟能如何,他自己也不能一窥全貌。
秋君药自己心里没底,但引鸳却对秋君药的决策十分满意。
毕竟虽然楚瑜和秋君药没有达成明面上的交易,但如果楚瑜真成了秋家妇,那么帮公公秋君药找大夫,就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横看竖看,在这件事情上,秋君药都不会吃亏。
引鸳其实并不在乎秋景和和楚瑜的感情生活,说破天,这也只是他那个名义上便宜儿子的事情,和他没半毛钱的实质关系。
他只在乎秋君药,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闹翻天了他都懒得管。
......但是如果事情涉及到秋君药,那一切又不一样了。
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引鸳都会斤斤计较。
于是,就在第二天,秋君药的身体刚好些,人也精神些,引鸳就想宣秋景和进宫。
但秋君药却一直说不急。
甚至引鸳都开始三催四请了,他也不以为意,很沉得住气,该做什么做什么,好像那天答应楚瑜的事情,只是一场玩笑。
最后引鸳自己嘴皮子都磨破了,也不见秋君药有所行动,引鸳一怒之下还以为秋君药是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暗戳戳地和秋君药闹了几天的别扭,秋君药哄了几天,也不见好。
但引鸳不知道,实际上,秋君药早已有了主意。
他谁也没说,暗地里悄悄命令来福把楚瑜安置到一处密室,除了自己和心腹,谁也不知道哪个密室在哪里。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天,秋君药又悄悄放出前几日宫里进了刺客、被御林军当场抓获关进地牢的消息,随即静待秋景和上门。
三天之后,满京城都找不到楚瑜人的秋景和果然开始怀疑当日进皇宫刺杀秋君药的人就是楚瑜,纠结了好久之后,果断进了宫,面见秋君药。
秋君药早就知道秋景和会来,所以从早上开始就让人把躺椅放在殿前,又放了一把在自己的椅子旁边,坐在那里舒舒服服地晒太阳。
秋景和刚一进披香殿,就看见秋君药抱着一只布偶猫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脸颊上的小绒毛在太阳下清席可见,照的他面庞透亮有光泽,神情安宁惬意。
“.......父皇。”
秋景和心里着急,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撩起衣袍在秋君药腿边跪下:
“儿臣给父皇请安。”
“来了。”秋君药眼睛都没有睁开,指尖任就搭在布偶猫的身上,声音懒散:
“坐。”
“........”秋景和犹豫了一下,随即被太监扶起,在早就准备好的摇椅上小心坐下。
他都不敢坐满,半边身体还悬在空中,一副十分谨慎的模样。
秋景和不开口,秋君药也不主动开口。
他就是要试一试,秋景和对楚瑜的情分还剩下几分。
果然,不到几分钟后,秋景和就没耐心了,坐立不安片刻后,就直接开了口,婉转地问道:
“父皇.......儿臣听闻您前几日抓到一名刺客,据说还是灵族人?”
“是啊。”秋君药闭着眼睛,笑道:
“本想严刑拷打,查出幕后主使,没想到刚扒了他的衣服,就在他背后发现大片擦伤,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倒是有趣的紧。”
秋君药话音刚落,秋景和的身体就瞬间绷紧。
他当然知道那些擦伤是哪里来的。
那时当日他将楚瑜按在墙上的时候,因为墙面粗糙,他又过于用力,所以擦出来的。
“......那他说什么了吗?”秋景和不知道楚瑜为什么要去刺杀秋君药,谨慎地试探着问道:
“他有没有说自己是谁?”
秋君药沉默半晌,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秋景和,一副不太想多说的样子,欲言又止,片刻后才道:
“他说自己有罪,被御林军当场抓获之后,就很快认了罪,请求朕赐死他。”
“.......”秋景和心里一紧:“那之后呢?”
“然后朕就如他所愿,将他赐死了呀。”秋君药说:“尸体就停在牢房里,今日就让宫人把他丢到乱葬岗去。”
“.........”
秋景和闻言,顿时如一盆冷水浇下,整个人血液都好似冰冻凝结,当场傻了。
他大脑嗡嗡地响,一面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一面又忍不住去想象楚瑜横死的场面,一时间内心心潮激荡,竟然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秋家约莫有什么祖传的心脏病,情绪一失控就会心口疼,秋景和跌坐在躺椅上,眼前黑的看不清面前的太阳,直到秋君药过来拉住他的手,他才恍然回过神来,趴在秋君药肩膀上痛哭,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父皇,他,他......”
“没错,朕派人去查了,那个刺客,就是楚瑜。”秋君药怜惜地摸了摸秋景和额头上的发丝:
“他假扮林玉,又骗你一次,害你心碎至此,如今又入宫来刺杀朕,与大端做对,朕早就想赐死他了。”
“........不,不是的父皇。”秋景和用力摇头,眼泪刷拉一下掉下来,像是透明的珠子似的,抓紧秋君药的衣领,痛哭失声:
“是儿臣先将他赶走,害他心灰意冷,他才会莽撞糊涂地进宫来找父皇的。”
“他不是想杀您,他说不定.......说不定只是想进宫来,求您再给他赐一次婚,和儿臣.......再续姻缘。”
“竟然是这样?”秋君药诧异道:“可是你竟然知他心意,又为何要赶他走,不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说:“楚瑜临死前说,昔日他逃婚离开皇宫,其实是因为灵族的大长老从中作梗,故意害他失忆,他才会如此。”
“儿臣知道,儿臣什么知道。”
秋景和只觉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一想到楚瑜死了,他的心脏就阵阵绞疼,悲痛万分之下,甚至都没有抽出理智去细想为什么一向仁德的秋君药会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已经赐死了一个灵族族长,真的什么话都往外说了:
“儿臣自知自己已经身中蛊毒,时日无多,说不定哪一天就死了.........”
“可是按照皇族的规定,皇子死后,妾侍可以遣散回家,但其正妻是不能改嫁的。若我死了,楚瑜还正当风华正茂之年,却不得不给我守寡,那岂不是我误了他的青春?”
秋景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想他死,我想让他长命百岁的......早知道他会冒险进宫,儿臣,儿臣........”
他抽泣片刻,抖着肩膀咬牙道:“早知道儿臣就不该顾忌那许多,直接应了他,光明正大娶他做贤王妃,也好过他年纪轻轻,就因我而死!”
“........”秋君药闻言,总算是知道了秋景和和楚瑜两人之间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两人都过分为彼此着想,都想对对方好,用各自的方式守护着对方,心意互通,但却屡屡遭遇阴差阳错,以至于差点天各一方。
“......唉,”秋君药低下头,摸了摸秋景和的头发,看着秋景和哭的不能自已,知道秋景和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楚瑜,所谓的“两不相见”也只是想逼楚瑜放下而已。
“朕的和儿,怎么这么心软呢?嗯?”
秋君药用袖子轻轻去擦秋景和的眼泪,低声道:
“别哭了。”
他说:“父皇再给和儿找一个漂亮又温雅贤淑的贤王妃,好不好?”
秋景和低着脑袋,用力摇头,抓着秋君药的衣领,力气大的秋君药都要被拉着往下拽,秋君药堪堪稳住下盘,好悬没有被拽的跪倒在地上。
“别哭了别哭了,”秋君药都要无奈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道:“你且抬起头看看,朕为你挑选的新王妃,你可还满意?”
秋景和还是低着头,怎么也不肯抬起脸,哭的眼睛都快肿了。
秋君药无奈,只能掐着秋景和的下巴,用力将他的头掰向右边,强行让他看看自己给他挑的新王妃:
“看清楚了没有?”
他说:“这个王妃是不是比之前那个,漂亮的多?”
秋景和抽了几下,眯起模糊泛着水光的眼睛,迎着日光看,果然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朝他缓缓走来。
那男子黑发紫眸,唇红齿白,端的是一副温雅贤淑的模样,只不过脸上还带着些许无措,似乎是想过来安慰他,但又碍于什么,站定在原地凝望着他,想动又不敢动。
“........”在看清那人样貌的那一刻,秋景和浑身一震,片刻后又回过头,看着含笑的秋君药。
“怎么样,这个王妃你想不想娶?”
秋君药故意道:“喜欢吗?是不是看到他的脸,突然又移情别恋了?”
秋景和闻言,咬紧后槽牙,用力地将脸埋进秋君药的脖颈处,像是个咬人裤腿的小狗,愤怒地呜呜直哭,气的大叫道:
“......父皇,你又骗我!!!”
秋君药是个没心没肺的爹,闻言乐的差点笑出声。他兀自乐了一会儿,片刻后还是拍了拍秋景和抽动的背,放柔声音问:
“娶不娶啊和儿?”
他说:“父皇可提醒你啊,你这可是二婚,要是不早点拴住,万一人家要是嫌弃你二婚,反悔了,你可再没地方后悔去啊?错过这个村也没这个店了哦?和儿?”
话音刚落,秋景和果然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良久之后,他才吸了吸鼻子,低声道:
“娶........我娶。”
“真的?”秋君药问:
“朕看你哭成这样,还以为你对朕选给你的新娘子不满意,被他丑哭了。”
“真的娶。”秋景和说:“还有........”
他顿了顿,随即像是泄愤般,恶狠狠地把眼泪往秋君药的衣领上蹭,咬牙切齿道:
“父皇,你真的真的.......真的太讨厌了!”

第69章 所谓帝王
虽然秋君药使了一点小计策让秋景和说出了心中所想, 但可想而知,秋景和并没有怨恨他。
与之相反, 秋景和和楚瑜对秋君药的感激更上一层楼, 在两人再次婚期的第二天,楚瑜的求助信就和信物一起,火速寄到了当年赵悯与老国师约定的春秋亭内。
“老神医赵悯与我师曾是同门师兄弟, 当年两人感情极好,常常披被夜谈, 抵足而眠,只不过后来似乎发生了一些事,导致赵悯被我祖师赶出了师门。离开师门的赵悯最后还是遂了他母亲心意, 成了一名郎中。”
楚瑜在棋盘上落了一子,清脆的声音唤回了秋君药的周身:
“陛下,你又输了。”
“.........啧。”秋君药收回思绪, 抬起头, 指尖指着太阳穴,轻轻点着,口中不满道:
“作为儿媳,你就不能让让朕吗?”
他说:“你母后每次下棋,都让我三子, 偏你一子也不让。”
楚瑜闻言,收回棋盘上的手,笑:“皇后娘娘让子,是他作为妻子与夫君的情趣;而臣媳不让子,是臣作为臣媳的忠。”
楚瑜稳重道:“妻与臣, 终究是不同的。”
“.......就你巧言善辩。”
秋君药从塌上起身,一旁侍候的来福反应很快, 扶着秋君药的手臂将他扶下贵妃榻,
“对了,和儿呢,这几日怎么不见他进宫来请安?”
楚瑜跟着站起身,闻言,脸上微微有些红:
“他这几日都忙着筹备婚礼的事情,难以抽身,故让臣进宫来给陛下请安。”
秋君药:“那挺好的。”
他道:“身为丈夫,理当一力承担筹措好婚娶之事,若办不好,那就是丢了他自己的脸,丢了秋家的脸,更丢了皇室的颜面。”
楚瑜被秋君药点了一下,默不作声地垂下眼睑,片刻后才低声道:
“罪臣知错。臣不会再让景和再次遭到天下人的嘲笑,纵使力弱,也一定以己身,护他尊严和周全。”
秋君药见楚瑜能明白自己的话中之意,很满意,点头道:
“既如此,你便下去吧,多陪一陪和儿。”
他顿了顿,又道:“和儿性格......和朕不同。”
“他虽看上去温润柔和,但因为曾经亲眼目睹贞嫔发疯、被火活活烧死,所以性格要更脆弱。”
“所谓帝王,应守两道。”
秋君药揣着手抬起头,看着天边淡淡的蓝色,微风从他平和的眉眼拂过,连飘起的藏蓝色发带都显得分外温柔:
“你可知道是哪两道?”
楚瑜琢磨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秋君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也不明白怎么说才能对秋景和最有利,只能谨慎道:
“臣不知。”
“所谓帝王,应守两道,”秋君药竖起两根手指:
“一为王道,二为霸道。”
“王道,以德服人;霸道,以力服人。王霸兼用,则曰敬天治人;若缺其一,则难成大业。”
秋君药说:“朕的几个儿子里,景明有霸道,却没有王道;景和有王道,却没有霸道。”
“景月嘛,朕就不说了,没有什么可圈点的地方,他的能耐,也最多是个守城之主.......而且目前看起来,似乎连守城都难以做到。”
“朕其实最看重和儿,但他的性子,唉.......”
秋君药闭眼:“就拿之前景明推景秀下河这件事来讲,明明景和只要等景秀溺毙之后再下水去救,便又可得到好名声,又能坐收渔翁之利。但景和关键时候又于心不忍,跳下河将景秀救起。还有当初春猎的事情,朕不信他当初没有怀疑过你和景月达成过交易,但他虽然不阻止,但最后又愿意站出来替弟弟背锅。”
“虽有谋略,虽然每次都能准确地操纵人心,顺势而为,但事情做成后却总是当断难断,遇事不决,心软至极,这不是一个帝王应该有的品质。”
言罢,秋君药拍了拍楚瑜的肩膀,趁楚瑜愣神的时候,轻声道:
“景和的心,终究还是不够狠,不够霸道。”
楚瑜看着秋景和深邃的眼眸,难以猜测秋君药和自己说这些话的意义在哪里,但还是恭敬地垂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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